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碎青倒吊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在背后弹簧的牵拉下不停地上下晃动。
天旋地转,天地倒转,她快要吐了。
即便如此,金碎青仍旧死死地抓着缰绳,生怕不省人事的殷如是摔下去。
金碎青胳膊很疼,她忍痛咬牙:“殷……殷姐姐……千万别……别摔……”
殷如是要是摔死,她的小命也不保。
好在随着晃动渐渐停止,金碎青看清殷如是离地面不过半人高,她挣开了缠在胳膊上的缰绳,将殷如是抛在了铺满落叶的地上。
赶在系统“滴滴滴滴”警告前,金碎青道:“别滴,她没死,就是晕过去了。”
系统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
不多时,它停止了警报。
金碎青悄然松了一口气,她摩挲向后背腰间轻按,听腰间卡扣发出轻微响动,从树上落了地。
受身滚了两圈,金碎青仰躺在地上,眯眼看吊在树枝上的飞索。
自从醉仙楼后,金碎青害怕再遇高空坠落,拆了龚大狗的手腕飞索发射器,研究半天,发明出了危急时可以救命的飞索发射器plus版。
平时她将发射器绑在腰间,以备不时之需,万幸,今日用到了这款保命神器。
金碎青抬头看,链接腰部绑带和绳索之间,用来缓解冲力的弹簧因无法承受两人重量而严重变形,回收使用几乎不可能,只能回去再她再手搓一个了。
金碎青闭上眼睛歇了一会儿,慢慢坐了起来,试着理清思路,梳理当前状况。
从始至终,双髻山之行就没那么简单。
女帝连设两场,明交际实相亲的活动,想要借机撮合金时玉和殷如。又恰好,太子皇甫黎与女帝产生歧义,对金时玉和殷如是的关系持反对的态度。
这是金碎青在红线节当晚推测出来的关键信息。
由此也能推导出,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皇甫黎并不想金时玉继承金家家业。
将利益关系梳理清楚,事情就简单多了。
那些刺客目标直指殷如是,是皇甫黎想借殷如是的死,给金时玉再添两条烂名,一刀斩断金时玉所有通过婚姻提升地位的方式的途径。
按这个思路,她金碎青就是个误入阴谋的炮灰?
金碎青想了想,瞥了一眼身旁昏迷的殷如是,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
今日起,从一开始主动接触她,与她换马,顺水推舟留下教她骑马,到同乘一马……
大概都是殷如是故意而为之。
殷如是早意识到当朝太子的敌意,主动同她这个小郡主拉近关系,当皇甫黎有什么行动的时候,郡主金碎青,传闻中太子关切的妹妹,能随时随地当她的“人质”。
想到这里,金碎青沉默了。
她扯过扔在一旁的缰绳,观察断口处。一个能支撑两人从山顶摔到山崖的缰绳,不该平白无故断裂。
不出所料,缰绳断口有一半是整齐的,是人为切断的痕迹。
恐怕殷如是早猜到马匹有异,以马咬人为由,主动提出与金碎青换马;方才遇刺时选择带着金碎青先跑,也是为确保她这个人质在手,皇甫黎会忌惮三份,令刺客停止追杀。
只是她没想到皇甫黎就是个畜生,嘴上妹妹不停,根本从未将金碎青死活放在眼里。
这便能解释落崖前,殷如是那句没头没尾的抱歉了。
想通了,金碎青更觉郁闷,姐姐长姐姐短半天,根本没有叫到姐姐心坎里去。
金碎青长叹了口气,扶着树慢慢站起来,脚踝和肩膀传来钝痛,她“哎呦”两声,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她受伤了。
金碎青粗略检查,肩膀还好,应当只是肌肉拉伤。
脚踝却肿了一大圈,问题有些大,她的脚踝在落马时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光荣脱臼。
金碎青思索片刻,快速做出决定,捡起树枝横咬口中,抓着脱臼的脚踝用力按了回去!
“呃!”瞬间,金碎青满头大汗,生理泪水往下落,她宽慰自己,“忍……忍一忍,长痛不如短痛。”
金时玉来救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皇甫黎谨慎,必定会令人到山崖下确认,到时候,生死恐怕由不得她们了。
金碎青扯下挂在树上的飞索,与木棍栓在一起,做了一个简易的固定器,将脚踝固定好,起身走了两步。
虽然还是很痛,至少可以忍。
走的时候,金碎青破天荒地想,金时玉在就好了。
哥哥在,就可以耍赖要他背。
金碎青挥手用力拍打两颊:“醒醒,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金碎青。”
“梦谁也不能梦金时玉。”金碎青雄赳赳气昂昂地大踏两步,弯腰抱着脚踝呼痛,“靠靠靠靠靠疼疼疼……”
叫着叫着,她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金碎青瘪嘴:“疼……疼死了。”
金碎青眼泪流得愈发汹涌,想着荒山野岭也没人看,金碎青刚想放声嚎两嗓子,被远处传来的隐隐约约地狼嚎吓了回去。
山里有狼!
她手脚并用,狼狈起身,拔腿钻入草丛,没一会金碎青嘴里骂着“狗系统”又蹦了回来。
金碎青艰难架起殷如是,一瘸一拐地走远了。
*
找了许久,金碎青寻到一处山洞,藏在林间,地势不低,离水源又有一段距离。
进洞前,金碎青用发射器遗留的硫底金燃了火,扔到山洞里,火把滚了两圈,落在最深处,火把没有熄灭。
烧了好一阵,确定氧气充足,没有野兽跑出,金碎青才架着殷如是进了山洞。
将殷如是平放在地上,金碎青又去山洞前架好火堆,回来检查殷如是的状况。
刚一近身,殷如是嗖地睁开双眼,翻身张嘴,哇地吐了出来。
金碎青脚面一阵湿热。
金碎青:……
殷如是吐了好一会,捂着嘴虚弱道:“对……对不起,实在没忍住哕……”
金碎青嘴角下拉,默默挪到了火堆旁蹲着。
“小郡主?”殷如是看清是金碎青,惊讶道,“是你救了我?”
金碎青,脱下了鞋,扔在火边烤干:“嗯,一路摔了下来,挂了好多树枝,最后吊在了树上。”
殷如是头晕不止,勉力打量金碎青,发现她行动笨拙,脚踝绑着木棍和绳子固定,显然受伤不轻。
是个子小小,连弓都拉不开的小郡主救了她,没抛下神志不清的她,带着伤将她挪到了此处。
殷如是心中热血翻涌,因先前刻意牵扯金碎青的歉意更甚,挣扎着要爬起来:“小郡主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
金碎青气鼓鼓地挪了过来,按着她肩膀往下压:“殷姐姐躺好不要动。”
殷如是听话躺平,看金碎青表情有些扭曲,狐疑道:“小郡主……在置气?”
“嗯。”金碎青毫不犹豫,重重点头。
由于她承认得过于坦荡,殷如是蒙圈:“小郡主为什么生气?气我什么?”
金碎青低头检查殷如是伤口,胡诌道:“气殷姐姐摔下山崖前要我割绳子,要我独活。”
金碎青委屈:“殷姐姐把我当成什么了,见死不救的奸佞小人吗?”
金碎青揉了揉眼睛,佯装擦泪,实际上是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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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是,要不是系统,她已经是成功见死不救的小人了。
殷如是不知,她惊讶地睁大双眼。
“小郡主,”殷如是十分感动,“是担心我有性命之忧?”
金碎青轻轻吹殷如是额角的伤口,点了点头。金碎青心道,其实不是,是担忧我有性命之忧。
殷如是哽咽,含着热泪,抱住了近在咫尺的金碎青,昏昏沉沉道:“对不起,对不起小郡主……”
被她抱住的金碎青轻哼,听着也像快哭了似得。
要不是系统拦着,缰绳早就被她割断,怎么可能跟着殷如是摔下悬崖,又被她吐了一脚,还被抱着哭,衣服都湿了一大片。
倒霉的金碎青也想哭,她抽了抽鼻子,事已至此,真哭也没用。
不过既然殷如是是重要女配,她现在又是殷如是的救命恩人……
那就刷好感吧。
人造火葬场,不刷白不刷,万一能用上呢。
又到了拼演技的时候,金碎青拍了拍殷如是肩膀,跟着抽噎起来:“只要殷姐姐活着,就没关系。”
“我的朋友很少,殷姐姐是第一个,我很喜欢殷姐姐,绝不会留殷姐姐一个人。”金碎青深吸气,语气笃定:“要死,也要和殷姐姐一起死。”
金碎青小声音发颤,微弱却不失力量,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殷如是听了,心中愧疚更甚,感动得眼泪直往外流,她断断续续道:“是我妄信传闻,误以为小郡主被宠坏了,笨拙不良……”
看来传闻中,她的形象是非常标准的恶毒女配。金碎青抽泣:“原来我名声这么差啊,殷姐姐是听谁说的。”
这很重要,哪个小兔崽子造的谣,被她找到得挨她一顿夸。
殷如是头昏脑涨,失了防备,实话脱口而出:“听……她说……只要哄得小郡主高兴……她什么都会信……”
她浑浑噩噩,没说几个字,就昏了过去,金碎青完全没听明白,叫了她两声,没有回应。
金碎青立刻止住眼泪。
“殷姐姐才是好骗,”金碎青小心翼翼放平殷如是,小声道,“我还没开始演呢……”
殷如是忽抬起眼皮,眼底闪过一丝犀利:“演什么?”
金碎青大惊:“殷姐姐?”
殷如是又变得迷迷糊糊的,眼睛睁开又合上,“我……好像听到你说……”
金碎青冷汗直流:“我什么也没说,殷姐姐你大概是因为摔到脑袋,听错了。”
“是……是吗?”
金碎青用力地点头。
殷如是不说话,呆愣愣地望金碎青,将金碎青看得汗毛倒竖,她忽然没头没尾道:“小郡主……我不想做你嫂嫂。”
“啊?”
“别……多想,我不会……抢走你的哥哥。”
殷如是虚弱笑道:“我对……男……金时玉不感兴趣。”
说完,她终于彻底晕了过去。
金碎青吃了教训,蹭蹭几步退至洞口,离殷如是老远,蹲在地上抚胸口。
好险,今天险些成她演技生涯的滑铁卢了。
金碎青挑出烤干的鞋,实在有些嫌弃,可思索片刻,还是选择穿好鞋。林中毒虫多,若被咬一下,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金碎青席地坐在火堆旁,抬头望天。
粗略估算,距离她们摔下来已经过了四五个时辰的时间,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殷如是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在山洞过夜已成必然。
金碎青最该思考的是,在没有食物,没有水,且随时可能出现狼和刺客的密林里,仅靠手无缚鸡之力的她,该如何安然度过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