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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求佛

作者:旧山藏熹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景云歌困了,不肯抬头,就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间蹭来蹭去,声音像是撒娇的小猫儿:


    “你是夫君。”


    深眸中闪过一丝苦涩,苍定野哑声道,“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闻言,小姑娘终于从苍定野怀中抬起头。


    那双凤眸湿漉漉的,认真看着苍定野。


    男人的喉结微动。


    景云歌抬起手,轻轻抚过他紧抿的薄唇,“你叫苍定野呀。”她“噗嗤”笑起来,如同月牙弯弯:


    “你怎么长大了之后比小时候还傻,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


    醉意又涌上来,她用了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不对……你别岔开话头!你还没答应我,留在这陪我睡觉。”


    小姑娘嗓音绵软,他呼吸沉了几分,心底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


    若是这话是她没有失忆时说的,该有多好。


    他很想留在这,却怕她恢复记忆后更厌恶他。


    错神须臾,苍定野方低声道:“云歌,我们从前一直是分开睡的。”


    “你也说的了,那是从前。”景云歌不乐意,哼哼唧唧,又攀住苍定野的颈,“不许走。”


    大手轻轻覆上小姑娘的柔荑,温柔却不容置疑地,苍定野把她的手从自己前襟拿开:


    “不行,云歌。你现在失忆了。”


    掌心骤然空了,景云歌愣了一下,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苍定野。


    男人眼中是她读不懂的情绪,只翻涌片刻,便恢复了惯常的深不见底。


    小姑娘呆呆看着他,神态有不解,也有迷茫,似乎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这时候剑兰进来了,低声道:“夫人。”


    这声“夫人”似乎唤回她的意识,她直起身,望着苍定野,眼尾慢慢泛起绯红。


    借着醉意,她终于问出那句话:


    “……苍定野,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声音细细的,小小的,还颤抖着。


    从前还会装哭骗他心软,可是如今真的委屈到落泪,景云歌却不愿被苍定野看到。


    她胡乱抹了一把眼睛,转身就要走。


    就在这时,微凉的大手突然轻轻抓住她的手腕。


    “……没有讨厌。”


    身后,他声音沙哑,“从来没有。”


    他又说,“对不起。”


    景云歌用力甩开他。


    都已经把她惹哭了,才说这些话,早干什么去了?


    只是,她没想到,苍定野的力气并没有那么大,从前弯弓盘马的手,抓着她时怎么也掰不开,如今只是这么一甩,就重重砸到了轮椅上。


    苍定野的脸色霎时变得煞白。


    剑兰慌张道:“君上!”


    景云歌闻声回过头,苍定野的额角已经冒出了冷汗。


    醉意登时消退一半,小姑娘慌张跑回他身边,“苍定野?”又抬头望向剑兰,急切道,“快去请府医过来!”


    “没事……”苍定野的胸口剧烈起伏,却还强撑着安慰景云歌,“旧伤而已……”


    闻言,她下意识低头,才发现他的手腕处的旧疤一道道交错重叠,即使如今已经发白,依然能看出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


    “你……”


    景云歌张了张口,还未说话,眼前骤然闪过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


    血。


    很多血。


    源源不断涌出来。


    她哭着,捧着他鲜血淋漓的手腕,徒劳地把衣裙撕碎,要缠到伤口上。


    “歌儿,”有人说,“对不起,再也不能保护你了。”


    血越流越多。


    “……云歌?怎么了?”


    苍定野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近,比景云歌方才听到的要更加低沉成熟,也更加真实。


    她猛地回过神。


    苍定野正忧心忡忡地望着她。


    景云歌没回答,而是蹲下身,伏在他的腿上,小心翼翼地抚过那些疤痕。


    “很痛吗?”她小声问。


    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颤,苍定野摇头。


    怎么会不痛。


    小姑娘眼圈又红了。


    她想,看在苍定野还是个伤员的份上,就再原谅他一次吧。


    “苍定野,你真的不能陪陪我吗?”


    她轻轻拉着他的手指,再次问他,“我刚刚看到好多血,头很痛。我害怕会做噩梦。”


    说着,睫毛颤了颤,眼泪就吧嗒吧嗒地,落在苍定野的衣服上。


    他呼吸一滞,闭上眼,掩去眸中波澜翻涌。


    苍定野觉得命运对自己太过残忍。


    他用了整整四年,学会死心,学会放手。


    却在她的一滴泪前,溃不成军。


    他此生犯下的最大过错,就是在心高气傲的年纪,爱上了景云歌。


    明知强取豪夺只会让她更恨自己,他还是不顾一切,偏执地将她抢到身边。


    彼时苍定野只有二十岁,年少轻狂,有过许多奢望。


    摔杯落盏,动魄惊心。


    后来方知,人间命运总是如此残酷。


    那日景云歌投水自戕,他在殿外守了整整一夜,却不敢见她,在黎明前匆匆离去。


    他恨极了自己,竟然逼得所爱之人宁可寻死也要离开。


    静默片刻。


    到底是抬起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


    “我留在这,云歌,不哭了。”


    ……


    苍定野极少与景云歌同榻而眠。


    景云歌像小猫般,抱着被子缩成一团,在床上只占了很小的一块;苍定野则睡在床榻外侧。


    两人中间一大块都空着,把苍北辰横着放过来都足够。


    小姑娘均匀而平静的呼吸声传来,约莫是已经睡着了。


    空气中浮动着她身上的海棠香气。


    苍定野并不困,他侧过头,望着落在地上的月光。


    大婚那夜,也是这样好的月亮,可是他并没有在景云歌身边,而是睡在了书房。


    那时,他重伤初愈,捱过大婚流程已经是强弩之末,半夜就发起高烧。


    昏昏沉沉时,他看着月光,忽然很想很想景云歌。


    哪怕只是看着她的睡颜,他就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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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并没有。


    这些妄念,很快就在一次又一次失望与痛苦中磨平。


    以至于如今真的躺在她身边,他也觉得很不真实。


    苍定野觉得,她只是因为失忆,所以忘记了从前有多恨自己,甚至还把对凌沧时的感情错放在他身上。


    云层遮蔽月亮,月光暗淡下去了。


    这时,苍定野忽然听到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低下头,是景云歌在睡梦中无意识翻了个身,手臂就这样顺理成章地搭在了苍定野的腰间。


    他的腰部没有知觉,想象不出眼下她抱着自己,应该是什么感受。


    可心脏确实是骤然停了半拍。


    苍定野慢慢垂眼,小姑娘阖着眸,容色恬静,下意识蹭了蹭他的手臂。


    他抬起手,小心翼翼地,将她的碎发拨弄到耳后。


    小姑娘似有所感,轻声梦呓:“苍定野……别走。”


    他低下头,月光落在景云歌纤长的睫毛上,投下鸦羽般的阴影。


    迟疑着,微凉的手落在她的肩头,他低声道:


    “嗯,我在。”


    ……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景云歌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那种熟悉的溺毙感再次袭来,她挣扎着,猛地睁开眼。


    还是熟悉的寝殿,但周遭的摆设已经与睡前截然不同。


    偌大的寝殿铺满回鹘进贡的绒毯,各色婴儿衣裳散落一地,绣工极为精致。


    不远处,一个檀木摇篮侧翻在地上,里头崭新的被褥都洒了出来。


    梦中的自己半靠在床头,墨发披散如瀑,锦衾下的小腹微微鼓起,别过脸冷冷看着这一地的狼藉,丝毫不为所动。


    景云歌忍不住蹙眉,想要起身去把衣裳收起来,却发现自己似乎动不了。


    更确切地说,是没办法控制这具身体。


    这时,门扉轻响,是苍定野。


    这时的他,比如今还要消瘦,病容难掩,衣服穿在身上都显得空荡荡。


    但眉眼却还是鲜活的,顾盼如星,隐约能看出几分苍小将军的影子,全然不似如今这般沉寂倦怠。


    看到寝殿中一地的狼藉,苍定野唇畔的笑意微滞,眼中闪过失落。


    但很快,他调整好情绪,笑着进了内殿,语气故作轻快:“歌……云歌,这是怎么了?”


    声音也如年少时一般清亮。


    梦中的“景云歌”冷冷抬起眼,讥诮地看着他,仿佛在嘲讽他虚情假意。


    “还能怎么?”她嗤笑,“立刻把这些东西都从我寝殿拿走。苍定野,我说过,你的野种,我永远都不会接受,更不会养他!”


    一旁听着的景云歌愣住了。


    她承认自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因为被父兄骄纵着,偶尔也会说脏话。


    可是却从未想过,从前自己会说得这么难听。


    竟然会管自己的亲生骨肉叫野种。


    下意识便想起苍北辰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想起夜里他蜷缩在自己怀里,软软地傻笑着,叫她娘亲。


    景云歌的心中泛起一阵心疼和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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