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传振一脸担心，但不好多说什么。
施琦玉没感觉，这种大杀器经过系统扫描，确定毫无危险她才会带着。
她又不傻。
佟秘书有些尴尬，忙示意一旁的公安接过去。
对方接的小心翼翼，施琦玉说了句，“放心，我没碰过，上面的指纹肯定还留着。”
公安看了她一眼，笑问：“小同志懂得不少，竟然知道保留指纹证据？”
“这不是常识？”
正想说这话，突然醒悟。这是未来的常识，现在公安机关虽然也用指纹查案，但普通人知道的极少。
她笑笑，“听别人说过。”
很快公安完成取证，尸首被带走，施琦玉看着远去的公安，欲言又止。
周传振看见，忙问：“怎么了？”
施琦玉凑近他小声道：“这些人可信吗？不会泄密吧？”
周传振看了眼佟秘书，温和的笑笑，“放心，佟秘书厉害着呢，他肯定会考虑这些，带来的都是信得过的人。”
这时佟秘书走过来，“小同志，现在出了这个意外，仓库没炸，你觉得背后的人会不会察觉？”
施琦玉点头，“传单才发出去，他们就迫不及待毁灭证据，背后的人肯定着急。”
“那怎么办？”
施琦玉看他一眼，“周老先生说你很聪明，我不信这么简单的事你会想不到？”
佟秘书笑了，和无奈的周传振对视一眼，“我这不是想考考你，毕竟你想出来的计划可是惊艳不少人。能亲自见到你我可是深觉荣幸。”
施琦玉面无表情，“我就是瞎玩儿的，你们抬举我了。”
周传振在她侧后，看见她背后的手欢快地要舞出花儿来，忍不住笑。
佟秘书能做到第一书记的秘书，过人之处不必赘述。
他态度和蔼，“那不如我们同时说一个词，看看是不是想到一起去了？”
施琦玉想了想，点头，“行。”
“好，开始。”
“将计就计。”
“再炸一次。”
对视一眼，佟秘书笑了，“看来我们很有默契。”
施琦玉干咳一声，“那既然你们知道怎么做，接下来我就不管了。对了，”
她指指背后的仓库，“最好别伤到这个，否则你们肯定后悔。”
佟秘书和周传振对视一眼，看了眼仓库上的封条，“行，听你的。”
当晚，十六铺码头附近的居民在睡梦中隐约听到轰隆声。
第二天起来才知道，竟然是仓库被炸了。
顿时翻了天。
外出的人跑回来，手里拿着传单，惊慌失措。
“出大事了，曹副厂长竟然利用职权之便走私！”
“周厂长和他妻子根本没逃走，是被他囚禁了！”
“据说我们厂已经被坏分子渗透，昨晚仓库被炸肯定是他们干的。”
“我回来的时候听说好多红小兵要去抓他们。”
“哎呀，那我们有没有事呀？红小兵会不会迁怒我们呀？”
“走，让厂里给大家一个说法！”
“对，大家一起去，人多力量大！”
附近的居民大多是船厂和船运的工人，类似的话在各处上演，一波波人流往顺华船舶运输厂汇集。
路上又遇到红小兵，他们雄赳赳气昂昂，斗志满满。
还有不少公安在维持秩序，相关部门显然已经做好应对准备。
顺华门口围了不少人，保卫科的人守着大门不让人进去。
几位厂里的领导正在安抚大家。
“……同志们，请你们一定要相信厂里，我们一定会查清楚这件事。”
这时人流分开，一群红小兵走到前面，领导们脸色大变。
一位姓刘的副厂长挤出笑脸上前，“各位红小兵同志，真是麻烦你们来指导工作，不过这是我们厂的内部事宜……”
领头的红小兵抬手，“什么内部外部？你们厂出了坏分子，出了叛徒，那就是我们所有人的事！”
他一指刘副厂长，“现在我命令你，交出曹吉龙，让他接受人民群众的审判！”
刘副厂长看着指到鼻子的手指，强忍怒气，“同志，曹同志已经消失一天一夜，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至于你说的坏分子、叛徒，都没有证据……”
后面有人喊：“曹吉龙一直管着仓库，他自己也有仓库，打开他的仓库就知道有没有走私！”
“对，打开他的仓库！”红小兵呐喊，许多工人跟着起哄。
刘副厂长脸色变了又变，脸上冷汗冒出来，他慌忙擦了一把。
“这个……已经入库的货物都经过各部门检查，贴了封条，外人是没有权利打开的。否则货物缺失或损坏，要翻倍赔偿。”
领的红小兵脸色一沉，“我们在找藏在人民群众当中的坏分子，而你三番四次阻拦我们，我看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不不不！”
刘副厂长忙摆手，这个帽子坚决不能戴，“这是厂里的规章制度，不是我制定的，我只是复述。”
红小兵怒吼，“规章制度重要还是肃清革命队伍重要？你连事情轻重都分不清，说明你思想觉悟不高，我看你不配当领导！”
后面的红小兵喊：“拉他去教育，去批斗！”
刘副厂长快吓晕了。
这时不知道谁在喊：“这老家伙故意拖延时间，肯定是想转移证据，姓曹的仓库是22号，大家冲啊，不能让他们得逞！”
“冲啊！”
场面瞬间混乱。
三四百人往里冲，保卫科死命拦，但他们只有几十个人，即便有铁门，也拦不住多久，尤其后面还源源不断有人加入。
最令人担心的是，再这样下去很容易发展成械斗。
领导们吓得脸都白了，一个个挥着手臂大喊冷静，可红小兵们‘建功立业’心切，哪里听得进去，带头不要命的往里挤。
眼看大铁门吱呀吱呀晃动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倒塌，保安们脸色变了，红小兵更加疯狂。
“呼呼，啊啊，大家都冷静下！”
“周厂长来了，市委佟秘书代表钱书记来了，市革委会袁副主任、静安区公安局张局长，以及港务局、海运管理局的领导们也来了。”
响亮的喇叭声压住现场的哄闹，大家寻声望去，逐渐冷静了些。
“请大家让各位领导先进去，不管是工人同志，还是红小兵同志，各位领导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施琦玉站在人群后的一处台阶，看着十来位领导穿过人群走到争斗中心。
看见周传振大家都惊诧不已，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在海市。
转而就是大喜，刘副厂长忙上前，“厂长，您终于回来了，大家都等着您来主持大局！”
周传振被囚禁一场十分瘦削，但精神气还好。
温和道：“我身上的嫌疑还没洗刷干净，恐怕暂时做不了厂里的主，不过有佟秘书和各位领导在，我相信这件事很快会解决。”
“这……”
众人神色各异，周厂长好歹是自己人，如果由外人做主，厂里处于被动地位，大家的日子恐怕都不会好过。
佟秘书上前，“各位，来前书记一再叮嘱，一定要按照法律法规办事，谁也不能任意妄为。”
这话让不少人放心了些，但有些人更加忐忑。
佟秘书话锋一转，“书记也说了，大家都是为人民服务，在做群众工作时，要温和，要公正公开，切忌盲目去堵，去一刀切。”
他看向船运厂的领导，虽然笑着，但威慑十足，“几位，眼看就要引起民众暴动，不知道你们依然捂着不开仓库，是因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