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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十一章

作者:君清夷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师姐?”见她露出这副神情,慕容非担忧唤了一声,以这种方式教她回魂。


    相灵真忽而来了兴致,抬头笃定道,“将灵识放出来,你来看。”


    她的口气随意且自然,带着一些跃跃欲试,慕容非毫无犹疑,依言放出灵识,接触璎珞。


    瞬息,他眼睫微动,与相灵真对视一眼。


    “这、是。”


    “沟通天地的仙力。”相灵真语气轻快,听来还有些稀奇惊讶,“自百十年前樰君破禅让夺仙首,以此掌控仙宫后,仙力便因礼崩乐坏而在世间消逝了。”


    她十分兴起,神采奕奕,露出了少有的孩子气模样。见相灵真同平日形象如此大相径庭,慕容非静静凝望,眸光浅淡柔软。


    “那么……”


    那女子的意思是,这贮存大约算是世间最后一缕仙力的璎珞是属于她的东西,然而即使修习仙法,也不过至多延年益寿五十载,又怎会拥有早已消逝天地间的仙力?


    “想来是遗物的后人罢。或许传承了许多代,在她手中丢失了。”相灵真翻来覆去看了半晌,最终将璎珞递来,稀奇笑意还未从眉眼间褪去,却没有其他更浓烈欣喜情绪,“我没什么兴趣,你要收着么?”


    她自修行以来,从不借助外力,今日见此稀罕物,也不过抱着好奇态度欣赏一二,便没有更多兴趣了。


    方才那白衣女子若是好声好气同她商量,未尝不可将这东西还回去。然而一见面便是出手夺物,想来曾经也并非自正经来处将这东西拥有,相灵真自然也失去了归还的兴致。


    慕容非见她一副无所谓模样,轻轻叹口气,低不可闻,抬手接下了。


    “好。”


    这璎珞的一事暂且了结,二人便披星戴月赶回学宫,即便一路再未受阻,仍花了三日有余。相灵真并未感到无聊,自复生后她终于抓住机会观察人世烟火,嘉禾青田,默默测算芈昭吞并列国带来的动荡影响。


    待终于踏上学宫高阶,二人却听闻一道晴天霹雳般消息。


    “祭酒不在?”相灵真声音幽幽,飘忽起来,看上去很是失望,“真的不在……?”


    怎么就这样巧?偏偏捡了这个时间离开学宫?


    “这位姑娘……”前来引路的小后辈不知其中弯弯绕绕,也苦着一张脸,“真的不在,祭酒两日前便应邀前往永临。”


    他虽不认识相灵真,却因求学早,识得慕容非模样,将求助目光投向这位自己名义上的师兄,“慕容师兄此去祁岭可能不知晓,自从师兄你离开学宫后,慕容氏出了情劫一案,祭酒已经应邀前往了……”


    在小后辈这番近乎倒苦水的解释中,慕容非眉目微微凝滞,不受控制看向相灵真。


    好在师姐心思全然不在此处,相灵真得到祭酒离开消息后已然失望地移开了注意力,只在一旁望天望地,好似看到什么新奇玩意,对学宫翻新处感到新奇而陌生。


    慕容非抿了抿唇,轻声问,“祭酒、离开前……可还有、叮嘱,过什么?”


    小后辈哪懂这两人之间暗潮涌动,干脆利落摇头,一副痛苦神色,示意祭酒实在走得十分潇洒,两袖一拂便人影消失,什么也没同他们说。


    那么相灵真……


    慕容非下意识回头去望他的师姐,师姐向来矜贵,衣食住行曾在学宫之中是出了名的挑剔。


    他自然而然感到了为难:此番见不到祭酒,相灵真的住处又该怎样安排?


    暂且委屈师姐住在他的院所之中么?


    他心中忐忑:若相灵真住不惯……又该如何?


    “先回你住处吧。”相灵真终于回了神,叹口气,眉目有些倦怠,雷厉风行掐灭他的忧虑,“我真的很累了,需要休息,祭酒不在的话我也不好就这么……总之幕天席地也成,有个休息的地方就好。”


    既然回不了她与霍师妹在祭酒那撒泼打滚圈出的一块小天地,那么也没什么好挑剔的,住在何处对她来说都大差不离。


    慕容非默默点了头。


    相灵真便像真正的外人般随他穿行在学宫中,黄昏光影在地面错落浮凸,古旧的石板有些已经开裂,探出葱葱杂草,一瞬恍惚生出沧海桑田的感慨。


    学宫将她抚养长大,相灵真几乎闭着眼也能将学宫每一处画下。廊腰缦回间,抱着书卷的学宫学生们下了学,在黄昏柔和光晕里与她擦身而过,少有认出慕容非的小后辈恭恭敬敬喊一句“慕容师兄”。


    相灵真在学宫时听多了师弟师妹同此时唤慕容非这般喊自己,下意识要教这群小家伙们打住,却见小后辈只对她疏离陌生点了点头,便如游鲤似的自她身边远去了。


    相灵真微微怔愣,摸了摸自己脸颊,片刻后顶着慕容非忧心目光,哑然失笑。


    是啊,她的脸已并非原先那一张。即使是,这群后入学宫的小后辈们想来也不大能认出。


    只是学宫的一切都再熟悉不过,无法不让相灵真记起自己肆无忌惮的少年时光,因而一瞬之间模糊了时间概念。


    终于在住所歇下时,天光已快隐没了。


    方才在小后辈面前所说并未诳语,相灵真的的确确疲累不已,此刻回了休憩住所,相灵真三下五除二霸占修行灵台所在住处,犹如没了骨头般蜿蜒躺作一道,感受天地聚灵浸润这副千疮百孔的身体。


    “师姐。”慕容非问,“可能、习惯?”


    “我有你想象的那么娇贵?”相灵真饶有兴趣,“在你心里——相灵真究竟是什么骄奢淫逸模样?”


    慕容非淡然眸光现出窘迫,默默移开话题,“祭酒一事……非,不、知晓。”


    否则他必然不会教相灵真重回故地却顶着陌生人的身份。


    “有意思。”相灵真趴在灵台旁,身形疏懒,并未注意到他的小心翼翼,反倒关注着另一件事,“慕容家出了情劫一事,连你也瞒着么?”


    慕容非微微一顿。


    指甲掐入的掌心处泛白,他一时竟默默难言。


    “非……”


    “嘘。”相灵真好似知晓他的为难之处,抬眸望来,一指抵在唇边,对慕容非露出虚幻般微笑,声音渺远,“若是不想说,就不必对我透露了。”


    慕容非顿了顿。


    想要辩白的模样太过明显,慕容非定定半晌,最终却仍然一言不发。


    “你好似很期待我强迫你?那很可惜。”相灵真早已习惯他的沉默,自复生以来,慕容非便一直处于再明显不过的患得患失中,不过是相灵真对窥探旁人心中所想没什么兴趣,因此不曾问询出声。


    相灵真翻了个身,青丝如瀑垂落灵台,她仰面向上,只一手举在半空,五指张开,“我更愿意等到你想通,亲自开口告诉我,到那个时候再坦白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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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灵真正眉目弯弯,少见的无辜清透,截住对方即将出口话语,“不说也没关系,之前不是说了么,这禁术……”


    她抬起手晃了晃腕上玉镯,“我还要去你们永临慕容氏取证呢。”


    相灵真清楚看到了慕容非睫毛剧烈一颤。


    “还是学宫和祭酒对我最好。”相灵真不再逗他,此时被天地灵力温养,真情实感道,“这么多年过去,还给我提供一个栖身之地。”


    “好罢,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辜负祭酒教导。”戏谑话说完,相灵真翻身而起,盘腿在灵台上坐好,显露出正经修行模样,笑语晏晏,“我好好修炼去了,没事不用叫我。要做什么你就去吧,不必管我。”


    慕容非哑然,目光描摹她的眉眼,片刻后起身带上房门,悄无声息离开了。


    相灵真这才彻底沉浸入识海之中。


    方才插科打诨当然是为了蒙混过关,防止慕容非看出自己的疑虑,相灵真沉心静气,感受灵力在四肢百骸中流动。


    自复生以来,她的灵魂便隐隐有些不稳,更不用提不久前她接连与旁人交手,几乎力竭的同时灵魂动荡感也十分清晰。


    这便是复生的副作用吗?


    她隐隐有所猜测,也试图过让师弟坦白从宽。然而慕容非的嘴也实在严实,在这件事上执着得不可思议,显然打定主意要将她隐瞒。


    想要知道这禁术全貌,她还是得往永临慕容氏走一遭。


    她索性不再多想,迅速将状态调整,沉浸在与天地灵力共鸣沟通之中,修补这副残破躯壳。


    待再睁眼时,天色已然大亮,满室浮光跃金,犹如水纹粼粼流转。相灵真起身,推开屋门,阳光刺得她微微眯了眯眼。


    慕容非选的这一处学宫住所确实不错,天光宁郁,风疏影动,叫人心平气静。


    浑身上下被晒得暖融融,相灵真观测片刻,迈开步子往后院行去,有竹林清透蜿蜒亭廊两侧,相灵真凝目遥望,细碎露珠在叶尖滚动,仿佛碎金一捧。


    慕容非在亭台中,正喂着一池金鲤。


    相灵真拂袖在他身旁坐下,托腮注视这张温雅眉目,半晌忽而问,“小哑巴,你还记得那群师弟师妹么?”


    她说的自然是三年前与她一并死去的那群师弟师妹。即使并非同一位老师教导,然而相灵真是祭酒明面钦定的学宫继任者,她应当记得他们每一个人,更应当在出事时保护好他们。


    唯此一事,她问心有愧。


    慕容非好似也陷入三年前的学宫幻梦之中,沉默片刻,再张口时,声音低哑,“……记得。”


    他们曾是他的同窗,一齐欢笑过,也因学说分歧相互攻讦过,可无论如何,他们都一起在学宫度过人生不可求的无忧无虑几载春秋。


    “过几日我便动身去慕容氏,”相灵真许久才温吞问他,“你要一起去么?”


    她的声音轻飘飘,仿佛一阵轻盈的风吹动满池云锦,光阴流转间,慕容非思绪飘远,无意识侧过脸,看清相灵真含笑面容,柔软温和。


    这张同记忆中如出一辙的脸与曾经学宫的那位师姐眉目重合,鲜活妍丽意气风发——相灵真仍然是那位执着走在自己的道路上学宫首席,不为任何人任何事动摇更改。


    慕容非倏忽心尖微动,良久,几乎待到相灵真生出困倦睡意,他轻声说。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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