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越餐标可以折现，只是很少有人这么做。
一来申请繁琐，需要经过层层审批，二来折现金额对半，绝不是笔划算的买卖。
不过，洛清月不一样。
入职两天，手上没安排什么事，程望和她说了之后，立刻填写申请表提交。
钱多钱少无所谓，她也不在乎，只是想着为路铭霄卖命，他的羊毛，能薅一点是一点。
当然，不去食堂也有弊端。
脱离大部队，和同事的交流也相应少了些。
洛清月所在的办公室有二十人，每个工位都有四面围挡，独立又私密。
L型木质桌面，左右两侧立着高矮不一的储物柜，空间也十分宽敞。
只是，键盘密集急促的敲击声，噼噼啪啪的鼠标按动声，还是让氛围显得单调沉闷。
这天下午，洛清月看了会徐洁给的资料，第三次前往茶水间。
站在窗边，呼吸着新鲜空气，终于觉得自己重获新生，在微信上，和景溪聊了起来。
【月儿弯弯】：不愧是路铭霄的兵，每个人都像高速转动的机器。
【月儿弯弯】：加班到九十点钟，第二天还能精神抖擞出现，跟打了鸡血似的。
【月儿弯弯】：而且根据我的暗中观察，他们居然不摸鱼，甚至有那么两三位，像焊在椅子上似的，我从没见过他们走出办公室。
快乐上班。洛清月奉行这样的宗旨。
所以，开西餐厅那会，她尤为重视对员工身心的关爱。
甚至在后期生意萧条的阶段，她还亲自下场组牌局、带大家玩桌游，主打一个其乐融融。
反观铭越，完全可以用死气沉沉形容。
洛清月握着水杯回到办公室，轻手轻脚穿越过道，回到工位撇撇嘴，赶紧把耳机戴上。
清闲的日子过了三天。
到了第四天，洛清月前脚刚到，把包放下，徐洁后脚便把她喊去，给她安排了一个活。
“这里是全国一百家门店五月份反馈回来的销售和渠道数据，包含车型销量、试驾转化率、颜色偏好、供需匹配度等多个维度，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数据，上传到铭越自研的大数据分析平台。”
洛清月坐在徐洁身边，一边听她说着，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
徐洁轻点鼠标，打开电脑桌面上的蓝色平台图标：“输入用户名密码登录，点击上传按钮，选择类目，再细分到门店，我先操作一遍，你看下。”
洛清月目不转睛，看着徐洁操作。
末了，听见她说：“明天中午十二点前，提交完成就可以了。”
数据上传，傻瓜式操作，技术含量为零，要的是认真仔细有耐心。
总算有她发挥的地方了，洛清月自信满满表示：“今晚下班前，我就把它弄好。”
徐洁愣了两秒：“也行。”
说完，她又叮嘱：“把文件打印出来，纸质稿看着会更方便。”
徐洁的工位在洛清月右侧，隔着过道。
洛清月挪着办公椅回去，放下笔记本和签字笔，把徐洁给她的文件夹通过局域网，拖进打印室电脑里。
打印室在是办公区后方的玻璃隔间，洛清月起身走去。
打印机的使用，徐洁已经手把手教过她。此刻，她站在电脑前，打开文件夹。
一百个pdf文件，分别来自一百个门店。
洛清月挨个点开，按下ctrl+p，打印机随即运转，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弯着腰，按动鼠标的动作很迅速，但是因为数量庞大，指尖的酸痛感渐渐明晰。
空间里散播着难闻的墨水味，洛清月紧紧皱眉。即使空调风呼呼吹着，额头仍是汗涔涔。
半小时后，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她如释重负站直，表情凝重甩了甩手臂。转身走到立式打印机前，把打印好的一叠纸拿起来，游离的目光霎时聚拢、顿住。
最上面一页空白，她赶忙往下翻，依然如是。
洛清月忍不住怀疑人生，直到最后十几页，才有黑字展示出的文件内容。
她第一时间向徐洁求助，不是打印机没墨，超出了徐洁的认知盲区，只好又通过公司大群联系了一位技术部的小哥。
十分钟后，小哥赶到。
经过排查告诉洛清月：“硒鼓触点与打印机接触不良，小问题，更换一下就好了。”
他的动作很麻利，换好后把打印出的测试页展示给洛清月看：“完美解决。”
术业有专攻，洛清月向小哥道谢。
忙活半天，只有十几份有效信息，剩下的又要重新打印一遍。
把人送走之后，她一脸没好气地挨个把文档打开，重复先前的步骤。
在她打开倒数第十份的时候，何家乐进来了。
洛清月累到完全没有力气说话，本不想搭理，却听见何家乐难以置信的问询。
“单个pdf可以合并成一个文件打印，这么简单的常识你不知道？”
人在无语的时候总能把自己气笑。
洛清月缓缓转头看向何家乐：“沉默，是男人最好的医美。”
——
否极泰来。
好心态决定好女人的一生。
工作动的怒必将成为滋养结节的温床。
卡皮巴拉……呼气……吸气……
午休时，洛清月趴在桌上，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建树。
时间一到，虽有不情愿，但她片刻都不耽搁，坐起来解锁电脑屏幕，投入下午的任务。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我刚刚再度经历了至暗时刻。”
工作间隙，洛清月前往茶水间，给景溪发去微信语音，“数据录到一半电脑死机，黑屏之后发现忘记保存。”
景溪发来惊恐的表情：“又得重做了？”
“我当时人都傻了。”
洛清月把水杯放上饮水机，按动出水键，“还好徐姐告诉我，软件每隔五分钟自动保存，如果没这个设置，我一定会冲到路铭霄办公室，打爆他的头！”
“隔墙有耳，你小点声。”
景溪提醒完，话锋一转，“那今天需不需要加班？”
“怎么可能不需要。我原本以为这个活有手就行，没想到表格上数据分布得乱七八糟，每张都不一样，我眼睛都快瞎了，完全错估了工作量。”
洛清月拧上杯盖，长长叹了口气，“今晚流得每一滴泪，都会是上午我打包票时脑子进的水。”
承诺既然做出，那必定不能食言。洛清月奉行这样的准则。
深夜时分，她走出办公大楼，萧瑟的风拍打在脸上，脑袋迷迷糊糊地，完全转不动。
皎白的月光倾泻而下，洛清月站在台阶上发了会呆，等着发小到了给她打电话。
因为时间太晚，打车又不安全，发小家离这也不远，不得已发出求助。
以往睡觉前，洛清月都会翻开漫画看上几页。
今晚她实在身心俱疲，洗完澡沾了床倒头闭上眼，连手机上的消息也没有回。
第二天早上，闹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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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时响起。
第一声，洛清月按掉，侧了个身继续睡。
接下来的三声，她懒得理会，把被子蒙过头顶，物理隔绝。
直到最后一声，蔓延至耳际，洛清月“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拿手机给林总监发消息。
——
下午中高层会议结束，路铭霄和程望先行走出会议室，后面跟着一众部门总监。
林总监位于右后方，程望忽然想了什么，转头问她：“昨天你们部门打印机出了什么问题？”
洛清月找技术小哥是在公司大群里@，不止他，路铭霄也知道这事，注意力被勾了过去。
林总监如实告知，而后说道：“小吴过来处理得很快，您放心，并没有影响到工作进度。”
“那就好。”
程望说，“这类设施要定期维养，等用到的时候出岔子，很容易手忙脚乱。”
本是小事，却得到总裁的特殊“关照”。
林总监稍作联想，洛清月是程总招进来的，当着他的面夸赞：“您安排的那姑娘可太优秀了，我听她的带教老师说，昨晚加班到十一点，是整个部门最后一个走的。”
程望以为自己听错了，满脸惊诧：“加班？洛清月？”
林总监“嗯”了声，眼神里充满骄傲。
“洛清月吃苦耐劳、踏实肯干、学东西也快，我们营销中心属实是捡到宝了。”
程望看了路铭霄一眼，没有任何表情，也不知道他是信还是没信。
微秒后，听他开口：“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加班是因为对工作流程不熟悉，亦或是中途出现纰漏，需要补救。”
低沉的男声入耳，不似程总那般温和，带着几分冷冽。
林总监当即反应过来，说这些话的是路总，呼吸微微凝滞。
好在下个瞬间，又有转折：“不过，对于新人来说，这些都很正常，要对他们多些耐心，予以适时的引导，一味夸赞或是打压都不足以帮助他们成长。”
林总监这才松了口气：“路总说的是，下周一我会找洛清月好好聊聊。”
路铭霄看了眼腕表：“距离下班还有两个小时，我不认为有拖到下周的必要。”
他向来不喜欢拖延，也不喜欢别人拖延。
林总监想了想：“洛清月今天请假了，我回去给她发微信。”
路铭霄：“请假？什么理由。”
林总监：“不太舒服。”
路铭霄：“哪里不舒服，身体还是心理。”
路总体恤员工，所以才问得这么细。
但是林总监显然没有这般深入地了解，收了红包就把假给她批了。
手机响起，林总监借口去楼梯间接。
回到二十楼，程望跟着路铭霄走进他办公室：“加班，而不是撂活走人，烂摊子留给别人收拾，我现在对洛清月刮目相看。”
路铭霄径自走向办公桌，回忆起先前的种种。
“责任心她一直都有，不过，也比较擅长让人措手不及。”
“刚入职就请假，听起来离谱，但是放在洛清月身上，又显得顺理成章。”
只要理由正当，上级批准，请假是每个员工的权利，自然也包括洛清月，与入职时间无关。
程望追随着他的脚步：“我要不要发消息慰问她一下，展现出我们铭越的人文关怀。”
“谁请假，还想看到领导消息。”
路铭霄在办公椅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头也不抬，“不是什么骄傲的事，或许，她也根本不想让我们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