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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第 17 章

作者:霜天晓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谢芜盈病了。


    她再次醒来时,只觉仿佛坠入昨夜的谢府火海,浑身被灼烧般难受。身体很烫,脑袋昏沉,似有千斤重。


    嗓子哑得厉害,她试图开口,却发不出声音,连抬起手臂敲响床壁的力气也没有。


    秋月在外面敲响了门,预备着为谢芜盈洗漱。等了半响不见回应,只以为小姐是昨日受了惊,今日贪睡些也在情理之中。


    她拦住欲推门而入的春花,想让谢芜盈再多休息片刻。恰在此时,里间传来一声闷响,似是什么重物跌落在地。


    春花向来是个急性子,未及多想便推开了门。秋月紧随其后,见了屋内景象,倒吸一口气。


    谢芜盈身着素色寝衣摔倒在床下,头匍匐于地,不知是否清醒。


    “小姐!”春花惊呼一声,急扑过去将人扶起。


    谢芜盈被人搀扶,好歹有了几分力气挣扎着抬起头.她出了满头冷汗,额前发沾湿黏在脸侧,唇几乎淡得没有颜色,一张脸苍白如纸,唯独双颊泛着极不正常的潮红。


    春花托着谢芜盈重新躺回床上,触到她异常滚烫的肌肤,急唤秋月,“快,快去请医师。”


    回头却见身后无人,秋月素来稳重,在见了谢芜盈这副模样的第一时间便起身出去请医师了。


    院中动静不小,早已惊动裴瑜。秋月跌跌撞撞冲出房门时,裴瑜已至院外。


    医师来得很快。


    隔帕问诊,诊脉良久。室内落针可闻,只有谢芜盈时不时的轻咳。裴瑜负手立于床尾,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烧得通红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回禀大人,”医师终于收回手,起身恭敬回道,“小姐是风寒入体,加之惊悸忧思,心神激荡,以致邪热壅盛,发为高热。此症来势汹汹,需得静心调养,按时服药,万不可再添忧思劳神。”他提笔写下药方,又细细叮嘱了煎服之法与饮食禁忌。


    裴府的丫环领了药方,很快将药煎好送来,黑褐色的汤汁散发着浓重的苦味。


    春花端着药碗,小心翼翼唤着:“小姐,小姐,喝药了。”


    谢芜盈在混沌中勉强掀开沉重的眼皮,意识模糊,只觉浑身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疼,喉咙更是干裂灼痛。


    裴瑜见状,从春花手中接过药碗,认真细致地喂谢芜盈喝下汤药。


    药太苦了。谢芜盈难受地蹙紧眉头,很快又沉沉睡去。


    裴瑜挥了挥手,春花秋月无声地退了出去,掩上房门。


    室内只剩下他和床上昏睡的谢芜盈。


    裴瑜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体温依旧高热烫手。


    他沉默地拧了条冷水浸透的帕子,拂开她黏额前湿发,将帕子轻敷在她光洁的额前,动作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轻柔。


    又取过另一块干净的湿巾,动作略显生疏却极其仔细地,一点一点擦拭她颈间和锁骨处沁出的冷汗。


    冰冷的触感似乎让她在梦中瑟缩了一下,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裴瑜的动作顿了顿,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因高热而显得异常脆弱的脸庞。


    谢芜盈细腻的肌肤在病中呈现出一种易碎的苍白,唯有双颊那两团病态的嫣红,像即将燃尽的炭火。


    他的指尖偶尔划过她发烫的皮肤,带来细微的战栗。他目光专注,仿佛在擦拭一件极其珍贵的瓷器,全然不像谢芜盈往日所见的冰冷无情。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窗外日影西斜,室内光线渐暗。裴瑜就那样守在床边,不时更换她额上温热的帕子,用湿巾沾水润湿她干裂的唇瓣。


    药效似乎开始发挥作用,谢芜盈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一些,高热也略微退去。


    不知过了多久,谢芜盈在混沌中挣扎着醒来。高热稍退,神志清明了些,身体的沉重感依旧,但那股要将她烧化的灼热似乎褪去了几分,神智也勉强恢复几分清明。


    她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由模糊逐渐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床顶陌生的、繁复精致的承尘纹样,提醒她此处并非她的闺房。


    她艰难地转动眼珠,视线缓缓移动,最终停在床边那道沉静的身影上。


    是裴瑜。


    他就坐在那里,背脊挺直,透过窗照进来的夕阳为他度上一层柔和轻纱,本就优越的眉眼更是好看得让谢芜盈一瞬恍惚。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转过头来,目光与她撞个正着。


    “醒了?”他的声音低沉,冰凉若水,无端抚平了谢芜盈因高热紊乱的思绪。


    谢芜盈张了张嘴,喉咙里火烧火燎,只发出几声嘶哑破碎的音节。


    她尝试着吞咽,却徒劳无功,反而引起一阵剧烈的呛咳,牵扯得五脏六腑都跟着抽痛。


    裴瑜见状,起身倒了一杯温水,走到床边,一手伸到她颈后,小心地托起她的头,一手将杯沿凑近她的唇边。


    他的动作不算温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支撑着她虚软的身体。


    谢芜盈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吞咽着,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近在咫尺的下颌。


    温水浸润了干涸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舒缓。待一杯水饮尽,她重新积聚起全身的力气,问道:“兄长……”她喘息了一下,眼神紧紧锁住裴瑜深邃的眼眸,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兄长……兄长还没回来吗?”


    裴瑜将空杯放在一旁的小几上,扶她躺好,顺手替她掖了掖被角。


    听到她的问话,他掖被角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他重新坐回椅中,面上神色是一贯的沉稳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公事。


    “谢将军无碍,身体康健。”


    他声音低沉平稳,试图安抚她,“只是京中近日不太平,宫中突生变故,有逆贼意图作乱,皇上特命将军留宿宫禁,主持大局,以防不测。皇宫离不得他,眼下……确是无法脱身。”


    他的解释听起来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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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合理。


    谢芜盈听着,高热未退的脑子像生锈的齿轮,缓慢而艰难地转动着。兄长是手握重兵的将军,宫中有变,留他守卫皇宫,似乎是理所应当,无可指摘。


    裴瑜的解释滴水不漏,神色也毫无异样。


    然而,就在这看似合理的逻辑之下,谢芜盈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太“合理”了,反而显得刻意。


    兄长不过新封将军,圣上何以器重他至此?他想到那晚兄长欲言又止未说出口的话,想起了春花秋月看似关切,却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紧张与小心翼翼的窥探,想起了自己家中书房那条通往未知黑暗的密道。这一切的线索似乎串联起来了。


    兄长背后似乎另有其人,那人即是春花秋月背后之人,那人对她的了解比她想的还要多。府上大火事出蹊跷,恐非意外,想必就是那人为了摧毁证据的手笔。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便如同藤蔓般疯狂生长缠绕,谢芜盈脊背发凉,即使在病热中也感到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


    她不能再等七日后的广阳王世子大婚了,可此刻的她尚在病中,虚弱不堪,什么都做不了。


    裴瑜坐在她床边,垂下的双眸静静望着她,似乎还在等她回话。


    于是,她面上未露分毫质疑,只显露出对兄长安危深切的担忧,仿佛被裴瑜那番“社稷为重”的大义说服。


    谢芜盈轻轻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疲惫的阴影,声音细若游丝:“原是如此,但愿兄长平安归来。”


    她气息尚不稳,说一句话要停顿几息,仿佛在积攒力气。


    裴瑜道:“今夜我也需入宫。我已吩咐府内上下听你差谴,你且安心休息。”


    不,不能让他走。兄长已经被自己排除怀疑,唯二的可疑对象就在她眼前,必须得问出点什么。


    谢芜盈费力地伸出手拉住裴瑜的衣袖,眼中带着病中特有的脆弱和急切,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和恳求。


    “裴哥哥……”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前几日,我的书房里出现了一个十岁左右的陌生少年。虽然少年被兄长带走,说是同僚的远房亲戚,可我瞧着少年对兄长的态度,实在不像。因着怀疑,我仔细搜查了少年凭空出现的地方,竟发现一处密道,不知通往何处。我当时吓坏了没敢多看,如今想起来,心中实在难安。那把火会不会和那密道有关?”她仰望着裴瑜,眸光莹莹,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和希冀,“我有些怕……家中竟藏着这等隐秘,可否请你帮我查查?我实在不知该信谁了。”


    她垂下眼,浓密纤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脆弱的阴影,甚是可怜。


    抛出“密道”这个饵。这是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或许能引起裴瑜兴趣的手段。


    她实在不想怀疑裴瑜,毕竟此时寄人篱下,她的身体情况也经不起折腾。


    可若密道主人真的是裴瑜,谢芜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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