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站在山下往前方被那条狭窄小道看。
长得茂密的杂草枝被粗暴砍落生生开出一条路,黑衣蒙面的死侍从小道里不断涌出,撞上守在一旁官兵的刀剑,压倒性的人数差距极快制服了这些死侍。
谢恒眼尖手快,捏住一名正要咬舌自尽的死侍,一用力扳断了那人下巴,将人往身前官兵一扔。
“带下去审。”
裴瑜提了一把剑,带一队精英从另一条路绕上去,已经过去许久。他身手不在自己之下,死侍背后之人不敢得罪他,谢芜盈处境暂时安全。
裴瑜的脸色并不好看,这场绑架应是意外,但绝对与他有关。
他那个人,他的身份地位,就注定会害了她。
谢恒不想再忍,决定今晚,哪怕是冒着和裴瑜翻脸的风险,他也绝对要跟谢芜盈摊牌。
若她愿意原谅他,就带她去江南隐居,江南风水好,多商人,她自可以在江南做她喜欢的生意。若她失望迁怒自己,他自会把所有积蓄交与她,派心腹护送,护她安全无虞前往江南。
京城最近越来越不太平,她是局外之人,不该因裴瑜被卷进来。
——
然而谢恒没想到,他被强制送离了。
谢府走水,发现时火势过大,黑烟浓浓,即使火灭,也暂时不适合人再居住。
马车顷刻掉头,转身驶向裴府。
谢芜盈掀开车帘往外看,忧心忡忡问道:“兄长呢,兄长何故不在?还有春花秋月,她们在哪?府中可有伤亡?”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她当即就要叫停马车,“我不能走,我得去查看谢府情况。”
裴瑜拦住她,道“不必惊慌,我已派人前去。你今日受了惊,不宜再忙。”
谢芜盈还要再争辩,见裴瑜态度坚定,只好重新坐回去。
裴瑜让马车停在道路旁,不多时,便见春花掀开帘子入内。
见了她,眼眶里当即便蓄满了泪,“小姐!您没事就好。奴和秋月在马车上醒来,发现您不见了,立即去找了公子,幸好裴大人也在,带着官兵找到了线索。现在看见您安全,总算可以安心了。”
谢芜盈也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接下来便是照例问话。
千树衣坊的新东家也到场了,招标会正常进行,锦衣坊虽缺了她,章藩临时顶上也不怯场,有惊无险竟标成功。
这也算为数不多的好消息,谢芜盈点了点头,又听她继续说了一下其他情况。
谢芜盈失踪,谢府上下都出来找她。留守府内的人很少,有也是在谢府门口张望着。
时值秋季,天干物燥,许是厨房未灭干净的火星被风一吹飞到了放柴火的杂草上,忽得就烧起来,发现的太晚,火势已经止不住了。
谢恒被急唤了回来,组织了灭火,还没完全解决,又被一道圣旨急召入皇宫。
谢芜盈急问:“可知是出了什么事?”
春花摇头,“公子只交代奴要陪着您,让您安心。”
什么话也不留给她,让她如何能安心。
可今日骤然遇袭,折腾得她身心俱疲。马车行得很稳,车内铺上几层厚厚的软垫,过于舒适的环境无声软化了她紧绷的神经,她靠在软垫上,单手托腮听春花说话,不自觉便睡了过去。
睡梦中的人没有意识,手臂无力支撑,头便要自然滑落,险些撞向车壁。
绛紫袖袍下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及时托住了谢芜盈歪向一旁的脑袋,力道很轻地将人往自己身上移,使她能正好靠在他肩上。
她能如此没有防备地在陌生马车里睡着,应是十分信赖他的缘故。
他很喜欢看她入睡的样子,看上去恬静美好,柔弱又无害。
而这只纯良的小白兔,正在一步步踏进他为她量身定制的牢笼。
他喜欢她,所以愿意用最充足的耐心等待,包容她的警惕与不安。
她迟早会是他的,没有多久了。只是在此之前,他需要处理一些微不足道的变故。
就像修剪掉多余的枝丫一样,他很擅长做这种事。
——
谢恒发现自己被软禁了。
刚结束剿匪,就被密诏入宫,怎么想都不对。
当今天子才七岁,谁人不知王朝实际掌权人是那位年轻又脾气乖戾的摄政王宋璟。
他是宋璟的伴读,与他有一起长大的交情,说是伴读,宋璟自小天资聪颖,谈经论道,诗词歌赋,骑马射箭,四书五经六艺不论哪一项都是一骑绝尘的天之骄子。
反倒是自己不是念书的料,只是仗着家世才得以入宫,好歹有一身蛮力,宋璟便早早请奏放他参了军,好继承父辈功勋。
当时谢家满门忠烈,只剩他一人。每每有人认出他,多是叹息掺杂可怜。
唯有宋璟不这样待他。
那时宋璟还是太子,是皇帝最看中的继承人,是王朝百年难遇的天才,无人质疑,他会继位,成为一代明君。
可他知道,宋璟做这个太子并不开心。
宋璟常问他,“子献,你以后想做什么?”
“将军。”世代如此,到了他这一代,似乎也该如此。除此之外,谢恒也不知自己能做什么。
宋璟却好似看穿了他的内心,“我在问你想做什么,并不是问你父亲,你祖父,你曽祖父想做什么。”
那时的自己哑然许久,最后只能摇头。
自己到底想做什么呢?谢恒自己也不知道。
可谢恒知道,他不能不做将军。
若是他不做将军,会败坏祖辈的积累的好名声,会被人戳脊梁骨,说谢家只剩一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
他只能成为将军,无关心愿,只是责任,是复兴谢家的唯一途径。
谢恒本以为自己的一生便将如此按部就班度过,同祖辈一般,将自己的一身奉献于战场,在战场上找到自己的归宿。
直到那一天,宋璟问自己。
“谢恒,你想要妹妹吗?”
他身后,站着位身着绿色罗裙的小姑娘,正探出头怯生生朝他望过来,睁着圆润的琥珀色双眸,粉雕玉琢,甚是可爱。
谢恒睁大了眼,有点不敢认。他想起是见过她的。
那晚下着很大的雨,他陪同宋璟秘密出宫,在一处小巷刚处理完任务时,她忽然出现,扑倒在宋璟脚边,哭着求救。
浑身脏兮兮的,头发被雨淋湿,混着泥水糊了一脸,只有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分外明亮。
原来宋璟还是把她带了回来,原来她洗干净之后,是这样清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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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个小姑娘。
宋璟道:“如今她父母双亡,亦无亲戚,无处可去,和你一样呢。”
和他一样,都是孤零零一个人留在世上。
原本还有些怕生的小姑娘听见这话,却朝谢恒走近了一步。
她的手很小,两只手才握住他一只手掌,她矮他许多,要把头仰得很高才能和他对视。
她说:“哥哥,不要难过。”
明明自己还如浮萍飘零,却似乎发自内心极其认真地在安慰他。
谢恒的心确实在接触到她干净无邪的双眸时松动了。
宋璟挥了挥手,有宫女上前引小姑娘去偏殿,他留下他,有单独的话要说,他原本以为是嘱托。
可宋璟却道:“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很好玩的,你听我说。”
“她年纪小,又是女孩子,骤然间失去父母,该有多难过。你也不想她像你一样,活在悲伤之中吧。”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她忘记这些。”
“这当然没什么,你不想她过得更好吗?我们只是稍微干预一下故事走向而已。”
“你认为这是剧本?嗯……子献,你才是天才。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么精妙绝伦的叫法,就是剧本,就该叫剧本。”
“我不会干涉她的爱好,她是自由的。可你不觉得她也喜欢这些吗?”
“当然要磨难,不然怎么成长呢?子献,她不只是你的妹妹。是我们的,最佳女主角。”
“确实该安排感情戏,可她为什么会喜欢那个草包?子献,这是你的错。”
“子献,你愿意吗?让她嫁给那样一个废物。当然可以阻止,让她忘记就好了,就像我们最开始做的那样。”
“子献,你想结束吗?可是太晚了,你已经入戏了。”
……
空旷寂寥的宫殿里,四角燃着明亮的烛灯,把宫殿照得如白日一般明亮。谢恒双手捂住头,把自己缩在角落,他现在无比后悔。
他不该一次次退步,不该因私心篡改她的记忆,让她如今这般痛苦。
他应该在宋璟第一次提出想法时就拒绝他……不,他应该在那个雨夜,赶在宋璟之前救下她。
她不是会囿于过去的人,她比自己更坚强,她才是那个带他往前走的人。
自己不该,也不能打着为她好的名头随意左右她的人生,更不该因一时私欲,就否决她的想法,抹去她的记忆。
如果不是他们如此困她,她也不会陷入今日这般危险的境遇。
谢恒站起身,决定不再坐以待毙。
宋璟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了,才会着急把他们隔开,他不会允许有人破坏他的计划。
哪怕是和宋璟决裂,谢恒都决定,这次不能再放弃了。
谢恒先去试探着开了一下窗,敏锐察觉到被窗棂被加固封死了,门自不必说。
不知外面守着多少人,暴力破窗之后该如果脱身。
宫里要乱了,宋璟关不了自己几天,他需要自己。可他也一定会在这之前将谢芜盈转移出去。
那时他将再也找不到她。
不,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他必须赶在这之前出去。
该怎么做呢?他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