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瞳孔微缩，原身记忆里韩府夜间巡逻的守卫从无如此敏捷的身影——这分明是刻意隐匿气息的高手。
胖嘟嘟从她膝头窜起，粉色触须根根竖立，在空气中划出细碎的荧光。
这是它"微光感知"能力启动的征兆。
韩素芯反手抓起案头的手术刀，冰凉的金属贴着手心，另一只手悄悄抚过左手食指的紫金戒，玄火纹在暗夜里泛起极淡的红光。
"啾！"胖嘟嘟突然轻鸣，触须指向西南角的后巷。
韩素芯掀开窗纱的动作轻得像片落叶，月光被云层遮住的刹那，她看清了瓦当上那半枚爪印——指甲尖锐如刃，指节处有暗红纹路，不似人类，倒像某种变异灵兽的爪痕，却又带着几分刻意收敛的人形轮廓。
她的心跳快了几分，却不是恐惧，而是猎人嗅到猎物的兴奋。
原身被欺辱的画面在脑海闪回：族老摔碎她的药罐时飞溅的药渣，韩婉儿当众撕毁她医案时的冷笑，还有今日火驼尊者看她的眼神里藏着的阴毒。
所有线索串成一根线，此刻正被这道黑影牵着，指向更深的阴谋。
"走。"她低唤一声，胖嘟嘟钻进她袖中，只留触须探在外头。
韩府的影壁后，她避开巡夜守卫的灯笼，脚尖点着青瓦，像片被风卷走的枯叶，跟着那道黑影往城南方向去了。
城南是韩府的外宅区，废弃的药圃里野蒿长得比人高。
黑影在药圃尽头的断崖前顿住，韩素芯躲在老槐树上，看着它抬手按在崖壁某处——三长两短的节奏，石屑簌簌落下，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结界。"她眯起眼。
洞口虽小，周围却浮动着若有若无的红光，是火属性的隐匿结界，不仔细看只会当这是普通崖壁。
胖嘟嘟的触须突然发烫，在她掌心画出圈状——这是"微光感知"探测到能量波动的提示。
韩素芯指尖的紫金戒亮起，识海里系统的提示音响起："检测到低阶火属性结界，可合成''破障粉''。
所需材料：火硝、玄铁屑、胖嘟嘟唾液（微量）。
当前因果值充足，是否合成？"
"合成。"她默念。
掌心腾起淡紫色雾气，再摊开时多了撮细如粉尘的金色粉末。
她轻轻一吹，金粉飘向结界，红光顿时泛起涟漪，像被石子投入的湖面。
三息后，结界出现一道仅容指尖的细缝——足够她挤进去了。
山洞里的霉味混着腥甜的血气扑面而来。
韩素芯捂住口鼻，借着胖嘟嘟触须发出的幽光环顾四周：洞壁嵌着夜明珠，将洞内照得透亮。
左侧石台上摆着十数个玉匣，每个匣中都蜷缩着半透明的胚胎，有的长着鳞片，有的生着羽翅，皆是未开灵智的灵兽幼体；
右侧木架上挂着铁链、铜铃、刻满咒文的皮鞭，最下方的陶罐里，还泡着半凝固的黑色黏液，她凑近闻了闻，瞳孔骤缩——是控灵蛊的培养液。
"火驼尊者..."她低声呢喃。
今日在御兽殿，那老匹夫甩袖时她便嗅到了这股蛊毒味，当时只当是他驯养火蜥留下的，没想到竟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她的目光扫过洞中央的石桌，一方血纹玉简正躺在狼藉的羊皮卷上。
玉简表面的血纹还未完全凝固，显然刚被放置不久。
韩素芯取出随身携带的玉盒，用手术刀挑开玉简封蜡，神识探入的刹那，冷汗顺着脊背流了下来。
"韩姑娘的医道天赋超乎预期，若不能为我所用..."熟悉的沙哑嗓音在识海响起，是火驼尊者的声音，"下月十五，韩家家宴，让她栽在''千日醉''上。
至于韩婉儿那丫头，多喂她些''凝火丹''，等曲家那老东西松口让她进御兽殿..."
后面的话被截断，玉简里的信息到此为止。
韩素芯将玉简收进玉盒时，洞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她心下一惊，迅速躲进左侧的石柜后，石柜缝隙里，她看见两道身影走进来。
为首的是火驼尊者，玄色道袍上沾着星点火屑，正是他驯养火蜥时的特征。
跟在他身后的男子裹着黑斗篷，面容隐在阴影里，只露出半张苍白的脸，左眼下有颗青紫色的痣，像滴凝固的血。
"尊者的控灵术果然精妙。"男子开口，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那些灵兽胚胎经你手驯养，到了幽暗境域，能换十车玄铁。"
火驼尊者哼了声，手指敲了敲石桌上的陶罐："我要的是曲家的御兽令。
曲武那老东西总压着我，若能让韩婉儿当上御兽殿首徒，曲家在火域国的根基..."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对了，那韩素芯..."
"她是变数。"男子打断他，"我们在韩府的线人说，她今日在御兽殿用了合成灵宠。
那东西能净化控灵术，若放任她成长..."
"我自有办法。"火驼尊者的指节捏得发白，"下月家宴的''千日醉''，我加了三重蛊毒。
她若敢喝，就算有合成灵宠，也得躺三个月。
等她醒过来..."他突然笑了，"火域国的医道，终究是我们的。"
韩素芯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原身记忆里，千日醉是韩家祖祠的贡酒，往年家宴她因废脉身份连沾唇的资格都没有，今年却成了毒酒？
她想起今日曲武天尊看她的眼神，想起御皇圣殿的信筒，突然明白，自己早被各方势力盯上了。
"尊者，时间不早了。"男子看了眼洞外的月光，"幽暗境域的传送阵月底开启，记得把胚胎准备好。"
"知道了。"火驼尊者挥了挥手，"你先走吧，我再检查下结界。"
脚步声渐远，韩素芯刚要松口气，石柜下的地面突然泛起红光——她踩中了机关！
胖嘟嘟的触须猛地扎进她手背，疼得她倒抽冷气，同时脚尖迅速点地，整个人向后仰去。
一道火刃从脚边擦过，在石柜上烧出个焦黑的洞。
"谁！"火驼尊者的暴喝在洞内炸响。
韩素芯不敢耽搁，抓起玉盒就往洞外跑，胖嘟嘟的触须在前方探路，避开了三道火刃陷阱。
她撞破结界的瞬间，听见火驼尊者的怒吼："追！
别让她跑了！"
回到韩府时，天已蒙蒙亮。
韩素芯反锁房门，将玉盒里的东西倒在案上：血纹玉简、半枚带暗红纹路的指甲（她躲石柜时从地上捡的）、还有从陶罐里蘸的控灵蛊黏液。
系统在识海提示："检测到高阶阴谋因果，当前因果值+200。"
她盯着铜镜里的自己，眼尾泛红，发梢还沾着洞中的尘土。
原身母亲留下的银铃在脚踝轻响，这次她没觉得吵闹，反而觉得那声音像战鼓。
火驼尊者、韩婉儿、幽暗境域...她在纸上写下几个名字，又画了个圈把曲武天尊圈起来——今日御兽殿上，曲武天尊分明在护着她。
"或许可以借力。"她喃喃自语。
刚要收笔，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声音低沉，带着金属般的冷硬："韩小姐，天尊有请。"
韩素芯的手顿住。
月光下，信筒上的龙涎香还未散尽，与窗外飘来的晨露味混在一起，像极了一扬精心策划的局。
她摸了摸袖中的手术刀，又碰了碰紫金戒，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局，她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