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知青！”
施琦玉停下，看向追出来的何家姐妹，两个人在风雪中哆哆嗦嗦。
何有子看着她，艰难说出一句话。
“施知青，请你帮帮我们。”
施琦玉走到稻草垛子后面停下，俩姐妹忙走过去，顿时没那么冷了。
她问：“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何有子捏了捏掌心，“你本来就打算帮我们。”
施琦玉挑眉，“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你没说过，但我知道！”
她忙道：“当初我妹妹想尝一尝大白兔的味道，拿听到的消息找你换，两颗大白兔已经足够，可你不仅给她喝糖水，还给她棉衣，还找个了借口给她钱。”
何有子极力抵抗寒冷，不让自己说话太抖。
她看着施琦玉，“在此之前，我们遇到过好几次，你如果真是心软的人，当时就会帮我们。但你没有，你把钱给小二，让她之后再去扫院子，是想试一试她是不是说话算话的人。”
这话不算好听，但实话总是不好听的。
何有子不确定会不会惹怒她，但她对自己的预感一向很信任——她强烈地感觉到，在施琦玉面前，一定要说真话。
她小心观察她的表情，但看不出任何痕迹，淡淡的，不喜不怒。
却比总是张牙舞爪的家人让她更有压力。
但她没有停下。
“后来，你回老家，走之前给我们5块钱，让我们给钟臻家打柴，你也是想试一试我们能不能做到。”
“最后是这件棉袄……”
她赧然，“我目前没想到目的。”
怕施琦玉失望，又忙道：“但我知道，前面几件事都是为了考验我们，你想知道我们值不值得帮。”
说完，她紧张地看着施琦玉：“施知青，我说的对吗？”
何继子在一旁都听傻了。
什么意思？
施知青帮她们不就是因为她心善？
是考验？
考验了什么？
忽然想起之前的事，是不是也是对她的考验？
她急了，忙开口，“施知青，对不起，我之前因为害怕没有站出来，你对我失望了是不是？你能不能不要因为这个对姐姐失望，她很厉害的，比我勇敢，也比我聪明，你帮帮她好不好？”
何有子看了眼急切解释的妹妹，没有说话。
施琦玉问何有子，“她在为你说话，你不求求我别放弃她？”
何有子严肃道：“你愿意帮我们两个还是一个，我们都一样感激你。但我们两个不管谁得到帮助，都不会放弃另一个。”
施琦玉弯了弯唇，“你很清醒，你想我怎么帮你？”
听到这话，何有子心口怦怦直跳。
她压抑住激动的心情，认真道：“我不想被那些人拖垮，我想……我想像你们一样，读书，识字。”
“我不想一辈子被困在乡下，没嫁人之前在娘家当劳力，嫁人之后去婆家当劳力。”
她呼吸加快，“我还想吃好吃的，吃糖，吃肉，吃大白馒头！”
“我想穿好看的，夏天穿布拉吉，冬天穿新棉袄！”
“我还想去看电影，看文工团演出！”
“我想当工人，甚至干部！”
“我还想做好多事，但绝对不是困在这里，一辈子重复过着我现在过的每一天！”
她眼里泪光闪烁，激动又恳切，“施知青，请你帮我！”
何继子第一次听姐姐说这么多心里话。
这些都是她羡慕的，以前她和姐姐说起，姐姐从来没说过什么，原来姐姐也很想要？
她的想要在嘴上，姐姐却在抓住一切机会实现。
她在这一刻深深的意识到，她和姐姐是不同的。
姐姐比她想的更勇敢。
她忙帮着说话，“施知青，我、我不需要你帮我，你帮帮姐姐吧，她真的很好，她值得你帮，真的！”
“是吗？”
施琦玉看向何有子，“帮你，我又能得到什么？”
何继子也看向她，“姐姐？”
何有子想了想，郑重道：“施知青，我除了这个人，没有任何能回报你的地方，只要你帮我，让我走出这里，以后我会为你做任何事！”
“任何事？”
施琦玉兴味，“杀人放火也行？”
何继子吓了一跳，又马上反应过来施知青在说笑，她那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杀人放火。
但何有子没有当成笑话，她看着施琦玉，深深呼吸两下，点头，“杀人放火也行。”
施琦玉笑了，第一次认真打量她。
她们姐妹不是漂亮的长相，单眼皮，高颧骨，薄嘴唇，三庭五眼的比例并不完美，很普通的样貌。
但外人很容易区分两人。
何继子胆小天真，五官偏清秀。
何有子阴沉寡言，不大的眼睛里有股狠劲儿，模样更凌厉。
当然，她野心更大，也更敏锐。
否则也不会察觉她的意图。
如果她这次没追出来，施琦玉也打算放弃。
那件棉袄是对她们最后的考验，结果她并不满意。
但现在，何有子又自己争取到了这个机会。
施琦玉忽然好奇，如果真借给她一双翅膀，她会飞多高呢。
她看了眼有些阴霾的天空，已经期待起来。
收回视线，看向紧张的姐妹俩，“我可以帮你们，但你们必须完成最后一项考验。”
……
回到小院，又学习一下午。
六点多吃饭的时候，系统忽然叮了一声，“积分到账9820。”
“嗯？怎么少了10积分？”
“因为钟家堡死了一位老人。”
“哦。”
很快施琦玉被喊去大队。
老支书交给她一沓钱，笑容满面，“这回卖了717块。”
给她71.7。
“我把诊断记录给冯主任的时候高书记也在，他果然问我，我说了这事。他当时的脸色就不咋好看，我觉着他肯定会查。”
又告诉她，“当初我们去接那些下放人员的时候，他专程叮嘱过不许搞别的地方那一套，就算不搭理他们，也不能乱来。”
说着笑起来：“我还告诉高书记，那些人已经去了其他大队，高书记怕他们闹大，肯定会想办法让他们尽快离开。”
施琦玉看他笑得像只老狐狸，也笑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何有子姐妹俩上门。
她把棉袄递给施琦玉，有些激动，“施知青，我拿回来了。”
“你怎么拿回来的？”
何有子有些不好意思，“我借用了你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