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恙的指尖捏着那瓶小样牛奶,冰凉的玻璃瓶身沁着水珠,在晨光里泛着细碎的光。标签背面照例用蓝色钢笔写着今天的公式:「Y=sin(X)」,墨迹新鲜,像是沈屿刚写下不久。
“正弦函数。”沈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而清晰,“周期性波动,振幅永远在-1到1之间。”
许恙回头,看见那人倚在厨房门框上,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晨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锁骨处还留着昨晚的红痕,在领口若隐若现。
“意思是……”沈屿走近,身上带着淡淡的雪松气息,指尖轻轻点在许恙胸口,“你的心跳,永远在我的函数区间里。”
许恙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他拧开瓶盖灌了一口,牛奶的甜香在舌尖漫开,却压不住胸腔里突然加速的震动。沈屿的视线落在他滚动的喉结上,眸色渐深。
冰箱里整齐排列着三十七瓶同样的小样牛奶,每张标签背面都藏着不同的数学情书。从「Y=1/X」到「Y=e^X」,从简单的线性关系到复杂的微积分,沈屿用三十七天构建了一个只属于他们的数学宇宙。
“便利店阿姨今早问我。”沈屿突然开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许恙手中的空瓶,“为什么非要这个牌子。”
许恙的心跳漏了半拍:“你……怎么说的?”
沈屿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密的阴影。他缓缓俯身,呼吸扫过许恙的耳廓:“我说,因为我家''小恙''……”
话音未落,许恙已经揪住他的衣领吻了上去。牛奶的甜味在唇齿间交换,沈屿的掌心贴上他的后颈,温度灼人。这个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深入,像是要验证那个正弦函数的振幅极限,许恙被逼得后退,腰撞上餐桌边缘。
“等……”许恙喘息着别开脸,“裴知遥十分钟后到……”
沈屿的唇沿着他的下颌线游移,落在突突跳动的颈动脉上:“他今天值日,会迟到二十七分钟。”钢笔不知何时滑出口袋,在许恙锁骨上写下一串数字,“这是概率计算结果。”
许恙的呼吸彻底乱了。沈屿的唇重新覆上来,这次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他尝到了牛奶的甜味和更深邃的东西——像是压抑已久的某种渴望终于找到了宣泄口。许恙的手指插入沈屿的发间,那撮不听话的发梢蹭过指腹,痒得让人心尖发颤。
餐桌上的数学作业被碰落在地,纸张散开露出沈屿昨晚批改的痕迹。在许恙那道做错的函数题旁,红色批注写着:「当X=许恙时,Y的取值超出所有理论预期」。
沈屿的手掌探入许恙的衣摆,指尖在腰窝处流连,激起一阵战栗。许恙仰头喘息,视线模糊中看见冰箱门上贴着的便利贴——「牛奶库存:38/100」,旁边画着个小小的爱心,笔迹晕开些许,像是被人反复抚摸过。
“沈屿……”许恙的声音发颤,手指攥紧了对方后背的衣料,“你他妈……早就计划好的……”
回答他的是更深入的吻。沈屿的舌尖扫过他的上颚,激起一阵酥麻。许恙的膝盖发软,被抵在冰箱门上,背后贴着的那排牛奶瓶冰凉刺骨,身前却是沈屿滚烫的体温。冰火两重天的刺激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被动承受这个几乎要夺走呼吸的亲吻。
门铃突然响起。
两人同时僵住。沈屿的唇还贴在许恙的颈侧,呼吸灼热:“裴知遥,迟到十一分钟。”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计算误差。”
许恙喘着气推开他,胡乱擦了擦湿润的唇角。沈屿的白衬衫皱得不成样子,领口大开,露出锁骨上新鲜的咬痕。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此刻暗沉如墨,倒映着许恙同样狼狈的样子。
“晚上继续。”沈屿用拇指擦去许恙唇角的银丝,声音低哑,“解完这个函数。”
门铃再次响起,比之前急促。许恙瞪着沈屿整理衣领的手指,那支万宝龙钢笔还别在口袋上,笔帽闪着冷光,仿佛刚才在他皮肤上写公式的不是同一支笔。
“你完了。”许恙咬牙切齿地拽开房门,裴知遥的绿毛差点戳到他眼睛。
“老许!”裴知遥举着手机冲进来,“夏衍把体育器材室锁了!就为给林雨热牛奶!”
许恙的耳根还红着,闻言一愣:“什么?”
“那小子偷带微波炉到学校!”裴知遥手舞足蹈地比划,“被教导主任抓个正着,结果你猜他说什么?''林雨的牛奶必须加热到40度,这是医生建议''!”
沈屿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正慢条斯理地系着袖扣。只有许恙知道,那人的指尖还在微微发抖,左手无名指上的疤痕泛着不自然的红。
“温度控制很重要。”沈屿淡淡地说,目光扫过冰箱里的牛奶,“蛋白质在40度时最易吸收。”
裴知遥的表情像见了鬼:“你们学霸连这个都研究?!”
许恙突然想起什么,冲到书桌前翻开沈屿的笔记本。最新一页密密麻麻记满了数据:《不同温度下乳蛋白吸收率》《钙质与心率变异性的相关性》《每日200ml摄入对QT间期的影响》……页脚标注着小小的字:「X的生存优化方案」。
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在纸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许恙的指尖抚过那些数据,突然明白了这三十八瓶牛奶背后的意义——这不是什么浪漫的情书,而是沈屿用数学和科学精心编织的生存公式,是那个总是冷静自持的人,在用自己唯一擅长的方式说“我爱你”。
“傻子。”许恙低声说,喉咙发紧。
沈屿的钢笔在指尖转了个圈,轻轻点在他的心口:“解出来了?”
许恙抓住那只手,在裴知遥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再次吻了上去。这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深入,像是要把三十八天的公式、七百多个小时的思念、和所有说不出口的情话,都融进这个吻里。
牛奶瓶从冰箱滚落,在地上转了个圈,停在阳光最盛的地方。标签背面朝上,那个「Y=sin(X)」的公式在光线下闪闪发亮,等号上的爱心被水珠晕开,像一滴未落的泪。
当第七十三瓶小样牛奶放进冰箱时,许恙在标签背面发现了新的公式:「lim(Y)=∞」。沈屿的钢笔字迹依旧工整,却在无限符号上画了两颗相依的星星——在数学语言里,这代表“你是我永恒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