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
金碎青不敢动。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金碎青不敢移开视线,硬着头皮与金时玉对视。
金时玉笑意盈盈,蜜色双瞳发亮,他向金碎青伸出手:“妹妹摔疼了吗?”
金碎青屏住呼吸,手撑着地面起身,装作没看到他,绕过金时玉,迈步笔直,往房间内走去。
金时玉伸手,一把扯住金碎青小臂:“去哪?”
金碎青睁大双眼,目视前方,被他扯着,继续原地踏步。
我在梦游,我在梦游,金碎青催眠自己,死腿别抽筋快踏啊!
心中无限吐槽呐喊,都化作金碎青双腿的力气,越踏越又劲儿,即便手臂被扯到角度诡异,她照踏不误。
不能破功,不能破功。
金时玉蹲在地上,眼睫轻颤,冷冷嗤笑一声,松开金碎青,目送她推开门,一股脑钻进去。
在她回到房间,合上门前,金时玉笑着朝她招了招手:“晚安,妹妹。”
“嘎吱”一声打破夜色,终于吵醒睡在外侧的卉红。她起身,看到小郡主鬼上身一般,走向床榻,直挺挺地倒在被子上。
卉红被吓了一跳,赶忙去看人,见金碎青双眸紧闭,呼吸平稳,微微张嘴,发出细弱鼾声。
虽感到疑惑,卉红还是替金碎青掖好被子,披上衣服,推开门探查时,看到金时玉背身立在庭院中。
卉红更狐疑:“时玉少爷?”
金时玉背对她,正低头看什么。
见金时玉不回话,卉红又想到他那阴冷的小院,一阵后怕,怯生生地不敢动弹。
站了许久,卉红看到金时玉脚尖蹭两下沙地,才扭过头。金时玉瞳色浅,皮肤也白,月光下整个人白的发光,更像鬼,吓得卉红后退一步,险些跌坐在地上。
“时……时玉少爷!”
“你睡得太死了,连小郡主走动都没发现,”金时玉说得平淡无波,“小郡主有梦游症,平日多注意些。”
卉红战战兢兢开口:“那……那要告诉老爷吗?”
“你觉得,告诉他有用吗。”
卉红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口,头压得极低,死死攥紧双手:“我……知道了。”
金时玉转身离开。
卉红目送人走后,立刻逃回房间,撇一眼金碎青,逃命般钻进被子,不停打抖,半晌,她冰凉的手脚终于回了点温度。
一夜未眠。
*
柴子薪回宫述职,抓着师傅控诉金碎青罪孽快一个时辰,直到皇甫瑛派人传他才被迫终止。
临走前,师傅拍了拍柴子薪肩膀,提醒道:“圣上面前说话,开口前定要三思,尤其与小郡主有关的,更要警惕。”
柴子薪若有所思,等见了皇甫瑛,她正书案前批阅奏章,皇甫黎从皇甫瑛身后钻出,小跳着凑到他身边。
皇甫黎急切道:“柴先生,妹妹喜欢我送的礼物吗?”
柴子薪一顿,小心仰头,偷看皇甫瑛,斟酌道:“太子殿下,小郡主,不大喜欢法械。”
“怎么个不喜欢?”皇甫黎道,“是我送的不合适嘛?难不成妹妹不喜欢鸭子,喜欢别的?上次看妹妹拿着一只蝉……”
皇甫瑛清清嗓:“小黎,老师教你的礼数呢。”
皇甫黎委屈退回皇甫瑛身旁,眼神却未曾从柴子薪身上挪开。
皇甫瑛:“郡主怎么个不喜欢?”
柴子薪:“回圣上,为小郡主授课月余,微臣发现,小郡主似乎天生厌恶机巧,不论何种授课方式,小郡主都会绝烦。”
皇甫瑛:“厌烦?”
与师傅交谈,柴子薪已能心平气和提起金碎青,他道:“小郡主她……似乎……”
“但说无妨。”
“小郡主她的确不大聪慧,开智极难,尤其在机巧法械上,没什么天赋,”柴子薪朗声道,“不光如此,小郡主性情刁蛮泼辣,缺乏礼数。”
皇甫瑛了然:“辛苦你了。”
又问了两句,皇甫瑛就继续专心公事,她身旁,皇甫黎作感兴趣状,天真道:“妹妹有那么笨么?万一是装的呢?”
柴子薪骤然警惕。
皇甫瑛也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
宽袍大袖之下,柴子薪攥紧拳头,抑制发抖,回道:“小郡主年岁尚小,好恶表现尤为明显,尤其在亲近之人面前,依旧愚笨任性,不像是装出来的。”
皇甫黎:“金时玉?”
柴子薪颔首:“正是。小郡主离不开金时玉,甚至向金贵忠讨要,扣下金时玉,不叫他上学,照顾她的日常起居,实在……。”
他隐去教授金时玉学识的事情。
有些话能说,有些话,还是不说为妙。
皇甫瑛凛然,睨柴子薪一眼,道:“兄妹二人关系如何?”
“不似寻常兄妹,”柴子薪回想金时玉金碎青相处,直言道,“若即若离,应当是小郡主单方面偏好金时玉,不过,在微臣看来,小郡主缺乏管教,虽在乎金时玉,却并未学会如何敬重金时玉。”
言下之意,小郡主是将金时玉当做一个亲近些的下人物件罢,不然也不会出现扣着人,不让人上学这种事情。
皇甫瑛满意地点了点头,按住还想再问什么的皇甫黎,叫柴子薪退下。直到他踏出午门,双膝依旧酸软,正午时分阳光暴晒,他双目发黑,摔了一跤,直接晕了过去。
醒来,柴子薪发现,他已经被抬回金府了。
柴子薪躺在床上,绝望地掰手指数数。
三年,还要熬三年,要熬到金碎青这小祖宗六岁,能上国学院,他才能结束这胆战心惊的生活。
柴子薪翻了个身,将脸埋在被子中,意图闷死。
另一边,金碎青正与金时玉一起坐在饭桌前。
金时玉说要留在这里吃饭,他取过卉红手中的筷子,塞进金碎青手中:“妹妹能自己吃饭,不要再劳烦卉红。”
卉红一怔。
等等。
小少爷叫小郡主什么?
留在金碎青身旁这么久,可从未听过时玉少爷唤小郡主“妹妹”。
卉红害怕不敢作声,默默等金碎青开口拒绝,没想到,一向懒得自己吃饭的小郡主,竟听话拿起筷子夹菜。
卉红彻底傻眼了。
金碎青噘嘴,昨晚,她小辫子差点被金时玉抓到,心虚得要死,生怕他提起梦游一事。
金时玉见她吃得心不在焉,曲起手指,轻敲金碎青的额头:“别走神,认真吃。”
金碎青小嘴快撅上天。
卉红以为,小郡主终于忍不住要闹了,没想到金碎青憋半天,憋出一个“哦”,竟真的低头乖乖吃饭了。
金时玉夹了一筷子茭白到她碗中:“妹妹多吃菜。”
脆爽茭白占据她的小碗,将金碎青好不容易划到碗边,要送进口中的滑肉压到碗底。
金碎青不爽,投去抗议的眼神,金时玉轻扫她一眼,低低笑道:“妹妹想吃肉?”
“嗯。”金碎青郑重点头。
“自己夹,”金时玉又给金碎青夹一筷子芹菜,话音一转,“况且,肉食多了,夜晚易梦,妹妹这两日,梦是不是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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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时玉似笑非笑地看她。
金碎青凉气倒吸,心快要跳到嗓子眼里,她眨了眨眼睛,茫然道:“哥,哥哥?”
“嗯?”金时玉盯着金碎青,细嚼慢咽。
他吃相很文雅,吃得慢,不张嘴漏齿,咀嚼声克制极低,不仔细听完全听不到。
导致金碎青看着,像金时玉把她送进口中咀嚼一般。
该死的,还一直盯着她。
可怕。
《风临天下》落在女主视角,描写金时玉是风流纨绔子弟,出场极少,唯有皇甫风千金归来后,金时玉借机杀掉一直折辱他的金碎青,自此离开金家,不见踪迹。
金碎青穿书,一直将金时玉当做书本中的平面角色看待,直到此时,她才对这个便宜哥哥,有了更具体的认识。
金时玉不是只会忍的闷瓜,画图那晚,他是在故意蹲她。
他直觉敏锐,能觉察出金碎青某些行为目的不良,并加以试探。
即使金碎青只是一个三岁小孩儿。
这本书里的人怎么都是人精!
金碎青苦恼地咬了咬筷子,心想,与其说是她轻敌,不如说,是金时玉隐藏得太好,她看不出破绽。
接下来该怎么办?
金碎青思量片刻抬头,毫不怯懦的对上金时玉的双眼,傻道:“哥哥,我要吃肉。”
她决定继续装傻,此时除了装傻,金碎青没有更好的选择。
金时玉浅浅一笑,继续给金碎青夹菜。等她碗中菜叶子垒成一座小山,他道:“吃完菜才能吃肉。”
“哥哥一直夹,我吃不完!”她尖叫,扔下筷子:“不吃了,不吃了。”
还没跳下桌子,金时玉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去哪儿?”
“哥……哥不管。”
金时玉头也不抬,右手抓她,左手往自己碗里夹菜:“吃完饭再走。”
金碎青用力扭动手腕,想要挣脱金时玉的束缚:“我讨厌哥哥,我不要哥哥!”
“晚了,”金时玉冷哼,“我说过,以后我陪你,妹妹别嫌我烦。”
金碎青双眸圆睁。
一个巴掌拍不响,金时玉也是个记仇的。
金碎青抱起金时玉的小臂,凑到嘴边,避开他手背上的纱布,对准手腕,就咬了下去。
虽然咬,不过是含着,她的目的是撒泼装傻,又不是真惹人生气。
鼻尖药粉味儿混杂血腥气,金碎青稍疑惑,那日挠伤他,算算时日,伤口都该结痂了,怎么血气这么重?
金时玉只觉爽利,任由她咬,顺势将人提到怀中,他是左撇子,抱着金碎青一点也不耽误他吃饭。
等她含累了松口,金时玉用金碎青的筷子夹了块滑肉,塞进她口中:“吃肉,不要吃哥哥。”
金碎青恶狠狠地嚼,她竟能感觉到,怀抱着她的金时玉,似乎还挺愉悦的。
氛围良好,金碎青本着刷好感要抓住一切机会,趁机拿过筷子,插了一颗染肉丸递到金时玉嘴边:“哥哥也吃。”
金时玉脸色骤变,一掌拍飞金碎青的筷子。
金碎青呆住了:“哥哥?”
他又怎么了,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不高兴,金时玉怎么这么难猜。
哥哥就是有病。
有大病。
金时玉脸色阴恻恻的,眸子冷冷扫过地上筷子,对卉红道:“去给小郡主换一双筷子。”
卉红收拾完地上的残局慌张离开,金时玉抱着金碎青,用自己的筷子喂她吃饭。
这顿饭,金时玉只管喂她,却再也没动过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