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阳光透过茂密的香樟树,在小区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凌零零跟在王阿姨身后,穿过一片精心修剪的灌木丛,空气中飘着桂花的甜香。
这个建成近二十年的小区,绿化好得惊人
——中央花园的紫藤花架下,几个老人正打着太极;人工湖边,几个孩子蹲在岸边喂锦鲤。
"孔恒!"
王阿姨突然朝前方喊了一声。
不远处。
一个戴着渔夫帽、穿着亚麻衬衫的老人正弯腰修剪一丛月季。
听到声音,他直起身,眯着眼看过来,随即笑了。
"王妙?你这老胳膊老腿的,还能爬到我这儿来?"
"呸!"王阿姨快步走过去,毫不客气地拍掉他手套上的泥。
"你比我大三个月,好意思说我老?"
凌零零站在一旁,忍不住笑了。
她听出来了——这两人关系不一般。
果然,王阿姨转头对她解释。
"我俩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后来他爸调去研究所,全家搬走了。"
她顿了顿,又促狭地补充。
"那时候他可没现在这么讲究,爬树偷枇杷摔下来,门牙都磕掉半颗。"
孔教授——现在凌零零知道他的名字了——也不甘示弱。
"某人的糗事要我抖出来吗?六年级往我书包里塞青蛙……"
"哎哎哎!"王阿姨赶紧打断,一把拉过凌零零。
"这是小凌,住我楼上,在大庇房产中介驻点的律师助理。上次我跟你抱怨的我住的那栋楼1006室群租乱象,就是她帮忙解决的。"
凌零零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
"孔教授好。"
"别听她吹。"孔教授摘下手套,露出一双骨节分明、沾着泥土的手。
"进屋说吧,外头晒。"
推开雕花铁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个三十多平的小院。
墙角种着一排薄荷,阳光下散发着清凉的气息,藤编茶几上摆着半杯喝到一半的龙井。
"当初买一楼,就是看中这个院子。"
孔教授领着她们穿过落地窗,指着自己一楼的房子——比通常的一楼抬高了约五级台阶。
"想着退休后浇浇花、喝喝茶、看看书……"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本来是和女儿说好的,她住隔壁,互相有个照应。"
凌零零注意到客厅墙上挂着的全家福
——年轻的孔教授夫妇和一个小女孩站在海边,三个人笑得灿烂。
但现在,这套装修雅致的房子里,只有孔教授一个人的生活痕迹:
书房里堆满学术期刊,厨房的调味瓶都是单人份的小号。
"结果那丫头出国读书后,直接在那边定居了。"
孔教授苦笑着推开隔壁空置的房门,灰尘在阳光中飞舞。
"现在隔壁那套就空出来了……"
他突然停住,转向凌零零。
"王妙说你有办法。我最近……遇到件怪事。"
孔教授描述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
"晚上睡觉时,总能听到地板下面有哗啦啦的水声。开始我以为是自己年纪大了耳鸣,可连续一周……"
他眼下有明显的青黑。
"找过物业吗?"凌零零问。
"找了三次!"
孔教授突然激动起来,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画着波浪纹路。
"第一次他们说会检查管道;第二次改口说可能是空调排水;上周居然——"
他的脸部肌肉开始抖动。
"上周那个物业小年轻,当着我的面查手机,然后说''老年人听力退化是正常现象'',建议我去挂神经内科!"
王阿姨从果盘里拈起个柑橘扔他。
"你当年听写课偷看同桌答案时,耳朵可灵着呢......"
"折腾了一段时间,我也累了。所以,我现在在考虑卖房了。"
孔教授突然说,手指划过茶几上的水渍——申城典型的返潮现象。
"但这两套总得一起卖了……"
"折腾了一段时间,我也累了。所以,我现在在考虑卖房了。"
孔教授的指腹蹭过玻璃上凝结的水珠,在桌面上留下一道蜿蜒的水痕。
申城已经渐渐入秋,天干物燥的,但一楼的湿气还是悄悄渗进屋里。
墙角微微泛着潮斑,像一块块模糊的记忆。
凌零零的目光随着他的手指移动,又暗暗瞥向与隔壁房子相邻的那堵墙
——那是孔教授留给女儿的房子,空置多年,却始终保持着随时可以入住的状态。
她听懂了孔教授的言外之意:如果要换房,就得两套一起换。
这样女儿回国时,他们还能像当初计划的那样,住得近一点。
"我明白了。"凌零零合上笔记本。
"我会尽快帮您评估市场行情。"
孔教授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弯腰从茶几底下抽出一本相册,轻轻掸去封面的灰尘。
凌零零瞥见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孔教授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站在某个大学的校门口,背后是葱郁的梧桐树。
她悄悄退了出去,没敢多问。
回到门店时,吴大志正拿着一个小喷壶,对着办公桌上的一排多肉植物"施云布雨"。
凌零零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
这家中介门店原本还算整洁.
但自从最近吴大志迷上多肉后,整个空间就变成了一个诡异的"多肉乐园"。
桌上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盆栽
——有像外星生物般张牙舞爪的"熊童子",有肥厚多汁、活像一坨绿色鼻涕的"玉露",还有几株"生石花",远看就像一堆小石子被人随手丢在花盆里。
最离谱的是前台那盆"雷神",尖锐的叶片直指天花板,活像在警告每个进门的客户:"买房有风险,入市需谨慎。"
凌零零揉了揉太阳穴。
——要是她是顾客,一进门看到这场景,绝对扭头就走。
谁会把成百上千万的交易委托给一家看起来像植物园的中介?
"回来了?"
吴大志头也不抬,继续专注地给他的"宝贝们"喷水。
"怎么样,那教授的房子要卖?"
凌零零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
"吴店长,您就没想过要积极招揽一些顾客吗?现在房市不好,这样躺平不是更差?"
吴大志慢悠悠地放下喷壶,从抽屉里摸出一根棒棒糖,剥了糖纸叼了在嘴里,含混不清地说。
"小凌啊,你刚来这里驻店时,我们这门店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凌零零面无表情:"投诉太多。"
"那就对了。"
吴大志一拍大腿。
"现在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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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没有业务,那也就没有投诉了。没有投诉,就说明你们律所做得不错,可以继续和大庇集团合作。"
凌零零:"……"
——这逻辑简直自成一派,无懈可击。
她决定放弃沟通,直接切入正题。
"今天我租住那栋楼的邻居,有个老同学想托我们卖两套房子。"
她简单说了孔教授房子的位置和情况。
吴大志听完,咂了咂嘴。
"啧啧啧,不好办啊。"
"怎么会?"凌零零皱眉。
"这两套房子地段挺好,周边配套成熟,步行十分钟就是地铁站……"
吴大志抬手打断她,摸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
凌零零听着他用浓重的本地口音和不同的人交谈,时不时蹦出几句"侬帮帮忙""格个房子老棘手额"。
十分钟后,他挂断电话,冲凌零零扬了扬下巴。
"说好了,你现在过去跟着他们多看几套房子吧。"
......
凌零零弯腰躲过晾在楼道里的衣物。
老陈在前头拿钥匙捅了半天锁眼:"这户业主去带孙子了,"
他用力抹了把锁孔上的锈迹:"房子空三年了。"
门开时,一股裹着霉味的阴风扑面而来。
明明是大中午,客厅却暗得像傍晚,所有家具都蒙着泛黄的防尘布。
凌零零伸手想开灯,老陈赶紧拦住:"电闸拉了,用这个。"
递来的手电筒照出墙上一道道蜿蜒的水渍,像无数条蜈蚣从天花板爬下来。
"你看这院子多敞亮。"老陈拉开移门,三平米的天井里,七八个矿泉水瓶漂在积水里。
楼上突然传来"啪"的声响,半袋垃圾砸在防腐木地板上,汤汤水水顺着缝隙往下渗。
"302的老太太,"老陈面不改色,"习惯午饭后扔厨余。"
第二套在号称"花园洋房"的小区。电梯按钮亮得刺眼,凌零零这才意识到问题
——新建小区都有电梯,谁还稀罕不用爬楼的一楼?
推开房门,北向客厅的飘窗被灌木丛堵得严严实实,物业修剪过的枝桠像铁栅栏似的卡在窗框上。
"生态景观房。"中介小姑娘踩着凳子擦玻璃上的虫尸。
"就是得每周请人清理纱窗。"
正说着,窗外"嘀"一声喇叭,一辆SUV碾过减速带,声浪震得茶几上的钥匙串哗啦作响。
没有地下车库的小区,所有车辆都在楼前穿梭。
凌零零看着对面楼栋一楼的阳台
——那家装了整整三层的隔音玻璃。
转到主卧时,她突然踩到团软乎乎的东西。
手电筒照过去,一只潮虫正慌不择路地往踢脚线里钻,身后留下一串黏液反光的痕迹。
"其实有个偏方,"中介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往地板下撒石灰粉,比杀虫剂管用。"
等看到第四套房时,凌零零已经能预判所有问题:
卫生间返潮翘起的瓷砖,空调外机位里鸟筑的巢,院子的墙根长着层毛茸茸的绿苔。
回到门店,她对着孔教授房子的资料发呆。
二十年前人们抢破头的一楼,如今在电梯房冲击下显露出所有先天缺陷。
更要命的是——她翻看有电梯的同小区成交记录
——最近半年唯一成交的一楼,成交价只有中间层的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