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京市,赵家老宅。
赵老爷子依然紧紧握着,已经挂断的冰冷听筒。
脸上的笑容却再也抑制不住,如同初春的阳光般灿烂。
那深刻的皱纹里,都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喜意与满足。
他缓缓放下电话,在宽大而古朴的书房里。
抑制不住兴奋地来回踱了几步。
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劲头与活力。
双生子!
赵家第四代,一来就是两个!
这可是天大的祥瑞!
他想起李同志近来有些神神秘秘的,往外跑的次数也多了些。
赵老爷子心里清楚,她大约又是去找那些所谓的“大师”祈福问卜去了。
之前就算过几次,回回都说他们赵家这一辈婚姻美满。
将来必定儿孙满堂,福泽深厚。
自打雅琴那丫头查出有孕,李同志更是虔诚。
每日里,她都会悄悄给老宅里。
那几尊蒙了些许尘灰的祖宗牌位上香,一日未曾间断,口中还念念有词。
虽然赵老爷子嘴上从不附和,甚至偶尔还会斥责几句。
但老爷子心里清楚,对这些个“封建迷信”的玩意儿。
他如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这两个小金孙的降临。
不就应了那“儿孙满堂”的吉言么?
在这种大喜的时刻,便是他自己。
也忍不住想,或许冥冥之中真有天意护佑赵家。
毕竟。
家里添丁进口这样的大事。
总得知会一下列祖列宗。
求个心安。
只是。
这事儿不能张扬。
如今那位身居高位者,最是反感此类事宜。
更兼近来对他们这些所谓的世家大族。
明里暗里地敲打压制,其动作着实不小。
这种风口浪尖上。
任何一点小辫子都可能被抓住大做文章。
老爷子目光微凝。
心中早有计较。
每一个新朝鼎立。
清洗前朝势力。
打压旧日权贵。
都是题中应有之义。
赵家能屹立至今。
靠的便是审时度势。
懂得蛰伏。
眼下。
最重要的便是保存嫡系的血脉和有生力量。
如今。
赵家第四代已经降生。
虽然因为时局所限。
暂时只能隐于人后。
不能大肆宣扬。
但这不要紧。
只要能将他们平安养大。
悉心教导。
待到这阵风头过去。
云开雾散之日。
便是他们赵家麒麟儿崭露头角之时!
想到这里。
赵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愈发深邃。
他走到窗边。
看着院子里被月光映照得影影绰绰的树木。
心中一片激荡。
他得提醒一下李同志。
那些个“活动”。
务必更加隐秘些。
老宅的安保。
也得再上一个台阶。
务必不能让任何不相干的人。
窥探到赵家真正的底牌。
这两个小金孙。
可是赵家未来的希望啊!
赵承域在向住院部走去的时候。
周遭是医院夜晚特有的寂静,偶尔夹杂着远处传来的模糊声响。
方才通话时的激动与喜悦渐渐沉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责任感。
赵承域眼神深邃如夜,里面翻涌着外人无法洞悉的思绪。
家人高兴,这比什么都重要。
至于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危险……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会一一拔除,确保万无一失。
他挺直了脊背,最后看了一眼寂静的夜空。
然后转身,迈开长腿,快步朝着住院部的方向走去。
他的雅琴,还有那两个刚刚降临的小家伙们,正在等着他。
他来了,去守护他的宝贝们了。
赵承域推门进来时。
身上带着夜的微凉。
还有一丝极淡的烟草味。
后者稍稍冲淡了他平日里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
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人间烟火气。
他没有先看李雅琴。
目光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
径直落向那两张并排的婴儿床。
他俯下身。
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什么稀世珍宝。
视线像是被最强力的胶水黏在了那两个粉嫩的小小包被上。
看了好一会儿。
他嘴角那抹略显傻气的弧度就没下来过。
平日里那个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气息冷硬的赵军长。
此刻那份杀伐果断,与心思深沉仿佛都暂时消融了。
眉眼间尽是初为人父的,柔和与小心翼翼,整个人柔和得判若两人。
李雅琴斜靠在床头。
产后那点子生理上的虚弱。
在她那逆天金手指美颜丹的悄然调理下。
已然去了七八分。
此刻她精神尚好。
脑子也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明。
这军区医院。
名头再响亮。
也改变不了它人来人往,龙蛇混杂的本质。
她这两个千辛万苦生下来的“金疙瘩”。
是她后半生能否继续随心所欲,衣食无忧的全部依仗。
绝不能有半分一毫的闪失。
赵承域这个当爹的,眼下瞧着再怎么宝贝这两个孩子。
心思再如何缜密,也总有他身为男子。
身为局中人可能顾及不到的疏忽之处。
这深宅后院,乃至家族倾轧间的阴私手段。
他一个大男人未必全然洞悉。
说到底,这两个孩子的安危,最终还是得靠她自己来牢牢掌控。
赵家的对头有多少。
李雅琴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绝不会是个小数目。
那些在明面上和赵家别苗头的。
或许还讲点所谓的规矩和体面。
但那些藏在暗处。
如同毒蛇般窥伺的。
就难说了。
偷梁换柱。
狸猫换太子这种腌臜戏码。
话本里可从来都不少见。
若真有人不开眼。
敢打这两个奶娃娃的主意。
她李雅琴好不容易攥到手的“王牌”。
可就成了废牌一张。
那她之前受的罪。
岂不是白费了。
好在,她有生子丹的奇效傍身。
这两个小家伙,并非仅仅是血脉相连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