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骨鸡爪几乎每桌一份,因为老食客们,不遗余力地向新客安利。
还是那句话,‘沈记出品,必属精品’。
沈听禾在铺子里看大家对鸡爪投以全部热情,吃得畅爽,嘴角忍不住勾起。
从此,沈记也有和大店媲美的杂类菜了。
大店里的鸡腰子,鸡头都能畅销,她的鸡爪肯定也不输其后。
今日方敬见友人,友人请客,他便点名要吃沈记。
自然此时,桌上也是有一桌无骨鸡爪的。
味道闻起来酸甜,被切成段的鸡爪泡在汤汁里,让人口齿生津。
“我先来啦!”方敬笑着用筷子去夹,直接送进口中,美哉美哉的嚼起来。
随后看向皱眉的友人,“你啊,身上毛病就是多了点,吃得东西也得分个三六九等。”
槐严和方敬都是五旬之人,但两人性情截然不同。
方敬常说槐严呆板,槐严常说方敬没读书人的体面。两人就这样,还做了三十多年的朋友。
年少相识,一起读京师学堂,一起考中进士,一起为朝廷效力,后又一起罢官,自己做起了先生,收一些满意的学生。
如今两人在都城都颇有威望。
槐严瞥了一眼桌上的吃食,别的菜算是色香味俱全,但这鸡爪,为何能成为好友停不下嚼嚼嚼的吃食?
他想尝尝,又放不下面子。
方敬还能不了解这个嘴死犟的好友?笑着直接夹进好友面前的碟子里,“尝尝又药不死你。”
槐严:这可是你让我尝的。
嗯?怎么味道如此酸甜爽口,还带着些许清香气。鸡爪十分有嚼头,去了骨,吃起来优雅方便极了。
好开胃的小菜!
但秉持着死鸭子嘴硬的道理,槐严慢慢嚼着,放下筷子,“也就那么回事吧。”
方敬笑而不语,很好,剩下的就都是他的了。
“国子监相邀去任教,你应了吗?”
两人吃得差不多了,方敬问道。
槐严摇头,“再等等。”
至于等什么,二人没说,但心照不宣。
官家的身体情况,宫内外都三缄其口,没人敢多问多说。但暗地里,消息是流通的。
官家没几日就要卧榻,早朝已经是撑着身子都难了。
官家养子已经接进宫中,在曹皇后身边教养。
市井间热闹融洽,烟火气足,但许多世家此时都行事小心,处处警醒。
他们虽然是做学问的,不在朝局之中。但学问是什么?那是教导学子的,是传道的,若是不被未来的官家看好,那就是祸。
所以再等等,等局势明了之后再决定。
二人吃了饭离去,在沈记门口辞别。
“老板,再来一份鸡爪。”
沈听禾从柜台里抬头,抱歉笑道,“已经售罄了,不如再来一份前几日上的新品,凉拌黄瓜虾仁?”
也是爽口开胃的小菜。
那客人点头,“听店家的,来一份尝尝。”
王慧茹赶紧去后厨点单了。
回来后,欲言又止地看向沈听禾。
“慧娘有话说?”
“我爹娘说,刘家正想办法,要对付沈记。”王慧茹是刚才知道的消息,小弟来告诉她的。
“刘家这一房还有个远房的亲戚也在京中,还参与了些花行的生意。这回,刘家许诺了这个亲戚好处,让他愿意出头来找沈记麻烦。”
王慧茹担心道:“此人是虹桥附近有名的地痞,我怕他给沈记使阴招。”
沈母在边上也听到了,问:“是刘三癞子?”
王慧茹点头,猛地想起,沈记原本是开在虹桥边上的。
只是她从前在家中跟着爹娘忙生意,后来就嫁人了,吃过沈记的东西,但是没到沈记去过。
沈母皱眉,她知道那人,大家给起的诨名难听,也不及他做的那些混事。
竟然和刘家是同族的。
沈听禾看母亲这样,也重视起来。
她之前想了办法对付刘家,利用花行掌柜釜底抽薪,忘记了刘家可能还会有别的后手。
当初因为吴用的事,与王府都指挥使那层已经断了关系,就让她放松了警惕。
不过她这次是舍不得小八去刺探敌情了,打算亲自去。
次日。
沈听禾按照打听来的消息,找到了刘三癞子常去赌博的地方。
好巧不巧,又偷听到他要在夜里放火烧沈记。
在汴京放火,官衙大牢三年起步,情节严重的,牢底坐穿。
敢这么干,定是刘老太给许了不少好处。
那几人忽然噤声,轻着脚步,绕向墙角,猛地冲过去,发现地上只有一只蛤蟆,浑身是癞子。
刘三癞子一张浮躁的面容上发冷,几脚给蛤蟆踩扁,带着几人走了。
最近几日裤衩都要赌进去了,他越发暴躁起来。
死老太婆可是说了,沈记的事做得好,给他百两银子。
刘家花行开了几十年了,家底肯定雄厚,之后刘老头整日和他这个外甥哭穷。
这次等他让刘老太放松警惕,找到藏钱财的地方,将他们一并解决了。
有了钱财,还怕他在赌桌上不翻本吗!
另一边,沈听禾心口咚咚跳,还好她墙翻得及时,被发现的话,刘三癞子不去烧沈记,还怎么给他下套。
沈听禾抬头才发现,赌坊的边上是一家妓馆。
啊不是,是男风馆。
因为全都是,呃,姿色不得了的男人——
在凉亭里或坐或卧,还有弹琴的,有倚栏听曲的,烹茶的,做画的。
如果不是看到了被小八吓过的小倌,还真容易让人误会是误入了什么狐狸洞府。
她有点尴尬。
被一帮人好奇打量,饶是她天生厚脸皮,也想赶紧逃了。
“这不是之前那位姐姐吗?你翻墙真的好厉害!”
小羽惊喜的隔着正在转动的水车喊道,赞叹也是由衷的。
沈听禾讪讪笑了两下,她曾经在福利院里,学到的本事真的不少。为了偷学跆拳道学会了翻墙,后来遇到了个好师傅,带着她学散打,柔术一些实战功夫,翻墙就更顺溜了,也就是一抬腿的事。
但这会儿,看眼下的情形,她笑容僵硬,也不是什么值得回忆骄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