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琦玉看着她。
好一会儿没说话。
哎，心累。
她转头问陶秀玲，“今天炖的萝卜盐放的有点多吧？”
陶秀玲没想到她会和自己说话，吓了一跳。
磕磕绊绊道：“没……没有啊。”
“哦……”
她看向黄先忠，“队长，你觉得今天的萝卜咸不？”
杨庭辉、姚艳菊、吕子英、杨少海等纷纷偏头。
黄先忠一愣，一时没转过弯，“不咸啊。”
卓铁申以手扶额。
施琦玉站起来，“不咸就好，以后可以多吃点。”
说着朝其他人摆摆手，“我先走了。”径自离开。
黄先忠极其不满，“哎，你什么意思，我话还没说完呢！你那工作到底怎么打算的，我都放弃了你怎么就不能放弃？我那还是政府工作！施知青？施知青！”
知青点外走过几位挖野菜回来的大娘婶子。
“说话的是黄知青吧？她这话啥意思？”
“她说她放弃了县政府的工作？让施知青也放弃？”
“啥？这人缺心眼儿吧？竟然放弃了县政府的工作？”
“天啦，真的假的？县政府的工作？”
“我觉得是真的，上个月大队不还广播表扬她，说她是什么优秀知青，还入了党，县里还给奖励了！”
议论一停，几个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那啥，我家里等着我的菜呢，我先走了啊。”
“三儿刚才就叫我嘞，我得回去看看。”
“我闺女要吃奶了……”
*
施琦玉回去后整理了些东西，去钟臻家。
到他家院子外，看见钟奶奶正在屋檐下收拾野菜。
她很瘦，还穿着棉袄，但气质平和。
施琦玉弄出点声响，钟奶奶抬头，眯着眼看了会儿才认出来，忙撑着膝盖站起来。
给她开门，满面笑容，“施知青来了。”
施琦玉提着东西进屋，“钟奶奶您身体好了吧？”
“好了，早好了。你瞧瞧，现在能跑能跳，可不好了。”她感觉比以前还要结实不少。
这时在屋里的钟臻看见她也忙出来，朝她比划。
钟奶奶翻译，“他问你好不好。”
施琦玉笑着点头，“你看我哪像不好的。”
把东西递给他，“我之前出去忘了给你们留吃的，两位老人的药也用完了吧？”
钟臻接过，放进屋里。
钟奶奶拿小板凳让她坐下，“你给的都是精细粮，哪能顿顿吃。我们和大队换了点粗粮，到现在还有呢。”
说着笑起来，“后来我们也种了冬菜，跟着卖了八茬，得了快五十块钱，缺啥我们都能买，你别担心。”
“就是药，也才刚吃完，他爷已经好多了，能走动了，偶尔还能帮我做点事。”
钟臻端着热水出来递给施琦玉。
他听见奶奶的话又比划，钟奶奶翻译，“他说，钟大夫来看过，说以后慢慢养着就行。”
施琦玉喝了几口水，“我这次来带了不少药，应该能用一段时间。以后我可能不常在大队。”
钟臻忙比划，钟奶奶问：“听说你在县城找到工作了？以后不在大队了？”
“工作是找到了，不过一个星期去一次就行，但我总有出去的时候，免得像这回一样忘了，耽误你们的病。”
她把茶杯放下，从兜里掏出十张大团结和一些票证给他。
“你当初给我三条小黄鱼，按照现在的市场价差不多330块，之前那些东西和这次的药就算230，剩下的100给你。”
钟臻正要摆手，钟奶奶已经推拒，“施知青，那三条小黄鱼不值什么钱，而且当初臻臻说了给你那就是你的。”
说着赧然，“我们本来就得了你天大的恩情，现在也回报不了你，钱是肯定不能要的。”
施琦玉：“我当时单纯就是为了做点善事，也没打算要他的小黄鱼，只是试试他值不值得帮。给你们的东西我都是折价的，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吃亏。”
她向来有话直说。
“这些钱票给你们，也是因为我以后可能没法经常来，缺什么得你们自己去买。”
她笑了下，“也算是我这个善事做的有始有终吧。”
听她这么说，钟奶奶就明白了。
她帮钟家渡过最艰难的时期，但也只到这里了。
但钟奶奶丝毫不觉得失望。
这些年她见惯了披着人皮的狼，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像她这样丁是丁卯是卯的，反而让人心里爽快。
也明白他们不好再耽误她。
她笑叹，没再拒绝，“那我就收下了，我们家现在很好，施知青也不用太惦记，你以后自己好好的，我们也放心。”
施琦玉松口气，能听懂人话的老太太可太好了。
笑着道：“以后有时间我再来看您。”
走前让系统又扫描了下三人的身体，那些药和灵水起了很大作用，三人都好的差不多了，钟爷爷有她带来的药也不用担心。
钟臻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久久不动。
钟奶奶拍拍他的肩，“没事，你现在多学点本事，以后有机会了再报答她。”
钟臻回头看奶奶，狠狠点头。
第二天在大队部，施琦玉听到不少人在议论黄先忠的事。
她有些诧异，这事怎么人尽皆知了。
点完名，分派好活，她出发之前被大队长叫到办公室。
递给她一个厚实的纸包，“这是大队卖冬菜剩下的分成，总共813块7，你数数。”
这大一包数到哪去，施琦玉笑着道：“我还能不相信大队长你，不用数。”
又道：“我都能分到这么多，看来大队去年收获不错。”
大队长哈哈大笑，“一家多的有近两百，少的也有一百出头，可过了个肥年。你等着吧，今年大队肯定有不少喜事。”
说着感激道：“这都多亏了你。”
施琦玉摇了摇手里的纸包，“这话到此为止，我们也算‘银货两讫’了。”
“哈哈哈，好，好，到此为止。”
有了拖拉机，大队春耕速度快了不少。
两天种完大豆，最先种的春小麦要除草，施琦玉干了一天，第二天去县城。
她一早出发，路过知青点的时候，看见黄先忠和一个有些眼熟的男人在门口说什么。
那男人看见她，笑眯眯的脸垮下来，冷冷的转过身。
施琦玉疑惑，这谁？他们有仇？
黄先忠看她推着自行车，皱眉，“施知青，你又要出去？”
施琦玉骑上车，点头，“是啊，去上班。”
“哎你——”
嗖的一声，施琦玉冲了出去。
心里暗想，下次再招惹我，我就不管你‘伟光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