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像一根烧红的铁钎，从胸口直插大脑，硬生生将托尼·斯塔克从混沌的深渊里拽了出来，他的每一次试图呼吸都引发胸腔深处撕裂般的痉挛。
“别动。”一个低沉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托的视野模糊地聚焦——一个头发花白、戴着圆眼镜的中年男人正俯身看着他，眼神中透露出关切。“再动，弹片就离你的心脏更近了。”他指了指托尼的胸口。
托尼的目光艰难地下移。他的胸口被一层粗糙的纱布覆盖着，纱布中心嵌着一个碗口大小的金属圆环，几根电线从圆环边缘延伸出来，连接着一台嗡嗡作响、沾满油污的汽车蓄电池。蓄电池旁边，一个简陋的装置正缓缓旋转着。
“这是什么？”托尼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和愤怒，“你在我身体里放了什么？” 他试图抬手去触碰那个冰冷的圆环，却被对方轻轻按住了手腕。
“我叫伊森。”男人没有直接回答，他拿起一个沾着血迹的金属托盘，递到托尼眼前。托盘里是几块扭曲变形的金属碎片，边缘锐利如刀。
“你胸口和后背取出了几十片这样的东西，还有更多细小的碎片，像雪花一样散在你的血液里。它们正缓慢地朝着你的心房移动。”他指了指那个简陋的磁铁装置，“这个电磁铁，是唯一能暂时阻止它们的东西。”
托尼的目光死死盯着托盘里那些印着自己姓氏的凶器，脑海中瞬间闪回沙漠中那场致命的爆炸——火光、巨响、士兵的惨叫、以及那枚带着“STARK”标志、在他眼前炸开的武器。
“我靠它活着？”托尼的声音干涩，目光转向那台嗡嗡作响的蓄电池，那维系着他脆弱生命的可笑设备。
“是的。”伊森点头，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的沉重，“它吸住那些弹片，让它们无法进入你的心脏。”他顿了一下，补充道，“你的肾脏也受了伤，有内出血，我只能做简单的清创缝合。”
——
托尼躺在床上，胸口的剧痛和电磁铁的震动仿佛在嘲笑他的处境。他的目光空洞地盯着粗糙的岩石洞顶，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早已残破不堪的意志。制造武器？为那些用他生产的武器屠杀他、绑架他的人制造更强大的武器？这比死亡本身更令人窒息。他突然想到了维尔薇的话，天赋和成就……他引以为傲的天赋所制造的东西成了挑起战争的武器。
“他们很快就会杀了你，托尼。”伊森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就算你为他们造导弹，他们也会杀了你。如果你不造，他们折磨完我，一样会杀了你。”他抹掉脸上的血，目光投向托尼，“你的选择是……要么死，要么死得慢一点。”
伊森的话像冰锥，刺破了托尼笼罩在绝望中的麻木。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向这个同样身陷绝境、却显得异常坚韧的陌生人。“那你呢？”托尼的声音沙哑，“你的选择是什么？”
伊森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走到那张堆满电子废料的破桌前。“我？”他苦笑了一下，“我的选择是……活下去。”他转过身，看向托尼，“看看你，托尼·斯塔克。你可是制造了精确制导导弹、智能机器人、卫星定位武器的人！他们说你是天才。而现在，你躺在这里，告诉我你唯一的选择是等死？”
他走近床边，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听着，托尼。我来自一个叫格米拉的小镇。那地方，就像天堂一样美。我的家人……我的妻子、孩子…都死在了战争里。死在了…那些混乱的武器之下。”他停顿了一下，强压下翻涌的情绪，“而你现在有机会，不再让这种悲剧重演！你可不是等死的人！”
最后那句话，像一道微弱的电流，击中了托尼内心最深处某个被绝望尘封的角落。
“杰里科导弹……”托尼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他们想要杰里科导弹？”他挣扎着，用尽力气试图坐起来一些。
伊森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托尼的肩膀，帮助他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每一次移动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但托尼的眼神却越来越亮，他指着胸口的电磁铁和那个巨大的汽车电池，语速飞快：“看看这个！这个原始的东西！它用多少伏电？12伏？200瓦？就为了吸住几块破弹片？”他急促的目光扫过这间堆满各种废弃金属、电子元件、甚至还有几台老式电脑主机的洞窟，“伊森，帮我个忙……”
伊森立刻明白了托尼的意图，他眼中也燃起了希望的火苗：“你想做什么，托尼？”
托尼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整个洞窟，那些散落的导弹零件、生锈的钢板、废弃的电路板、成堆的铜线……在他眼中不再是垃圾，而是拼图的碎片。“我要做个手术，”托尼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就在这！我要造一个小型的电弧反应堆！”
接下来的日子，这座昏暗、潮湿、弥漫着机油和血腥味的山洞，彻底变成了托尼·斯塔克的工作室兼手术室。在伊森竭尽全力的协助下，托尼做到了。
“嗡——！”一声低沉而稳定的鸣响瞬间取代了柴油发电机的轰鸣，那个简陋的金属圆环中心，爆发出纯净的幽蓝色光芒。强大的能量波动将昏暗的洞窟映照得一片通明，光芒映在托尼和伊森写满震惊与狂喜的脸上。
一个疲惫却无比灿烂的笑容终于在托尼脸上绽放开来。他成功了！在阿富汗的深山洞穴里，用一堆破铜烂铁，他造出了一个稳定输出能量的微型冷核聚变反应堆！
——
微型电弧反应堆成功运行的狂喜尚未褪去，托尼立刻开始了下一步计划——马克一号。这个代号，将成为他钢铁战甲的起点，也是他杀出地狱的唯一武器。
“我们需要一个外壳，”托尼指着石壁上那些废弃的导弹外壳和钢板，眼中闪烁着工程师的狂热，“一个能扛住子弹、□□，还能让我在里面操控反击的外壳。一个……装甲。”
伊森看着那些厚重的钢铁，立刻明白了托尼的意图，但疑虑也随之而来：“托尼，那东西需要巨大的能量驱动！你的新心脏能行吗？”
托尼拍了拍胸前那个散发着稳定蓝光的微型反应堆，那里蕴含着恐怖的能量。“它每秒输出的能量足够支撑一个小城市，”托尼的语气充满自信，“驱动一副装甲？绰绰有余！”
托尼一边在石壁上飞速画着分解图，一边向伊森解释每一个部件的功能和制造要点。图纸越来越复杂，洞窟角落里分类堆放的“零件”也越来越多：锤打出雏形的胸甲、粗壮的机械臂框架、缠绕着铜线的气泵、狰狞的□□喷口……他们必须争分夺秒，在恐怖分子下一次检查或者耐心耗尽之前，完成这件“钢铁战衣”。
——
伊森用尽全力帮助托尼将沉重的躯干组件竖立起来。在伊森的搀扶下，托尼颤抖着迈步，先踏入左腿的框架，再踏入右腿。沉重的钢铁瞬间压得他一个趔趄，几乎摔倒，全靠伊森死死顶住。
接着，他将手臂伸进臂甲，扣上肩部的固定栓。最后，两人合力将躯干装甲从头顶缓缓套下，沉重的钢板压在他的肩膀上，胸甲和背甲在两侧合拢，巨大的插销被伊森用铁锤狠狠砸入锁死，托尼感觉自己被塞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棺材里。
“感觉怎么样？”伊森的声音从头盔外传来，带着紧张和关切。
托尼在头盔里艰难地转动了一下脖子，视野只有眼前那道狭窄的“T”型缝隙。他尝试抬起左臂，连接着□□的钢铁手臂在简易气动缸的嘶嘶声中，缓慢地抬了起来，右臂的火箭发射器则纹丝不动，重量远超左臂。
“像…穿着坦克走路…”托尼的声音通过头盔的缝隙传出，闷闷的，头盔内部简陋的视界里，只有几个指示灯在闪烁，系统正在缓慢启动中。
就在这时，沉重的铁链声伴随着粗暴的砸门声和拉扎愤怒的咆哮猛然响起！
“开门！你们在里面搞什么鬼？！立刻开门！” 拉扎显然被洞窟里持续多日的巨大噪音和这最后组装发出的震动彻底激怒，失去了耐心。
伊森脸色瞬间惨白，恐惧和决绝在他眼中交织。他猛地看向托尼，后者在装甲里徒劳地试图移动沉重的双腿，系统启动的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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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才刚刚开始。
“托尼！系统启动要多久？！”伊森急促地问。
“不知道！至少几十秒！可能…一分钟！”托尼的声音充满了焦急和无力。铁门的撞击声越来越猛烈！
伊森的目光扫过铁门，又落回托尼身上那个散发着蓝光的反应堆。一瞬间，格米拉的阳光、家人的笑脸、以及托尼眼中那不屈的火焰在他脑海中闪过。他做出了决定。
“待着别动！启动它！”伊森的语气异常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冲到旁边堆放杂物的角落，抄起一支恐怖分子之前遗留在地上的老式AK步枪！他拉动枪栓检查了一下，虽然生疏，但动作还算利落。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堆巨大的钢铁，眼神中充满了托付和告别，然后毅然决然地冲向那扇即将被撞开的铁门。
“伊森！不！回来！”托尼在装甲内嘶吼，但他沉重的身体根本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伊森拉开了沉重的门闩。
铁门轰然洞开！拉扎和一群凶神恶煞的武装分子端着枪就要冲进来！刺眼的手电筒光柱瞬间射入昏暗的洞窟。
伊森端着AK步枪，没有退缩，反而一步跨出门槛，用身体挡住门缝，用尽全身力气用当地语言大喊：“停下！都给我停下！他在里面！他正在完成你们要的东西！杰里科导弹！就快好了！你们现在进去会毁了一切！”
拉扎被伊森的突然出现和持枪阻拦激怒了，他用手枪指着伊森，用英语咆哮：“你想找死吗？滚开！他在里面造了什么？！”
“导弹！我说了是导弹！”伊森毫不退缩，继续用身体阻挡着视线，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威力巨大！你们想要的力量！再给他一分钟！就一分钟！否则你们什么都得不到！”他一边喊，一边紧张地瞥了一眼洞窟内，托尼的装甲矗立在阴影中，启动的嗡鸣声正在变得密集。
拉扎狐疑地看着伊森，又探头向洞窟内张望。伊森拼命地挪动身体阻挡。“别逼我！为了大家想要的武器，都退后！”伊森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强硬。他在用生命为托尼争取宝贵的每一秒！
就在拉扎犹豫的瞬间，他身后的一个手下眼尖，猛地指着洞窟深处惊呼：“头儿！他在造机器！”
拉扎顺着手指的方向，终于勉强透过伊森身体的缝隙，看清了洞窟中央那个在阴影中矗立着的、胸口发着诡异蓝光的巨大钢铁轮廓！那绝不是导弹！
“叛徒！你骗我！”拉扎瞬间暴怒，眼中杀机毕露！他不再犹豫，对着伊森，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沉闷而残忍的枪响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
伊森的身体剧烈地一震！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胸口瞬间被鲜血染红！手中的AK步枪脱手掉落。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无力地、缓缓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倒在冰冷的洞窟入口处的地面上。鲜血迅速在他身下蔓延开来。
“不！！！”托尼的嘶吼从头盔中爆发出来，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和滔天的怒火！他眼睁睁看着伊森为了他，倒在了血泊中！
“杀了它！开火！把那东西给我打烂！”拉扎歇斯底里地命令道，同时举枪朝着马克一号疯狂射击！
“哒哒哒哒——！”
密集的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在马克一号厚重的胸甲、臂甲上！刺耳的撞击声响成一片，火花四溅。子弹在厚重的钢板上留下一个个凹痕，弹飞出去，却无法穿透！
托尼在装甲内被子弹的冲击力震得摇晃，但伊森倒下的景象像烙铁一样灼烧着他的灵魂，将所有的悲痛瞬间转化为毁灭性的狂怒！就在这时，头盔内部简陋的视界里，代表系统启动完成的绿色指示灯终于亮起。胸口的电弧反应堆蓝光大盛，澎湃的能量瞬间涌向四肢百骸。
托尼猛地抬起头，仅有的视野死死锁定门口那群正在疯狂射击的恐怖分子，以及站在最前面、面目狰狞的拉扎！伊森的血，就在他们脚下！
“现在……”托尼的声音从头盔中传出，冰冷、低沉，如同来自地狱的审判，“轮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