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京城,天光微亮,薄雾未散。
张时安一行人起了个大早,特意嘱咐厨娘不必准备早饭——昨夜他们便已商量好,今日定要尝尝京城最有名的早点。
"师兄,我打听过了,朱雀大街拐角那家''福满楼''的油条和豆浆最是出名!"
徐子睿兴致勃勃地说道,眼睛亮得像是藏了两颗星星。
陈明哲则翻着一本昨夜从书肆买来的《京城食记》,指着其中一页道:
"这上面说,西市的''王记煎饼''也是一绝,薄脆香酥,夹着酱肉和嫩葱,咬一口满嘴流油。"
张时安笑着摇头:"你们两个,倒是把京城的美食摸得门清。"
张时勇揉了揉肚子,豪迈道:"管他哪家,先吃饱再说!走!"
一行人出了院子,沿着青石板路往早市走去。
还未到市集,便已闻到阵阵香气——油炸面食的焦香、蒸笼里包子的麦香、炖煮骨汤的醇香,混杂在晨风里,勾得人食指大动。
转过街角,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街道两侧支满了早点摊子,热气蒸腾,白雾缭绕。
卖油条的汉子手持长筷,从翻滚的油锅里捞出一根根金黄酥脆的油条,沥干油后堆在竹筐里;
煎饼摊前,老板娘手法娴熟,舀一勺面糊摊在铁板上,手腕一转便成了一张薄如蝉翼的饼皮。
再磕个鸡蛋,撒上葱花,翻面抹酱,夹上薄脆,一气呵成;
旁边卖豆腐脑的小贩高声吆喝:"咸的甜的都有嘞——"
"这也太香了!"徐子睿咽了咽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煎饼摊。
张时安笑道:"想吃什么,自己买。"
几人分头行动,不一会儿便捧了满手的吃食——油条、煎饼、炸糖糕、芝麻烧饼、肉包子、豆浆、豆腐脑……寻了张空桌子坐下,大快朵颐。
张时勇咬了一口煎饼,满足地眯起眼:"这京城的东西,果然比咱们那儿精细多了!"
陈明哲小口啜着豆浆,轻声道:"这豆浆磨得细,一点渣都没有,还带着淡淡的甜味。"
张时安则慢条斯理地撕着油条,蘸了蘸豆浆,入口酥软香甜,不由得点头:"确实不错,但物价也贵。"
吃饱喝足,几人又逛到了文斋街——这里是京城读书人的圣地。
整条街全是书肆、笔墨铺子、字画装裱店,甚至还有专门代写书信、抄录典籍的摊子。
街上人来人往,大多身着儒衫,手持书卷,或低声讨论,或驻足翻阅。
各家书肆门口都挂着"新到某某文集某某大家批注"的木牌,招揽顾客。
"师兄,你看那家!"
徐子睿指着一家名为"翰林轩"的书肆,兴奋道,"听说他们家有最新刊印的《四库全书》节选!"
张时安也有些心动:"进去看看。"
书肆内,书架高耸至顶,密密麻麻摆满了书籍。
掌柜的是个戴圆框眼镜的老者,见几人衣着不俗,立刻迎上来:"几位公子,想看什么书?"
张时安拱手道:"可有新到的经史子集?"
掌柜笑道:"有有有!这边请——"
几人挑挑拣拣,最终买了几本新出的策论集和一本《星象考略》。
陈明哲还淘到了一册罕见的《山海经》手抄本,喜不自胜。
逛到午时,几人又去尝了京城的特色菜——红烧狮子头、清蒸鲈鱼、蜜汁火腿……
一顿饭吃得肚皮滚圆,连张时勇都摸着肚子直呼"撑死了"。
回院子的路上,徐子睿突然想起一事:"对了师兄,咱们今日不去国子监报到吗?"
张时安摇头:"我打听过了,今日是国子监休沐日,明日一早再去。"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张时安便带着两个师弟出了门。
国子监位于京城东南,占地极广,朱红大门,青石台阶,门前一对石狮威严肃穆。
门楣上悬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上书"国子监"三个大字,笔力雄浑,据说是先帝御笔。
"这就是国子监……"陈明哲仰头望着那高耸的门楼,声音微微发颤。
徐子睿也收敛了平日的跳脱,肃然道:"天下读书人的圣地啊。"
张时安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冠,迈步上前。
门口站着两名身穿皂衣的差役,见三人走近,其中一人抬手拦住:"几位有何贵干?"
张时安从怀中取出山长的推荐信,恭敬道:"学生张时安,特来报到。"
那差役接过信,扫了一眼,脸色顿时恭敬了几分:"原来是新入监的举人老爷,稍等,我这就去通传。"
不多时,一名身穿深蓝色官袍、留着短须的中年男子缓步走出。
此人面容清癯,目光炯炯,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书卷气。
张时安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学生张时安,拜见大人。"
徐子睿和陈明哲也赶忙跟着行礼。
那男子微微颔首:"免礼。本官姓蔡,乃国子监祭酒。"
蔡祭酒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最终落在张时安脸上:"你就是张时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时安恭敬道:"正是学生。"
蔡祭酒"嗯"了一声,转身道:"随我来吧。"
跟随蔡祭酒进入国子监,眼前的景象令三人大开眼界——
青石板铺就的甬道笔直延伸,两侧古柏参天,枝叶交错,形成一道天然的穹顶。
穿过第一进院落,便是明伦堂,堂前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刻"整齐严肃"四个大字,笔锋如刀,气势逼人。
再往里走,是藏书阁、讲堂、斋舍,一重又一重的院落,布局严谨,气象恢弘。
偶尔有监生经过,皆身着统一的天青色襕衫,步履匆匆,神情专注。
蔡祭酒带着三人穿过几道回廊,最终来到一间僻静的书房。
"坐。"蔡祭酒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自己则在上首落座。
张时安谢过,端正坐下,徐子睿和陈明哲则安静地站在他身后。
蔡祭酒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这才开口:"你的推荐信我看了,致远书院的山长对你评价颇高。"
张时安谦逊道:"学生愧不敢当。"
蔡祭酒放下茶盏,直视张时安:"我且问你——何为''格物致知''?"
张时安不假思索:"''格物致知''出自《大学》,意为穷究事物之理,以获得真知。
朱子释之为''即物而穷其理'',阳明先生则谓''心外无物,心外无理''。
二者看似相悖,实则殊途同归,皆言认知之道。"
蔡祭酒眉毛微挑,又问:"《春秋》微言大义,何以体现?"
张时安从容答道:"《春秋》笔法,一字褒贬。
如''郑伯克段于鄢'',一''克''字,既见兄弟相残之恶,亦显郑庄公不教而诛之过。此即微言大义。"
蔡祭酒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继续考校了几个经史问题,张时安皆对答如流。
终于,蔡祭酒满意地点点头:"不错,确有真才实学。"
他略一沉吟,又问道:"你可知国子监名额有限,为何山长独荐你一人?"
张时安坦然道:"学生惭愧,或许是山长认为学生在治学上略有心得。"
蔡祭酒轻笑一声:"倒是谦虚。"
他瞥了一眼站在后面的徐子睿和陈明哲,淡淡道:"至于这两位……"
张时安连忙道:"他们是学生的师弟,此次随行,是为学生的书童。"
蔡祭酒"嗯"了一声,不再多言,起身从书架上取出一份文书,递给张时安:
"这是入监凭证,明日辰时,准时来明伦堂报到。"
张时安双手接过:"学生谨记。"
离开国子监后,徐子睿长舒一口气:"这位蔡祭酒,气场也太强了,我刚才大气都不敢出。"
陈明哲也点头:"师兄方才对答如流,真是厉害。"
张时安笑了笑:"不过是些基础问题,你们若认真准备,也能答上。"
三人边走边聊,浑然不知此刻国子监内,蔡祭酒正站在窗前,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张时安……"他喃喃自语,"这名字怎么如此耳熟?"
突然,他猛地一拍额头:"想起来了!去年那轰动京城的二十四节气表,不就是他所作吗?"
蔡祭酒眼中精光闪烁,转身对一旁的助教道:"去查查,这张时安还有什么过人之处。"
助教领命而去,蔡祭酒则踱步到书架前,抽出一本《农政新编》,翻到记载节气的那一页,指尖轻轻点着张时安的名字,嘴角微扬:
"有意思……一个精通天文农事的举人,如今又入了国子监。"
他合上书,望向窗外——
明伦堂前,几名身着华服的监生正聚在一起谈笑风生,那是京城世家子弟的小圈子,向来眼高于顶。
蔡祭酒轻笑一声,自言自语道:"这群天之骄子,怕是还不知道,国子监即将迎来一位''民间杀出的黑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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