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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回

作者:酸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上回说到,鲁奇醉酒,引得李高扬不得不与少侠宁云鹤决斗。那李高扬百般心思只在一瞬间,可谓跌宕起伏。而章道浅一听,早面红耳赤,上前一步,拍拍李高扬的肩,道:“高扬小友,你我在后院偶然相识,不想有这般缘分。诸位不知道,胜仙虽与我年纪相仿,辈分上却是我的姨妈,是故胜仙受辱就是我受辱。这宁云鹤,白亏了在江湖中有些名气,私下里竟是这样一个猥琐小人。今日虽办着我的人生大事,但与此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何况这厮趁我婚礼大闹,更是无耻,一定要好好教训他才是。若能得小友相助,教训这登徒子,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只是有一点,这厮武功高强,小友可能对付?”


    李高扬冷冷一笑,没有看道浅,直面对着宁云鹤,说:“鄙人无能,只是虹桥县的混混,承蒙兄弟抬爱,叫我今天惩恶扬善。我虽不才,没有像云鹤少侠一样,得名师教育,只是混迹于草莽,于打架斗殴颇有心得。今天挺身而出,自知浅薄,冒着必死的心,博一个正义而已!少侠,请。”


    此话一出,众人皆以为大义凛然,不由得鼓起掌来。这里面有许多混混,听了此话,张牙舞爪地叫起来,更显得场面热闹。一些青年妇女,也感到这李高扬有些厉害。鲁奇闻言,更是感动得落泪,忙站到桌子上,振臂一呼:“高扬正义!”


    其余人一听,也沸沸扬扬大喊“正义”,一时间似乎民意沸腾,不知道的以为农民起了义或是越女现了身。最终,由章道浅高声召唤:“走,到外边去!我倒要看上一看。”


    被无数人盯着,簇拥着,宁云鹤的面色却未曾变过,这酒鬼一直盯着周胜仙。周胜仙被两个妇女搀扶,拿起手帕抹眼泪。直到章道浅走出院门,他才默默收回目光,随着李高扬一同出去。


    因院门口被桌椅挡住,后面的人流艰难通行。两位决斗的主人公到场后,又过了很久,这场比试才开始。宁云鹤依旧是不冷不淡的模样,他懒得看向李高扬,目光遥遥放到远方的飞鸟那儿。


    虹桥县的天依旧阴沉沉,灰暗暗,这似乎预兆着一场大雨,但却迟迟未来。天空还并不闷热,清凉的风吹起宁云鹤的白色发带,他似乎要乘风归去。李高扬虽意识到宁云鹤不屑看他,就也抱有相同的敌意,打算不去看他。却始终忍不住关注这个厉害的年轻人。


    这是一片空草地,四周有一些林木。因为害怕被剑光灼伤,人群退得远远的,此处只有他二人。随着一声尖锐的鸟啼,宁云鹤如大梦初醒,扫了一眼李高扬,后退一步,说:“开始吧。”


    光美刚刚跑回家,为李高扬奉上他的长剑。因此,李高扬现在手持这柄廉价简陋的剑,看向剑还负在背后的宁云鹤,皱眉,问他:“你难道不拔剑?”


    宁云鹤只冷冷一笑,并不回复,同时身如飞鹤一样袭来。李高扬连忙后退,向左一闪,剑已出手,飞到一棵树上。


    对方不使剑,他自不能独享。


    李高扬飞身旋转,掌风凛冽,袭向宁云鹤,宁云鹤虽将身闪过,却能感到这一掌的威力。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看低了这少年,落地后移三步。李高扬见机高喊:“云鹤少侠,不如把剑拿出来。”宁云鹤仔细注视了他,依旧不语,却缓缓将剑拔出。李高扬则快步跑向树,拔出了自己的佩剑。


    他兴奋地感到这将是一场公平公正的较量。宁云鹤会认认真真和他打一场,这是剑客的斗争!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于是,李高扬快速出招,直逼宁云鹤命门,孰料宁云鹤闪躲更快,一双腿横扫李高扬。李高扬受了这一击,步子却未停歇,快步走到宁云鹤面前,划出几十个刁钻的剑花。宁云鹤见招拆招,却见李高扬的招式越来越慢,他则越来越快,终于到了他领先的地步。


    李高扬见势不妙,快速抽身,却冷不丁被划了一剑。


    这是第一回合,李高扬败。外面围观的人,看不懂其中的精妙之处,却见李高扬与宁云鹤在短短时间内,居然相合又相离,面对面时,剑花快得让人看不清,不由得感到无聊。章道浅却能看出,宁云鹤实力又有长进,至于这李高扬,的确是野路子出身,出招拆招尽凭直觉,没什么依据,剑花划得也从未见过。但他的身形反应居然未十分落后于宁云鹤,可见是个聪敏的少年。


    周胜仙在人的搀扶下,站到他的旁边。她看着争斗的场景,道:“他们的武艺倒都不错。”


    章道浅叹气:“胜仙啊胜仙,这李高扬怕是不能替你报仇了。宁云鹤此子的确难缠。也麻烦这少年了。只是,只是,唉……”


    两人说话之间,李高扬与宁云鹤又斗了几回,章道浅再看局势,宁云鹤只用了五分力气,李高扬已难以招架。他心里百般滋味,上前几步,准备制止。


    李高扬与宁云鹤战斗,体力不支,应付不来,这些他都能感到。但他们已对决了这么久!明天这件事会传遍虹桥县的。他能和江湖里最出名的少侠宁云鹤对了一百多招!因此,他不觉得沮丧,反而越发兴奋起来,只是手脚跟不上脑子罢了。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愣神,一个幻想未来日子的时刻,宁云鹤的长剑突然在他的脑门上,他李高扬也坐在地上。怎么?要输了?怎么这样快?他还没有记住宁云鹤的剑招,他那些剑法如此高超,以至于他的剑意也让他望尘莫及。这并非宁云鹤一人之力,他背后是千千万万个正统剑客。不行,还要再看看,剑还在手上,还能……


    “你们,你们两个,还不快住手!”一个女孩子高高的声音传来。


    两军交战,自然不容得分心,何况是这样的决胜之局。但李高扬却鬼使神差地去寻找那发出声音的地方,从那里,他看见一个红裙女孩。


    她一定是今天的新娘,新词。


    李高扬想再看清她。他好像看不见、也听不见别的了,心里只祈求:让她再走近些吧,让我看看她长什么样子。至于额头上的剑,周围的风声,这些他一概不知了。他几乎想跪着向前爬行几步。


    好在,他的祈求被听见了,那女孩果真向前走了几步,李高扬瞪大眼睛,看她的面容。


    原来她长得并不算好看,圆圆的脸,上挑的眼,留着时兴的刘海,个子并不高,穿了一身红裙子。李高扬观察得头晕脑胀。再走近点吧,看看她的眼睛究竟长什么样子。


    她长着一双丹凤眼,好像画里的狐狸,但这样的眼睛安在一张圆脸上,是不协调的。不过,这样的不协调,才使得她长得有趣,让他想再多看几眼。


    虽然她此刻怒气冲冲,指着他和宁云鹤破口大骂,但她究竟说了什么,李高扬一个字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她的声音是什么样子的,很普通,需要他用心去记。


    等到他和鲁奇、光美一起步行在街上,他们俩模仿,他才知道这女孩究竟说了些什么。


    “哎呦,她骂得可用力了。你们,你们两个,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是我的婚礼,是我的婚礼!一生就一次的!被你们两个臭小子给破坏了,你们都给我滚,给我快点滚!”光美模仿女人活灵活现,但有缺点,他刻意尖着嗓子说话。李高扬知道,她的说话声并不是那样,于是他重重拍了光美的脑袋,叫他别乱说话。鲁奇听得捧腹大笑,他肚子里有些文墨,说:“那小姑娘估计闺中寂寞,久久等不到新郎,掀了盖头,闻着声音,见识了这场举世无双的战斗!李高扬,今儿你可出了风头,不请我们喝两杯?”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李高扬暴跳如雷,怒敲鲁奇的脑瓜子:“喝喝喝,你就知道喝!去人家家里帮忙,你倒成主人了,喝成那样,以后,谁还敢找咱们干活。”


    鲁奇尴尬地别过脸去。他喝酒上头快,下头也快,等他醒了酒,发觉院子里只剩他一人了,不知所措,跑到后院去。王师傅和陈师傅居然还在,一见他就发笑,告诉他,李高扬这小子,跟江湖里的大侠决斗去啦,丢脸去啦。他迷迷糊糊,突然记起来自己的言行,不由得羞愧,连忙跑到决斗地点。那时的战斗已完,只剩下零星几个居民还在看,光美搀扶着李高扬,章道浅和周胜仙把宁云鹤押在中间,似乎想把他带回家细细审问。


    李高扬骂他,他也不回口,等李高扬骂够了,他也突然想起一件事:“工钱呢?工钱是不是还没领呢?”李高扬冷笑一声,光美赶紧说:“早领啦,咱仨的钱都领了,你以为你高扬哥是谁。打完架一醒,就赶快拉着我手对我说:‘光美啊,快,别让章先生跑了,咱的钱还没要呢,我给他打了架,你找他要两倍的钱……’哈哈哈,就瞧咱大哥这样儿。”


    鲁奇双手举起,作投降状,老实说:“得,我的钱别给我了,今儿都是我的错,我请喝酒,我请喝酒行了吧。”李高扬拿手拍他脑门,说:“今儿咱俩喝尽兴了,就光美没喝,找个地方吃凉菜吧,要一壶酒就行。算了,就去张老头家吧。”


    三人一路行进,横着在路上走。这一路有不少人都听说了李高扬的事,好奇地投来目光,在他受了伤的胳膊,小腿上停了很久。街上的彩灯和红绸子还没有摘,一片喜气洋洋。


    这里地处西北,虽已入春,还有些寒凉,李高扬刚打完架,出了一身汗,被冷风一吹,不由得抖了几下。鲁奇见状,问要不要先去他家里换衣服。


    光美见状,提议:“今儿不去吃饭了也成,大哥也累了。”李高扬摇摇头,道:“今天我吃了饭,我和鲁奇喝了酒,光美什么也没吃,时候也不早了,又忙了一天,还是吃一顿吧。”他今天得了不少钱,打定主意自己请客,所以也不顾风寒身冷,大步流星走向老张家。


    老张家的餐馆很小,且处在背阳面,常年阴沉,得了风湿的人不敢进去。李高扬他们是常客,直奔靠窗的座儿去。这里是餐馆里最下等的位置,有怎么擦都擦不干净的桌子,和低低矮矮的小板凳。但他们喜欢这小窗户。鲁奇自觉地坐在最里面,马上将窗户关上,李高扬和光美坐在他的对面。


    这三个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却只点了几个菜,一壶酒,老张头一边上菜,一边剧烈咳嗽,光美问:“老张头,你怎么啦,春寒冻着了?”老张头摆摆手,嘿嘿一笑:“年纪大了就这样,昨晚睡觉,把被子踢开了,一早上起来头昏脑涨,几乎下不了床。喝了药后,好多了,赶紧下来干活。日子还得过嘛。”鲁奇道:“你这是何苦,既然病了歇着就好。我们年轻人病了尚且懒得动弹,你这岁数该是含饴弄孙,颐养天年。”老张头含笑,没有说话。


    李高扬指着鲁奇,笑道:“这个鲁奇,在这装老好人。平日里脾气多好,就是一喝了酒就不像个人。”老张头顾的帮工小欢子笑嘻嘻道:“鲁奇大哥这是还没媳妇管,等哪天娶了媳妇就好了。”鲁奇羞得低下头。老张头哈哈大笑,招呼其他客人去了。待老张头走后,李高扬开口:“他孙子还在念书哪。”光美说:“我知道,我知道,他孙子去外地了,时不时寄点钱回来。念书费钱啊,寄来的钱贴补家用也不够。”


    李高扬点头,“正是,他快七十岁了,老得快动不了了。大概想趁自己没有病,多攒些钱吧。再说,这年头,开店也不容易,田猪定了多少苛捐杂税啊,到手头能有几个钱?”


    三人正说着话,听见门被推开,谁都没有在意。但冷风呼呼往里面吹,原来没有关门,李高扬的热汗本就没干,受了这风,哪里忍得了,站起来,走过去,关上门,顺便看了一眼走进来的那位大人。


    待他再坐下,鲁奇小声说:“是田猪的人。”


    那大人生得牛高马大,留着络腮胡,瞪着一双大眼,黑眼珠小,白眼白多,像地府里的狱卒。他坐在上等雅座那,点了几样大菜,红烧肉,炖猪蹄,萝卜牛肉。光美小声嘟囔:“点这么多,吃得完吗?”鲁奇愤愤不平道:“点了也不用给钱,可不得挑点好的。”


    本是由光美喝的酒,却被鲁奇喝了大半,眼见着他的脸越来越红,言语越来越愤慨,声音由小到大:“欺男霸女,这是什么道理,世间怎有这样的事?官府呢,官府也不管一管!软弱,废物!叫田猪这样的败类……”李高扬忙捂住他的嘴,小心往那边瞅,见那位大人正无聊地用筷子敲碗,松了口气,“你小点声。”


    鲁奇涨红着脸,只好把手放在嘴边上,希望这样能叫他的怒言小声些:“官府,官府,自从田猪三十年前来到这里,官府就成了架空之物!尺位素餐,德不配位,百姓苦啊,百姓苦啊……”他悄悄瞥那位大人,见他自己斟酒玩,继续张嘴:”我家里人给我安排了个小事做,让我到官府里坐着,干点文书的小活。我?我都奇怪,我不过认识几个字,读过一点书,就能去官府做事了吗?我不安,去了一趟,那里的人竟连我,鲁奇,这样一个街边混混还不如!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荒谬!”


    话一出口,三人心感五味杂陈,老张头手忙脚乱地为大人呈上红烧肉,但笨手笨脚地将筷子掉在地上。好在今天大人心情尚可,只骂了几句:“老不死的,活了这么久,这点事都干不好。”


    继续的杂音,三人不愿再听了。光美率先开口,他遗憾地说:“去官府做事?啊,官府,那岂不每天早去晚归的,咱们很难再见面了。”李高扬也重重叹了口气,他看鲁奇胖胖的红脸又变成了苍白,眼里似乎还有泪花闪烁。


    鲁奇用手揉搓袍子,仰着头,似乎怕当着兄弟的面哭起来。最后,不得不了,匆匆说了句:“我去找老张头要手帕。”李高扬指着鲁奇的背影,对光美说:“他这样子,还真像个读书人,咱们拿袖子擦擦不就得了。”光美却没有笑,一味吃着菜。


    两人低着头,扑通一声,对面坐了人,他们以为是鲁奇回来了,却又听见桌子上又落了碟菜,光美还想开口骂鲁奇挥霍钱呢,一抬头,发现对面的成了那位大人。


    他的体型比刚刚远望大多了,简直一个人要坐两个人的座儿呢。他刚刚的雅座,是一个大椅子,李高扬三人坐的却是小板凳,这磨损了大人的屁股。他来回扭动,不得不把旁边的板凳并到自己屁股底下,干完这件事,他心满意得,盯着李高扬,问:“你就是今天跟宁云鹤决斗的小子?”


    李高扬吃了一惊,先看了眼桌子上的红烧肉,咽了口口水,盯紧大人奇怪的眼——那黑瞳孔似乎又放大了一些。“是我,鄙人李高扬。”这大人哈哈大笑,问:“你在怕我不成?”李高扬摇头,大人问他:“你可知我谁吗?”


    李高扬亦摇头。


    大人更开心了,将红烧肉推向李高扬和光美,示意他俩吃,一边说:“我,我就是重霸。”他似乎猜到,这个名字一出来,会令对面两个没有见识的年轻人大吃一惊,于是忍不住将头高昂了些,等着他们的谄媚之词如流水涌出。


    他们的确很震惊,连刚刚回来的鲁奇也停住脚步。重霸听音识人,头也不回,说:“这位子我坐了,你,你就搬个凳子,坐我旁边吧。”


    李高扬不懂,重霸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来老张头这样的小店吃饭?这里灰蒙蒙的,阴森森,好像还能看见浮尘在空气中来回荡漾。重霸自然也不会解释,他看没人应答,这几个蠢人只是自己吃惊,连筷子也不动;那个后来的年轻人搬来凳子后坐下,也只冷着脸。他不由得叹了口气,自己拿筷子,吃了两口肉,边嚼边说:“你们不要害怕,我只是路过吃个饭,又见你很眼熟,记得,你好像叫李高扬。又新听说,有个叫李高扬的和宁云鹤用剑对决,斗了一百多招才输。对,又见了你这小子,想过来打个招呼。”


    李高扬听说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心猛然跳了一下,扯起一个笑,说:“您这样的大人,居然屈尊来这里,还如同朋友一般,为我们带来了这样好的菜,我仨都呆住了。毕竟,我们都没见过什么世面。天殊帮,这离我等小人太远了,我们从没有见过天殊的大人物。”


    这正是重霸想听到的,鲁奇这样想。果不其然,重霸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暧昧的笑,他说:“嗯,是,我们天殊自然离你们很远。但我很好奇,你活在这样一个小镇里,除了天殊再没有别的帮派能叫你加入,如何练就了这样一身好武功,能和宁云鹤斗得不相上下。”


    李高扬离开凳子,扑腾一下跪下,他磕了个头,光美愣愣地看着他。李高扬大声说:“小人不值得大人这样说。那宁云鹤,江湖中都说他武艺高强,是个好汉,的确,他武功尚可,与我这样的小人物对决,也能收着七分力,没有滥杀无辜。但他此番来虹桥县,可谓是来势汹汹,大家都知道他是为天殊而来。许多人甚至猜测,他是为了铲除贵派的四大高手。天殊在虹桥县已存三十余年,根深蒂固,他有如此想法,不知道害了多少人的财路,真是可笑,连我这样的小人物也知道这是异想天开。俗话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有些事情早已变成规律,顺之兴,逆之必死。宁云鹤就是这样的。”


    重霸闻此言,哈哈大笑,几乎笑出眼泪,他指着李高扬,连说了五个好。半晌,等他笑够了,他才说:“你小子真是个鬼机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难怪,你能有如此造化。快坐下,吃吧,吃吧,不要客气。”李高扬这才重新落座,几人夹了几口肉,都食不知味。半晌,重霸开口,他们立马放下筷子,听他慢悠悠地说什么:“李高扬,你说这宁云鹤不足为惧,却不知道我,我这人是个武痴,什么都想学一学,哪怕是邪门歪道呢……他宁云鹤的功夫,可有什么玄妙之处?”


    “待小人想一想。”李高扬低头沉默不语,拧起眉头想了半天,开口,“宁云鹤其人,功力在快。江湖人说他的剑是最快的,说他是什么‘引剑成一快,清峻有奇翼’,此言真是不虚。他这人,人如其名,刀光剑影中,穿梭如云鹤一般,剑也像生了奇翼,不知不觉就飞到别处了。何况,不止是快,他的剑法也极为精妙,我记得,有一套,是这样的……”李高扬站起来,对着空气比划,“就是这么一套,精纯无比,我几次被伤到,都是因为这。但他似乎不屑为难我,只划了些皮外伤。这招,我破不出来,大人怎么看?”


    重霸皱眉,说:“这应当是他之前那劳什子门派传下来的,叫松鹤剑法,看来是被他运用出神通了。你再比划一遍我看看。”


    李高扬又做了一遍。重霸只觉得脑袋发蒙,站起来,踱了几步,自己也比划,低沉不语,想了半天,说:“再来一遍。”


    后来,他又反复叫李高扬比划了好几遍,累得他满头大汗。终于,重霸点头:“我懂了。这次谢谢你这混蛋了。”


    李高扬顾不得大喘气,忙说:“不敢不敢,能帮大人的忙,真是三生有幸。”


    重霸懒得大笑了,他直指自己原本的桌子,道:“我走了,剩下的你们三个小混蛋吃了罢。好好习武,哪日我可指导你一二。”


    话罢,便飘然离去,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老张头默默注视了许久,见重霸的身影已看不见,快走几步,将门关上,堵住往来的寒风,笑着看他们说:“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吃。”三人不好意思地笑笑,见没有旁的客人,就把雅座上的萝卜牛肉、炖猪蹄和酒端回破座,把凳子分开,招呼老张头和小欢子过来一起吃。他们抱拳说:“谢谢老张头请吃饭。”老张头一边吃,一边嘿嘿笑。


    李高扬将铜钱掏出来,塞到老张头手里,说:“这顿荤菜的钱给不了,这是我们那桌的酒钱。”老张头连连摆手:“干什么,鲁奇给过了。”李高扬看鲁奇,见他正不断往嘴巴里塞菜,不由得叹了口气。


    光美说起几件好玩的事,几人笑成一团,此话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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