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城外,簌簌的雪落个不停,雪意愈加浓厚,眨眼间眼前所见之景皆覆上一层白。
则灵和李令望各撑着一把油纸伞。李令望抬头看了看天色,对姜寓九道:“师姐,眼瞧着这雪一时半刻停不了。”
姜寓九转而问怀光:“你的妖域在哪儿?”
怀光微微一笑,执起姜寓九的手,轻轻地将伞塞进她的手里,抬脚走到前方空地处,他抬起手,指尖在虚空中自上而下一划。
空中出现一道裂隙,裂隙那一边依稀可见薄雾袅袅,花树苒苒之景,姜寓九甚至可朦胧听得幼狐嘤嘤,雀鸟啁啾,幼兽嗷呜的微小声音。
这是怀光的妖域青丘泽?
怀光转身歪着头对姜寓九道:“姐姐,走吧。”
“……”
差点忘了他本事通天,连撕空换景这种事都做得不费吹灰之力。
姜寓九收了收心绪,转头对还在发愣的几位淡淡道:“跟上吧。”随后便率先抬脚朝着撕裂口走去。
“师姐!”李令望在这时轻轻叫了一声。
姜寓九侧过脸挑眉:“怎么?”
“……没什么。”
姜寓九向来知晓李令望的心思,明白他仍有忧虑,回眸对他倏然一笑,唇角笑漪里有安定人心的力量:“不怕。”
怀光在一旁目光深深,跟在姜寓九身后踏进裂隙前对李令望道:“李公子若不放心,可先行回太微宗。”
这话乍一听是十分的善解人意,但不用细想就知是在逐客,激得李令望双目一瞪,他轻哼一声,在裂隙即将关闭的一刹,快步踏了进去,跟在了则灵身后。
姜寓九初次来到妖域,方站定,抬眸一扫,心中便止不住的讶异。
“……那里白骨堆积成山,血雾粘稠欲滴,阴云笼罩天日,黑沙狂卷石砾!任何生灵只要入了此地,便绝无生还的可能!”
“何况你这小身板?惊蛰煞舔你一口,你就掉块肉!”
“你再哭,再哭就将你扔进那妖怪的妖域里去!”
这是某一次姜寓九下山历练,寻得一处偏僻客栈暂且落脚,在半夜隔壁小儿啼哭不止之时,听到的房间内的父母恐吓小儿而说出的话。
效果奇佳!
下一刻小儿便拼命止住了哭闹,抽噎着回了一句:“阿爹阿娘别扔下我。”
清静!后半夜姜寓九非常舒适地睡了个好觉。
那时姜寓九虽未将此话放在心里,却也多了几分联想。她暗中思忖着一个传闻中嗜杀无比的妖帝,他的妖域该是何种景象?
今日一见,此地犹如九天仙境,美得让人目眩神摇!
姜寓九收起油纸伞,伞上飘落的一层积雪悄然落下,落在翠色的草地上,草地蔓延至无尽远方,那里重峦叠嶂,青峰郁郁,流动的烟岚将将挂在山峦腰间,飘飘缈缈。
雾尽,神霄绛阙般的府邸赫然现于眼前。
则灵和李令望亦细细打量着这宛若仙境的妖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其中最为淡定的当属将锐,他此前拜访过,知晓惊蛰煞的妖域不似传言般狰狞。
姜寓九讶异过后,心思一转,倒也觉这幅景象极为合理,心道这儿确实非常符合怀光的审美,毕竟他的穿着打扮就非常招摇……
姜寓九欣赏了一会儿,语调闲散:“你的妖域当真是一处好地方。”
怀光眸光微亮:“姐姐可喜欢?”
“我想……这青丘泽与天界相比,也是不输分毫的。姐姐日后可常来。”
姜寓九忽略了怀光最后慢悠悠加重的“常来”二字,随意地看了看周围,问:“养椿芝在何地?”
怀光眼睫垂下一片阴影,似真似假地嗔了一句:“姐姐好生心急。”
“嗯,确实有些心急。”姜寓九大方承认。
怀光闻言敛眸,嘴角勾了勾,一挥衣袖,一阵青烟自衣袍内旋出,眨眼的功夫一名约莫五六岁的童子从青烟中蓦地出现,大剌剌地站在了姜寓九的眼前。
那童子有一双赤红的双瞳,头顶支棱着对灰色兔耳,他先是怯怯地瞄了一眼怀光,随后视线转向姜寓九,面上不由一喜:“仙人来青丘泽了!”
怀光眉头一动,下一刻那小童子捂着额头龇牙咧嘴地晃荡了两下,本就矮胖的身子显得更加可怜了。
“不要欺负小孩。”
姜寓九弯下身轻轻扶住小童子,笑道:“我不是仙人。”
小童子稳住身形,赤红的眼里含着泪花,脸上却多了几分沉稳,:“养椿芝明日便可摘下。”
“为何明日才可得?”李令望质问。
童子咧嘴一笑:“猝然摘下神草,恐其功力会大减。现如今为其提供些妖力供给,明日方可安然摘下。”
“原来如此。”则灵看着眼前小童,心中也觉得他颇为可爱。
顿了顿,她又对姜寓九轻声道:“师姐,那我们岂不是要在这妖域待上一晚?”
“当然要待上一晚哇!”童子睁着一双大眼睛,眼里满是热情和期待。下一刻他又捂着额头晃荡了两下,瞧着是痛极了。
一缕青烟而过,小童子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你不要总是打他,”姜寓九直起身子,似笑非笑对怀光道,“既然明日才可得神草,今夜便多有叨扰了。”
“我没有打他……姐姐可是心疼他了?”怀光双眸黑漆漆的,面上却带了些无辜和委屈。
姜寓九淡淡道:“他也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他实际九十八岁了,不是小孩。”
九十八岁?嚯,听到这有零有整的年岁,姜寓九心下一阵恍惚。
她这才想起妖族寿命极长,光是化形成人便可花上几十年乃至数百年,故而在这妖域哪怕只见一小儿,也无法判断其确切年纪。
姜寓九静默半晌,不知想到什么,眼底划过一丝恶劣,慢条斯理道:“他九十八岁,那……妖帝大人你?”
“……”
怀光气定神闲地转移了话题:“今晚的住处已准备妥当,姐姐随我来罢。”
姜寓九轻笑一声,睨了怀光一眼:“那就有劳了。”
怀光为她们准备的住处自是美轮美奂,姜寓九的房间更是无比宽敞。将锐和姜寓九打了声招呼,先行离开回到了东海,待明日养椿芝摘下,再亲自到妖域接回则灵。
昨夜与齐昭王以及郑远灵尊的酣战,令姜寓九三人皆疲倦无比,她们早早就各自回房休憩。
姜寓九在回房间前没忘记将雪霁膏抛给李令望,叮嘱他沐浴完好好擦药。
原本她还担忧则灵一个人睡会害怕,没想到则灵哈欠连天,一点儿也不见惧意,缠着姜寓九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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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两句便回自己房间睡下了。
天将将黑,姜寓九洗漱好躺在了床上,她本想歇一会儿就起身打坐修炼。没承想,这么一躺,就迷迷糊糊地进入了黑甜梦乡。
不知是太累,亦或者是前一夜的奋战,姜寓九又一次梦见了铺天盖地的红!
不同于上一次的是,各种声音消失了。惨叫、怒吼、哀嚎、乞求……如此种种全然不见,梦里很静,令人悚然的静与令人悚然的红一起,占满了姜寓九此刻整个梦境。
除了……一个活物。
那是什么?血糊住了姜寓九的双眼,她费力地睁开眼,看到脚边一只和血几乎融为一体的、火红色的小狐狸。
看清狐狸的刹那,周遭的场景变了,原先梦境中的红不见了,变成了黑,黑夜的颜色。
此刻是半夜。
姜寓九发觉自己坐在一张满是刻痕的木桌前,木桌也是黑的。木桌上躺着一只极漂亮的火红色的狐狸,姜寓九伸手抚上狐狸高高翘起的尾巴,指尖霎时陷入蓬松的绒毛中,像是陷入一团温热的棉花中。
小狐狸的尾巴轻轻甩了甩,似有些难耐,挣开了姜寓九的手,而后用一双黑色的狐狸眼湿漉漉地望着姜寓九,仿佛是怕她恼。
这有何可恼。
梦里姜寓九对这只小狐狸耐心极了,只抬手恶劣地捉住狐狸的肚子一顿揉搓,一人一狐玩得尽兴!半晌过后,姜寓九乏了,回到了简陋的木板床上歇息。
在这个梦境里,她又一次陷入了梦乡。
梦中梦。
一重又一重的梦境令姜寓九睡得愈发沉了。
她模模糊糊感觉到小狐狸湿润的鼻尖蹭过她的掌心,顺着掌心蹭上手腕内侧,蹭了好一会儿,来来回回地蹭,而后小狐狸偷偷地将蹭改为了舔,就这么沿着手腕舔舐至姜寓九手臂内侧,激起一阵酥麻又细密的战栗。
梦中的姜寓九惊醒了,垂眼看到手臂上的水痕,施施然将那些口水全部抹到小狐狸的身上,而后屈起手臂一捞,将小狐狸捞在怀中,蜷曲着身子,又一次安然睡去。
睡去,睡去。
汗浸湿后背,黏腻的感觉包裹全身,姜寓九想睁眼醒来,眼皮子却重得很,怎么也抬不起来。
脚踝,小腿,连带着嘴唇,脖颈,被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反复摩挲着。
过了半刻钟,那毛茸茸的东西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凉的指腹,指腹规矩多了,只流连在姜寓九的脸上,从她的弯眉,直至鼻梁,最后到了唇瓣。
在她饱满柔软的唇瓣上压了一会儿,又挪到了她的睫毛,那只手又轻又柔地拨了拨姜寓九的睫毛,拨上,拨下,乐此不疲。
一阵带着花香的气吹来,吹得姜寓九睫毛簌簌。
她猛地睁开了眼!
静谧的夜,宽敞华丽的寝殿内无任何异常。
姜寓九心跳得又快又重,胸前的发都有些潮湿,她蹙着眉头将汗湿的长发挽起,不禁思索是否是近日她思虑过重,进入这不明所以的梦境里,一时半刻竟然无法摆脱。
还有,梦里那只狐狸到底是什么,瞧着与她极亲昵的样子。
姜寓九暗叹一声,抬起素手拭了拭额头上的汗珠,翻身下床打算再沐浴一番。
忽而,怀光懒懒的嗓音在门外响起,
“姐姐,你是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