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尔薇实验室的门被敲响了。
正埋头在一个冒着电火花的线圈装置前的维尔薇头也不抬：“进！门没锁！苏你这么快就回……”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推门而入的身影，彻底让她石化在原地。
门口站着的不是那个永远微笑温润的苏医生。
而是一位灰发紫瞳的少女。
她的发色如雾霭般朦胧，发尾微微翘起，带着一丝不经意的俏皮。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眸深邃而温柔，却又藏着几分狡黠的光。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颈间若隐若现的印记，形似羽翼舒展的轮廓，与苏共鸣。墨绿色的羽毛饰品点缀在她的耳侧和衣襟上，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像是活物般泛着微光。
维尔薇的嘴巴张成了“O”型，手里的螺丝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猛地站起身，指着门口的少女，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拔高了八度，在实验室的嗡鸣中显得格外刺耳：
“Wok——！！！苏？！你……你同位体是个女的？！还……还穿成这样？！！等等，薇塔……我早该想到的，这理应是个女孩子的名字，难怪苏避着用她来表示。”她的眼神在薇塔那身融合了墨绿羽毛元素的精致裙装上扫来扫去，充满了难以置信。
薇塔努力维持着苏式微笑，但嘴角已经忍不住开始上扬，优雅地走了进来，她学着苏的习惯性动作，声音也刻意模仿着苏的平稳温和，但那清脆的底色和压抑不住的雀跃完全出卖了她：
“维尔薇小姐，下午好。我是薇塔，在苏医生‘短暂休息’期间，由我暂时代理您的心理评估工作。您可以继续称呼我为‘苏医生’。”她眨了眨眼，补充道，“或者……叫我薇塔也可以哦，我不介意~”
维尔薇终于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好奇和一种“逮到苏大秘密”的兴奋。她绕着薇塔又转了小半圈，目光像扫描仪一样掠过那些羽毛和符文纹路：“评估？哈！苏那家伙自己跑量子之海度假，派你来顶班？行吧行吧，薇塔是吧？不过现在可没空搞什么心理评估，”她打了个响指，实验室角落一个显示屏自动亮起，上面是加密频道接收的坐标和简短信息，“我们有位‘铁皮罐头’急需打捞，坐标阿富汗某鸟不拉屎的角落。苏的记忆……你有的吧？”
薇塔的笑容变得柔和而笃定，她轻轻颔首，灰发在灯光下泛着朦胧的光晕：“当然。斯塔克先生的求救信号虽然被删除了，但他的‘最终位置’在我的量子感知里很清晰。苏医生……嗯，离开前交代了任务优先级。”她的话语流畅自然，仿佛对托尼的遭遇和苏的安排都了如指掌。“飞机已经在斯塔克工业的私人机场待命。”
“漂亮！”维尔薇咧嘴一笑，眼中闪烁着搞事的兴奋光芒，“那就走着！去接我们迷路的百万富翁回家！”
——
斯塔克工业最先进的私人喷气机平稳地降落在阿富汗沙漠深处一个临时清理出的简陋跑道上。舱门打开，灼热干燥的风裹挟着沙尘扑面而来。
托尼·斯塔克站在沙地上，形容枯槁，胡须拉碴，身上还穿着那件沾满油污和血迹的破烂衣衫。他原本空洞绝望的眼神，在看到这架从天而降、线条流畅的钢铁巨鸟时，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仿佛在无尽黑暗里终于看到了灯塔。当他的目光触及舱门口出现的两位女性时，更是猛地一滞。
维尔薇还是那身标志性的工装背带裤，只是外面象征性地套了件防弹风衣，显得不羁又干练。而站在她身边的薇塔，灰发在沙漠的强风中微微飘拂，墨绿羽毛饰品轻轻摇曳，简约而精致的裙装与这片荒芜之地格格不入，颈间的印记在阳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泽。她紫罗兰色的眼眸平静而深邃地看着托尼，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温柔。
托尼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在罗德和哈皮的搀扶下（他们同样震惊地看着这架及时出现的飞机和陌生的薇塔），一步步走向舷梯。他的目光几乎无法从薇塔身上移开，那是一种混杂着惊艳、困惑和劫后余生见到“天使”般的恍惚感。
“托尼·斯塔克，”维尔薇的声音打破了这微妙的寂静，她双手抱胸，语气带着一贯的调侃，“看来沙漠日光浴效果不错，成功把你从铁皮罐头晒成了……嗯，生锈的铁皮罐头。”
托尼这才猛地回过神，视线艰难地从薇塔身上撕开，看向维尔薇，声音沙哑：“维尔薇……你们……” 他指了指飞机，又指了指薇塔，眼中充满了询问。
维尔薇翻了个白眼，抢先一步介绍道：“这位是薇塔。苏那家伙最近……嗯，闭关研究宇宙奥秘去了，这是他妹妹，暂时替他干活。别用那种眼神看人家，托尼，把你花花公子那套收起来，薇塔医生是来正经评估你心理创伤程度的，不是来参加选美的。” 她故意把“妹妹”和“医生”咬得很重，警告意味十足。
托尼被噎了一下，随即扯出一个极其虚弱的、属于斯塔克式的笑容：“妹妹？苏那冰块脸居然有这么……”他斟酌了一下用词，目光又忍不住瞟向薇塔，“……特别的妹妹？幸会，薇塔小姐。”他伸出手。
薇塔温柔一笑，伸出纤细的手与他轻轻一握，指尖微凉。她的声音清澈而平和：“很高兴看到你平安，斯塔克先生。请登机吧，我们需要尽快离开这里。”她的举止优雅得体，完全符合一个心理医生的专业形象，但那份独特的、源自量子之海的气质，却让她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托尼在薇塔的注视下，难得地收敛了些许，点点头，在罗德的帮助下登上了飞机。
——
机舱内是舒适的恒温环境，与外面的酷热地狱判若两个世界。托尼瘫坐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上，接过哈皮递来的冰水，贪婪地喝了一大口。罗德坐在他对面，神情复杂，既有找到挚友的狂喜，也有对他遭遇的沉重。
维尔薇坐在靠窗的位置，饶有兴致地摆弄着一个微型投影仪。薇塔则安静地坐在稍远一些的位置，膝上放着一个轻薄的电子记录板，紫眸温和地观察着托尼，更像是在无声地安抚。
“说说吧，托尼，”罗德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到底发生了什么？从遇袭开始。”
托尼放下水杯，眼神中的疲惫下涌动着压抑的怒火和……某种更深沉的东西。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从悍马车队遭遇的猛烈伏击，震耳欲聋的爆炸，士兵们在他眼前倒下，到自己被弹片击中昏迷……再到在那个黑暗、充满血腥和绝望的山洞里醒来，胸口被一个汽车电池驱动的电磁铁吸附着，生命垂一线……然后是伊森,那个救了他命的老人……以及那个疯狂的、用一堆破铜烂铁打造出微型方舟反应堆和第一代钢铁战衣的惊世计划……
他的声音时而低沉压抑，时而因愤怒而颤抖，时而又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属于发明家突破极限的狂热。他描述了如何与伊森配合，如何欺骗看守，如何一点点地将那套粗糙却致命的装甲拼凑起来，如何在最后的血战中杀出重围，而伊森为了给他争取时间……
讲到伊森的牺牲时，托尼的声音哽住了。他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扶手，指节发白。机舱里一片寂静，只有引擎的轰鸣声。
维尔薇的精神世界 - 一个由无数悬浮屏幕和齿轮组成的抽象空间。
指挥家冷静地分析着托尼的叙述：“目标情绪波动剧烈，核心驱动已从''炫耀''转变为''责任''与''愤怒''。生存本能催化了技术突破，但牺牲者的死亡是重大心理转折点。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高风险，伴随强烈的幸存者内疚和自我价值重构。成长显著，代价巨大。”
讲师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这是典型的极端压力下潜能爆发案例，印证了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的突变性。他对自身武器造成的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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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生了强烈的道德反刍，这是价值观重塑的关键节点。值得记录！”
专家皱着眉头检查一个代表托尼生理数据的虚拟仪表盘：“电磁铁植入物风险未完全排除！能量核心稳定性存疑！战衣结构应力分析……”
恶人慵懒地靠在一个齿轮上，发出冰冷的嗤笑：“呵……多么感人至深的蜕变啊。从制造死亡的军火商，到被自己造物刺穿胸膛的可怜虫，再到披着铁皮复仇的怪物……多么讽刺的剧本。痛苦、内疚、愤怒……多么甜美的养料。真想尝尝他此刻灵魂的滋味。”
魔术师突然出现在众人中间，夸张地打了个响指：“嘘——！各位观众，中场休息时间到！私人谈话时间禁止旁听，门票售罄！” 随着她的响指，一层无形的、带着星星点点光效的“幕布”瞬间笼罩了整个内部空间，将托尼后续的声音和情绪波动完全隔绝在外。魔术师对着其他几个被强制静音、表情各异的人格眨眨眼，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精彩故事，待续付费~”
——
现实机舱，屏蔽了内部讨论的维尔薇，只是微微挑了挑眉，目光从托尼紧握的拳头上移开，落在他憔悴却异常坚定的侧脸上。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托尼终于讲完了他的地狱之旅，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但那光芒却锐利得惊人：“……我看到了。我亲眼看到了我的武器被用来做什么，在谁的手里，造成了什么。”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重量，“这必须结束。斯塔克工业……必须改变。”
罗德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充满支持：“我们会一起解决它，托尼。”
哈皮也用力点头。
托尼的目光转向一直安静聆听的薇塔和维尔薇。他看向薇塔，眼神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寻求理解：“薇塔医生，苏……他研究这些吗？人性在绝境中的扭曲和……闪光？”
薇塔迎上他的目光，紫瞳深邃，仿佛能容纳世间所有的故事。她轻轻放下记录板，声音温柔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苏医生观察‘存在’，斯塔克先生。而‘存在’本身就包含着所有的可能性——黑暗、光明、沉沦、以及……在废墟中挣扎而出的新生。”
她颈间的印记似乎微微亮了一瞬，“你的经历，就是一份独特的观察样本。痛苦是真实的，改变也是真实的。苏医生会对此……很感兴趣。” 她的话语没有评判，只有一种包容性的理解，让托尼紧绷的神经莫名地放松了一丝。
他又看向维尔薇，带着点挑衅：“维尔薇，你呢？听完这个‘正常人类’的悲惨故事，有什么高见？”
维尔薇放下咖啡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眼神却异常锐利：“悲惨故事？托尼，我只听到了一个‘破铜烂铁艺术家’的出道首秀。用导弹废料搓出一个能带你飞出地狱的引擎？”
她身体微微前倾，眼中爆发出纯粹技术狂热的光芒，“虽然工艺糙得让我想替你返工，但想法……够劲儿！下次升级记得找我，保证让你那身铁皮罐头从废品站级别跃升到……嗯，限量版概念车级别！”
托尼愣了一下，随即被维尔薇这极度“维尔薇式”的反应逗得扯了扯嘴角，一丝久违的、属于他本性的桀骜重新浮现：“哈！等着瞧吧，疯子。等我把它造出来，绝对亮瞎你的护目镜！”
薇塔看着两人之间这种奇特的、用技术狂热度量的“认可”方式，唇角也漾开温柔而俏皮的笑意。巨大的墨绿羽毛在舷窗透入的光线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飞机在云层之上平稳飞行，朝着家的方向。托尼靠在椅背上，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心中那股燃烧的火焰，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炽热和清晰。改变，才刚刚开始。而他身边，坐着一位能理解量子之海的“医生”，和一位随时准备拆解他装甲的“疯子”。回家的路，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