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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十章

作者:君清夷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好安静。


    相灵真心道:三年不见,慕容非怎得和自己还越发寡言生分了。


    师弟脾气好大,自己不过问一句去处,便惹得对方一言不发,抿着唇大步往前走,一副不愿搭理自己的模样。


    这是生气了吧?相灵真心中微妙,新鲜不已。她可从未见过慕容非同她置气,即便是论道也各自留有一分余地,亦或是说,慕容非对外向来谦和清冷,极少展露过于情绪化的神色。


    能将慕容非逼出这副模样,相灵真还是独一份。


    慕容非走在前,面色冷淡,相灵真望他侧颜,忽而笑道,“你在同我闹脾气么?”


    慕容非的步子微微顿住了。


    见他有所反应,相灵真越发兴致盎然,“你在生气什么?”


    慕容非顿了顿,好似气恼她漫不经心态度,终于肯回上一句,背对着相灵真,咬字极重:“师姐、并非,孤魂野鬼。”


    相灵真一怔。


    原来是在意这个么。


    一句不着调的随口戏言如何揪住不放?相灵真不禁失笑:她自幼在学宫长大,承祭酒指点,心中对学宫托付深厚情意,无论如何也不愿将自己的来处与学宫切割,又怎会真情实感自怜无处可去?不过是看慕容非正经温雅模样有趣,才照例戏谑一二。


    相灵真正欲出声调侃,看清慕容非转头望来的眸光,瞬息又哑然无言。


    慕容非神色仍然如常,只已通红一圈眼眶,相灵真看上一眼,便不忍再欺负这位慕容仙君。


    她长长叹了口气,“好罢……将手伸来。”


    慕容非虽同她怄气,却仍然乖乖将手伸出来,任她摆布,很是听话。


    不同于之前数次,相灵真未曾抓住他的手腕,而是将自己的手掌轻轻叠在慕容非手心之上,语气无奈,带着试探轻哄,“好了,别生气了?”


    慕容非当即抬眸凝眉,很不赞同,“非、不……”


    【不是生气。】


    他的心声适时响起。


    【只是……很难过。】


    慕容非好似明晓她会读到什么,感到难堪,五指不自在地拢了拢,就要抽手回去。相灵真却更快一步,将那只手死死抓住,十指相扣。


    师姐眉目笑意盈盈。


    “也不要难过了?你说的是,学宫中祭酒还在等我吧?”相灵真想了想,“他不曾将我除名,想必心中还是惦念着我这个学生的?”


    慕容非被她抓住的手剧烈抖了一抖。


    相灵真有些好笑。


    “比起这些,我更想知道,在我死去的这三年,究竟发生了哪些事?”


    慕容非正欲说些什么,相灵真却忽而将手松开,指尖从他掌心向上滑动,移至腕骨。


    相灵真感受着对方皮肤微微颤栗,好心情地笑吟吟,“我问你答,排除杂念,专注一些,让我看看是否能听到你想同我说的那些话。”


    “我不会因此窥视你的其他想法。”


    对方看上去似乎并不因为她的贴心而放松,五指轻轻蜷起,低垂眉目间带着微不可察的烦闷。


    “如果你不愿意用这种方式告诉我,”相灵真慢声道,“就将手覆过去,好么?”


    因这句话,慕容非静静凝视她的眼睛,琥珀眼瞳盈着天光和江水漫射的清透水气。


    两息,他眨了眨眼,缓缓将手心摊平。


    相灵真笑了,指尖微微用力,按下一个微弱柔软弧度,“那么我问了。”


    这是对方自己做出的选择,既然慕容非没有抗拒,她便要肆无忌惮地读心了。


    “不愿回答的问题,就拨开我的手。”相灵真道,“学宫近况如何?”


    【……非自师姐死后便离开了学宫,一直游学在外,对学宫更迭诸事……不甚清楚。】


    “好罢。”相灵真叹口气,“那我换个问题。”


    “童谣的意思是,永和珠与文极玺都已落入昭偕手中了?”


    这次的回答流利了许多。


    【四年前芈君便已得手永和珠,卫忌死后,永和珠被镶作芈君冠上冕旒,然文极玺自仙宫倾覆以来,还未曾有人见过。】


    相灵真听了答案,轻飘飘看一眼慕容非腕上白玉镯,又将视线移至慕容非脸上,“既已将仙宫、绛楚收入囊中,想来,昭偕接下来的目标大约也确定了罢?”


    【……燕周、齐魏、赵姜。】


    “还有霍王室。”相灵真将最后一句补上,“此一宫六国,为列国中最强,其余诸侯不过是昭偕征伐的添头。”


    慕容非静静点了头。


    二人便是这么一路问答,行至江边,相灵真已将天下局势摸得大差不差。她极有分寸,所问之事皆是关于列国动荡变幻,与慕容非丝毫无关。


    心中有了底后,相灵真不禁对这三年感慨万分,又想起学宫中列国出身的小后辈,心中生出些淡淡的忧愁。


    这样外部高压的氛围中,学宫不会分裂成两派罢?


    不过片刻,她又转念一想。


    算了,有祭酒掌管学宫,也轮不到相灵真这位逝亡三年的前首席来操心。


    “可以了,我问完了。”相灵真沉吟一瞬,终于笑盈盈放下手,语调轻描淡写,“走吧,寻个船家过江,我灵力不济,实在需要休息了。”


    悬在半空的手心沉默垂落,几息后,慕容非转头寻了位摆渡人商议,片刻转身正欲伸手来迎,相灵真却早已脚尖一点,游刃有余,飘然落扁舟之上。


    相灵真拢一拢衣袖,瞥慕容非一眼。


    她又并非瓷作的娃娃,何须这般处处照顾着?


    江面雪气婉婉升腾,烟波浩渺,相灵真百无聊赖将腕上玉镯的慕容家纹看了又看。


    她忽而道,“小哑巴。”


    慕容非淡淡向她望来。


    “慕容家纹……为何会是羽蛇?”相灵真对他眨眼,“我本以为应当是凤凰,亦或是玄鸟,但为何会是羽蛇?”


    “我翻阅过上古诸族图腾,”相灵真语调漫不经心,“羽蛇是樰仙宫象征,而霍王室却同前朝簌仙宫一般崇尚玄鸟。”


    慕容非轻声驳回她的猜测,却不再给出更多解释,“并非如此。”


    交谈间,朦胧江面散开水雾,淡紫发饰的姑娘家自其中隐现,吸引二人目光。


    那女子涉水而来,白衣流转,手撑青竿,好似悠然摆渡的船家,足下长竹划开水波荡漾。相灵真静静欣赏画卷好景,却看白衣女子微微侧面,向他们二人凝望,只一刹那,青竿高扬,横扫而来。


    这一势来得过于莫名,劲风呼啸,相灵真行动快于思绪,不假思索,当即两指并拢,在虚空一点一挑,犹如龙蛇升腾,一道江水翻卷而起,激起云水蔓延,挡下这直冲面门的一击。


    一时之间,江面炸开了迷蒙水雾,水汽漫卷,如坠仙境。


    “打架也不报个家门么?”相灵真道,“来找我的还是来找他的?”


    女子好似全然不曾听清她的话语,一言不发,只顺着阻力将青竿在江面重重一击,拍起排山倒海般巨浪,一副不将他们挑下水誓不罢休的模样。


    相灵真足下一沉,抬手勾勒巨大屏障,将扁舟笼罩,待到两股灵力静息,体内灵力已是十去五六。


    复生就这点不好,死过一次的身子骨操控灵力都变得生疏了。


    相灵真挑眉,仔细打量起对方眉眼。


    面前女子这般固执,下手又这般狠辣……


    相灵真扭头打量一眼慕容非,“我未曾见过她。”


    慕容非温顺地摇了摇头,“非、亦,未曾。”


    那么大概率不是寻仇。相灵真满意地回过头,慢声道,“这位姑娘,可听到了?素昧蒙面便大打出手,是否太过分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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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你们。”白衣女子终于开口,“不是找你们……”


    ……什么?


    “璎珞……你们拿走了……它。”


    相灵真微微一愣。


    不是来找他们,而是来寻那倒霉催的璎珞么?


    但这东西也没什么不好给人看的,相灵真两指在玉镯上一抹,璎珞被她取出托在手心,大大方方展示,“你要这个?”


    看璎珞被相灵真托于掌中,女子犹如魂魄有缺的鬼怪,目光随着璎珞缓缓移动。


    “那是……我的东西。”女子声音幽幽,听起来却奇异地不太渴求,紫色发饰被江水浸湿,柔柔垂落下来,好似她的尾音,“他们将它抢走了很多年……很多年……”


    白衣女子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已经低至梦呓,偏偏一双眸子冷淡清透,看不出半分痴惘模样,教人脊骨生寒。


    相灵真将那璎珞举起看了看,余家家纹的长蛇身形舒展其上,她忽而笑了。


    “余业书说这是她的东西,这也就罢了。”相灵真挑眉,慢条斯理,“现在你又冒出来说这是你的东西,怎么,你也是余家人么?”


    女子静静地隔江凝望,青竿平放掌上,她缓缓眨了眨眼,而后青竿一端入水,猛然挑起!


    滔天骇浪向二人扑来,雪色迷眼,两人迅速交过几招,只看白衣女子大开大合,劈砍毫不留情,倒一时教束手束脚的相灵真有些狼狈。


    “如果你要这东西……那么你就来抢。”相灵真眯了眯眼,笑意不达眼底,隐隐带着磨牙吮血的血腥气,“如果你能抢到,我就只好双手奉上了。”


    她袖口微抬,竹卷泛动流光,淡金字纹隐隐附着血色,她话锋一转,“不过若是教我擒到了你……”


    她的眸光蓦然冷了下来,猛一挥手,竹卷如游龙长出,瞬息直跨浩荡江潮,带起水花无数,冲向白衣女子。


    “那么你就死定了。”


    只见竹卷如风如雷,卷起浩荡千堆雪,却重蹈覆辙,好似撞上了什么——


    是那道不久前在坟冢碰到的隐形灵力屏障。


    拦下竹卷一击,对方却不甘蹙眉,手中青竿不动,没有乘胜追击,反倒停了动作。


    相灵真心中有了底。


    她奈何不了对方,但对方也拿她毫无办法。


    白衣女子大约从未曾系统地学习过如何运用灵力,因而招式散乱,只是由于有外部法器支撑,便与她过招看上去有来有回。


    这种法器——


    相灵真心中沉吟:能与竹卷品质不相上下的法器,迄今为止也不过寥寥几件,又因竹卷实在特殊,几乎成了相灵真身份的标志。


    然看对方的表现,好似并未因此认出她的身份。


    白衣女子好似也知晓今日无法将东西夺回,终于缓缓收了手,神色浅淡,却隐约能够看清眼底星点遗漏的哀怜,好似隔着漫漫前生般久远。


    “我会……将它拿回来。”她轻声呓语,“它应当回到……我们手中。”


    “总有一日……总有一日……”


    “……我们……后会有期。”


    女子定定凝望相灵真,而后青竿白衣飘然而去,隐没在江雾之中。


    “余、姑娘,同伙?”一旁观战的慕容非终于开口,唇齿微抿,很是不理解的神情。


    相灵真回过神,将慕容非的猜测否决,“不像,但有概率认识对方。”


    “这两人目标不同,应当不是一路人。”


    余业书是为了来夺这璎珞状护体法器上的翡玉而非全部。显然,这人人争抢的璎珞背后另有隐情。


    “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玄妙之处?竟惹了这样多人来夺。”相灵真微微挑眉,十分不解,将这看上去十分普通的璎珞摇了摇,而后灵识向内探去,“我还是探查一番罢……”


    话音未落,相灵真蓦然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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