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鬼啊,一下出现一下消失,脚步都没声音的。”
“是你看得太入迷了,来来回回看三遍。”林鸣修说着,伸臂过去,将柚安的手机屏幕向上一挥,关掉了视频。
夏山郡陷入彻底的安静,黑夜中,万物都在蛰伏。
柚安笑说:“不止,我看三十多遍了。”
然后眼见他眉心皱起,低头,松了松衬衣领带,默不作声。
“哦,我忘了,你说过你喜欢我,所以,是在生气吗?”
好像又回到了少年时候,找到机会就要欺负他一下,眼看他风尘仆仆,疲惫,难过,还是精准戳中痛点,豪不手软。
他手撑在沙发边沿,匀称干净的一双手,手背青筋微微凸起,随着他用力,又明显了一点。
垂眸,目光落在沙发里,柚安的脸上。
自从承认他喜欢她,像这样明目张胆的注视,一次比一次长久,眼中的温柔、暗涌、乃至脆弱,都丝毫不避忌藏匿。
“柚安,怎么才能让你走出来?”他低低地问。
……我好像,已经走出来了。
柚安迎向他的目光,心头一软,本能的那点刻薄化作罪恶感。
再耍你一下就告诉你好了,她心想。
“我……”
“随便吧,懒得管你。”不等柚安说话,林鸣修丢下一叠文件,迈步上了楼。
看他长腿交叠而行的气势,柚安心说真是小气,目视他身影彻底不见,才捡起文件来看。看上一眼,心情再次如坐上过山车。
那竟是她之前所写歌曲的版权证书。
她所有的歌,从大红大紫到冷门小众,全回到了自己手里,只差她签名。
怔然数秒之后,柚安紧攥着文件追上楼去,在林鸣修即将关上卧室门的一刻,将门撞开。
“你,你这几天就是买版权去了?”她喘着粗气问,“你找陆野了?”
林鸣修不跟她僵持,松开门上的手,转而进屋,将领带一把扯下来,随意丢在床上,衬衣的衣领呈现一个深V型,露出有致的锁骨。
“不需要几天,他开出的价格很公道,全程没有为难我,事情办得很顺利。”
“怎么没送给你呢?”柚安逞强撇嘴。
“柚安,”林鸣修看住她,“不要觉得你的作品没有价值,可以被当作人情,敷衍对待。”
柚安喉咙发紧,再想伪装地不甚在意,很难了。
啊,这样就跟原经纪公司,跟陆野完全切割了。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些歌,是她丢掉的,最最珍贵的东西。她没有想到有人会帮她惦记着,再帮她拾起,一首不落。
“为,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你重新写歌,我送你个礼。”
“……乱唱下?咋。”柚安舌尖轻轻卷过。
不是没有想过,林鸣修在收购乘风的关键时刻,一边收拾黑粉的那些破事,一边担心她的安全,她却不知收敛,非要在安全线边缘夜夜笙歌,这会让他多头疼。
谁知他非但不嫌烦,竟比自己还当真,正正式式买下了版权。
“要不要随便你。”林鸣修摘下腕表,背过身去,漫不经心地解衬衣纽扣。
对于正在收购一家上市公司的人来说,买下几首歌曲的版权,是否就跟随手买一杯咖啡那么简单?
不,她没法这么觉得。
即便对方表现地那么举重若轻,她仍旧感到这份礼物,有着自己扛不起的重量。
谢谢你。
她想说。
却一张口就觉鼻酸,声带发涩地厉害。
林鸣修全然无视她的纠结,扣子已经解到底,衣襟微敞,隐约可见有雕塑感的腰线,就这样朝门口走去。
本就发沉的脑子一时间更乱了,眼睛不知道看哪里好。
男人脚步逼近。
柚安半个“谢”字刚说出口。
他一手做出脱衣服的姿势,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地关上了门。
“砰——”的一声,柚安被关在门外,一张脸涨红。
“……喂!”她气得牙关打颤。
“我话没说完呢!”
“你真在生气吗?”
“真生气了吧!”
.
又过了一个月,林鸣修正式拿下了乘风,带领四海抵着下行的股市,开始新的一轮的开疆扩土。
他收购的手段不怎么光明。先是规避信息披露线,通过马甲公司分散买入乘风股份。再制造负面新闻,迅速在公开市场大举扫货,让乘风高层措手不及。这时候发动舆论战,披露对方财务漏洞,引导投资者恐慌性抛售,如此将收购成本降到最低,依法发起强制收购。
每一步都不动声色,到最后才杀机毕露。
他顶住压力打了一场胜仗,但四海的董事会似乎并不买账。
特别是站林鹏海的那一派老股东,他们反而觉得一向不显山露水的林鸣修,刚上位就暴露狼性,不得不令人警惕。如此手段不仅太过激进,还会让四海在行业内树敌,丧失人心,后患无穷。
在泊港公馆陪父亲散步的时候,柚安问林鹤堂:“那群董事会的老家伙,必定各个阅历丰厚,见惯黑白手段,怎么对道德感要求这么高呢?高到连实打实的业绩也要为此让路。”
林鹤堂背过手道:“他们只是害怕而已。”
为让林鸣修获得董事会的信任,林鹤堂决定在夏山郡举办一个回归宴会,宴请亲朋好友以及四海寰宇的大股东,在晚宴上公开表达对林鸣修的支持。
不同于在医院的那场对外的新闻发布会,这次宴会偏于家宴,属于是一条船上的人共襄盛举。
这也是林鹤堂消失五个月后,首次公开露面。复查结果一切都好,他也将就此从泊港公馆搬回夏山郡。
但是人们默认他从波士顿疗养归来,对其真实病情百般打探而不得。
晚宴上,他要向这条船上的人正式宣布,如之前所披露,他的健康没有任何问题,但仍将退居幕后一段时间,四海的掌舵权,将交付给林鸣修——
他的义子,他的儿子,四海寰宇未来的掌舵人。
与此同时,家族信托基金也将会正式加上林鸣修的名字,以正他子嗣之名。
晚宴当天,名流云集,维多利亚港的夜色被镀上一层溶金,夏山郡巨大的雕花青铜门无声滑开,一辆辆名贵轿车静滑而入。
身为家主的林鹤堂穿着一袭深色的立领唐装,身躯挺拔,没有一丝病容。他非鹤立鸡群,而是有种静水深流的沉稳气度,叫人自然而然臣服。
尹晴挽着丈夫的手臂,身上的淡蓝色中式礼服,将她衬托地像一支古典优雅的白兰。
就连鲜少出席这种宴会的柚安也精心打扮,同尽地主之谊。
她选了一身香槟色,极细腻的薄纱礼服,背部精致的镂空绑带,露出蝶翼般舒展的肩胛骨,穿梭在富贵逼人的各色贵胄之中,气质绝尘,令人情不自禁目光跟随。
大伯母陈静淑挽着梁太的手,远远招呼柚安过去,介绍二人认识。
这位前政界高官的夫人,有着不菲的家世,如今在四海的董事会担任非执行董事。
虽是第一次见面,但柚安这些日,在林鹤堂的指导下,对几位重要董事的背景,已了如指掌。
梁太五十岁上下,雍容华贵,如今活跃在社交界和艺术界,拥有广泛的政商、名流圈人脉。而她的丈夫深谙港岛及大湾区法律法规和政策风向,是政商之间的重要桥梁。
柚安知道,也看得出来,梁太与陈静淑十分交好,她是林鹏海一派的忠实拥护者。
梁生和林鹤堂在另一处闲叙,这边,梁太身边跟着一双儿女——梁嘉栋和梁嘉仪,他们是龙凤胎,刚从伯克利大学毕业回国,主修音乐表演与创作。
难怪会对柚安感兴趣。
她亲切地介绍一双子女,并表达对柚安的欣赏:“我不常听流行乐的,但柚安的歌实在叫人难忘。”
梁嘉仪就拉着柚安叫姐姐,说:“可以去你的酒吧玩吗?”
“当然欢迎,包场就更好了,我联系你喜欢的乐队来表演。”柚安笑容满分,得体又不失诙谐地应和着,场面因此十分轻松愉悦。
几个年轻人又说起各自在国外念音乐的事情,他们热络地聊了许久,陈静淑笑容满面:“我说吧,都是搞音乐的,他们肯定玩得来。”
梁太会心一笑,心情愉悦地看着孩子们,颈间那串硕大均匀的南洋白珠,在水晶吊灯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就在半小时前,她去休息间找梁嘉仪,后者正跟三位别家的千金热聊林柚安的八卦。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世家小姐们在外装作毫不知情,亦不关心,私底下说起来,却比谁都轻车熟路。谈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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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将那个欧洲老头子和林柚安的事情,加工成一部十八禁低俗小说。
梁太不动声色地观察一圈,并无林家人的身影,而后将梁嘉仪叫到一边,狠狠教训。
她教训起人来并无疾言厉色,光凭眼神,就能将骄纵的梁家大小姐,活生生刮一遍。
就在带梁嘉仪离开的一刹,她瞥到身侧一抹鎏金色飘然而过,又轻又静,像一尾纤薄的鱼。
待她回眸,身影早已端着酒杯飘远了。
为此,梁太便多留了一分神在柚安身上。
此刻见她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弯弯笑着,跟梁嘉仪约定日后去哪里相聚的样子,既有着世家千金的优雅,又不失烂漫与真诚,梁太心想,真不愧是林鹤堂的女儿。
大厅中央的三角钢琴前,钢琴师正演奏着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梁嘉仪最爱这一首,忍不住直言,乐师弹得不好,瑕疵太多,听得她心疼。
大家听不太出来,拱她去弹,她落落大方地答应。
同样一首钢琴曲,她弹奏起来,真可谓出神入化,这下,即便是外行,也能明显领会到大小姐刚刚所说的“瑕疵”了。
三角钢琴顿时成了当下焦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称赞梁生梁太的话,像雪片一样纷纷扬扬洒落。
但是,气氛于东道主这边,却又有些微妙。
即便侍立在旁的佣人都心知肚明,自家大小姐弹得要更胜这位梁小姐一筹,他们也都暗搓搓期待着,期待着大小姐出手,教教这位梁小姐,什么是参差,介时那场面,才叫精彩纷呈。
梁嘉仪一曲演奏完毕,在赞美声中款款回到母亲身边。
梁太摩挲着香槟杯口,笑着看向几乎快要退出人群的柚安,“林小姐有没有兴趣,叫我们见识见识?”
柚安一笑,几分为难模样,“真不巧,前天打网球的时候,手腕伤到了,恐怕这会儿还弹不了琴。”
梁太看她数秒,勾了勾唇,“那真遗憾。”
分明说遗憾,笑容却满意。
这样说,有心的人就会听出来,她是怕技不如人,才找借口躲开的,更让梁嘉仪有面子。比起直接拒绝,高明得多。
梁太对各式各样的恭维已经免疫,今日份的乐趣,是来自林柚安的,她看柚安的眼神,亦多了几分看重。
尹晴站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紧了紧丈夫的手臂问:“你教她的?”
林鹤堂见怪不怪的样子说:“柚安本来就不喜欢出风头。”
他的眼睛里,有着盛大的骄傲。
这种宴会永远不缺才华横溢的天之骄子,很快,钢琴前就坐了新的人。趁大家注意力转移,柚安抽身退出了人群。
她捏着酒杯,靠在窗边,置身事外地看着名利场,心情很平静。
倘若从前,背地里像那样说她的人,她无论如何是要记着,再成倍报复回去的。
如今倒也不是宽容了,只是真的生不起气来。
那些流言蜚语再猖狂,也只在水底下烧,烧不到身上来。
至于记仇,至于抢风头,既不值得,也不好玩。
尹晴目光追随至女儿退出人群,忽而纳闷林鸣修一晚不见踪影。
目光逡巡一周,发现他只身坐在一个小厅的沙发里,小厅入口有深色的帘幕,将他身影半遮。不时有年轻男女端酒杯过去与他攀谈,谈不到两句就被他阴沉沉的气场劝退了。
尹晴一开始想,怕是因为等下,林鹤堂要将他推至幕前,所以他这会儿特意低调,隐其锋芒。
但是看久了,便看出他别有心事。
从前这种场合,虽也平淡疏离,社交只在礼数之内,却从不像这样生人勿进。
攀谈者走尽后,他独自一人,显得更加阴郁、抽离。
他倾身,双肘支在膝上,目光投向某处,就这样看定了。
尹晴寻他视线看去,看到了靠在窗前的柚安。
后者一脸怡然,似在倾听钢琴演奏,有人过去与她交谈,她便言笑晏晏,弯起一双好看的眼睛,社交场上欢声笑语,她看上去自如又合群,却又好似蒙着一层滤镜,这层滤镜和生人勿进的林鸣修,是一般底色。
实在纳闷,尹晴正欲上前,同林鸣修问个究竟,后者竟先一步起身,径直朝柚安走去。
不巧这时来了几位太太拉尹晴闲叙,她不得不收敛视线,投入新一轮的应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