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港公馆周围绿化极好,人少幽静,私密性一流。
独立的两层小楼被庭院外围一圈松柏包围,六月绿树成荫,郁郁葱葱,几乎要将小楼淹没。
面积远不如夏山郡,但也五脏俱全。
此刻还没有佣人进驻,但是每个房间都已打扫布置完毕。
林鸣修带柚安去二楼卧室区,除了主卧,其他三个房间让她选。
柚安选了最靠近主卧的一间,收拾好东西,将胡桃夹子玩偶擦了擦,放在床头,才发现这间好像是林鸣修为他自己准备的。
因为床头放了几本金融学,和企业管理方面的书,俱已被翻旧。
床品的颜色也是他平时惯用的深棕色,整个房间色调统一暗沉,一什一物洁净规整,和他给人的感觉很像。
林鸣修已经不见踪影,他没有提出异议,柚安也就懒得换了。
洗了个澡,换身睡衣出来,半躺在床上,时针指向一点。
捞过手机,开机看了一眼,未读消息的数字超出想象。
其中轰炸最为猛烈的,是大伯母和三个堂哥。
林鸣修暂代CEO的官方消息一放出来,他们一家怨声载道,发来的消息七弯八拐,绕不过林鸣修是蓄谋已久,欺哄着林鹤堂得到的权利这件事。言下之意,他们再不联合起来发起行动,家产就要被那个外人侵吞光了。
柚安面无表情地一滑到底。
关机,睡觉。
房间安静地要命,脑袋昏昏沉沉,越想清空思绪,好好睡一觉,越是睡不着。
索性随手拿过床边的书,翻起来。
是少时最抗拒的科目,充斥着各色冰冷的专有名词,看这种书,最容易入睡了。
半页都没看完,果真开始走神。
她想起在八楼会议室时,也是听到这样晦涩难懂,又叫人焦虑烦躁的话术,你来我往的交锋叫人皮质醇不断攀升,她待在那里毫无用处,却没有走开,反而努力逼自己听懂。
究其原因,大概是一种身为林鹤堂女儿的责任,让她觉得,应该待在那里吧。
当然,后面被林鸣修夺去注意力的半小时除外。
肩膀好沉。
她失意的人生还没有完全好起来,又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压上沉重的责任。
是的,没有人认为这个对家族生意一窍不通的女儿能够承担什么责任。
但她自己不能。
人在经历了一整天提心吊胆,又在深夜失眠的时候,总爱胡思乱想,企图抓住些什么,如溺水者之于浮木。
譬如,如果从现在开始“懂事”,能不能挽回些什么,能不能交换父亲的健康,让愧疚感少一点点。
于是她重新专注于书本,努力想把文字吃进去。
从前为了抗拒这些东西,闹得天翻地覆,现在又企图从中得到丁点救赎。
然而终究是徒劳。
时针指向两点,她彻底无心睡眠。
抱着书下床,趿着拖鞋走出房门。
走廊幽静,一线微光从某一间房门缝隙透出来,柚安怔了怔,朝那个方向走去。
门没有锁死,她轻敲房门,推门而入。
猜得没错,这间正是林鸣修的书房。
主人坐在桌前,带着金丝眼睛,面前的电脑屏幕荧光闪烁,澄黄灯光将他洗过未干透的短发镀了层柔金色。
听到声响,他目光越过屏幕,见柚安抱着本《期权波动率与定价》站在门口,眼中焦急与疲惫交织翻涌。
她穿着一件白色背心睡裙,没有繁复的装饰,剪裁合衬,像道初凝的月光,好像眨眼就会消失一样。
林鸣修看了眼时钟,眉弓一抬,好像在问“几点了,这个时候要干嘛”。
柚安几番挣扎,终是开口:“能不能教我?”
还以为这家伙能冷战多久。
没出息啊,林鸣修在心中笑她。
柚安眼观鼻,鼻观心,等在那里。
林鸣修嘴角勾了勾。
“叫哥哥,就教你。”
“……”
柚安紧抿着唇,一下子想起昨晚被他逼至门上,被要求叫一声“大哥”的情景,脖颈飞速升温,红至耳根。
林鸣修并没有昨天的强势,也许他也很累了,但是嘴角始终咬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不知僵持了多久,柚安干脆走到桌前,将书往桌面一拍,径自拖来一把椅子,往他对面一坐——
教与不教随意,反正她睡不着,可以耗上整晚。
林鸣修抬指锁屏,看向她。
“真要学?”
“嗯……”柚安避过他的目光,其实不确定,但难道要说,她实在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吗?
“我不能,什么都不懂。”
她终于开始理解,也许林鹤堂当初逼她学金融,学企业管理,出席各种交际应酬,并非全是为了将四海这艘巨轮寄托在她身上,而是为了在这种时刻,手握比任何同辈股份都多的她,不会什么都不懂,一副好摆布的样子。
“你……有空吗?”她心下惴惴。
林鸣修轻笑,“坐过来。”
顺势将办公椅往里挪了挪,让出位置。
柚安很干脆地将椅子挪过去,从对面坐到了他身旁。坐下的瞬间,幽幽一抹香气弥散过来,浅浅淡淡,有点像尹晴爱摆在床头的小百合,林鸣修下意识屏息。
“吃不吃甜的?”他问。
“?”柚安拧眉。
但是不得不说,他真的很懂得什么能让她无法抗拒。
没等她回答,林鸣修起身走向门外。
厨房没有别的食物,考虑到有什么能哄父亲生病,心情不好就不想吃东西的女生,他便着人备了些甜食放在冰箱里。
从冰箱里拿出来两个菠萝油,复烤两分钟后拿上楼,一人一只。
菠萝油酥皮的香气溢满房间,被林鸣修咬一口后,露出里面的黄油流心,路过面包店闻到的那种,能把人引诱入店,大买特买的香气,谁能把持得住?
柚安内心一番挣扎,最终宣告放弃。
拿起一只菠萝油咬了一口,眼看流心淌出来,快要脏到手,急忙又补一口,鼓鼓囊囊一张脸,努力地嚼,像只愤怒的松鼠。
林鸣修翻着《期权波动率与定价》,余光瞟到,心里很想笑。
“吃完了就开始教吗?”柚安语焉不详地问。
“不啊。”
“?!”
“不是说了,叫哥哥才教吗?”
林鸣修气定神闲,细细咀嚼,而后端起咖啡啜饮。
松鼠气得脸都涨红,张了张嘴,终是喊不出口,眼眶都涨红了。
趁被棋盘砸的悲剧没有重演,林鸣修开口:“你先吃,我看看能教你些什么。”
柚安继续愤怒地吃菠萝油。
这本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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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东西需要一定先识课程才能懂,不适合没有任何基础的小白。也许她更需要具体的东西,譬如公司的期权机制、董事会架构、还有那些盘根错节的内部派系……
只要她想知道,他将知无不言。
思忖着这些时候,蓦地感到空气安静下来,扭头一看,盛菠萝油的盘子已经空了,柚安趴在桌上,睡得好香……
林鸣修:……
他站起身,合上《期权波动率与定价》放到一边,垂眸注视,见她肩背一起一伏平静规律,像是一时半会儿不会醒了,便伸臂将她抱起,走回卧室。
她轻得像一朵云,毫不费力。
将她放到卧室的床上,盖上被子的时候想起来,他在这张床上睡过几次,不由地呼吸一滞。
那刹那,没有办法不心旌荡漾。
无数冲动如暗潮般沉浮,所幸诸如此类的经验很多,他深谙如何克制。
最终,他替柚安掖好被子,起身离开。
又过了数秒,床上的人睫羽轻颤,眼睛缓缓睁开一条缝,见人已离开,这才轻舒一口气。
她抓着薄被边缘,心绪如春潮带雨。
被抱起的刹那醒了,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敢睁眼。
感觉到林鸣修的手臂极有力量,挨着他的胸膛,她心脏猛撞,然后她听见他说:“你再重点就好了。”
周围静极了,视觉被禁锢,低沉暗哑的嗓音显得无比贴近,烫红了她耳畔。
那语气,分明有丝缱绻味道。
仿佛浮在云端,昏昏然的。
过了一会儿,身体落在柔软的床上,冰丝薄被盖在身上,冰凉又贴肤的触感,加剧了这种昏昏然。
他一时还没有走,浮于面颊之上的鼻息,如轻薄的晨雾,他在想什么呢?
.
第二天,他们吃过早饭后,开车前往养和医院。
林鹤堂在病房里换药,门锁着,尹晴也不让陪同。
林鸣修便先去八楼,跟高管商量新闻发布会的事宜。
柚安陪尹晴等在门外。
尹晴忿忿:“换个药还把我赶出去,昨天夜里入厕也是叫护工扶,洗手间的门锁得死死的,越老越矫情。”
柚安笑得乐不可□□不是形象包袱吗?哎哟,老夫老妻也有形象包袱啊。”
少时,她总觉得父母只生她一个,难免对她寄予不切实际的期望,要求她事事优秀,她还要时不时承担“林家的独生女太不争气,难挑大梁”的流言蜚语,因此一度抑郁。
后来“不争气”久了,也就释怀了,现在想起来,还蛮骄傲的。
没有哪个豪门不是子嗣充盈,内斗如九子夺嫡,老婆情人共存也不是什么新闻。
尹晴身体不好,只生了她一个,林鹤堂没有给夫人生育压力,也没有在外面搞出私生子,对妻子忠贞爱护至此,难道不值得作女儿的骄傲吗?
“塞我一嘴狗粮……”柚安不怕死地揶揄。
尹晴气得拧她。
她捂着胳膊跑开,靠在门边的墙上,下意识瞥了眼电梯厅的方向。
面板上的数字停留在“8”。
就在即将收回目光的刹那,一个向下的箭头出现,并开始闪烁。
柚安的心跳无端地加快了几分。
那箭头不知闪到第几下,病房的门先开了。
“你爸终于换完药了。”尹晴将她手臂一挽,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