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脱掉吗?”夏栖问。
“你能承受得住吗?”
不能……,夏栖沉默了。
“睡吧。”傅樹成环着他腰的手又紧了紧,夏栖整个人陷在傅樹成的怀抱里。
夏栖从没感受过如此温暖的怀抱,太舒服了……
很快,夏栖的呼吸变得沉重。
黑夜中的傅樹成睁开了眼,看着在他怀里的人,喃喃道:“为什么不能试着依赖我一些呢?”
傅樹成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直接信了夏栖嘴里的“缺钱”二字。他虽然很想听夏栖自己告诉他原因,但有的时候也不能如此的固执。
他下午回到公司,便让人去查了原因。与其说查不如说问了一问,一个小男保将人脑袋开了瓢的事,早已成了当天那些无所事事人们嘴里的重大新闻。然后再给些老板好处,夏栖的那些事,傅樹成就知道得差不多了。
唯一让他疑惑的,是老板说的那句“他好像一直欠着债。”他欠着什么债?一个二十岁的学生,既没创业也没花钱大手大脚,甚至可以说**极低。
傅樹成突然想到,傅榆说过,**低的人是因为他从未得到过满足,所以只能将自己的眼光放近,只关注眼前的东西,这样的人极容易被人用一杯奶茶带走。他最后得出孩子一定要富养的结论,然后伸出手,问他要钱。
夏栖能被奶茶带走吗?想到这里,傅樹成自己又摇了摇头,如果夏栖能用一杯奶茶就能带走,那他愿意将所有奶茶店收购,只为博他开心。
怀里的夏栖睡得似乎并不踏实,他蹙着眉,不知梦到了什么忧愁。傅樹成伸出食指,将他的眉轻轻抚平,然后烙下一吻。
这是夏栖睡得最舒服的一觉,他无需再担心任何事情。
早上,夏栖睁开眼,手往旁摸了摸,却没碰到意料之中的人,只有那还有些许温热床褥,是傅樹成睡过的证明。
他起身穿上拖鞋,出了房门。
“哥?”他试探地叫了一声。
房内无人回应。夏栖有些无聊地坐在沙发上,他之前所有的时间都被安排得满当,猛地闲下来,一时竟不知该干什么。
夏栖随意地翻看着手机,看到昨晚奚嘉熙发来的消息,询问他怎么离职了,夏栖真的不会扯谎,干脆打了个哈哈过去。
小飞鸟:干得不舒服,就辞职了。
那边秒回,奚嘉熙:夏栖,我像傻子吗?
夏栖“啧”了一声,逃避现实一般地闭上了眼,可手机的提示音却怎的也忽视不了。
别装作看不见,快点回我。
是不是那老头为难你了?
小飞鸟:没有,是我自己不想做的。
那边的奚嘉熙根本不相信夏栖的鬼话。
小飞鸟:他……给我找了份工作。
他?你相好?
小飞鸟:嗯,他知道在酒吧里的事情了,所以他给了我一份工作,工资很高。
他又补了一句。小飞鸟:也很清闲。
那还挺好,我收回对他的偏见。
傅樹成的消息弹了出来。
:醒了吗?
小飞鸟:醒了的。
客厅柜子里有傅榆留下的游戏,我的书房也有你们专业的书。
夏栖没想到,傅樹成连他醒来后可能会无聊这事也想到了。
小飞鸟:嗯,谢谢哥!
夏栖看到上面两人的留存的聊天记录,莫名地发了一句:谢谢樹先生。
那边没再回复消息,但夏栖好像得到了什么宝物一般,偷偷摸摸地点进傅樹成的kkt主页,将备注栏里的“傅樹成”删掉,改成了“樹先生。”
他是飞鸟,他是他的树。
夏栖看了眼摆在柜子里的游戏,有些没兴趣。他跟着傅榆玩过游戏,但他实在笨拙,操作的小人也呆呆傻傻的,久了傅榆便只跟他玩种地游戏,他负责种地,做装备,傅榆负责打打杀杀。
夏栖选择进入傅樹成的书房,如他所言,与他专业相关的书摆满了一个书架,有些资料甚至没有开封。
夏栖不记得有多久坐下来安安静静地学习了,上一次还是在高中。
上了大学后,他只能利用各种零碎时间去背书学习,偏偏他学的还是医学,著名的要命专业,幸好他的记忆力不错,虽不甚理解,但至少不至于挂科。
夏栖拿过几本与他主科相关的书籍,忘我地翻看起来。但里面的东西太过于晦涩,夏栖学得有些困难。
“这里有配套的课程。”
夏栖抬起头,傅樹成竟不知何时回来了。他双手撑在桌子上。衣袖卷起,露出健硕的双臂。
“哥,你回来了。”
“嗯,能学会吗?”
“有些难。”
“也可以上A大医学网站上查一查,会有视频讲解。”
“好。”
“吃饭了吗?”
“还没有。”
“想出去吃还是?”
“我来做!”夏栖自高奋勇地要承担起做饭的职责。
“好。”
夏栖昨天买了很多的菜,他从冰箱里拿出,熟练地切菜,炒菜。
傅樹成回到卧室简单洗漱了一下,又坐到沙发上看了会儿书。
“哥!做好了。”
“好,来了。”
傅樹成摘下眼镜,来到餐桌。
食物就是很简单的家常菜,但由夏栖做出来,傅樹成便觉得这菜色香味俱全。
“味道不错。”傅樹成又问,“是经常在家里做饭吗?”
“嗯,对啊,家里人多的时候就要帮忙。”
“你考上A大,父母是不是很开心?”傅樹成随口一问。
谁知夏栖却沉默了起来。
傅樹成察觉到不对劲,A大是排名最好的医科大学,当时傅榆靠着自己考上后,他父亲都罕见地和蔼起来。
“我父母并不想让我上大学。”
傅樹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们认为上大学是一个费钱的事情,而且我读的还是医学。”夏栖语气太过于平常,如果不是刚才的半晌沉默,傅樹成可能就会以为,两人刚才谈论的不是夏栖,而是别人。
“上学是最好的投资。”
夏栖抬起头笑了笑,“嗯,我也这么觉得,是不是很有先见?”
傅樹成:“嗯,很聪明。”
两人默契地转移了话题。
傅樹成无意中发现,为数不多的荤菜,尽数摆在自己这边。夏栖也很少朝着这边伸筷子,只是专注地吃着自己面前的小青菜。傅樹成蹙了蹙眉,他不知道夏栖为什么要这样小心翼翼。
“夏栖,不可以挑食。”
“什么?”
傅樹成用自己的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到夏栖的盘中。
“你学医,不知道挑食的坏处吗?”
“知道。”
夏栖拿起筷子往嘴里扒拉。
吃过饭后,傅樹成出门上班,夏栖简单收拾了餐桌,背上包出门。
他先到蛋糕店买了一块小蛋糕,然后坐着公交车来到奚嘉熙小区前。
他熟练地上楼,掏出奚嘉熙给他的钥匙,转动把手,开门。
“夏哥哥!”奚漫站在门户,惊喜地看着夏栖。她在门里听到钥匙扭动的声音便放下电视遥控器,紧赶着跑来。
奚漫扑到夏栖怀里,夏栖稳了稳身形,将奚漫抱了起来。
奚漫:“夏哥哥!你给我带了什么?”
夏栖抱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把蛋糕放在茶几上。
“不可以多吃哦,只能吃一小块。”
“好!”奚漫的眼睛紧紧盯着桌上的蛋糕。
夏栖将蛋糕打开,切了一小块放到盘子里递给奚漫,然后将剩下的放到冰箱里。
奚漫迫不及待地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着,嘴边带了不少的奶油,夏栖细心地拽了张抽纸,为她擦净。
夏栖在这里待了一下午,快到公交车晚班这才离开。
他坐着公交来到傅樹成公司楼下,打算等人下班一起回去。
他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跷着腿,随意地翻着手里的杂志。
“你好?请问你认识一个叫夏栖的人吗?我听人说他在这里工作。”
那声音并不高昂,甚至混杂在人声里几乎透明,但偏偏的,那道声音穿破人群,无误地落在了夏栖的耳朵里。
夏栖猛回头,看到了一个自己这辈子都不想见到的人,王桂荣。
王桂荣站在一群打扮精致得体的职业人群中,显得有些滑稽可笑。她身型臃肿,穿着一袭黄色碎花长裙,布料紧绷在身上,勒出几道明显的赘肉。泛着白丝的头发简单挽在脑后,身后还背着几个鼓鼓囊囊的大包小包。
她拦下一个又一个过路的人,好似一个从乡下投奔亲戚的可怜妇人。只有夏栖知道,她是多么的恐怖。
夏栖在看到王桂荣的那一刻,便僵住了身子,他几乎是用着求生意识,将自己的帽子戴上,然后将自己紧紧地蜷缩在沙发下。
他恨不得自己能小一点,再小一点,直至消失。
“你认识夏栖吗?”
不知王桂荣又拦下了谁。
“你找他做什么?”
王桂荣终于遇到一个认识的,顿时喜笑颜开。
“我是这孩子的妈妈,跟他闹了点矛盾,这小子就暑假也不回来,母子哪有隔夜仇的,你说是不是?”王桂荣似乎想得到一些赞同,她笑脸盈盈地抬起头,对上的却是冷若冰霜的眼神,王桂荣的表情僵住,有些不知所措。
“我问你,找他什么事。”男人的声音里带上些许愠怒。
“我…我…我想找他,聊一聊。”
“你给他发消息了吗?他知道你要来吗?”
王桂荣陪着笑,“您也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都不爱父母管,稍微一管……”
“所以你是在他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跑到公司,并对他的工作产生了影响,是吗?”
“不…我是他母亲,怎么会……”
男人不打算在她身上浪费口舌,朝着身后递去一个眼神,他身后的随从秘书立刻了然地招呼了保安。
“夏栖!夏栖你在哪里!”王桂荣被拖走时,还在大喊着夏栖的名字。
夏栖蜷缩在沙发下,恨不得将沙发抬起来,好躲下去。
“她走了。”
夏栖捏着帽沿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着红,他听到熟悉的声音,微微抬起头,只见傅樹成正坐在沙发上,俯下身子和他说话。
夏栖眼眶微红,见到傅樹成便立刻蓄满了泪珠,要掉不掉的十分可怜。傅樹成没想到夏栖会哭,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还是伸出指尖,为他轻轻擦去。
这一擦,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开关,夏栖的嘴一瘪,泪水决堤。
夏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但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有些自暴自弃地将额间抵在傅樹成的小腿。
泪水慢慢打湿了他的西装裤。
傅樹成伸出手,缓缓摸着夏栖的后脑为他顺气,时不时还轻轻拍几下他的背。
夏栖怎么能哭泣都是无声的?
夏栖的情绪缓上一些,傅樹成便牵着他的手,上了电梯,坐到了地下层。
夏栖刚拉开副驾车门一点,却被身后的人“啪”地按了回去。夏栖回头看他,却被拉近了后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