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局长出示相关文件，“康永渡，你涉嫌一起走私案，现在依法将你带回公安局进行调查，请配合下。”
两位公安上前要将人带走，康永渡下意识后退一步，“公安同志，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一直在海关，没出去过，怎么可能和什么走私案有关。”
其他同事看不上他平时窝囊，但也不信这样的人有胆子走私，纷纷说情。
“康同志平时单位家里两头跑，偶尔出去爬山钓鱼，他胆子很小，不可能走私。”
公安一进海关门卫就通知上面，这时其他领导也到了。
弄清楚什么事后，没一个人相信康永渡走私。
监管科科长站出来，“公安同志，康同志是我的手下，他为人怎么样我最清楚，肯定是有人诬陷康同志，他真的不可能走私。”
张局长看了眼周围，“请问海关关长来了吗？”
“来了，我在这里。”
人群后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大家忙分开，海关关长走进来。
“公安同志，你好，我是关长窦承汕。”
两人握手，张局长将拘留公文给他看。
严肃道：“窦同志，今天早上在顺华船舶运输厂，副厂长曹吉龙的仓库里，发现大量走私的文物和黄金，上面的通行文件显示，是由你司监管员康永渡给予的放行证。”
“且经我们调查，在过去的几年中，曹吉龙个人仓库中的货物运出，大多是由康永渡给予放行证，我们有理由怀疑他和这起走私案有关系，现在我们依法将他带回去调查。”
最后他强调，“这桩案子，目前已由市委钱书记领头成立特别调查组，任何人不得阻拦，否则，将会出动警备区的武装力量支持。”
众人暗暗心惊，竟然是第一书记在查这桩案子，看来事情不小。
对康永渡的深信不疑也犹豫起来。
窦关长知道深浅，挥手让挤在门口的人让开，对康永渡道：“你先去配合调查，只要你没做那些事，我们海关一定不会放弃你。”
康永渡点头，“关长，我听您的。”
又对张局长道：“我妻子还不知道这事，我怕她着急，能不能让我先回去说一声。”
张局长：“放心，已经有人去你家里，现在跟我们走吧。”
康永渡眉头几不可见的抽动下，朝某个人看了眼，无奈只能被带走。
他的座位被公安详细检查，所有资料封箱带走。
整个海关都在沸腾了，大家议论纷纷，领导们忙开会商议对策。
此时康永渡家里，苗倩本来在做饭，两个孩子在客厅看电视。
公安上门的时候她心里一咯噔，想到什么，又暗暗松口气。
公安传达来意，提出要搜查康永渡书房。
苗倩安抚好两个孩子，十分配合的打开房门。
房间里书不多，大多是红书和海关相关，还有些孩子们看的小人书。
很快搜查结束，没什么发现。
正要离开，一位公安发现书架高处有一台牡丹2241收音机。
惊讶的和苗倩道：“这是牡丹最新出来的收音机吧？听说去年下半年面世，特别高级，要1400，我妈特别想要一台，可惜买不起。”
没搜到可疑的东西，苗倩正松口气，看了眼收音机随口抱怨。
“是啊，当时好不容易抢到的，结果没用多久就坏了。”
那公安一愣，“没去修？”这么贵就搁置了？
苗倩：“我丈夫会些修理技术，他看了说修不好，现在只能当摆件。”
已经走出去的公安回头和那公安对视一眼，两人上前，把收音机取下来。
苗倩以为是公安想看，也没阻止。
不知道他们怎么操作，收音机的外壳被取下，露出里面经过改装的无线电台。
两位公安对视一眼，神情凝重。
苗倩双腿一软，白着脸摔到地上。
眼泪汹涌而下，“康永渡……侬个赤佬，侬要害死我们一家！”
两位公安离开后，家属院其他人纷纷打听发生什么事。
有个男人看见公安抱着一个箱子离开，借口出去了。
他找到专线电话打出去，说了今天发生的事。
电话里那头声音有些不愉，“这么多年都没出事，怎么忽然暴露？不是说仓库已经被炸了？”
男人：“昨晚发生爆炸后现场被公安封锁，我们进不去，今天事发后我联系那边，才知道炸错了。”
“荒唐！连仓库都能炸错，你们还能干什么？炸仓库的人呢？他没发现自己炸错了？”
男人小心翼翼，“昨晚仓库炸了后没联系上他，我们以为他完事后自己找地方睡觉去了，没想到他会炸错。”
那边声音愈发紧绷，“现在呢？人找到了吗？”
男人更是心虚，“没有……”
“你们这帮蠢货！”
那人气得不轻，“就不能动动脑子，昨晚没联系到人就应该想到他可能暴露了，你们不去核实反而什么都不做，现在这条线全被毁了！”
男人不敢反驳，听对面骂完才小心解释了句：“以前从没出过错……”
“这些年你们就是太安逸了，所以养蠢了你们！”
对面重重喘息会儿，逐渐冷静下来，“虽然康永渡把放行手续的存根提前毁了，他和走私的事大概能撕开，但电台被发现他算是彻底没用了。”
“你找个机会见见他，告诉他，他的妻儿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父母那边我们会转告，我们会永远记得他的付出。”
“是。”
男人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恭敬应下。
“还有，查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暴露的。”
“是。”
“那几个暴露风险高的，趁早除了。”
“海市这条线暂时停下来，我会通知上面另外开发线路，你们最近都安分点。”
“是。”
男人放下电话，脚步沉重地往回走。
他是后加入进来的，是康永渡亲自找到他，告诉他的来历，告诉他，他们终将回到父母亲人身边。
这些年他们一直勤勤恳恳为那边办事，可谁都没想到会这么轻易的栽了。
尤其康永渡。
明明胸有丘壑，明明聪明过人。
为了维护海市线路的畅通，二十年来，伪装成一个懦弱无能的男人，在妻子家没有地位，在外面没有脸面，他付出了一切。
结果就这么放弃他？
男人很茫然，怎么突然一切都变了？
他们的计划二十来年没出过问题，怎么忽然被发现了？
难道真是因为这些年的安逸养废了他们？
所以去炸仓库的人没回来他们觉得问题不大，所以康永渡激得苗倩出手销毁存根，却忘了书房里的电台？
男人理不清眼前的乱麻，觉得未来一片黑暗。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让这一切暴雷不过是个巧合。
和一个本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