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耳尖扣着的那枚助听器很尽职尽责,把女人每一个字都清晰传到了他的耳中,震得鼓膜生疼。
而他一直抵着门框的手也缓缓收了回去。
没有舍不得,清清,三年的相处,你好狠的心。
不,你没有心,齐寒暮慢慢垂下眼帘,趁着这里光线昏暗,他额头狠狠撞下墙,即使有手背垫着,仍旧疼,痛彻心扉。
一丝暴戾自男人眼底生起,他用力拽下助听器,冷冷回身,看向低头缩肩站在他面前,大气不敢出的经理。
经理旁边,猛哥跪着,右边眼角高高凸起,肿一块,左边脸颊青紫,像是被打的。
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演变成这样了,他带着经理来,原本想让经理撑腰,想不到经理看一眼这位,差点吓尿了,连连让他跟这位赔罪。
他只听到经理在求饶的时候,颤颤巍巍叫了一声“齐三爷”。
“经理,”猛哥当时脸色就变了,还以为这个男人只是在灯火阑珊消费多,他昂着脖子跟经理争辩,
“你问问你的良心,我猛哥在这消费有多少,我兄弟们一大帮,他就一个人,算得了什么爷,那我还说我是猛爷呢!”
想不到话刚放完,报应就来了。
一个拳头砸在他脸上,猛哥还来不及挡,就见这小小的灯火阑珊已经被一群黑衣保镖团团包围,打自己的正是他们当中的一个——毫无特色的一个。
而一个头发梳起,戴着金框眼镜的读书人模样的人,则是低头在那齐三爷身边,像在请示。
而经理在猛哥旁边,刚开始还叫了一句“三爷饶命”,见那齐三爷一个眼刀扫过来,经理哑巴了。
拳头揍到自己身上才知道痛,猛哥挨了七拳,没等来经理的维护,只能哀哀跪下求饶,大嚷饶命,他想试探性喊一句“齐三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可还没来得及,就见齐三爷竖起一只手,手侧面对他们,修长而又有力。
明显是嫌他们吵了。
这下,猛哥只能也哑火了,他悄悄跪得笔直了点,等候发落,希望这位爷能看在他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下手轻些。
而猛哥还没等到,就见三爷背对着他们,头缓缓靠在了墙边,他身上手工西装笔挺,钻石袖扣熠熠生辉,皮鞋锃亮,整个人却混上了莫名的孤寂和强大威压。
猛哥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三爷冷冷音调传过来,带着点沙哑。
“都处理了。”
没人敢反抗,而灯火阑珊不知何时已经被清场,外头早就空无一人,只一些里面的包厢仍歌舞升平,投射出一片光怪陆离。
“饶……”猛哥刚开口,身后就有人给他塞上布条,他眼睛骤然瞪大,被拖走的那一刻,终于心如死灰。
这次,他碰上硬骨头了。
经理还在一旁,不敢抬头看这位爷,又担心不看表情没法伺候好,急出满脑门汗,大脑放空,好在舌头没打结,“三爷,这人不懂事,冲撞了您,您看,要不您随便玩,玩多久都行,我跟老板说一声,老板不记账,不收您钱,您看,成么?”
“打扰了三爷的雅兴,你们以为这点就赔得起么。”
齐寒暮旁边那个读书人模样的助理骆淼哼一声,语气听不出来是乐意还是不乐意。
平日里趾高气昂的经理却是不敢抬头,鹌鹑似的,小声补一句,“那依您看,这事,应如何处置?”
经理心中把老板骂了千万遍,老板不敢来面对祁三爷,就让他来顶着压力见魔头,不怕他把事干砸了,店来不成么。
好吧,他还真不敢。
在江城,有胆子得罪齐三爷的人,还不存在。
骆淼见自家三爷不说话,眼珠一转,先咳了一声,“别在这碍眼了,下去。”
说不定主子自有打算。
骆淼发誓,自己才冒出这个想法没一秒,就听三爷那边传来声音。
“烟。”
“好好,”骆淼当即掏出来,见伸到自己眼前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又迟疑收了回去,“爷,秦医生说您现在不能碰烟。”
齐寒暮凤眸乌黑,好似一团搅不散的墨,他眼帘垂下去,遮住多余情绪,只白皙喉结滚一下,“话多。”
骆淼不敢说话了,手僵在半空,想收,又被三爷那一只净白又带着些薄茧的手镇住。
那可是三爷啊,他敢忤逆?
实在不敢,骆淼认怂了,任凭那只手伸过来,拨开烟盒,抽出一根。
“火机。”男人声音淡淡。
“啊?”骆淼当真害怕了,下意识抬手护住自己口袋,眉毛皱成一团,“这,这……”
看他这般急,齐寒暮狭长淡漠的眸子终于有了几分笑意,很快,如流星般闪过,转瞬即逝,又只留下一片暗色,好似没存在过。
齐寒暮嘴边叼烟,眉眼疏离,深邃眼窝再次恢复平静,他右手撑着墙,左手拍一下骆淼肩膀,“这次算了。”
骆淼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他们家主子身子不好,别说是吸烟了,连烟味都闻不得,还好这回主子没有一意孤行,要不他一个小助理,也拦不住啊。
“咳咳咳……”齐寒暮往前两步,蓦地低头,捂住口鼻。
骆淼两步上前,想伸手扶住,却没人接,他犹豫一瞬,还是收回去了,他们三爷只要不是病到不行,一向不会接受他们的帮助。
这么想着,骆淼眼神缓缓向一侧包厢偏,要是夫人在就好了,她一定能劝住三爷,但是,好像,现在是他家三爷没名没分跟在人家后面。
骆淼发出一声单身狗的叹息,看不懂啊看不透。
包厢内。
苏欢欢跟夏漪清干杯,“不愧是姐的好闺蜜,男人算什么,有什么舍不得的,大不了就换一个,三爷也一样!”
夏漪清抬手,两人酒杯边缘磕一下,发出清脆声响,光影在两杯酒中被模糊,好似变成了光阴,晃晃荡荡将两人这些年没交流的岁月填满。
酒入喉间,夏漪清几不可察皱皱眉,她方才饮过酒,现在又碰酒液,胃腹间翻得有点厉害。
苏欢欢也有所觉察,笑呵呵放下酒杯,拉她去吃小吃垫肚子,“是我做得不对了,让你没有一点准备就喝酒,来来来,快多多少少吃一点,起码到时候不那么难受。”
“诶,”夏漪清捻起一块爱心状的苹果,又看苏欢欢挑了一边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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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和三爷这算是,彻底断了?此生不复相见那种?”
酒精冲击着大脑,夏漪清勉强勾了勾嘴角,“我也不知道……他倒是追过来了。”
苏欢欢大为好奇,缠着夏漪清把前因后果讲清楚,便开始破口大骂,说三爷不愧叱咤商界,就他那个铁血手腕,想也知道是无情的,果不其然,连没给过名分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还是个男人吗,敢做不敢当,当年可是他用结婚协议把夏漪清拴在身边,整整三年的。
“三爷真是狠心,清清,那可是三年啊,女人能有几个青春的三年?”
夏漪清晃晃酒杯,里边酒液跟着滚动,海浪一般,却毫无章法,一下拍在左侧杯壁,随即又悠到另一边。
就像她到人生,看似规行矩步,又实实在在杂乱无章。
苏欢欢见夏漪清右手摇晃着酒杯,眼神空空落在虚处,当她是还没走出来,龇牙笑一下,拍夏漪清肩膀,“好啦,三爷既然看不上咱,那咱找别人去啊,姐给你点男模咋样?”
瞧夏漪清只是皱眉,没回应,苏欢欢大手一挥,就要叫人喊男模来。
“别了吧……”
夏漪清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不想要男模,可能是心里那个空缺并非他人能堵上。
苏欢欢原本还坚持,可男模进门之后,夏漪清一眼不看,只扶额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苏欢欢也无奈,想了想,估计三爷还在外头,她叹一口气,只得给钱,把那些个男模打发了。
“不想看男模,那咱唱歌总行吧?”
夏漪清拿起话筒。
这是一首婉转悱恻的情歌,歌词细腻,大意为感慨七年之痒,两个原本情投意合之人抵不过岁月漫长,感情破裂,却在分开之后对对方念念不忘,可惜谁都不肯放下自尊,只得就这么错过。
原本看歌词平平淡淡,可真唱起来,夏漪清却多了几分人在其中的茫然。
屏幕上歌词闪过,在她眼前化作齐寒暮跟她曾有过的点点滴滴。
齐寒暮其实是一个尽职尽责的丈夫。
他没有限制她工作,只要他在家,每天雷打不动送水果,睡前捧一杯温牛奶,还打一盆泡脚水,搬小板凳坐她前边,给她按摩。
歌曲迎来副歌,鼓点一阵阵响,夏漪清却悄悄收了声音,任喧嚣伴奏遮住她的泪水和颤抖。
齐寒暮那般人物,岂是说忘就能忘的。
在人前他冷漠不近人情,人后对她又关怀备至,对有特别的独占欲,为她折腰,甚至心甘情愿跟着她。
她何德何能。
一门之隔,骆淼小心翼翼劝他们三爷,“三爷,夫人……夏小姐就在里头,需要我请她回漪园么?”
齐寒暮面色大部分是苍白,脸颊却因为低烧多了些绯红,薄薄眼睑垂下去,上边青青延着纹路。
两个人的结婚协议这件事瞒得很深,除了两位当事人,就只有拟定协议的私人律师知晓,是以骆淼并不知齐三爷和夫人在搞什么,还当两人之间闹了矛盾,而结婚关系仍存续。
齐寒暮单手撑着墙,低烧让他呼吸有些沉,头脑却是愈加清醒,心里头对她的渴望也蠢蠢欲动。
毕竟两人,就一门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