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昱的问题让黎姜感到为难。
她撒了谎，根本没有回老家，更没料到裴昱他们会专程去那里找她。
此刻被问起行踪，她感觉有些难以启齿。
“我现在不在老家。”黎姜的声音低了下去。
“那你在哪？”裴昱其实已经知道她没回家，但听她声音平稳，背景安静，倒也不太担心她的安全，只是惦记着她的情绪状态。
“不好意思……其实放假后我一直没回去。”黎姜终于坦白。
“嗯。”裴昱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我在学校附近租了间公寓，现在在公寓里。”她轻声补充。
“具体地址呢？”
黎姜说出了连锁公寓的名字。
“我知道了。”裴昱稍作停顿，“下午见。”
“……好。”
裴昱的声音比平时低沉，语气也略显生硬，黎姜心里忍不住猜测——他是不是生气了？
但转念一想，他们去老家前也没提前问过她的安排，就这么贸然上门，造成这种局面也不能怪她吧？想了很多，也没心思看公开课了，干脆关掉视频开始给自己做午餐。
裴昱、赫连熵和陆星野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
门铃响起的时候黎姜就有预感，透过猫眼确认来人的瞬间，心里的预感果然得到了证实。
黎姜没有请他们进屋的打算。
她租住的这间公寓只有二十平方，布局很紧凑——开门就能看到桌子和床铺，卫生间和厨房都是小小的，还带有一个两平米的小阳台。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她一个人住倒是刚刚好，但显然不适合接待客人。
黎姜将门开了一条窄缝，走出去后立即反手把门带上。
“你们今天怎么突然想到要去我老家啊？说实话，村长打电话过来的时候真是吓了我一跳呢，都没提前和我打声招呼。”
赫连熵：“……”
陆星野：“……”
“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裴昱摸了摸鼻子，自己先笑了，“现在看来，倒像惊吓了。抱歉呐。”
抢先一步说出类似问责的话后，却得到对方的道歉，黎姜感觉有点羞愧。
“其实也不算惊吓……”她抿了抿唇，声音轻了几分，“我就是随口一说。”
“啧！”裴昱低笑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眼底带着纵容，“还以为你真生气了呢。”
“我没有生气。”黎姜摇头，随即抬眼看向他们，“你们生气了吗？”
“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裴昱挑眉。
“好了，别在这儿站着了，”陆星野爽朗一笑，却在看向她时眸光微深，“再聊下去，邻居该以为出什么事了。”他顿了顿，忽然问，“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不太方便。”黎姜轻声却坚定地说，“我们到楼下奶茶店说话吧。”
说完，率先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三人交换了个眼神，默默跟上她的脚步，一同朝电梯走去。
春节前的奶茶店格外冷清，除了两名店员，就只有黎姜一行四人。
黎姜站在柜台前，声音轻柔：“一杯热芋泥奶茶，谢谢。”她侧身看向三人，“你们呢？”
裴昱：“和你一样。”
赫连熵：“我要一杯茉香奶茶。”
陆星野：“焦糖奶茶，谢谢。”
黎姜利落地扫码付款，唇角微扬：“你们特意来看我，这杯奶茶该我请。”
三人都笑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谢啦~”
黎姜：“不客气。”
落座后，黎姜才注意到他们今日的穿着。
赫连熵一身黑色机能夹克配破洞牛仔裤，十足的街头潮人范儿；陆星野穿着灰黑拼色的冲锋衣，整个人透着运动系的干练。
至于裴昱，他今天穿得有点可爱——宽松的浅灰色卫衣上竟然耷拉着两只毛茸茸的熊耳朵，搭配复古牛仔裤，硬朗中莫名透出几分柔软。
察觉到她的视线，裴昱扯了扯卫衣绳，那对耳朵跟着轻轻晃了晃。
“可爱吧？”他笑着问。
黎姜：“很可爱。”
赫连熵无语：裴昱这家伙，真够心机的！
三人默契地没有多问黎姜为什么改变回老家的计划，也没有提及她先前的隐瞒。
谈论的话题都很寻常，跟还在学校里的时候一样，聊聊关于学习、兴趣这一类内容。
冬日的黄昏来得早，刚过五点天色就已转暗，这时候几人的奶茶也都喝完了，黎姜自然地提议散场。
“我们下学期见吧！”黎姜挥了挥手，转身往公寓楼走去。
三人目送黎姜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空气中还残留着奶茶的甜香，陆星野突然开口：“聊聊？”
裴昱挑眉：“聊什么？”
“明知故问。”陆星野轻嗤一声。
裴昱扯了扯嘴角，目光有些幽深。
他们心照不宣——话题自然是关于黎姜的。
作为特招生的黎姜家境贫寒，而他们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子弟，为了不让敏感的黎姜感到压力，他们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亲民”的伪装。
又因为黎姜明确表示过现阶段不想谈恋爱，于是所有人都默契地以朋友身份守在她身边，谁都不敢越界。
只是这份微妙的平衡，正在情敌之间日益紧绷的氛围中摇摇欲坠……
“我还有事，你们聊。”赫连熵突然打破沉默，径直走向路边的黑色轿车，车门关上的瞬间，他透过车窗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
裴昱想起今天这场“偶遇”的始末——他原本计划独自去黎姜老家看她，没想到赫连熵不知从哪得到消息，直接坐进了他的车子。
那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至今让他无法反驳：“你一个人去，心思太明显了。不怕她疏远你？”
然后在出发前，陆星野又突然出现，还振振有词地说：“你们两个去，村里人说不定会传她同时交往两个男朋友。加上我，谣言再离谱总不会说三个吧？”
于是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真是，狡猾的情敌们！
……
黎姜回到公寓没多久门铃就响了，她看过猫眼后，打开了门。
“你怎么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