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是她先动的手!”裴莺杏眼圆睁,眼眶急速充血泛红。
“好啊,你就和警察这么说。”
周叙白眉目森森,“你猜猜看,林柏铮会放过你吗?”
裴莺眸光颤了下,唇线抿白。
周叙白嗤笑着。
过了几秒,他松开手,把人推开。
走到椅子上坐下,扯松领带。
声音依旧很冷地发问,“我问你,你和她怎么会同时出现在后甲板?”
裴莺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下,“……碰巧遇到的。”
“碰巧?”
周叙白扯唇,“碰巧遇到,叙了会儿旧,然后就打起来了?”
明晃晃的嘲弄。
裴莺别开脸,不想看他。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
谭助走进来。
“林夫人惊吓过度加上呛了海水,状态不太好。不过,性命暂且无忧。”
裴莺暗松一口气。
周叙白脸色没什么波动,并不十分在意的样子。
谭助却仍旧皱着眉。
他看了一眼裴莺,走到周叙白面前,递过去什么,又小声说了两句话。
人背对着裴莺,她没法看真切。
谭助说完,往后退开,“周总,那我再去打听打听。”
他转身退到门边。
临走的时候,又看了眼裴莺,眼神似乎混合了那么点……忧心。
裴莺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再看周叙白,却发现他的目光陡然阴鸷起来。
比刚刚得知她推人下海还要可怕百倍。
他缓慢站起身,高大身影如乌云罩日,一步一步朝她逼近。
裴莺不由自主后退,“……哥哥?”
周叙白站到她面前。
他手指夹起什么,举到裴莺面前,“碰巧是吧?”
裴莺一看到那张纸条,脸色瞬间僵硬。
应该是和方文菁拉扯的时候,它掉了。
“他手指动了下,你就激动成这样?”
“明知道可能是陷阱,还要往里面跳是吗?”
周叙白面色森然,太阳穴抽跳。
他俯视她,眼底,浓稠如墨。
裴莺长睫微颤,紧张地看着他,“哥哥,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心里怀着希望,只是想那个废物醒过来?”周叙白的声音极轻。
纸条却被卷进手心,发出脆弱的哀鸣。
下一秒,骨节分明的手指缓慢握上她纤细的脖颈。
紧接着带着蛮横的力道把人推到墙边。
“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截断在喉咙。
裴莺感到呼吸困难,“叙白哥哥……”
“我跟你说过几遍,你知道我忌讳什么。”
“所有话,所有我警告你的,全都当耳旁风是吧?!”
周叙白面色几近狰狞,狂风卷着暴雨在他眼中肆虐。
“还想着他能好?还想和他再续旧情?!”
空气越来越稀薄。
裴莺脸上娇嫩的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苍白。
瞳孔因为惊惧,剧烈收缩。
眼眶雾蒙蒙的,眼泪争先恐后往下滚。
像极了一只被打湿的稚雀。
恐惧,无助,美丽,娇弱,凄艳……
就连这个时候,都惊心动魄的诱人。
周叙白看着她砸在手背上的眼泪。
滚烫的眼泪。
这一刻,是真的恨不得扼断她的喉骨。
把她做成标本,归置在一处。
永远乖巧地、安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
再也不能对他撒谎。
再也不能阳奉阴违。
再也生不出别的心思。
就在裴莺意识快模糊的时候,脖子上的力道突然松懈。
大量的空气急涌进喉咙,她腿脚一软,扶着墙壁剧烈咳嗽。
周叙白敛尽所有外泄的情绪,冷冷注视。
就在这时,门外再度响起敲门声。
很急迫。
“说。”
“周总,警察过来了。”
裴莺身体一僵。
周叙白嘴角扯出冰冷的弧度。
他往后退开一步,恶劣地笑,“怎么办?来盘问你了。”
裴莺长睫抖颤,脸上的泪痕尤在。
她抬起头,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周叙白无动于衷。
裴莺扑过去抱住他,眼泪泉眼一样,又涌出来,“哥哥……”
林柏铮恨死她了。
方文箐也是。
两个人势必会咬死她不放。
周叙白抬起她的下巴,擦掉她眼下的泪。
动作轻柔,语气却冷酷,“你活该,知道吗?”
裴莺攥紧他的西装,仰头看他毫无波动的眼睛。
那里,连同愤怒、阴鸷等等情绪,全部退去。
只剩下空洞的冷漠。
“周总,警察要问裴小姐话,我们要不要先找个借口挡掉?”谭助在外面询问。
“不用。”周叙白极轻地笑了声,“她敢做,就有能耐承担。”
他扯下她的手,拍了拍她的脸, “去吧,自己和警察解释去。”
说完,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竟是完全不管不顾的样子。
谭助定在门口,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周叙白侧头,眉目沉沉,“我说了,不用管。”
谭助只得跟上去。
人一走,休息室就只剩下裴莺一个。
她脑子里还是周叙白刚刚看她冷漠的眼神。
唇瓣咬紧,她面无表情地抬手擦掉脸上的泪。
就在这时,有船员过来请她去会客舱。
她站了几分钟,往外走去。
会客舱内,林柏铮,林深,还有几名警察都坐在里面。
裴莺进去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向她。
林柏铮目光冷锐,刺在她脸上。
裴莺没什么波动,找了张单人沙发坐下。
林深眼里流露出一丝担忧,但这种场合,他什么也不能说。
裴莺也完全没看他。
警察开始询问。
此时,游轮已经靠岸。
周叙白下船,上了车。
谭助从副驾回头。
迟疑了下,还是开口,“周总,警察那边……裴小姐恐怕不好应对。”
林木到底是京海豪门。
树大根深,关系自然了得。
他要是咬死了裴小姐是蓄意杀人,方文箐再作证,一时怕是不好脱身。
周叙白整个人都沉在浓重的阴影里。
他什么话也没说。
谭助看他这样,也不敢再问。
回到周氏,周叙白直接进了办公室。
谭助想了想,还是打了个电话给京海警察局,让人留意着事情进展。
然而,毕竟一个是林木集团夫人,一个是裴氏总裁,新闻很快报出来。
画面上,裴莺面目被警察挡住,只能看到纤细的背影,还有垂顺的长发。
她坐进警车,显然是要被带到警察局。
林雨看着新闻画面,眉头皱紧。
想了想,她拿起手机给周叙白打电话。
响了很久,那边都没有接通。
“叙白,裴小姐她——”
林雨怔怔听着无人应答的机械提示。
怎么了?
他是不管她了吗?
否则,怎么会任她被警方带走?
还爆出新闻?
虽然想法卑劣,但林雨心里还是生出隐蔽的窃喜。
不过,裴莺怎么会和林木总裁夫人起争执?
她有些疑惑。
周叙白任手机响了很久,也没有理会。
他看着视频新闻里,女孩削薄的肩背,脸上依然毫无表情。
“裴小姐承认了起争执,不过,对于是否存在主动推人下去,还是两人拉扯间无意摔下去的,她保持缄默。”谭助汇报着。
“关键是那块的监控视频……好巧不巧,刚好坏了,我怀疑……是林柏铮故意为之。”
“现在林木那边紧抓着不放,坚称裴小姐是蓄意的。”
“方文菁已经清醒,也主张裴小姐是故意的。”
他眉心褶皱很深,“周总,情况对裴小姐很不利。”
周叙白面色无异。
他关掉屏幕,随手扔了遥控器,还是什么也没说。
谭助无法确认他的想法,只能问出声:“周总,要不要先把新闻撤了,然后让律师过去一趟?”
“你这么关心吗?”周叙白终于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