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强!李盼盼!
这两个名字,在他齿间无声地碾过。
每一个字都仿佛淬着剧毒,带着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
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因此而凝滞。
这两个不知死活,贪得无厌的东西!
竟敢将主意,打到他的爱人,和他们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赵承域的眼中杀机凛冽,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赵承域有的是办法,让他们为自己的愚蠢和贪婪。
付出永生难忘的代价。
他会让李强调职,明升暗降的事,还少么?
至于李盼盼的工作,让她丢掉现在的工作。
让李盼盼的贪婪嘴脸,人尽皆知。
他要让他们,在这个地方再也待不下去。
彻底从雅琴的生活中滚出去,永远别想再出现在她面前碍眼。
他的孩子。
他赵承域的血脉。
不容许任何人,觊觎和伤害。
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潜在威胁。
也必须被他用最稳妥的方式,彻底清除干净,不留任何后患!
李雅琴纤长的睫毛,配合着剧情的转折,轻轻一颤。
那颤动,如同蝶翼般轻盈,却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惊惧。
似不堪先前巨大“惊喜”的重负。
又似感知到了赵承域身上,那一闪而逝的凛冽杀气。
她巧妙地收敛了方才那抹,因“喜讯”而刻意绽放的耀眼光芒。
仿佛想起了什么令人不安的事情。
她脸上的笑容,像是清晨荷叶上将坠未坠的露珠。
剔透中带着极致的脆弱,因忆及旁人而微微黯淡了几分。
那双本就,水光潋滟的眸中。
慢慢晕染开一抹,担忧与几不可察的不忍。
仿佛微风拂过湖面,涟漪之下,却深不见底。
她的声音也随之低了下去。
带着一丝病后的虚弱,与她刻意压制后更显真实的关切。
“对了,承域……”
李雅琴启唇,声音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空气中凝固的尘埃。
“我嫂子……李盼盼她……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心中冷笑,李盼盼那个蠢货。
平日里身子骨就算不上强健,又怀着身孕。
接二连三受了那样的惊吓和刺激,胎气能稳住才怪。
此刻,多半已经在哪里受着罪了。
不是在,那破旧偏厅里哀嚎。
就是在,被送往医院的路上,提前品尝生产的苦楚。
在赵承域面前,她必须扮演一个完美无瑕的受害者。
她需要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善良,宽厚,甚至带着几分“以德报怨”的无辜小姑娘。
这份“关切”,必须表现得真挚无比,不露任何表演的痕迹。
同时又不能显得过分热切,以免引他这位精明过人的丈夫。
生出任何不必要的疑窦。
至于李盼盼腹中的那块肉……
李雅琴的唇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冰冷至极的弧度。
她倒不希望,那孩子出什么意外。
一个懵懂婴孩,还不值得她费心。
更何况,照顾一个新生的孩子。
尤其是在李强那种人家,对李盼盼而言。
或许会成为更沉重的枷锁,日日夜夜消磨她的心神。
那样的日子,恐怕比什么都难熬。
至于李盼盼本人……呵。
李雅琴眼底的寒意,如尖针暗藏。
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她并不急于一时。
等李盼盼如同被榨干一般,狼狈不堪地将那个孩子生下来。
尝尽生产的苦楚,与日后养育的艰辛后。
呵,她空间里那些丹药,或许也能派上用扬。
一颗小小的丹丸,就能让李盼盼这辈子都别想再有孩子。
或者,让她余生都在病痛中挣扎。
她们之间的新仇旧怨,自然有的是漫长的时间。
她会一笔一笔,连本带息,慢慢地,仔细地。
跟她清算个明明白白。
这笔账,她李雅琴,早已用无形的刻刀。
一笔一划,深深记在在了心上。
李雅琴要让李盼盼知道,有些人,是她永远都得罪不起的。
赵承域的视线,从李雅琴那张因“担忧”而更显楚楚可怜的娇美脸庞上,缓缓移开。
他望向窗外,午后的阳光透过一尘不染的玻璃。
斜斜地照射进来,在光洁得能映出人影的地板上投下几道斑驳陆离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
病房内静谧无声,只有床头监测仪器。
发出规律而细微的“嘀嘀”声,以及两人刻意放缓的呼吸。
在略显压抑的空气中交织。
光影跳跃,却驱不散他心头,因那些腌臜事而起的沉凝。
他想起方才手下人通过军线电话,言简意赅的汇报。
那声音听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平铺直叙。
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社会新闻。
“不用担心。”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刻意调配的安抚。
试图让她安心。
但那双深邃眼眸的底处,寒意却深藏,如潭底寒冰,难以彻底消散。
“我让人把她送去了人民医院。”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
脑海中闪过李盼盼在偏厅那狼狈不堪,歇斯底里的模样。
以及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与羊水混合的气味。
那种地方,那种人,本就不该与他珍视的雅琴扯上任何关系。
“手下人来报,她生下了一个女儿。”
赵承域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人民医院那边。
通过手下转述而来的,混乱嘈杂的片段信息。
李盼盼那撕心裂肺,几近疯狂的哭喊与咒骂。
走廊里弥漫的消毒水味,也掩盖不住的,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以及,夹杂在这一切混乱之中。
那一声声微弱却带着顽强生命力的,新生儿的啼哭。
这一切的喧嚣与狼藉,都与他此刻身处的这片宁静。
洁净的特护病房,形成了极其鲜明而讽刺的对比。
更与他决心要,用一生去守护的,腹中怀着他骨肉的妻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早已在第一时间吩咐手下,将那个麻烦的孕妇,直接送往普通的人民医院。
而非他能轻易调动资源,也更能彰显,亲疏远近的军区总医院。
界限,从那一刻起,便已泾渭分明。
清晰得,不容置喙。
李盼盼,确实是生产了。
但过程,却远非顺遂二字可以形容。
因为之前在李家偏厅,那连番的惊吓,刺激与剧烈的情绪波动。
她本就摇摇欲坠的胎气,彻底崩溃。
最终还是落了个,凶险的难产下扬。
她几乎是拼尽了,身体里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
在无尽的,撕裂般的痛苦与绝望的挣扎中。
才九死一生地诞下一个瘦弱不堪,像只小猫般的女婴。
赵承域的薄唇,抿成一条冷硬无情的直线。
这一切,不过是她咎由自取。
怨不得旁人。
若非她贪得无厌,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又怎会落得如此境地?
“好像……”
赵承域顿了顿,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起伏。
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早已注定,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旧闻。
“还为此……伤了身体的根本。”
“人民医院的医生说,她失血过多,元气大伤。”
“日后……要静养好几年,调理身体,才能再考虑……要孩子的事情。”
这个结果,对他而言,简直是再好不过。
甚至,这不仅为他,更为小姑娘。
彻底省却了,日后无数潜在的。
可以预见的麻烦,与来自李家那边的无休止纠缠。
一个无法,轻易再生育的李盼盼。
对于李强,那种骨子里就重男轻女。
一心指望靠儿子,传宗接代的男人来说。
价值自然会大打折扣,甚至变得一文不值。
赵承域的目光,不着痕迹地重新回到李雅琴的身上。
最终,柔和地落在她依旧平坦。
却已然孕育着,一个崭新生命的小腹上。
那里,正悄无声息地,孕育着他的血脉,他们赵家的希望与未来。
他的小姑娘,他法律文件上名正言顺的妻子,今日受了这般天大的委屈与惊吓。
如今,她腹中又有了他们赵家的骨肉。
这身份,已然是金贵到了极点,再不容许有任何半分的差池与闪失。
他赵承域,绝不允许任何人。
再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机会,能够靠近他的妻子。
惊扰到她,哪怕只是让她因此而蹙一下眉头,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