说到底,阿筝并不是真的心智十三岁的少女,皇帝也不是寻常的父亲。冬猎之后,阿筝更是觉得他城府深密。
若说事情最后的主导没有天子在其中推波助澜,她是不信的。今日突如其来的夸赞令阿筝下意识陷入思索,对方言语中是否有些深意。
“陛下子女众多,自是难以面面俱到,得亏有臣妾替陛下照拂两分。”
说着,玉贵妃坐直了身子,落光水眸直直看向帝王,意有所指地含笑道:“陛下……可要记得臣妾的好。”
放眼整个后宫,这话也只有玉贵妃敢说,便是以骄纵率性著称的娴妃,面对天子时也不免小心侍奉。
皇帝听后哑然失笑,对着姚公公叹道:“你瞧瞧,朕不过是夸一句小九,她竟反过来说朕的不是了。”
姚公公跟了皇帝几十年,一听就知这话无需他接茬,便只面上笑笑。果然下一秒,皇帝看向阿筝,沉吟道:“和元熠习武这么久,可有进展了?”
阿筝眼眸一动,心知机会来了。
于是,她故作昂首挺胸冲着皇帝道:“四皇兄尽心尽力,儿臣早已脱胎换骨!”
今日得见皇帝并非意外,阿筝知晓这是玉贵妃特意促成的,既然如此,她自然不能辜负对方的善意。
皇帝闻言挑了挑眉,指尖缓缓敲击着膝盖。
月前端妃曾向他开口,恳求将小九记在她名下,他那时只当端妃怜爱小九自幼失恃,可如今,她竟又讨了贵妃的欢心。
更不用说冬猎势险,救了太子一事。
这脾性倒是有云美人的影子了。皇帝思绪飘远,记忆中云美人也是很讨人喜欢的,尤其是她……
见皇帝目光虚虚落在远处,阿筝眉头一扬,双手叉腰得意满满:“父皇如若不信,尽管来试!”
这话惹得殿内众人纷纷笑起来,玉贵妃单手支颐,美眸瞥向帝王:“哦?这是要向你父皇挑战了?”
“正是!”
皇帝回过神便发现九女儿兴冲冲地盯着自己。也许是习武过后体质增强,她的身条看着比去年要抽长许多,杏眼略微上挑似小狐狸般,头顶的双丫髻也变成了随云髻。
皇帝失笑道:“既如此,朕便应了你的挑战。”
又对着姚公公吩咐:“让元熠、时月都过来,徒弟比试他这个师傅岂能不在场。”
阿筝想了想:“四皇兄最近在教我用剑,小九要跟父皇比剑术,若小九能让父皇的武器脱手便算我赢,父皇可应?”
皇帝笑着点头。
一行人来到了殿外,姚公公早已吩咐人将场地布置好,又着宫人折了两根枯枝递给二人。
阿筝轻轻抚摸着枯枝,面上却带着挑衅:“父皇莫要让我,小九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皇帝微微一怔,笑着应了。
话毕,阿筝似离弦之箭般起手,手中的枯枝割开风声直冲皇帝而去,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侧身躲过,随即以枯枝作剑巧破阿筝的攻势。阿筝并不气馁,一击不成立刻更换角度,重新攻去。
二人来来往往过了几招,阿筝的攻势皆被挡去,这几下累得她气喘吁吁,反观皇帝神色自如,底盘稳如泰山。
皇帝久坐龙椅,难得有这样松展筋骨的时刻,见阿筝弯腰喘气,他笑着问:“可要认输?”
一旁的玉贵妃悠悠道:“九公主可需要台阶?”
二人同时打趣她,阿筝立刻直起身子:“小憩片刻罢了,小九刚刚只是借机观察父皇的破绽。”
皇帝一听便笑出了声,但心里不禁涌起一股好奇:“朕的破绽是什么?”
“是……”
阿筝拖长了尾音,下一瞬似小旋风般冲出去,在靠近皇帝时,她丢弃了武器以肉身做饵直迎皇帝的枯枝,皇帝一惊连忙收势,也将枯枝丢掉,霎时间二人相撞,阿筝滑溜地如树袋熊般挂上了皇帝的臂弯。
众人:“……”
连皇帝也沉默许久:“这便是你寻得的破绽?”
“是呀。”阿筝还不忘将皇帝的手臂锁紧,义正言辞地点头,“兵者,诡也。父皇自是舍不得伤我,下策也是策。”
众人纷纷窥觑皇帝的眼色,皇帝笑着摇头:“罢了罢了。”
说着,他动了动手臂:“还不下来?”
阿筝不动,双眸饱含期待地看着他,小声道:“父皇别生儿臣的气。”
被这样纯然孺慕的眼神看着,皇帝心里一软,又好气又好笑:“你把朕的话口都堵住了,朕还如何生气。”
阿筝这才松了手,得意昂头冲玉贵妃扮鬼脸:“小九赢了!”
这膨胀劲儿哪儿还有刚刚可怜兮兮的模样。见皇帝愕然怔住,玉贵妃轻适时上前,拿出帕子递给皇帝擦手,又佯装嗔怒道:“陛下总算识得她真面目了,否则日后可有的受呢!”
皇帝笑着摇头,看着阿筝的目光颇有些喜爱。
膳后,阿筝被皇帝留下对弈,昭和宫的三人也在一旁观战。皇帝想起二人比试时,她的招式来来去去就是那三招,便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谁知对面的小姑娘信誓旦旦地道:“后面的不会了,四皇兄只教了这些。”
一旁的霍元熠闻言额角青筋直抽,脸色都黑了不少。皇帝轻笑一声,瞟了眼霍元熠:“那看来是师傅的原因。”
阿筝煞有其事地跟着点头:“的确如此,父皇一眼便道破天机,四皇兄都不敢反驳。”
皇帝正要落子,听了这话不免再次大笑。
这个九女儿倒是很有些不同。其他公主或清冷或高贵,或舒雅或骄纵,可她却像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性子,小心思明明白白地展露于人前,却不会惹人厌烦。
“父皇,儿臣想要索取奖励。”
说曹操曹操到。皇帝指尖一顿,慢悠悠地开口:“朕何时说了比试赢有奖励?”
阿筝殷勤地接过姚公公奉上来的茶水,小心拂去茶沫放在皇帝身边:“父皇的确没说,所以小九厚着脸皮想讨要。”
见皇帝不语,阿筝眼眸滴溜溜转,而后点了霍元熠道:“师傅不帮帮徒弟吗?”
霍元熠:“……”
皇帝含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明显是在看好戏。霍元熠面无表情:“九公主聪颖,为师无福消受不如另选师门。”
阿筝晃晃手指,对他邪魅一笑:“所言合情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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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只是为时已晚,我劝四皇兄还是趁早接受现实。”
皇帝啧一声:“这会儿又唤四皇兄了?”
玉贵妃和霍时月纷纷笑起来,宫人们早都退了出去,殿内只余主子们和姚公公,连姚公公都被这氛围感染,不由得失笑。
阿筝趁机提出想要两个侍卫,以免每次出宫都麻烦霍元熠。她说这话时很是乖巧,带着依赖信任。皇帝一听是这种小要求,挥挥手便满足了。
和其他儿女来比,小九要的实在不多。
眼见着目的达到,阿筝更是想着法儿哄皇帝开心。姚公公在一旁看得连连瞠目。
近些时日因为和车勒交际之事,皇帝愁眉不展连膳食都常常忽视了去,今日在昭和宫却胃口大开。
姚公公知道,这是因为九公主的缘故。
他忽然回忆起去岁时,九公主借着喝茶暗示他的话。当时他只觉对方胆大竟敢这样拉拢他,他面上不显,心里却是不屑应承的。如今想起来,或许是他短视了。
明月高悬,万物俱籁,唯有屋内灯烛泛着丝丝暖意。阿筝和皇帝这一局棋下了快两个时辰,期间众人说说笑笑,茶点都续了几轮。
想着明日还得早朝,姚公公上前一步低声在皇帝耳边提醒,皇帝意犹未尽地起身,阿筝暗自观察他的神色,乖巧发问:“今日儿臣可哄得父皇开心?”
皇帝身形一顿,斜睨她一眼:“怎么,九公主还要报酬?”
“父皇哪里的话!”
阿筝蹭去他身边,睁着狡黠的水眸,小声道:“小九还会有很多法子逗父皇开心的!”
这话说得小声,其他人都没听见。皇帝神色复杂,一时间有些感慨。身为帝王,情绪不得外泄,久而久之,身边人皆是小心伺候,生怕招来祸乱。
今日的确是他颇为放松的时候。思及此处,皇帝便也小声回她:“那就劳烦九公主了。”
……
拜别玉贵妃后,阿筝回到了云光殿。她只觉身心疲惫,险些在浴桶中睡过去。
姚公公办事妥帖,想必明日便能办好此事。日后她出宫也就无需再跟霍元熠一起,总归要方便许多。
阿筝的目光无意识地盯着水花发呆。
等见过德吉,便能将宋言青的案子调查清楚了。一步一步,她会走得很稳。
……
破旧的宅院
去妄脸色阴沉地盯着身前跪着的人。那人面容憔悴,眼睛布满了血丝,像是几天几夜没合眼过,身上的衣服夹杂着汗味儿和血腥气。
“你说苍徐山上任务失败,是霍英的手笔?”
“是。”那人咬牙切齿,言语间带着浓烈的恨意,“属下肯定。他们以搜查的名义将我们骗至山中,趁机下杀手,只有属下一人隐蔽气息得以逃了出来。”
“属下亲眼见到,他们还给尸体穿上了近卫军的衣服。围杀皇帝本万无一失,只可惜巩鹫是皇帝的人,这才让他逃过一劫。”
去妄没有说话,目光缓缓从黑衣人身上划过,黑衣人顿时浑身紧绷,却丝毫不敢动。
“让其他人都停下,暂且不必行动了,我会查清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