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江湖中出了一件大事,排在兵器排行榜第十一位的半月双刀被盗了,半月双刀的主人万宝山庄的庄主贺起也被杀了。
一时间江湖中人人自危,流言四起,流传最多的说法是射月大盗干的,因为射月大盗曾盗取过神刀堂的斩雷刀,虽未成功,但也有前例。
但近日却出现了个极为荒唐的言论——半月双刀是被贺起夫人——张梦伊偷的。
这言论实在荒唐,是连三岁孩童听了都会哄堂大笑的地步。所有人都骂传谣的人胡说八道,没有底线。
传出这言论的人不仅没心虚退却,反而更加一副言之凿凿的样子大肆宣扬。
江南,
湖边柳条轻摆,湖内连片的荷叶衬得荷花更加粉嫩,一只小舟停在荷花丛中,随湖水轻轻摇晃。
小舟上有一人,穿着一身蓝衣,支着一条腿躺在上面,脸上还盖着一把展开的折扇,在这炎热的夏天显的十分的悠闲自在。
忽然,一道黑色影子从平静的湖面掠过,直逼蓝衣人躺着的小舟,而蓝衣人好似未察觉般,依然悠闲的躺着。
影子停站在了小舟的船头,居高临下的看着“睡着”的蓝衣男子,轻笑一声,道:“原来爱管闲事的宋大侠也会为了躲避闲事而装睡。”
蓝衣男子终于动了动,拿开了遮在脸上的扇子轻轻扇动,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叹了口气,道:“在爱管闲事的人也有想闲着的时候。”
影子人穿着一身黑色飞鱼服,腰间还别着一把唐刀,见对方不装睡了,也坐了下来,自顾自的拿起一旁的酒壶,仰起脖子直接把酒倒在嘴里,喝了好几口过足了隐,才擦擦嘴角,咧嘴笑道:“你闲不了了,最近的半月双刀被盗、贺起被杀之事想必你也听说了,朝廷派我来查清此事,你我是兄弟,有如此好事,我是断不会忘了你的。”
蓝衣男子瞪眼,摇扇子的手停下,没好气的道:“你还是别拿我当兄弟的好。”
黑衣影子人调侃道:“你宋轻云,江湖神探的名号谁人不知,我要是不好好利用,岂非辜负你的好本事?”
宋轻云无奈摇头,呢喃道:“实在不行我也入公家算了,也省的你老找我了。”
黑衣影子人拊掌大笑,笑够了说回正事,正色道:“近日关于此案的流言你可曾听闻?”
宋平月也坐了起来,摇着扇子,嘴角带笑,道:“流言太多,听听就好,不足为信。难不成子彬是信了?”
黑衣影子人名卫子彬,是吃公饭的。
卫子彬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道:“你可曾听闻那个贺夫人的谣传?”
宋轻云忍俊不禁,揶揄道:“我说子彬啊,你不会真是累坏了脑子吧?这么离谱的谣传你也信?单不说他们夫妇二人感情极好,就说半月双刀被盗,贺夫人做什么要偷自家的刀。”
卫子彬没有因为好友的嘲弄而羞愧,反而意味深长的道:“是啊,我也是这么想,可是那个传此谣言的人公开赌注,并将全部身家都押给了贺夫人。”
半月双刀事件在江湖属实讨论激烈,甚至好多赌庄都开设了赌局,压谁是此案凶手。
果不其然,宋轻云闻此皱起眉头,垂眸沉思半晌,道:“一个人敢为了一件事赌上全部身家,至少在他的心中对此是极其相信的,他为什么会这么确定是贺夫人做的?此人的来历你知道吗?”
卫子彬道:“此人我已打听到,叫王庆生,只是个平民百姓。”
“平民百姓?”,宋轻云合上扇子,半眯着眼睛,道:“有意思……好,这件事我应了。”
此时,永安。
熊宝来穿着一身青色男子衣衫站在街上,手里还拿着两个香囊,边招呼客人边高声吆喝着:“
来,瞧一瞧站一站,
咱家的香囊最好看,
别家的香囊绣牡丹,咱家的香囊绣八仙,
八仙过海是各显神通啊,
桑蚕的丝锦缎的面,针针密密的绣上面,
别家的香囊装香料,咱家的香囊装草药,
是能防蚊虫叮,能止蛇蚁靠,
晚上咱可以安心的睡大觉,
是一觉睡到大天亮,都不带起夜去尿尿的嗷,
这遇到就是缘,碰到就是份,
买了这个香囊,咱往后生活一路都是顺。”
一套顺口溜下来引的行人纷纷停步围了过来。
有人拿起摊子上的香囊看了看,看了半晌又摇摇头放了回去。
这香囊样式说不上特别精致,只能说中等货色,有钱人看不上,穷人又觉得没必要。
熊宝来看出了大家的犹豫,赶紧道:“这香囊别看十文钱,里面装的草药可是独家方子,咱就说你单买草药得花多少钱啊,何况咱这外面包的香囊手艺也不差,一份钱买两样东西,咱多值啊,咱家的货不怕比,你去别家走一走,你一定会回来的,但是咱这香囊没有多少个,你再回来可能就没了。”
有几人被说的心动了掏出钱来,一有人开头买围观的人也跟着纷纷掏钱,一时间哄抢起来。
“慢点儿,慢点儿,哎!咱家的香囊你就用吧,一物多用,买回去自己带,送人都可以。y送老婆,那是情,送兄弟,那是义,送谁谁都得夸咱们有情义,这缘分不是天天有,该出手时快出手,十文一个物美价廉,一个十文,来,这边付钱。”
熊宝来拿着个钵子接钱,钱币落在钵子里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听得她眉开眼笑。
很快香囊卖完了,客人们也都散去了,独留熊宝来一人蹲在地上收拾摊子。
她正收拾着,忽然身前的光线暗了下来,一双脚出现在她眼前。
她抬头看了一眼,待看清来人后又继续低头收拾东西。
来人是个正值壮年的男人,身宽体胖,在这么热的天气里,脸上的汗像雨一样哗哗往下淌。
见对方不搭理自己,男人也不生气,只也跟着蹲了下来,满是横肉的脸上艰难的挤出了个笑容,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此时更是眯的只剩两条缝。
“钱公子,我帮你吧”中年男人一脸憨厚,笑呵呵道。
熊宝来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没吱声。
钱大发是她女扮男装后的化名。
中年男人也不管她同不同意,直接上手抢着干活,动作利落极了。人一急流的汗更多了,时不时就得用袖子擦一擦,等收拾的差不多了,再看袖口已经被阴湿了一大截。
好一会儿,熊宝来终于叹了口气,道:“我对您实在太佩服了,人家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您可真是……一朝被蛇咬,次次被蛇咬。您是吃一百颗豆不嫌腥啊!”
男人一脸愧疚,低眉搭眼的小声道:“都怪李大虎他激我,我一急就……而且赌坊的人不给我下注,说我胡闹,我这才和他们争论上了……但是,但是最后同意给我下注了。”
熊宝来无言以对,心道就你那个闹法搁谁都得同意。想说些什么,但张口了几次,最终还是选择皮笑肉不笑的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男人被臊的脸通红,他可不认为那手势是夸自己的意思,顿时脖子一缩像个小媳妇似的不敢在说一句话。
熊宝来看到他这副样子,瞬间气不打一出来。在赌场时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呢?那朝天的鼻孔呢?搁她面前倒表演起这副受气包的模样,衬的她好像是童话故事里的恶毒皇后,奶奶个熊的,她要是恶毒皇后用毒苹果首先毒哑了他。
她深呼吸了几下,忍住要说出不文明词汇的冲动,微笑道:“你明天改名吧,叫蒲公英。”
中年男人不解其意,一脸茫然,“为何啊?”
熊宝来笑容一收,面无表情道:“因为你和这个名字很配,都那么能飘。”
“飘?”
“飘就是自大,自大就是傲慢,傲慢就是你,你和秋天的树叶子似的各种旋转各种飘。前几天刚出事,这会子还犯同样的错误,你是鱼啊?只有三秒钟记忆,记吃不记打!”熊宝来一顿输出。
男人被她这么长的一段话说的头埋的更低了,好半天他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三秒钟记忆是什么意思啊?”
熊宝来眯着眼睛看着他,眼神中的冷意好似下一秒就要化成实质性的冰箭噗噗射向他。
男人缩了缩脖子,缓缓的抿住了嘴,不敢再狗叫一声。
“我过两天要离开,到时候我会与你通信,请您努力的活下去,等我回来。”熊宝来翻了个白眼,然后从怀里掏出两个香囊扔给他,道:“这是我留给你的锦囊妙计,红色的锦囊遇到小事的时候打开,蓝色的那个遇到大事的时候打开,你滴明白?”
男人手忙脚乱的接住了锦囊,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点头。
事实证明她留下锦囊真的非常有先见之明,因为就在她刚走没两天,那俩锦囊就被用上了,但是有没有用那就另当别论了。
第二天一早,熊宝来就背着收拾好的行囊骑着只小毛驴嘚哒嘚哒上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