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叙白静静看着她。
他回:“一定要这样吗?”
“你不敢吗?”周夫人脸面冰冷。
整个主卧,气氛一触即发。
周叙白沉吟几秒,忽然笑了下。
从房间出来,周叙白去了洋楼后面的小佛堂。
没多久,阿秀也进了去。
“歇了?”周叙白站在牌位前。
他眉目淡淡,瞧不出情绪。
佛像下面的供台上燃着香火,檀香弥漫。
阿秀想着他刚刚回的话,脊背上的寒意几乎透过皮肉传到心里。
她答道:“刚睡,不过不太安稳。”
周叙白点头。
又站了一会儿,他转身往外,“明天早上,让她走。”
阿秀连忙应下。
说的是洋楼另一位伺候周夫人的女佣。
好巧不巧那天晚上她陪夜,刷了半宿手机,刚好看到那张艳照。
前两天在院子里干活,嘴没把住,和其他人念道,叫周夫人听到了。
这才有了周夫人病情急转而下,有了这场母子对峙。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再留?
周叙白上到二楼,进了上回留宿的房间。
站了一会儿。
他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林雨是第二天上午被送到洋楼的。
进了大厅,周叙白坐在沙发上,姿态舒展,并没有其他人。
她很紧张。
事实上,自从昨天晚上接到谭助电话后,她就一直紧张着在。
这里住着他的母亲,他唯一的家人。
而她,来见的就是他的家人。
“坐。”周叙白点了点旁边一张沙发。
林雨走过去坐下。
“大概知道情况吧?”周叙白问,声色散漫。
林雨指尖绷紧,点头,“谭助理在路上和我说过了。”
周叙白颔首。
林雨抿出温柔的笑,“你放心,叙白,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不会让阿姨怀疑什么的。”
她知道裴莺来过这儿。
也知道他妈妈不喜欢裴莺。
还知道他妈妈看不见,心里存疑,以病相要挟,他才让她来的。
她愿意为他圆这个谎,哪怕她内心痛苦又嫉妒。
嫉妒他曾把裴莺带过来,分明知道他家人不喜欢的阿。
就算这样,也还是想让她得到他妈妈的认可吗?
周叙白没说什么。
他站起身,“那就进去吧。”
林雨随之起身。
两个人一起进了主卧。
接下来两天,林雨一直待在这儿。
她体贴入微,说话轻声细语,又是替周夫人揉腿按摩,又是搀扶她散步。
周夫人对她倒是露出几分笑意。
期间,宋云洲也来过一趟。
他一直料理周夫人的病,对她身体情况很了解。
周夫人的病逐渐稳住。
第三天,周叙白带着人离开,回到京海。
车子在观澜阁停下。
“辛苦了。”周叙白侧头,声音还算温和。
林雨唇角弯起,摇头,“不辛苦。”
顿了顿,小声补充道:“叙白,为了你,我心甘情愿做的。”
周叙白看着她,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回去休息吧。”他回。
像五彩斑斓的泡泡被对方漫不经心的一针戳破,有什么东西不停往外流淌。
林雨握紧掌心,强自压抑酸楚,“嗯,你也是。”
她推开门,下了去。
很快,车子开走。
林雨暗吸一口气。
没关系的。
只要她诚心实意,总有一天,他会看到她的好。
而那个女人,她根本就不爱他。
也不配得到他的喜爱。
她转过身,和等在旁边的助理一起进了去。
车子一路往周氏开。
“周总,这几天李明文的家人在林木大楼底下叫冤,吃睡都在,闹得挺凶。”谭助往后视镜看了眼。
周叙白脸上浮起一丝冷笑,“找点记者过去。”
说完,他看向车窗外。
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去京海大学。”
谭助点头。
车子在下个路口右转。
今天裴莺有课,现在这个点正是她的上课时间。
她托腮,直勾勾地看着讲台上的男人。
心思却飘远。
要搞到十个亿,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但也并非不可能。
只是沈时安,像根白杨树一样,干干净净。
他身上有林叙哥哥的影子。
她在犹豫,要不要拉他下水。
沈时安嘴角自始至终勾着浅笑。
上次裴莺说不来上他的课了,看到信息的一刹那,心口像被毒蜂蛰了一下。
麻、涩。
然后就是心慌。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觉得她说到肯定能做到。
她对他一直都是这样。
很强势,也很……随意。
但他,却在无能为力地下坠。
从书上抬头,他提出问题,喊同学回答。
再看向那个方向,发现人已经不在。
脸上的笑顿时凝固,心口窒闷。
裴莺出了教室,直接往学校门口走。
忽然,手机响了下。
她拿起看了一眼。
是周叙白。
【出来。】
她挑了下眉。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往外走去。
先和齐叔打了声招呼,让他先走。
然后才走到马路对面,拉开另一辆车的后车门。
“到前面来。”
谭助已经离开,周叙白在驾驶位。
他没有回头,声音冷淡地命令。
裴莺没动弹。
周叙白侧头,眉目幽冷,什么也没说。
裴莺拉下脸。
用力推上车门,走到副驾,一屁股坐进去。
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
周叙白也没看她。
他发动车子,车速逐渐加快。
裴莺有些害怕,抓紧安全带。
两侧树木飞快倒退,她的心也提得越来越高。
“慢一点。”
“慢一点可以吗?”
周叙白无动于衷。
眼看不断超过一辆又一辆车,身体惯性后仰。
裴莺吓的小脸发白,抓住他的胳膊,软声道:“哥哥,你开慢一点,我害怕……”
周叙白面色沉沉,像从寒潭里捞出来,骇人到可怕。
“叙白哥哥……”声音都开始发颤。
终于,一个急刹,车子停在马路边。
裴莺杏眼圆睁,心脏几乎跳出。
差不多一两分钟,她才缓过来。
转过身,怒目刺向他,“叙白哥哥是疯了吗?!”
“为什么要突然发疯?!”
周叙白松开方向盘。
下巴轻微抬了下,舒出一口气,才侧头看向她。
一瞬间,裴莺心脏骤紧。
痛恨?
对的。
他看着她,目光深恶痛绝。
恨不能把她嚼碎了,吞吃掉那种。
“哥哥,你……怎么了?”裴莺本能的害怕。
她不动声色地往后缩了缩,贴近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