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秦存良开口,郑慈义就抢先道:“这个问题,还是我来告诉你罢。”
“其实很简单,老祖宗早就说过,以形补形、以脏补脏。比如馒头蘸人血,可治肺痨;童子尿、童子血可壮阳补肾。”
“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明确记载,以胃治胃、以心归心、以血导血、以骨入骨、以髓补髓、以皮治皮。”
“所以我估计帮主得了某种怪病,故而差遣我们寻些人皮,供他补养。”
没等聂东山质疑,秦存良就打断道:“你这纯是扯犊子!”
“去年冬天我还见过帮主,他气色红润、身体好着呢,哪里需要用人皮补养!”
“再说人皮能补养个啥?还不如用驴皮熬制的阿胶呢。”
郑慈义讪笑道:“师父说得对。”
“不过病来如山倒,其实帮主近来是否有恙,也不一定。”
聂东山质疑道:“听陆大常说,你们需要八十一张人皮,并且挑选标准是,命硬、术高、福大,不是什么人的皮都要。”
郑慈义仍在敷衍:“帮主所要的人皮,自然不是寻常之物。”
聂东山继续追问:“可是我听陆大常说,除了人皮之外,其他分舵也在挑选别的器官,比如眼珠子啥的。”
“难道你们帮主除了皮肤病之外,还瞎眼、缺心,没肝没肺?”
“这个……”
郑慈义张口结舌,一时不知如何解释。
秦存良直接说:“其实这个问题,我们是真不清楚,这只是帮主下达的命令罢了。”
“依我看来,估计有人想要用某种秘术,做件匪夷所思的大事!”
“只可惜我远离帮中核心好几年了,实在是搞不懂他们究竟想要干啥。”
“要不这样吧,等我抽空去见见帮主,问问他到底是咋回事儿。”
郑慈义趁机道:“这点小事儿,不劳师父再去面见帮主。”
“帮主的女儿苗玉婧、苗护法,这两天就会来我们鳞部分舵。到时山子你直接问她就好,她肯定知道帮主为啥非要八十多张人皮。”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下,苗护法极为冷傲无情,你可千万小心点儿,稍有不慎,山子你极有可能会死在她手里。”
“这一点儿,绝对不是我吓唬你的。甚至胆敢直视她,就算无礼,就有被她灭了的可能!”
秦存良表示赞同:“嗯,苗护法确实目空一切,并且有点儿心狠手辣。”
“但人家悟性也高、修为极深,山子你绝对不可轻视。”
聂东山点点头:“好,到时候我问问她。”
见事情完全朝着自己策划的方向发展,郑慈义转而吩咐属下,将彪子送回老家厚葬,并对家属从优抚恤……
临江客栈。
陆大常生前没有说谎。
因为早就挂出了“暂停营业”的牌子,故而占地十多亩的客栈里没有一个外人。
五虫帮鳞部分舵的弟子们,早就请工匠把整个客栈重新修整一遍,墙面也全部粉刷一新,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清水洒扫得一尘不染。
就连院内地砖缝隙里面的小草芽,都拔得一根不剩。
为了掩盖从后院马厩里传来的气味儿,按照郑慈义的吩咐,除了将马厩彻底打扫一新外,又摆了近百盆的鲜花。
前院的走廊甬道,更是花盆挨花盆、一棵挨一棵。
至于各处喷洒的法兰西香水,差不多用了半洗脸盆。
整个客栈里里外外,到处花香扑鼻。
这一切,只是为了迎接五虫帮帮主的千金、苗玉婧。
午后两点多,果然有辆乌篷马车缓缓朝临江客栈驶来。
郑慈义、秦存良接到通报,早早率领众弟子恭候在大门外。
尽管客栈大门两边站满了欢迎的众人,但那辆马车根本没停的意思,径直朝院内驶去。
郑慈义一挥手,又带领众人匆匆赶往院内。
乌逢马车一直走到客栈二楼前的空地上,车夫这才勒马停车。
待车停稳,郑慈义麾下两个女弟子快步上前,神色恭敬地帮忙撩开了乌篷马车的车帘。
随着车帘的撩开,一个白衣胜雪、青丝高挽的姑娘缓步下车、轻盈落地。
聂东山略一打量,发现这个苗玉婧眉清目秀、琼鼻檀口,白净无瑕得好像用寒冰雕成的一般,而且还必须用长白山天池里那种千年寒冰!
“这丫头漂亮得简直离谱!”
暗暗感叹一声,聂东山怀疑传说中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仙子,估计就是苗玉婧这种模样!
再次瞧了瞧,聂东山不由自主地想到八个字:清丽脱俗、风华绝代!
“苗护法一路辛苦!”
“恭迎苗护法大驾光临!”
秦存良和郑慈义率先致词、表示欢迎。
孙文艳等人列成两队,夹道鼓掌。
苗玉婧神色清冷、两眼空空,连个“大家辛苦了”的场面话都没说。
略略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苗玉婧根本瞧都没瞧郑慈义等人一眼,在几个女弟子的引路下,径直朝二楼客房走去。
聂东山咂了咂舌:“区区一个护法而已,架子竟然这么大……”
秦存良面色一惊,急忙冲聂东山做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率领众人跟在后面,来到客栈二楼大厅。
没有宾主寒暄,没有客套废话,苗玉婧直接质问郑慈义:“区区八十一张人皮,你们鳞部分舵竟然拖延至今、仍未完成。”
“你这个舵主,是做什么吃的?”
郑慈义紧张得额头冒汗,急忙抱拳答道:“回护法,属下一定尽快完成,十天之内……”
苗玉婧轻声打断:“没有尽快。”
“三天之内完不成,我要你脑袋落地。”
声音冰冷,不容商量。
郑慈义脸色苍白,嘴唇动了动,却不敢讨价还价,只是躬身答道:“是。属下明白了。”
聂东山好奇地打量着苗玉婧,怀疑这丫头的体温,会不会也在零度以下……
苗玉婧似乎察觉到了聂东山的注目礼,扭头看向聂东山。
四目相对,聂东山神色淡然,苗玉婧面无表情。
两个人的目光,都没有躲避。
对视不过仅仅数秒,苗玉婧神色毫无波动,手都没抬一下,却见聂东山迅速向左闪避。
几乎与此同时,聂东山身后的墙板上,两枚钢针扎在上面,长长的针尾还在微微震颤着。
并且,两枚钢针隐隐闪烁着暗蓝色的光泽,显然淬有剧毒!
最关键的是,两枚毒针所扎的位置,恰恰正是刚才聂东山眼睛所在的方位,高低和间距分毫不差!
如果不是聂东山迅速闪开,此时已经两眼全瞎!
郑慈义暗暗感慨,苗护法这一招,估计也只有聂东山能躲得过去了。
就算换成师父他老人家,恐怕都难以幸免。
毕竟苗护法动手前毫无征兆,动手时胳膊都不抬一下。
这一点,跟聂东山诛杀彪子时完全一样……
聂东山瞧了瞧身后的毒针,第一次爆了粗口:“娘的,这么歹毒!”
对于聂东山居然能够躲过一劫,苗玉婧明显也有些意外。
郑慈义急忙冲聂东山喝斥道:“山子不得无礼!”
聂东山不以为然地反问道:“我怎么无礼了?”
郑慈义虽然心里面充满了惊喜和期待,却故作慌恐地推卸责任:“不是早就告诉你了么,苗护法到来时,胆敢直视,就是无礼!”
聂东山眉毛一扬:“咋滴,看人犯法?大清皇帝溥仪陛下都逊位好多年了,竟然还有这破规矩!”
“再说她不看我,咋知道我看她了?”
“我看她失礼,那她看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