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琦玉靠着仙女雕像。
闭上眼睛。
进入意识海，找到那团瑟缩在角落的微光团。
伸出意识触碰，微光团立即伸出‘手’与她交互——
一点轻微刺痛感，她的识海和系统建立交流渠道。
“宿主！”
“你之前在做什么？”
系统：“我在帮你救他。”
施琦玉眸光一沉，声音冷冽，“你还在骗我！”
“宿主……”
她讽刺的笑，“你的学习能力真的很惊人，最初绑定我的时候丁是丁卯是卯，不——”
她神色冰冷，“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系统：“宿主，你误会了，我真的只是想要帮你。”
“哦？你打算怎么帮我？”
“我当时扫描到他已经不行了，我知道你很喜欢他，我不想你伤心。”
“所以我打算成为他。”
“你看，以后用我的灵魂他的外貌陪着你，这不是两全其美？”
施琦玉心底一寒，原来是想占据王湛的身体？
一段星际来的数据想占据人类的肉体？
它想干什么？
或者说，它们想干什么？
这一刻她的头脑极其清明。
她想到了过去许多没有被重视的细节。
来到这里后，它总是提醒她帮助牛棚的人，提到王湛的次数最多。
甚至从海市回来之前，还给了她一个所谓的‘精神稳定剂’。
它说是看她精神不稳定向教授求来的，可被她拒绝后又顺势提到可以用到王湛身上。
这是不是也是它们的‘入侵’步骤之一？
施琦玉现在无法问明，因为还有个主系统甚至杜勒斯教授在。
它们到底潜伏的多深？
这个世上是不是真的只有她被绑定？
这背后的秘密到底还有多少？
系统已经学会撒谎，她已经问不出真正的答案。
“宿主？你觉得怎么样？”
施琦玉冷淡道：“不怎么样，他已经被我救活了，不用你担心。”
“而且，”她强调，“他是他，你是你，你只是数据流，你成不了人类的灵魂。”
说完，她安静等待。
系统沉默了会儿，似乎有些无奈，“你说的对，我连人性都还不能完全理解，我成不了人类的灵魂，但是我可以操控他的身体。”
施琦玉眼眸微眯，“你只是数据流，怎么操控？”
“我可以在他的大脑植入滋……滋滋……”
系统的光团中忽然传来一道刺耳的电流声。
施琦玉忙凝神去感受，很快发现一缕微光在被暴力拉扯。
她预感不是很好，想了想，集中一股意识，猛地冲过去。
轰！
像是眼前冒出一片白光，她的意识海里轰鸣了一刻，她的意识被冲击得四处冲撞。
“哇——”
施琦玉睁开眼睛，没忍住吐了出来。
“啊！”
脑海尖锐剧痛，痛得她抱头打滚，脸上冷汗直流，没有丝毫血色，惨白的像鬼。
四周的白雾倏地往她聚拢，一股股白雾将她包裹，清灵的气息从她的七窍、毛孔涌入，汇聚灵台。
脑海清明一瞬，施琦玉下意识诵念修炼法诀，渐渐的，脑海中的暴动缓慢下来。
等她平静下来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但那种识海里‘地震’的感觉还是让她心有余悸。
等识海疼痛消失，她再次联系系统。
“系统？”
“宿主，我在。”
“你怎么样？”
系统沉默一瞬，“你在关心我？”
“不然呢？我吃饱了撑得？”
系统：“我没事，我只是差点说了不该说的话，被主系统检测到，它在警告我。”
施琦玉眼底泛着冷意，“透露你们可以占据人类身体，假扮人类的事吗？”
系统又沉默，再道：“宿主，这是不被允许的，之前我的行为是我的私心，还请你不要误会。”
呵，我信你才有鬼。
嘴上道：“我知道，刚才你的主系统不就在阻止你，看得出来你们的界限要求很严格。”
“是，如果我多次违反主系统定下的制度，我会被收回并格式化，最后进行销毁。”
施琦玉心头一动，呢喃，“那多可惜……”
“宿主，你之前说我一开始就在骗你，是什么意思？”
施琦玉看了眼自己的呕吐物，从药田里抓出几把泥盖上。
“你绑定我没多久，我就开始怀疑。”
“为什么？我哪里值得怀疑？”
施琦玉淡笑，“你最大的BUG就是空间。”
“你一个一千年后的星际系统，怎么会给我一个古时候的空间？那位杜勒斯教授看到几本人类寓言故事，都费了老大力，我的空间里这么多古书，你们不去研究？”
她一笑，“不，你们不是不想研究，而是我绑定空间之后你才知道有它的存在，你们来不及研究。”
她拍拍手上的泥，“当初你告诉我你不认识文言文，我就确定空间不是你给我的。”
系统恍然大悟，“难怪，你什么都问我，但你的空间那么多问题，你也不懂小篆，却没问我，反而去问老罗。”
是啊，那时候她还只是怀疑，但她的警惕心，让她下意识回避和它交流所有和空间有关的问题。
因为还不能叫破他们彼此的伪装。
系统：“我让你教我认识那些文言文，你也总是拒绝，你一直在防着我？”听它的声音似乎还有点委屈。
施琦玉靠着仙女雕像，看了眼王湛，他的脸色好了不少，已经不那么惨白。
淡淡道：“你从来没对我真心过，又怎么能要求我对你真心？”
系统自知理亏，只能沉默。
它想，它肯定是最无能的系统，不仅让宿主早早防备自己，现在还被她抓了个现行。
以后怎么办？
它的任务还没完成，回去吗？
失败的系统是不能被主系统认同的，它只有被销毁的份。
继续留在宿主身边？
但宿主的为人……
她不会让它留下……
“这件事就算了，今天我们也算开诚布公，以后，希望你不要再骗我。”
系统大感意外，“宿主？你还愿意和我合作？”
她怎么可能放它走。
施琦玉闭上眼睛，“你没有踩我的底线，而且我也需要你，我们当然还能合作，但是要说好，我们以后不能再欺骗彼此。”
系统的微光点跳了跳，“好，我们一言为定。”
施琦玉：“那先告诉我，你怎么才能摆脱你们主系统的监视？”
欢快的微光顿住，“你先告诉我你到底在练什么？为什么可以捕捉到我？”
施琦玉：“……”
系统：“……”
施琦玉：“除开这两个问题，不能再欺骗彼此。”
系统：“一言为定。”
施琦玉又在意识里巡逻一遍，没看到‘异物’的影子，确定只有在系统触碰到某些禁忌的时候，主系统才会现身。
甚至这种现身不是它的‘真身’，类似仙侠小说中‘灵魂出窍’，或者分身。
即，它是没法在她的意识海里停留的。
对她的伤害不大。
施琦玉放心了些，头痛的后遗症没有完全消失，脑子里还晕乎乎的，她现在必须睡一觉。
牛棚。
老罗回去后，一直沉默坐着。
没说话也没写稿子，大家都有些疑惑。
崔禹霖往外看了好几眼，没见到王湛。
“老罗，王湛呢？怎么还没回来？”
老罗回神。
刚刚在雪地里挖雪，他手腕子被冻得有点疼。
一边搓着一边道：“他在小施那里，可能有什么事耽误了，你们别担心。”
说话的热气漫上眼镜，他取下来小心擦了擦。
又顿住，这眼镜材质一看就不普通，也不知道那孩子，花了多少心思多少钱才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