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旋的号角响彻首都星,保卫部出动了近半的警卫才堪堪在中央广场的大街上隔出一条铺满金色礼花的道路。
“虫族英雄”“平民战神”的横幅被高高扬起犹如一簇簇火苗让无数虫族生来好战的心变得滚烫,只有通过此刻声嘶力竭的呐喊才能宣泄一二。
“啊啊啊啊阿纳斯上校坐的是哪一艘军舰,快让我看看!”
“挤什么挤,有本事挤军舰上去啊!战神!看这边!”
“阿纳斯上校!今年我一定申请加入您的军团!!!”高大的警卫兵一边以身躯构筑城墙挡住热情的虫群,一边在尖叫声中也忍不住偏头张望。
远处通体乌黑的军舰犹如黑云碾压而来,军舰前方的面具形标记昭示着这支舰队正是近年来声名鹊起的“潜影”军团。
据传这支军团自建立以来从无败绩,是虫族刺向星际的一把所向披靡的影刃。“潜影”军团的团长阿纳斯更是一位从垃圾星的地下角斗场的奴隶一步步成长为上校的传奇虫,是无数军雌心中的偶像。
制式统一的飞行军舰并没有停留的意思,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以最贴近飞行限高管制的极限高度快速而有序地驶向军部,留给底下的虫一行笔直的尾气。
“阿纳斯上校这次不仅击退了星盗,还收回了被占领的星系,这下帝国‘第一军团’的名号该颁给‘潜影’了吧。”
“我看也是,当初谁都不看好他们,现在军部还有哪支军团敢跟‘潜影’叫板!”不少平民雌虫望着远去的军舰,眼中满是与有荣焉的自豪。
当然也有不少反驳的声音,闹哄哄吵成一片,“不过是打了几次胜仗而已,哪支军团不是身经百战的,但只有‘潜影’这种不懂规矩的军团才会在中央广场高空飞行。”
“底层虫就是底层虫,一有机会就四处炫耀,毕竟以前连星舰门都摸不着吧!”
眼看着欢庆的虫群即将爆发一场混战,云层被隐形的手划破,一阵星舰的轰鸣声却让原本喧闹的虫群不约而同地静默起来,但只一瞬,不知道是谁先爆出一句惊叹,紧接着无数快门声和闪光灯此起彼伏仿佛恨不得将那艘蓝白相间的星舰轰炸下来。
“放下!不许拍!”警卫虫愣了一瞬,再也顾不得看热闹,“肃静!”
首都星的飞行限高和限速管制在这艘星舰面前犹如儿戏,四架护卫舰牢牢守卫在军舰身侧,放出干扰射线确保没有任何闲杂虫能窥探到星舰里那位的真容。只有阳光有幸能透过半遮的舷窗落到那张白玉般的脸上。
光斑落在长而翘的眼睫上,投下的阴影衬得他眼中的急切浓得像散不尽的黑雾。
“兰渊冕下……”身侧有虫想上前宽慰他几句,不待近身,便被他身侧的守卫伸手拦下,控制在一个安全的距离。
细长的手指微曲不过在桌面上轻叩两下,便让在场所有虫屏住呼吸竖起耳朵等候他的吩咐。
“再快点。”兰渊淡声吩咐道,指尖再次不耐地敲击着,无名指上的刻着花瓣纹样的银戒折射出晃眼的光芒。
侍虫面露难色,但终究什么都没说,恭敬应是便转头去了驾驶室。
雄虫兰渊·塞莱斯特冕下即将驾临军部的消息早在二十分钟前就通知到军部的各个部门,星舰自军部大门驶入,平日只供战时军舰飞行的紧急通道却为这艘星舰一路放行,直到星舰在一座被钢铁包裹的黑色建筑前停下来。
兰渊修长的腿迈出舱门,扬起的风带动衣摆,也让早早候在门口的军雌们精神一振,立刻迎了过来,俯身见礼。“冕下,您怎么亲自来了!?”
“冕下,隔离所里还没来得及打扫,您不如先到待客室休息,元帅正等着您……”
兰渊脚步不停,抬手打断对方的话,直奔主题“阿纳斯在哪?”
“冕下,您真的不能进去,太危险了。”负责接待的几名军雌急得在兰渊身侧打转,却不敢真的动手拦他,“速效镇静剂很快就送过来了,上校会没事的。”
放在平时接待s级雄虫这样的美差,简直是每个军雌在精神海破碎前最后的幻想。但此时此刻,这位尊贵的脆弱的雄虫冕下却要试图进入军部的紧急隔离所去见他正陷入狂躁的杀虫不眨眼的雌君,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哪怕雄虫冕下只是蹭破点皮,他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毕竟雄虫天生体弱,是精致展柜上美丽的瓷器,一点点惊吓碰撞都有可能让他们破碎消亡。
“镇静剂如果有用,会让他的狂躁一直拖到回首都星?”兰渊的声调因为急切微微上扬,鬓边挂着点点汗水,若有若无的异香让围着的军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但您现在过去真的太危险了,上校已经失去了神智,难保不会做出伤害您的事情,那是绝不允许出现的。”
“我的雌君也决不允许受到半点伤害。”兰渊果断道。
早在接近隔离所时便放出的探查信息素此刻终于穿透铜墙铁壁的封锁,为他带来的雌君的回应,一种尖锐的刺痛随着信息素的收回直达他的五脏六腑,不断地发出沉痛的叫嚣。
他的雌君正陷在无边痛苦的深潭中,向他呼救。
“奎伦,拦住他们。”兰渊找到了目标,脚步一转,身后跟着的军雌情急之下稍有懈怠,便被跟在兰渊身后的高大雌虫摔成一团。
他们迅速爬起来正要追过去,却被兰渊的贴身护卫挡下,奎伦说道:“冕下有自己的想法,请诸位放心。”
三道爬满电网的厚重铁门缓慢展开又倏地合上。刚一踏进隔离室,湿重的朽木和血腥的味混杂在一起入侵了鼻腔,雌虫冰冷的信息素无孔不入地将他包围,兰渊感觉自己浑身的毛孔都在战栗,像是寒冷的雨林深处藏着一只受伤的大型猛兽。
墙上已经满是凿痕,却还在被不断撞击发出巨响,阿纳斯愤怒的嘶吼震颤耳膜,兰渊稳住心神,手抚上铁墙敲了敲,“阿纳斯,是我——”
话音未落,淅索的铁链声划过地面犹如巨蟒蹿出,一股力量毫不留情地将兰渊掼到墙上,“咳,咳……”兰渊昂首将后脑抵在墙上,喉头滚了滚生生咽下一口血来。
他的手摸索着探到攥着自己衣领的那只硬邦邦的手上,拂过凸起的青筋,安抚性地拍了拍,同时释放出安抚信息素,“阿纳斯,好久不见,我来接你回家。”
“放开我!”陷入狂暴的雌虫虫瞳竖直而赤红,是黑暗中唯一的亮色,他急躁地扯动锁链,俨然一副六亲不认的模样,却并没有更多伤害性的举动。
“你乖。”兰渊终于缓过一口劲,暗道要不是自己等级够高,此刻怕是已经被拍成了一张鲜花味的虫饼。他索性借力靠在墙上,双手抚上阿纳斯的脸颊,抹去斑驳的血迹,小心地寻找着雌虫的伤口,s级的雄虫信息素足以让这些普通的伤口快速愈合,“放开你之后,你要去哪?”
回应他的只有阿纳斯愤怒的喘息。
“屋里好黑,你把灯打坏了?”兰渊随口闲聊似的开口,捧着的脸不听话地动了动,温热的鼻息喷薄在他手心,“好吧,一盏灯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有点看不清你的样子。”
作为雌君应该时刻关注雄主的需求,一切以雄主为准,但阿纳斯此刻显然根本分不出神智去思考兰渊的话,只是本能地挥动虫翼四处乱拍。
“啪——”的一声,白色光线乍起,兰渊被照得双眼酸涩,但他终于看清了自己日思夜想的雌君是什么模样。
出征前他曾亲手替阿纳斯打理过的那一头黑发,原本是最能展现雌虫锋利英俊面容的发型,此时乱糟糟地被血糊成一团,鲜血蜿蜒到脖颈浸入牢牢禁锢在喉间的铁索,铁索箍出的乌青色圆形痕迹清晰可见,制服被撕得破烂却还吊着口气似的挂在雌虫身上,隐隐露出布满淤青和伤痕的铜色肌肉,但好在应该都是他陷入狂躁后挣扎所致,而不是在战场上带回来的更严重的伤势。
“是不是很疼。”兰渊眨了眨眼,挣扎着将虫揽进自己怀里,安抚信息素源源不断地释放出去:“还瘦了好多。”
阿纳斯耐心殆尽,发出威慑性地低吼,双臂上的铁链铮铮作响。
刚巧不知藏在哪里的微型摄像头发出不合时宜的声响,“冕下!他就要发狂了!您快离开!”
这下彻底惹怒了阿纳斯,他四处张望没有发现声音的来源便开始无差别的攻击,锋利的虫翼擦过兰渊的脸颊,瞬间涌出鲜血。
“阿纳斯!”兰渊抬高音量,双手攀上阿纳斯硬挺的肩膀,整只虫往阿纳斯身上压,随着他的动作两只虫齐齐倒在地上。
不待阿纳斯反应,兰渊便往阿纳斯额间印上一吻,雄虫雌虫两种截然不同的信息素随主人的衣物缠绕交叠在一起。
“虫神保佑,监控刚刚一定要被你砸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