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天总是深沉，万籁俱寂。
昭南倒在衾被里，细碎地喘着气。
方才一番缠绵，他光是用手就累了。
如今好似全然没了力气，软塌塌地埋进榻间，雪肤各处也都染着红。
昭南半阖双眼，眸色朦胧，眼尾泛着水雾，是困极了。
傅觉止眉眼餍足，俯身擦净他的手，一个轻吻便落在微肿的唇上。
“团团。”
昭南被他唤得哼唧一声，身子乱动，又想窝在傅觉止身边安稳睡觉。
床帏外的烛光被拨暗了几分。
傅觉止将人揽进怀里。
怀中人的衣衫穿得整整齐齐，身上泛着温软的香。
昭南眨了眨眼睫，昏昏欲睡。
也不知是因何闹了觉，想睡又不要睡，指尖攥着傅觉止的衣袖，低低地说话。
“我们后日就要回京了……”
傅觉止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声色温和：“是。”
昭南的思绪惯常天马行空，一不留神，就又换了个不着边际的话题：“你喜欢我……”
今夜的风也温和。
傅觉止敛眉，吻了吻他微动的唇瓣，笑着承认：“夫君很爱团团。”
“那……”
昭南又怔怔睁开了眼。
那双眸子里清澈纯粹，满是困倦，却下意识地执着询问：“那怎么办呀？”
傅觉止很有耐心，吻落在了昭南的白皙鼻尖，哄他：“嗯？团团在担心什么？”
屏风后是一方天地，尽是夫妻间的温存私语。
昭南满足地回吻，喘匀气了，才慢吞吞地说道：“霍承川与我说，你返京摄政，朝野和百姓大多拥护，但总免不了有人心怀不甘，要在暗地里使绊子。”
他想了想，回忆起霍承川提及的一个名字：“比如岑志明……”
傅觉止双手托住昭南的腰，将人换了个姿势，抱着躺在了自己身上。
一手按在昭南臀后，一手在他后背轻拍，似是哄睡，也在安静听着：“嗯？”
昭南在傅觉止身上做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得安逸，嘴里又开始纯瘾大的胡诌：“那你好爱好爱我，岑志明要把我捉去威胁你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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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觉止眼皮轻轻跳了一下。
他哄睡的动作不停，却不免低笑一声：“不会。”
“怎么不会。”
昭南难得有无理取闹的时候。
想来是真的替傅觉止担忧，夜里想起这事，便缠人得很。
也可爱得很。
他瘪嘴，将脸埋进傅觉止怀里，瓮声瓮气：“戏文里不都是这么演的？”
“反派把主角最在意的人绑走，然后说‘啊呀呀，你快束手就擒，不然他就没命了’。”
傅觉止闻言动作一顿，下一瞬笑声低沉。
昭南困得不行，嘴没把门，想说啥就说啥了：“然后我劝你不要妥协，你就是不听，两个人虐身虐心，历经千辛万苦……”
“这样太苦了，我一定不要被他们抓去，我不要你被威胁，也不会成为累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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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说着“嘿嘿”笑了一声，很有生气的模样：“就算被抓住了，我也不能放弃，一定要想办法回到你身边……”
夜深人静，卧房内只留烛火燃烧的轻微噼啪声。
傅觉止眼底的温柔无尽，声音更轻，出声喊停他漫无边际的猜想：“团团这么想，可是夜里看了什么话本？”
昭南被一眼看破，温温吞吞地坦白，还不忘分享给他：“看了英雄主角被反派威胁，陷入两难境地后一死一伤的戏码……”
傅觉止没再笑了。
他的指尖流连往上，缓慢摩挲过昭南的耳廓，将他柔顺的青丝一点一点理顺，给出承诺。
“团团，你我之间，不会到这样的境地。”
傅觉止年长他许多，高智，阅历深厚，承受的也更多。
可从不会敷衍看轻昭南那些近乎稚拙的言语。
他一字一句地哄着怀中人，告诉昭南：“不会有人敢**我们团团。”
“朝中局势……”
“岑志明之流……”
入耳的声音微沉。
昭南听傅觉止哄得详细，也终于重新有了睡意。
他不再去想，只安心地点了点头。
身子舒适清爽，意识开始缓慢地迷蒙，直至神思也被一团温暖包裹在安宁之中。
昭南在熟睡前，也不忘回答傅觉止。
他温声应得乖巧。
“好哦。”
一声落下，床帏里也归于安静。
窗外月光清冷，室内的烛光却是温黄。
料峭寒意不得侵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