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
谢柔音故作一惊,“嫔妾参见皇上。”
可沈春颐还没从气里抽身出来,商鹤亦都走到她跟前了她才行礼,“参见皇上。”
商鹤亦看着她快被气哭的样子,又看看谢柔音快被委屈哭了的样子,实在觉得难得。
“发生何事了?”
谢柔音怯声开口,“回皇上,嫔妾言语不当,惹了贵妃娘娘不快......”
还未说完,便被沈春颐打断了,“你既知言语不当,为何还出言挑衅本宫?
瞧瞧,这丝毫没有收敛的模样。
一定是被气急了。
商鹤亦还是头回见这样的她呢。
他看了看谢柔音那装模作样的楚楚可怜,又看看沈春颐气鼓鼓的小模样,嘴角忍不住轻轻一动,差点笑出声来。
倒是稀罕。
谢柔音一人没想到沈春颐竟是这般的性子,在皇上面前竟然也不知收敛,她不怕丢脸,就不怕皇上责罚吗?
“贵妃娘娘,明明嫔妾什么都没说啊,嫔妾抚琴抚的好好的,您突然就来了......”
她说着,还柔弱的晃了晃身形。
商鹤亦却只顾着看沈春颐。
她这样,实在有些可爱。
“本宫今日可是长见识了!”
沈春颐说着朝商鹤亦拘礼,“皇上,臣妾怕被谢美人气晕,先回宫了。”
又任性又蛮横。
皇上定是会不喜的。
谢柔音自觉得逞,吃了那么多次瘪,可是叫她扬眉吐气了一次。
商鹤亦看着她的背影,轻笑着摇了摇头,而后才被谢柔音的声音牵动的回了神。
“皇上,嫔妾嘴笨,又惹贵妃娘娘生气了,可嫔妾真的什么都没做。”
商鹤亦敛起眼底的柔情,扫了眼桌案上破掉的古琴,“你知道旁人都如何说宸贵妃吗?”
许是没想到商鹤亦会问他这个问题,谢柔音一愣。
“哪怕她得宠,也从未有一人说过她恃宠而骄,嚣张跋扈,就连御花园中的一枝花,她都舍不得折。”
“你若是愿意跪,就跪着吧,跪到贵妃消气为止。”
说罢,他拂袖而去。
袍角与跪着的谢柔音擦肩而过,留下一股枳果香。
商鹤亦甚至没听她解释,哪怕她解释了,他也并不信她。
谢柔音瘫坐在地上,自嘲的嗤笑一声。
她与他相识十六年,难道就真的不如一个才陪在她身边两年的女子吗?
而那边,离开商鹤亦视线的沈春颐便放慢了脚步,直到等到后头的声音,她都没停下脚步。
“站住。”
沈春颐走得更快了。
商鹤亦快走几步,江公公的鞋履都快跑掉了。
“过来!”
沈春颐停下了,可商鹤亦才走到她眼跟前,沈春颐就开始吧嗒吧嗒的落泪。
商鹤亦一愣,连忙擦她的泪,这得多委屈啊,才能哭成这样。
他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人带回了玉庆宫,将他摆在自己跟前,商鹤亦很有耐心的开口。
“到底发生何事了?”
沈春颐原是咬着牙不肯落泪的,可话一出口,鼻音就含上来了。
“今日臣妾原想着去乾清殿给皇上送糕点,谁知正好瞧见谢美人用匕首将那把古琴刺穿了,臣妾只是问了一声她无事吧。”
说到一半,她眸中泪意一圈一圈地涌上来。
“结果谢美人便说臣妾是羞辱她,臣妾分明是好心给她讨了这把琴,她若是不喜欢收起来便是了,为何要这样做。”
商鹤亦最是受不得她这般委屈。
“好了好了,是朕错了,朕就不该听你的赏赐她那把琴。”他抬手去擦她眼角的泪,她却往旁边躲开,像个生气的猫儿,连躲都躲得有气无力。
“皇上还凶臣妾......”
“朕哪里凶你了,你看看,朕这不是在哄你吗?”他叹了一声,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手掌轻轻拍着她背。
她却抽了抽鼻子,憋着劲不依,鼻音更重了,“皇上今日都不问臣妾是不是被欺负了。”
他听了这话,眼眸一暗,嗓音也低下来,“朕已经叫谢氏罚跪了。”
她趁势将脸埋进他胸口,“皇上为何要罚谢美人,谢美人身子不好,若是伤着身子又要病了。”
她生气归生气,却还是这样善良。
商鹤亦听得心都发酥,低头看她泪眼朦胧的模样,一张脸红扑扑的,哭得像个委屈巴巴的小孩子。
他原还想说她几句,此刻却只觉她越哭越好看,越惹人疼。
他俯身亲了亲她的眼角,笑着哄她,“不哭了,你再哭,朕都要跟着你哭了。”
她抽噎着缩在他怀里,半晌才抬起头,眼尾湿漉漉地瞪他一眼,“那皇上说,臣妾是不是没错?”
商鹤亦无奈又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你是朕的贵妃,怎会有错,哪怕你错了,也是旁人该让着你。”
沈春颐这才彻底不哭了。
趴在他怀中半晌,忽然仰起脸,“皇上还是别罚谢美人了。”
“她以下犯上,自是该罚的。”
商鹤亦心中明镜似的,谢柔音不是不满那琴,而是不满那琴是沈春颐为她讨得赏赐,更不满他对她的态度。
可怜沈春颐还要为此自责。
“是臣妾不好,被她三言两语便挑起了脾气,也不怎么地,自从臣妾生完璟儿,气性便比从前大了。”
她一副反应过来很是懊悔的模样。
“脾气大点好,朕的贵妃自然是要有点脾气的。”
况且商鹤亦可不觉得她脾气大,他比谁都了解谢柔音。
她自视清高,说出的话定是不好听才叫沈春颐真的恼了的。
以沈春颐的性子,满宫之中还未有一人与她交恶,怎会去针对她一个小美人。
沈春颐趴在他的怀中,闭上眼,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