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绿江放排鬼事》 第6章 山子还是年轻阅历浅啊 童小青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如何才能自证清白。 “长这么好看,明明能当官太太甚至总统夫人,却偏偏出来害人!” 梁满囤极为可惜地感叹一声,继而看向赵镇江,“大哥你看咋整?是直接打死,还是?” 排工们紧握扁担等工具,围着童小青,随时准备动手。 赵镇江权衡一下风险利弊,冲童小青道:“算了,你走吧,我们不需要跟你合作。” 童小青美眸中顿时流露出失望之色。 但她并没低头求人。 “既如此,打扰各位了。告辞。” 童小青冲众人拱手施礼后,转身就走。 聂东山这才开口:“慢着。” 童小青顿步回头。 聂东山挽留道:“你先别走,稍等一会儿,我跟大哥商量下。” 说完,聂东山扭头看向赵镇江:“大哥,我觉得她应该不是在忽悠我们自投罗网。” “因为如果想要请君入瓮、让我们自投罗网,其实完全不必这样冒险……” 赵镇江笑了笑,没表态,心里却暗暗感慨:山子虽然会武艺、懂法术,可惜毕竟年轻阅历浅,还不知道人心难测、江湖险恶! 明朝的刘伯温会法术、很厉害吧,还不一样看不透朱元璋嘛! 人心这玩意儿,谁都看不透。 梁满囤直接叫了出来:“山爷你千万别上她的当!其实越是长得好看的老妹儿,越是害人不浅!” “以前有好几个排工兄弟,都死在美女的旗袍下面了……” 聂东山打断道:“你别说了,我心里有数。” 梁满囤坚信聂东山肯定是被童小青的美貌和花言巧语给迷住了,却也不敢再多嘴。 童小青满眼感激地冲聂东山拱了拱手:“多谢信任!” “我虽一介女子,却也绝不食言。” “如果成功杀掉那些害人的东西,我一定主动投案,就算判个凌迟、千刀万剐我也认了,决不连累你们。” 聂东山安慰说:“放心吧,我大哥会法术,绝对能克住那个老东西的邪术。到时你尽管为你父兄报仇雪恨。” 完慰并挽留住童小青,聂东山又冲赵镇江劝道:“大哥你就帮帮她呗,一是让她为父兄报仇,二是也免得更多人被那个老东西残害。” 考虑到聂东山刚刚救了自己一命,赵镇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见赵镇江似乎有些为难,聂东山巧妙地给他送了一颗定心丸:“我跟你们一块去。” 赵镇江这才点头答应:“那,好吧。” “谢谢这位大哥出手相助。” 记住本站: 冲赵镇江拱手道谢后,童小青眨了眨美眸,好奇地看着聂东山,“你也会法术?” 聂东山果断否认:“听大哥说,学法术要看缘分和悟性,不是什么人都能学的。” 童小青又问聂东山武术身手如何。 聂东山表示放排讨生活,不需要什么武术功夫,自己不过是好奇心强,想去瞧个热闹而已。 童小青劝阻道:“我说话直,你别介意。” “看你斯斯文文的,既然不会法术武术,你还是别去了,挺危险的。” “为了瞧个热闹万一丢了性命,那就不好了。” 聂东山淡然道:“没事儿,几个算命先生都说我八字硬,命大。” 童小青有些着急:“他们人多势众,不但会邪术并且身手极好,又有枪。我担心到时候我和你大哥万一保护不了你。” 赵镇江暗暗苦笑:还保护他呢,山子要是不去,小丫头你就是跪在地上给我磕头,我也绝对不会去的! 不过,既然不能透露山子的情况,又必须让山子一块前往,赵镇江只好打圆场:“还是让他跟我们一块去吧。” “山子虽然不懂法术、不会武艺,但机灵胆大,去瞧瞧热闹没事的。年轻人嘛,都爱凑个热闹、瞧个稀奇的。” “满囤你和兄弟们在这守着,我和山子一块跟童小青过去瞧瞧。” 既然聂东山的大哥这样说,童小青虽心有不忍却也不好继续劝阻。 童小青只是提醒聂东山,到时候远远看热闹就行,千万别近前,免得万一遭到不测之祸。 聂东山爽快地答应了。 眼看他们当真要跟童小青出去,梁满囤顾不得被聂东山再揍一顿,大声叫阻:“你们不能去!” 聂东山安慰道:“你放心,没事的。” 梁满囤直接伸手拦住了聂东山:“不行!” “虽然山爷你揍过我,但也救过我。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去送死!” 童小青一下子睁大美眸,起了疑心。 瞧了瞧膀大腰圆、一脸横肉的梁满囤,又看了看玉树临风、斯文儒雅的聂东山,童小青试探道:“你不是不会武吗?你揍过他、并且还救过他?” 赵镇江心里一惊:坏了,童小青这丫头聪慧心细,山子的事儿要露馅儿! 山子可是说过,他的情况不能跟外人透露,否则咱们这些人恐怕没有一个能活着到达安东县。 梁满囤也一时呆住了。 聂东山笑道:“你没听见他叫我山爷吗?” “他辈分儿低,犯了错我照样教训他。至于救他么,是上次赌场的事儿,我帮了他一回。” 赵镇江暗暗松了口气,忙打圆场:“俗话说山高不遮太阳,儿大不遮爹娘。满囤再莽撞,也不敢跟他爷动手啊。” 梁满囤傻笑道:“那当然、那当然。跟长辈儿动手会遭报应滴。” 聂东山又转移话题说:“我大哥叫赵镇江,你叫他赵大哥。我叫聂东山,你叫我东山或东山哥都行。我们就叫你小青。” 记住本站: 童小青这才释然点头。 聂东山和赵镇江又费了好一番工夫,总算劝得梁满囤不再阻拦。 望着童小青窈窕的小蛮腰,和那丰腴圆翘的臀部,梁满囤暗暗感慨着:“完了完了!” “怪不得人家说美女是祸水。山爷和大哥这次恐怕要死在那丫头手里了……” 离开排夫窝子,往附近山上走有一盏茶的工夫,聂东山突然察觉到前面林子里有极其细微的响动。 考虑到童小青所说的那些人不但会邪术并且有枪,聂东山稍一思忖,决定来个一箭双雕。 一边走,聂东山一边暗暗掐诀念咒,使出幻术。 前面林子里突然传来一声虎啸。 三人猛地顿住了步子。 赵镇江本能地转身想跑。 聂东山迅速伸手拽住赵镇江,同时快速眨眼、进行暗示:“大哥,这应该是幻术假象吧?以前从没听说过这嘎哒有老虎啊。” 赵镇江只好强忍惊恐、故作镇定:“应该,应该是吧。” 童小青瞧瞧前方,又瞧瞧赵镇江,一时难判真假、拿不定主意。 聂东山盯着前方、继续拖延时间:“俗话说,龙从云、风从虎,现在连一丝风都没有,哪里会有老虎出来!” 话音刚落,前面再次传来一声令人心悸的虎啸。 “嗷呜……” 一只雄健的猛虎钻出林子,出现在十多丈远近的山坡上。 那只猛虎似乎饿了好久,一窜一窜地朝三人飞奔而来。 “是真家伙!山子快跑!” 赵镇江急促地提醒一句,转身就逃、撒腿狂奔。 记住本站: 第7章 那丫头是你媳妇儿不 猛虎下山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眼看猛虎快速近前,已经来不及逃跑,聂东山似乎被吓呆了一般,居然直直地盯着前面愣住了。 “你快跑呀!” 童小青猛地推了聂东山一把。 聂东山如梦方醒:“我跑了,你咋整?” 童小青一边抖出绳镖捏在手上,一边厉声催促道:“别管我!你快跑!” 聂东山傻呼呼地叫道:“你武功再好也斗不过老虎的。要不我们一块跑吧!” 童小青气得直骂:“我至少能给你争取一点儿逃命的时间,快滚!” 此时,那只猛虎已经张开血盆大口,朝他们二人腾空扑来。 童小青虽然明知不敌却一挥绳镖,挡在聂东山前面迎了上去…… 聂东山心里暗暗赞许不已:这个童小青,无论身手、胆量还是人品,都是杠杠的! 最关键的是,看来她跟鳞脸老太太,确实不是一伙儿的! 确认完毕,聂东山立即右手掐诀、收了幻术,随即转身疾跑,很快就追上了赵镇江。 追上赵镇江后,聂东山小声道:“那只老虎是我弄出来的幻象。大哥你就说你这是故意考验童小青的!” 此时,身后也传来童小青的声音:“咦,老虎呢?莫非……” 赵镇江这才停住脚步,压低嗓门儿:“真是你弄出来的幻术假象?” 聂东山同样小声答道:“没错!大哥你就说你想借此机会试试童小青的胆量,怕她到时候万一耽误事儿。” 赵镇江不由得暗暗感慨: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山子老弟! 咳嗽一声,赵镇江转身朝童小青走去:“咳咳,小青你果然有胆量,称得上是女中豪杰!” 童小青恍然大悟:“赵大哥你这是考验我呢?” 作为南流水排帮的瓢把子,赵镇江为人处世极为老练、应对得体:“咳咳,主要是我怕你万一像秦舞阳那样,临阵胆怯、误了正事儿,所以想先掂量下你的胆量。” “小心无大错嘛!” 童小青抬手撩了一下秀发,如释重负。 聂东山拿捏出一脸后怕的模样:“大哥你这幻术也太吓人了!” “对了童小青,你刚才明明有机会逃跑,为啥非要跟老虎杠上呢?你真有把握杀掉猛虎吗?” 童子青不假思索地答道:“没机会想那么多。” “只是觉得是你劝赵大哥帮我报仇的,如果遇到危险就抛下你不管,那也太不仗义了。” 聂东山和赵镇江还没来得及夸赞童小青的仗义,童小青却话锋一转,“刚才东山哥都吓得愣住了,看来胆子不算太大,遇到危险难以自保。” “所以东山哥你还是听我一句劝,赶快回去吧。” “回去?呵呵,恐怕已经晚了。” 记住本站: 附近林子里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三人抬头一看,发现有个矮矮胖胖、好像肉球一样的老年人,慢慢走出林子正朝这边打量着。 一边打量着赵镇江他们三个,“肉球”一边傲气十足地喝问道:“刚才那只猛虎,是谁用幻术整出来的?” 童小青凛然一动,立即小声提醒赵镇江:“赵大哥,这人跟鳞脸老太太是一伙儿的,我之前见过他!” “嗯,我知道了。” 赵镇江答应一声,觉得找回面子的机会到了。 自己好歹也是南流水排帮的瓢把子。 平常被一帮排工们前呼后拥着,说一不二、相当威风。 可这次下江放排,先是神不受香,后来又遇到鳞脸老太太,弄得自己像个窝囊废似的。 特别是刚才,山子用幻术弄个老虎出来试试童小青,却搞得自己撒腿狂奔、相当狼狈。 现在,终于到了找回大哥颜面的机会! 反正有山子老弟在旁边护驾。 更何经过刚才的考验,证明童小青不是鳞脸老太太的同伙。 况且童小青绳镖一甩可达数丈,那个“肉球”胆敢过来的话,恐怕都不用聂东山动手,童小青一个人就能收拾掉他。 想到这,赵镇江咳嗽一声,气场十足地挺身向前走了两步,朗声道:“是我整出来的,怎么了?” “肉球”笑道:“呵呵,敢在我面前摆谱儿,你真是活腻了!” 说着,“肉球”将手一挥,一下子有四五个汉子挽弓搭箭、从林里子走了出来。 几支箭头,齐刷刷地瞄准了赵镇江这边。 原本底气十足的赵镇江,刹那间暗暗叫苦: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 我赵镇江这么多年为人处事小心谨慎、从不大意,就今天逞能嘚瑟了一回,偏偏碰到了这种情况。 看来真像山子说的那样,自己印堂发暗、眉带横死之相! 这时,童小青也细眉微蹙,深感棘手:自己能够躲开那些利箭、全身而退。 可赵大哥看样子恐怕未必有那个能力。 至于聂东山,只要对面数支利箭齐发,聂东山必死无疑! 童小青不敢轻举妄动,只怕给聂东山和赵镇江带来杀身之祸…… 聂东山此时也很担心。 不过,聂东山担心的是,赵镇江万一再胆怯露馅儿,恐怕会引起童小青的怀疑,自己就再也无法隐藏身份。 于是聂东山悄无声息地摸出几枚大洋扣在手上,上前几步挡在赵镇江前面,冲对方喝斥道:“你是什么东西,胆敢这样跟我大哥说话?” “肉球”这次居然没生气,反而追问聂东山:“你旁边那老妹儿是你媳妇儿不?长得条儿挺顺的嘛!” “小兔崽子你倒是艳福不浅,这辈子死了也值啦。对了,你们是不是还没有圆过房?” 记住本站: “如果还没圆过房,我倒是可以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见“肉球”人老心不老、言语轻薄,童小青杀心顿起,却投鼠忌器。 聂东山也没再开口,直接使出了左氏绝密幻术:摧山坼地、山崩石裂! 刹那间大地直颤,轰隆隆的巨响震耳欲聋。 几个手持弓箭的家伙回头一看,发现后面整座山峰都崩裂塌方了、大大小小的石头顺着地势滚滚而来。 “地龙翻身、山都裂啦,快跑!” 几个人惊叫一声,再也顾不上什么,一个个丢掉弓箭、拔腿就逃,只怕动作稍慢就会被活埋在乱石下面。 “肉球”怔了怔,一时也弄不清楚这一幕究竟是对方使出的幻术,还是当真发生了地龙翻身(地震)、山崩塌方。 聂东山推了一下童小青,轻声道:“几个小喽罗由我大哥处理就行,你赶快逮住那个老东西!” 童小青恍然大悟:眼前的情形,竟然还是赵大哥弄出来的幻术假象! 童小青二话不说,立即朝“肉球”冲去。 “肉球”见势不妙,慌忙摸向腰间、竟然掏出了一把手枪。 记住本站: 第8章 你爹肯定厨艺不错 没等“肉球”打开枪机保险,童小青一边轻盈疾冲,一边扬手祭出了绳镖。 长长的绳镖先是击飞了“肉球”的手枪,继而像灵蛇似的一下子在“肉球”的胳膊上缠了好几圈儿。 童小青顺势用力猛地一拽、闪身一躲,“肉球”瞬间凌空飞过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瞧见这一幕,聂东山暗暗松了口气,这才手腕儿微微连振数下,几枚大洋“咻咻咻”地激射出去,准确击中了几个小喽啰的咽喉要害。 五个慌不择路、迎面狂奔而来的汉子,眨眼间全部扑倒在地。 聂东山拿捏出由衷佩服的声音赞叹道:“大哥好功夫!” 赵镇江咧嘴苦笑、暗暗感慨:我要是有这个功夫,那就好了! 考虑到刚才面临利箭威胁时,山子老弟果断挡在自己前面,赵镇江模棱两可地应承道:“这几个家伙,留着他们也是祸害,所以还是全部除掉的好!” 聂东山又朝赵镇江扬了扬下巴。 赵镇江心领神会,和聂东山一块朝童小青他们走去。 “喏,这个你留着用来防身。” 童小青弯腰拾起“肉球”的手枪,递给聂东山。 聂东山接过来瞧了瞧,原来是一把“镜面匣子”。 “镜面匣子”是天津大沽兵工厂生产的仿制手枪(原型是德国毛瑟),用的是10发固定式弹仓,聂东山早就玩得十分熟练。 聂东山的大师兄,牺牲前是张作霖麾下的中校副团长,曾经教聂东山玩过这种枪。 这种“镜面匣子”,聂东山只要过手掂一掂,就能准确判断出弹匣里有没有子弹、或者还有几颗子弹。 略略瞧了瞧,聂东山又把它递给了童小青:“谢谢小青,不过这玩艺我用不了,弄不好再走火伤着自己就不好了。” “要不,还是送给赵大哥吧。” 童小青只好将枪递向赵镇江:“也行,赵大哥你收下吧。” 赵镇江倒没客气:“这可是个好东西,胡子大当家的一般用的都是这种,听说叫镜面匣子。如果你们两个不用,那我就收着啦!” “怎么样,小青?老东西还有气儿吗?” 童小青答道:“脖子没断、还有气息,只是晕过去了。” 赵镇江点点头:“这样最好。” 童小青扭头瞧了瞧附近那些倒在地上的喽啰:“刚才那几个拿弓箭的喽啰,赵大哥已经彻底处理掉了?” 聂东山抢先答道:“大哥说那些东西留着也是祸害,已经全部处理掉了。” 童小青冲赵镇江拱了拱手:“没想到赵大哥不但精通幻术,居然还有如此身手。小青佩服!” 赵镇江笑了笑:“咳咳,斩草除根嘛。对了,还是赶快把老东西弄醒、向他了解一些情况再作打算。” 童小青取出绳镖,用镖尖在“肉球”的人中穴扎了几下,“肉球”终于悠悠醒了过来。 “鳞脸老太太还在不在破庙里?除了破庙,你们还有没有别的落脚点?” 面对童小青的喝问,刚刚醒来的“肉球”似乎还没搞清楚眼前的状况,竟然脱口而出:“你问的是哪个鳞脸老太太?” 记住本站: 童小青愕然一愣:“难道不止一个鳞脸老太太?” “肉球”激灵一下、慌忙改口:“淋啥?这大晴天儿的,谁也淋不着啊。” “你误会了!我虽然有些胖,但我真不是老太太……” 童小青厉声喝道:“别废话!赶快告诉我,鳞脸老太太究竟有几个?” “肉球”继续装傻充愣:“我咋知道啊。我被你们打昏,刚刚弄醒有些迷糊,没听清楚。” “我只是领几个弟兄,想别梁子(拦路抢劫)整几个钱儿花花,没成想碰到了高手,我认栽。” “你们高抬贵手、饶我一次,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干这行了。” 赵镇江上去重重地踢了“肉球”一脚:“不见棺材不掉泪是不是?” “从长白山到安东县,这一千多地到处都有鳞脸老太太的传说,并且几乎每个地方都有人碰到过。” “看来鳞脸老太太绝对不止一个。你老实交待,我饶你一命。” 赵镇江和童小青继续踢打逼问,表示再不交代,这就杀了他。 “肉球”不是装傻充愣、答非所问,就是干脆脖子一梗、眼睛一闭,让童小青杀了他算了。 聂东山弯腰拾起一根被扔在地上的箭杆,走了过去。 “你们歇一会儿,让我跟他聊聊。” 等赵镇江和童小青让开后,聂东山并没逼问“肉球”,更没有威胁他。 聂东山只是握紧手中的箭杆猛地往下一戳,锋利的箭头一下子深深扎进了“肉球”的胳膊里,随即踩住“肉球”的手掌,又将箭头给拔了出来。 带有倒刺的箭头,钩连着筋肉皮肤、浸满了血浆,疼得“肉球”惨叫不止,浑身直哆嗦。 聂东山默不作声地一连戳了三次、又拔了三次,这才不急不躁地开了口。 “能请教你几个问题不?” 聂东山语气平和、说得很客气,仿佛跟朋友聊天儿似的。 “肉球”却再也没有装傻充愣,更没让聂东山直接杀了他,而是迫不及待般连连答应:“能能能……” “尊姓大名?” “陆、陆、陆大常,哎哟哟,疼死我了。” “卤大肠?好名字!你爹肯定厨艺不错!” “不是卤大肠,是陆地的陆,陆大常。” “卤大肠、红烧大肠都无所谓。我只想知道鳞脸老太太,到底有几个?” “有有有,有七八个……” “她们为啥要活剥人皮?” “奉命行事哎哟唏……我也不知道要那些恶心的人皮有啥用!” 见陆大常配合得还算可以,完全没有扯犊子、忽悠人的迹象,聂东山终于抛出了自己最为关切的问题。 记住本站: “她们只要人皮、就不要点儿别的什么东西?比如眼珠子啥的?” 对于这个问题,陆大常迟疑不决、似乎有所忌惮,没有立即回答。 聂东山也没催问,更没逼他。 而是非常利索地将手中的箭杆扎进了陆大常的手掌里,然后又拔了出来。 “啊……” 陆大常这次惨叫得相当卖力。 至少从音量上看,比前面几次嘹亮多了。 聂东山依旧云淡风轻、语气平和:“我建议咱们还是尽量友好沟通,不要失了礼数。我问,而你不吭声,这让我多尴尬,也显得你没礼貌,对吧?” 陆大常已经疼得冷汗如浆、说不出话来,只是咬紧牙关、连连点头。 “既然你愿意跟我聊天儿,那我还接着问。他们只要人皮、就不要点儿别的什么东西?比如眼珠子啥的?” 陆大常强忍剧痛、声音发颤地答道:“我们鳞部分舵只负责挑选八十一张人皮,其它器官由别的分舵挑选,具体情况我是真不知道,你再折磨我,我也不敢乱说啊……” “鳞部分舵?挑选八十一张人皮?” 童小青和赵镇江闻言面面相觑,深感震惊。 聂东山做个深呼吸,知道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师父虽然可能不是被鳞脸老太太所害,但鳞脸老太太绝对是条线索。 八十一张人皮,乃是九九至阳之数。 他们需要的,肯定不只是人皮。 并且他们精心挑选那些器官,应该是用某种邪术、打算做一件大事! 至于他们想做什么大事,聂东山并不关心。 聂东山关心的是,但凡参与害死师父的人,必须全部前往地狱报到! 记住本站: 第9章 你还是回学堂读书去吧 “还是我问,你答。如果胆敢骗我,我就不再问了,到时你别后悔就好。” “我会用箭杆耐心地给你做针灸,并且不扎你的要害,直到你浑身至少有上千个窟窿,慢慢疼死为止。” 陆大常相信聂东山说得出、做得到,忙颤声回答:“是是是,我绝不骗你,只要是我知道的,我全部交待!” 聂东山郑重许诺:“只要你如实交待,我可以给你一个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机会。” 陆大常挣扎着表示一定全力配合。 “你们是什么帮派的?” “五虫帮,我们是五虫帮的。” “捂虫帮?专门儿逮蛐蛐、捉蝲蝲蛄滴?” “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五虫是五仙五虫中的五虫。” 陆大常只怕聂东山误以为自己在骗他,慌忙补充道,“五仙指的是天地人神鬼,五虫指的是蠃鳞毛羽昆。我们有蠃、鳞、毛、羽、昆五个分舵,所以叫五虫帮。” 聂东山明白了。 所谓五虫帮,并非捉虫逮蛐蛐儿的帮派,而是借用了古人对生灵的分类。 既然他们五虫帮分成蠃、鳞、毛、羽、昆五个分舵,那么他们出来害人时,肯定会用不同的形象,借以瞒人耳目,让百姓误以为是鬼怪邪物在作祟害人。 像鳞部分舵,他们出来害人时,就是满脸长满鳞片的模样,弄得民间到处都有鳞脸老太太的传说。 既然鳞部分舵负责挑选人皮,那么其它四个分舵,肯定也会以不同的面目挑选不同的器官。 这说明,师父左隐良他老人家,极有可能死于五虫帮的其它分舵。 想到这,聂东山继续追问:“你们挑选人皮的标准是啥?” “听说要挑选命硬、术高、福大的人,具体我真不清楚……” 聂东山懂了:命硬、术高,福大,师父当属第二种。 这进一步说明,师父极有可能是被五虫帮的人偷袭或者下圈套进行谋害,并取走了眼珠子。 “你们帮主叫啥名字?住在哪里?” “这个我真不知道。我只是鳞部分舵的小弟子,很多内幕不是我能知道的。” “你们鳞部分舵的舵主是男是女、叫啥名字,你总知道吧?” “这个我知道。我们舵主是男的,叫郑慈义。” “前面那个破庙,就是你们鳞部分舵的老巢?” “不不不,翻过这道山岭,前面有个临江客栈,那里才是鳞部分舵的驻地。为了迎接某位大人物的驾临,这段时间客栈正在加紧粉刷装修,并且为了方便处理人皮,所以暂时把破庙当成落脚点。” “谁让你在这里埋伏的?” “是我们堂主孙文艳,就是刚刚剥了几张人皮回去的那个老太太。” 聂东山点点头:“嗯,配合得不错!” 陆大常趁机讨饶:“只要是我知道的,已经全都交待了,求你就饶我一命吧。” 记住本站: 聂东山爽快地答应了:“没问题。” “我再问你个事儿,你把这些情况全部泄露给我,就不担心你们舵主弄死你?既然如此,你死在谁手里不是死啊,为啥非要求饶呢?” 陆大常愤愤地答道:“不不不,这不能怪我!” “其实我早就请求舵主,还是把避刑之术传授给我们。免得万一落到官府手里,顶不住酷刑折磨。可舵主偏偏不听……” 闻言,聂东山不由得皱了皱眉:师父说的没错,厉害的术士高人,大多修有避刑之术。 这样的话,就算捉住鳞脸老太太、甚至捉住他们的舵主,也没办法逼问出他们帮主的情况,也就没法找到害死师父的真凶。 看来自己还得想办法混进鳞部分舵才行。 聂东山琢磨着如何才能混进鳞部分舵,童小青却在旁边好奇地问道:“避刑之术是什么意思?” 陆大常解释说,避刑之术,是一种可以随时昏厥的秘术。 如果修有避刑之术的话,万一落到官府手里,也不用担心熬不过酷刑的折磨。 因为一旦要受大刑,就可以当场昏迷过去,避开刑罚之苦…… 说完,陆大常再次请求聂东山饶他一命、放他离开。 “你可愿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愿意愿意!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聂东山深感欣慰:“那就好!” 话音一落,聂东山将手中的箭头,猝不及防地扎进了陆大常的喉咙里。 陆大常双腿弹蹬了几下,很快就气绝身亡。 童小青一脸惊讶:“东山哥你不是答应给他一个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机会吗?怎么又杀了他呢?” 聂东山拍拍手站了起来:“是啊,我向来言而有信。”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像他这么大岁数的人,只有送他前去投胎,才能让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嘛。” 童小青神色复杂地感慨道:“看东山哥像个读书人,可做事却杀伐果断、相当利落,丝毫没有妇人之仁!” 聂东山笑了笑:“读书人也并不一定非要迂腐呆板、手无缚鸡之力。” “古时候的于谦、王阳明、袁崇焕等将军,其实发迹前都是读书人。” 童小青深表赞同:“嗯,东山哥说的有道理!” “像东山哥这样,既有学问又嫉恶如仇、杀伐果断,将来肯定前程远大。” “可东山哥为什么要下江放排呢?这个行业辛苦点儿倒也算了,主要是太危险!” 聂东山咋了咋舌:“没办法,家里穷呗。除了贩卖大*烟膏子或者拦路抢劫,也只有下江放排这行工钱高了。” 童小青低头思索下,从腰间里掏出一个绣花带流苏、精巧可爱的小钱袋儿,递向聂东山。 “下江放排虽然工钱很高,却是拿命换钱的行业。” “喏,这些钱送给你,你还是回学堂读书去吧。” 记住本站: 见童小青的钱袋虽然不大却沉甸甸的,估计里面有差不多有几十个大洋,聂东山连忙拒绝:“谢谢小青!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钱,我真不能收。” 童小青上前两步、直接把钱袋塞到聂东山的手里:“拿着吧。” “赵大哥不仅幻术清湛,并且身手非凡,这次我肯定能为父兄报仇。” “到时我去官府投案自首,命都没了,还要钱做什么用!” 聂东山又把钱袋递了过去:“不不不,我真不能要你的钱。” 童小青推开道:“别误会,我只是感念东山哥当初对我的信任,并劝赵大哥帮我报仇。” “再者,你嫉恶如仇敌、杀伐果断,好好读书将来肯定能做个好官!” 聂东山再次表示感谢却仍旧不肯收下。 童小青一本正经地解释说:“你放心,这些钱非偷非抢、干干净净,每一分都是我辛苦卖艺换来的。” “还有,我娘由我弟弟妹妹赡养,也不缺这点儿钱。你就放心拿去用吧!” 记住本站: 第10章 机会不容错过 聂东山盯着童小青的眼睛瞧了瞧:“你当真把这些钱,一分不留地全都送给我?” 童小青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当然。” “做人必须知恩图报,可惜我报答不了你什么,所以这点儿钱留给你,你拿去好好读书吧,别再下江放排,也别再冒险瞧热闹了。” 说完,童小青又看向赵镇江:“赵大哥别生气,我只有这点钱了。” “但我发现破庙里那些人挺有钱的,待会儿杀了他们,那些钱全是赵大哥的,我一分不要。” 赵镇江忙摆手:“小青你千万别这样说!” “其实鳞脸老太太对我们下江放排的威胁很大,所以我们联手除掉他,对我们也有好处。” 聂东山看了看手上的钱袋,开导说:“小青啊,其实你大可不必到官府投案。给那些东西偿命,完全犯不着。” “把那些人的尸体绑上石头、统统沉到鸭绿江里,就行了。” 赵镇江趁机道:“这样吧,我马上回去叫上几个排工,先把陆大常他们的尸体弄到鸭绿江里。” 童小青有些着急:“可是,我担心万一误了时机。” 经过刚才被几支利箭瞄准那件事,赵镇江深深体会到了,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没有真本事、别愣充大哥! 所以赵镇江决定来个巧妙脱身:“五六具尸体扔在这儿,万一被人发现报官,肯定会惹来麻烦,必须尽快处理掉才行。” “小青你身手非凡,只要不被魇神邪术迷住心智、动弹不了,你自己就完全可以杀掉那些人。” “其实要想破掉那种邪术很简单,要不这样吧,我教给山子老弟,然后你们两个一块去就可以了。我还有很多事儿要处理。” 聂东山明白赵镇江的难处,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聂东山只好开口:“大哥说得对,这些尸体必须尽快沉到江里,免得惹麻烦。” “只要大哥把那个法术教给我,我和小青一块去也行。” 小青虽然对聂东山不放心,却也无话可说——因为当初说的联手,就是人家只负责破掉鳞脸老太太的魇神邪术。 赵镇江把聂东山叫到五六丈外。 “老弟啊,下江放排我在行,无论是激流险滩或者暗礁啥的,我都能处理。但除掉鳞脸老太太这事儿,只能拜托给老弟你了,我是真不行。” “没问题,只是要想斩草除根、一网打尽,恐怕一两天的时间不够。” “今年水情差,我和满囤他们等着你,三五天、十天八天都没事儿……” 两个聊了一会儿,再次回到童小青身边。 赵镇江又叮嘱聂东山、童小青一定要小心谨慎,然后匆匆回去叫排工过来处理尸体…… 目送赵镇江离开后,童小青小声道:“为了避免万一再中了埋伏,我们还是走另外一条路算了。” “那条路虽然偏僻一些,也狭窄了点,但可能更安全。” 说完,童小青让聂东山走在后面,绕过林子朝西南方向继续走去…… 这条小路,果然安全多了。 别说大活人,一路上连个鬼影子、半截缸啥的都没碰到。 记住本站: 童小青暗暗松了口气,边走边轻声提醒聂东山:“到时你躲在暗处,只要别让我被他们用邪术魇住就行。” “如果万一情况有变,或者我不是他们的对手,你要立即离开、越快越好。” 聂东山试探道:“除此之外,别的方面不需要我帮忙?” 童小青一下子顿住脚步,神色严肃地看着聂东山:“对!除此之外,我不需要你帮忙。” “我是为父兄报仇的,你只是为了瞧个热闹而已。” “如果有危险,你必须立即逃走!” 聂东山只好答应:“行,听你的。” 童小青这才领着聂东山继续赶路…… 山门倒塌、荒草丛生的破庙里。 五虫帮、鳞部分舵的舵主郑慈义,正在听取孙文艳的汇报。 “你是说,有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不但破了你的魇神之术,还能弹酒化龙、且有风雷和龙吟之声?” “回舵主,正是如此,否则属下至少还能再剥两张人皮回来。” “真是怪了!除了帮主和各部舵主之外,居然还有人能破魇神之术!不过他既然是个学生,为啥会出现在排夫窝子里?” “回舵主,属下也猜测不透。但他跟排工们一样盘腿坐在土炕上、喝着散篓子酒,看样子应该是个新手排工。” 郑慈义眉头紧皱,一脸的凝重。 孙文艳邀功道:“舵主不必烦恼。” “属下估计那小子有可能会跟梢而来,故而已经安排陆大常率人伏击,那小子胆敢寻迹而来的话,肯定会被乱箭射死的。” 郑慈义摇摇头:“陆大常贪财好色、又爱摆谱装大,恐怕很难杀得掉那小子。” “况且能弹酒化龙之人,也绝对不是那么容易被人除掉的。” 孙文艳试探道:“要不,属下率几个弟子带上枪,过去灭了他?” 郑慈义抬手道:“不用了!海不辞水,故能成其大;山不辞土石,故能成其高。” “小小年纪竟然能破得掉魇神之术,并且还能弹酒化龙,我们应该把他招纳进来才是,也免得一直被人看不起。” 孙文艳若有所悟:“舵主的意思是,可以利用那小子,让苗玉婧不敢再小瞧我们鳞部分舵?” 一提到苗玉婧,郑慈义明显有些愤愤不平:“姓苗的那丫头实在是欺人太甚!” “我在她爹麾下效力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一个丫头片子,竟然把我们鳞部分舵看得贱如猪狗一般,竟然当面斥责我们全是一些酒囊饭袋、无能之辈!” 孙文艳试探道:“莫非苗玉婧又要过来了?” 郑慈义叹了口气:“是啊,这两天就要到了。临江客栈,就是因为她来,才重新粉刷装修的。” “如果能把那小子招到麾下,倒是可以让姓苗的瞧瞧,我们鳞部分舵绝对不是她眼里的饭桶废物!” 孙文艳一脸的苦瓜相:“舵主所言甚是!只是那小子心高气傲,全程就对属下说了一个‘滚’字,所以属下担心他不一定能被舵主所用。” 郑慈义倒是胸有成竹:“下江放排,虽然危险却工钱很高。那小子估计是因为家里太穷,所以才跟人放排的。” 记住本站: “急人所需、投其所好,自能将他收于麾下。” 孙文艳仍旧流露出担忧之色。 郑慈义狭长的眼睛微微一眯:“能为我所用,自然最好。否则就送他上路,反正绝对不能让他万一被别人所用。” “你先休息去吧,这事儿由本舵主亲自处理。” 说完,郑慈义吩咐几个手下,立即准备酒席、设下圈套,如果今晚有人前来自投罗网、却不受招纳的话,你们就乱枪齐发、当场打死他…… 童小青领着聂东山,终于赶到了鳞部分舵的临时落脚点。 “五、五魁手!” “六六顺!哈哈,再,再喝俩!” “老哥你又,又赢了!你得、得陪老弟喝一个……” 离破庙还有三四丈远,就听到从里面传来喝酒划拳的声音。 几个家伙的声音有些结巴,好像舌头发直发硬,明显已经喝多了。 童小青悄悄接近、躲在暗处一瞧,发现原本供奉佛祖的大雄宝殿,此时马灯高挂、酒肉满桌。 十多个男男女女正在划拳喝酒,至少有五六个看上去坐都坐不稳,两个家伙的帽子都掉地上了也不捡,看样子醉得不轻。 酒桌旁边,几个酒坛横着滚在一旁,显然已经喝空。 暗中瞧见这一幕,童小青激动不已。 聂东山却眉头微皱,怀疑这是一个圈套陷阱。 躲在暗中又观察了一会儿,童小青冲聂东山小声说:“真是天赐良机!” “东山哥你躲在这里、不必进去,如果万一有人使出了魇神之术,你只需在外面帮我破掉邪术就好。” 聂东山伸手拦住了童小青:“我觉得这不仅不是天赐良机,反而极有可能是个陷阱!” “小青你再想想,陆大常都带有短枪,郑慈义他们肯定也有那种家伙。” “你动作再快,也快不过子弹。一旦中了圈套,我们两个都必死无疑!” 童小青报仇心切:“不,我认为他们应该是在庆祝什么。你瞧瞧,他们都喝成什么样子了。”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况且世上也没有毫无风险之事,这个机会不容错过。” “如果万一有埋伏,你别管我、直接跑,我也会尽量拖住他们。” 记住本站: 第11章 你毕竟不是赵大哥 见童小青美眸中杀气凛凛、明显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报仇雪恨,聂东山没再多说。 劝人,是很难劝醒的。 聂东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没有提醒童小青第二次,只是迅速琢磨着如何化被动为主动。 让聂东山意外的是,童小青虽然报仇心切,却并不鲁莽,更没失去理智。 尽管童小青已经把绳镖都捏在手上了,但她像灵猫一样躲在暗中继续观察,仍未冲进去。 片刻后,童小青转身冲聂东山附耳道:“听你的,稳妥为上。” “我们再等一会儿,看看他们究竟是真醉假醉,或者干脆等他们睡着了再动手也不迟。” 聂东山点点头,觉得这丫头不但聪慧细心、并且还挺理性的…… 又过了半炷香的工夫,郑慈义明显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郑慈义压低嗓门儿,冲一个黑黑瘦瘦的年轻人问道:“夜猫子,你不是说人已经早就到了么?” “怎么现在还没有半点儿动静?会不会是你看错了、会不会是人家只是路过这里?” 被称为“夜猫子”的家伙小声回答:“回舵主,属下绝对没有看错。” “属下趴在大殿屋脊后面看得清清楚楚,有两个人悄悄摸了上来,绝对不是过路人的样子。并且他们就躲在山门外的墙根处,一直没有离开。” 郑慈义咂了咂舌:“前怕狼、后怕虎的胆小之辈,就算修有再高的法术,也难堪大用!” “这样吧,我钓他们出来试试。如果确实胆小如鼠、你们就冲过去乱枪打死算了!” 说完,郑慈义咳嗽两声,冲外面高声叫道:“两位贵客既然驾临敝寺,何不进来坐坐啊?” 与此同时,两个弟子走出大殿,点燃了殿门外两侧的马灯,将大殿前面照得白花花的。 童小青猛地一惊,知道果然中计了,急忙推了聂东山一把:“你快走!” 聂东山却瞬间明白了郑慈义的真正用意:如果想杀人灭口,他完全可以让人躲在暗中一阵乱枪解决问题,根本犯不着摆酒装醉设圈套。 郑慈义之所以摆酒装醉设圈套,肯定是想要生擒活捉。 而生擒活捉的目的,极有可能是为了招降利用。 这倒是一个混进五虫帮、追查杀害师父真凶的好机会! 只是,可能要暂时委屈一下童小青了…… 一念至此,聂东山冲童小青说:“既然被他们发现了,还不如大大方方地进去喝两杯!” 童小青惊得难以置信:“东山哥你吓迷糊了?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聂东山淡然道:“走得再快也快不过子弹。” “他们肯定是把我当成了赵大哥,所以才弄这个圈套想要生擒活捉、最后招纳利用赵大哥。” “所以我干脆冒充赵大哥进去,反而更安全……” 童小青打断道:“冒充赵大哥?你这不是更安全,而是死得更彻底!” 聂东山解释说:“赵大哥当初是悄然出手的,鳞脸老太太根本不知道是谁破掉了她的梦魇之术。” 记住本站: 童小青心急如焚、语速极快:“可你毕竟不是赵大哥!万一弄巧成拙,你逃都逃不出来、会死得很惨的!” 聂东山没再继续解释:“到了这个地步,行不行都要试试。逃跑,反而会死得更快。” “小青你还没吃晚饭吧?走,我带你一块过去先吃饭,然后见机行事。” 说完,聂东山毅然挺身朝山门走去。 童小青暗暗叹息一声:“赵镇江赵大哥精通法术、武功高强,岂是你一个读书人能冒充的呀!” 眼看聂东山已经进了山门,童小青顾不上多加考虑,连忙快步撵上……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你们却酒肉满桌,小日子过得挺不错嘛!” 聂东山一边气定神闲地迎着大殿慢慢走去,一边朗声道,“人在江湖走,烟酒不分家。既然有坛封的好酒,给我也弄两杯尝尝呗。” 孙文艳冲郑慈义轻声道:“正是这小子!后面那个丫头,属下并不认识。” 郑慈义微微点头,没说话,只是盯着渐渐走近的聂东山。 见聂东山两手空空、闲庭信步地跨进大殿门槛,郑慈义呵呵一笑:“说得好!人在江湖走,烟酒不分家。两位里面请!” 聂东山略略扫视一圈,发现最上首一个五十多岁、眼睛狭长的老者,正面带微笑地打量着自己。 老者左右两边,各有三个属下端着枪、严阵以待。 六个黑洞洞的枪口,全都对准了聂东山和童小青。 “不请自来、多有打扰,还请老先生见谅!” 聂东山朝郑慈义拱了拱手,好像没有看到那些黑洞洞的枪口一般,淡定从容、落落大方地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并冲身边的中年妇女扬了扬下巴,“麻烦你让一下,叫我媳妇儿跟我坐一块。” “来,媳妇儿你坐这儿!” 说着,聂东山冲童小青招了招手,示意童小青坐自己身边。 童小青俏脸一红,知道聂东山这样称呼,只是为了掩盖两个人的真正身份。 考虑到今晚几乎没有活着出去的可能,童小青咬着嘴唇、默不作声地坐了下去。 聂东山又看向坐在另一边的孙文艳。 “麻烦给俺来两副干净的碗筷儿,谢谢!” 孙文艳想发火! 虽然这小子言语和气、又有礼貌,可老娘毕竟不是奴婢下人! 强压火气,孙文艳盯着聂东山反问道:“你看本堂主,像端茶倒水伺候人的丫鬟仆人吗?” 聂东山煞有介事地瞧了瞧孙文艳,连忙否认:“不像,绝对不像!” “哼,这还差不多!” 孙文艳哼了一声,端坐不动。 聂东山话锋一转:“我说不像,是因为谁会傻呼呼地买这么老、这么丑的丫鬟啊!” “你……” 记住本站: 孙文艳勃然大怒。 聂东山继续调侃道:“堂主就是在饭馆里跑堂的领班儿,对吧?哦,有点儿面熟!你以前在哪个茶馆酒肆里当过店小二来着?” 这次,孙文艳一口气儿没上来,差点噎死! 聂东山又面带微笑地补了一刀:“你瞧瞧,还当过跑堂的领班儿呢,竟然这么懒、这么迟钝。我猜你肯定是被人家老板给炒掉撵出来的,对不对?” 见孙文艳老脸苍白、几欲动手,郑慈义忙劝道:“来者为客,孙堂主就帮他们拿两副碗筷吧。” 舵主亲自开口,孙文艳只好强忍不满,起身端来两个大碗、拿来两双竹筷。 “呵呵,看来老先生就是为了招待我,才准备这桌酒菜的。否则咋全是我爱吃的!” 聂东山瞧了瞧桌上的菜肴,伸手将中间一盘尚未动过的烧鸡,端到童小青跟前,“这道烧鸡不错,闻着就很香!媳妇儿你尝尝!” 然后,聂东山又给自己倒了一大碗酒:“坛封陈酿,果然不是散篓子土酒能比的!闻着酒香都不一样!”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深感意外:这小子到底是来求饶投诚的,还是来当太爷的啊! 说他嚣张无礼吧,他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而且言语客气、丝毫没有粗鲁之相,更没有脏话连篇。 说他斯文客气吧,他又旁若无人,甚至把几位香主堂主当成他的仆人一般呼来唤去。 聂东山似乎看出了众人的不满,放下酒碗冲大伙儿热情劝菜:“哦,你们也吃啊,客气啥!” 众人顿时哭笑不得。 郑慈义面带微笑、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心里暗暗赞许这小子言谈举止沉稳大气、淡定从容,既不失礼节又不像一般读书人那样拘泥呆板! 关键是,面对六个黑洞洞的枪口,这小子竟然视若无睹、毫无惧意! 看来,这小子确实不是一般人! 喝了两碗酒,又吃了一只鸡腿,聂东山这才看向郑慈义:“老先生就是五虫帮、鳞部分舵的郑慈义郑舵主?” 郑慈义笑容可掬:“正是老朽。不知老弟如何称呼啊?” 聂东山也面带微笑、不卑不亢:“我姓聂名东山,郑舵主叫我山子就行。” 郑慈义试探道:“老弟来时,可曾碰到陆大常他们?” 聂东山点点头:“碰到了。他们一共六个。” 郑慈义话锋一转:“老弟既然碰到他们六个而你又安然无恙,想必陆大常他们?” 聂东山坦然承认:“他们几个鬼鬼祟祟却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严重影响郑舵主的形象,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替郑舵主清理门户了。” 郑慈义一双狭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聂东山:“陆大常带有‘镜面匣子’,他手下兄弟又有强弓利箭,老弟能毫发无伤地除掉他们,想必老弟定有过人的手段吧?” 童小青心里一紧,知道聂东山这下子要露馅儿了…… 记住本站: 第12章 无情最是读书人 聂东山谦虚地笑了笑:“一点小法术而已,谈不上什么过人的手段。” 童小青又紧张又好笑:聂东山他还大言不惭地谦虚上了,脸皮儿真是挺厚的! 郑慈义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老弟好手段!既如此,老弟何不露一手、让大伙儿开开眼界?” 童小青再次绷紧了神经,知道这下麻烦了! 聂东山虽然吹牛吹得淡然平静,可他毕竟不是赵大哥、毕竟不会那种令人胆战心惊的幻术! 今晚一旦露馅儿,肯定会死得很惨。 想到这,童小青悄悄垂下右手,随时准备临死前拉两个垫背的。 聂东山依旧云淡风轻、神色从容:“真是抱歉!师父当年曾经教导我,法术不是用来显摆嘚瑟、人前卖弄的。” “除非遇到万不得一的情况,否则不可擅用。就像杀人利剑,一旦出鞘就要见血死人!” 郑慈义暗自揣测着:要掂量一下这小子究竟有几斤几两,看来还要费些工夫! “老弟这话,也有道理。不知老弟师从何人、哪里人氏啊?” 聂东山抿了一口酒:“英雄不问出处,相聚即是有缘。况且恩师他老人家一向淡薄名利、不喜欢出风头,所以我就不抬出他老人家的名讳了。” 郑慈义也端起了酒杯:“嗯,好一个英雄不问出处,相聚即是有缘!来,我陪老弟喝一杯!” 童子青松了口气,暗暗感慨着:聂东山虽然不懂幻术、不会武功,但应对得体、嘴皮子倒是还挺溜的! 郑慈义与聂东山各举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换了个话题:“老弟明明像个读书人,挣钱的路子千万条,老弟为何非要下江放排呢?” 聂东山再次般出了老借口:“家里穷呗。下江放排虽然又辛苦又危险,但工钱挺高的。” 郑慈义笑着说:“老弟还是年轻了些。放排那点小钱儿,也算高么?” 聂东山反问道:“郑舵主的意思是?” 郑慈义抬手并作了个奇怪的手势,旁边马上有人端出一个红漆描金的托盘。 托盘上,赫然是十多根金条。 马灯灯光下,那些金条散射出黄灿灿的光芒。 聂东山暗暗骂道:这个老东西,肯定是想阴我! 就算他有招揽我的意思,但我一没展露手段,二无尺寸之功,他直接端出这么多金条,肯定别有用心! 不过,聂东山还是故意瞪大了眼睛:“这些,是真家伙?” 郑慈义示意手下把托盘端到聂东山跟前:“是真是假,老弟可以瞧瞧嘛。” 聂东山起身仔细瞧了瞧,用手掂了掂,又用牙齿咬了咬,一时神色复杂、表情瞬息万变。 郑慈义笑眼微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下江放排的工钱或许不算太低,但跟这些小黄鱼相比,自然是不值一提。” 聂东山默不作声,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郑慈义单刀直入:“如果老弟肯帮我们做事的话,这些小黄鱼,全是你的!” 聂东山直直地盯着郑慈义:“这话当真?确定不是忽悠我的?” 郑慈义淡然道:“老朽作为一舵之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否则何以服众?” 童小青认为聂东山想要以此取信于郑慈义、从而逃过今晚的必死之劫。 考虑到聂东山毕竟不是赵镇江,让他留在这里迟早也会露出马脚,童小青碰了一下聂东山,用眼神提醒她,不可贪图金银、在此久留。 聂东山没理童小青,反而眉头紧皱,似乎在作剧烈的挣扎考虑。 郑慈义也没说话,只是打量着、等待着。 几分钟后,聂东山终于再次看向郑慈义,眼神中充满了迫切与渴望:“郑舵主需要我做些什么,能把这些金条送给我?” 郑慈义呵呵一笑:“很简单。只要你加入我们鳞部分舵,这些小黄鱼,就全归你了。” 聂东山却满眼遗憾地摇了摇头:“我确实非常需要一大笔钱。” “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承蒙师父教诲,这辈子不会再拜别人为师。” 郑慈义不但没有失望、恼怒,反而更加放心、更加欣赏:“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说得好!” “这样吧,只要你愿意帮我做事,不必加入我们鳞脸分部,一样也行。” 聂东山大喜过望:“谢谢郑舵主!只要不让我拜师,做事好说!” 一边说,聂东山还一边连连搓手,仿佛恨不得一下子把那些金条收为己有。 童小青只好开口中提醒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千万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聂东山终于扭头看向童小青:“如果不是我爹赌博欠下巨额债务,我怎么会放着书不读?怎么会跟人家下江放排当苦力?” “如果有这些钱,不但我能进学堂继续读书,并且我家欠的债也一下子还清了。” “所以,真是抱歉啊,小青。” 这一次,童小青敏锐地察觉到,聂东山恐怕不是装模作样,而是真的想要投靠郑慈义! 稍稍一怔,童小青难以置信地看着聂东山:“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东山哥你可不要途入歧途……” 聂东山抬手打断:“我不是君子,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大道理我也会讲,但从古至今,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你可能没尝过巨债压身的滋味,不知道过年时债主堵门、有家难回、有书难读的日子是咋过的!所以,真的很抱歉……” 盯着聂东山的眼睛瞧了瞧,童小青心里一阵悲凉:聂东山绝对不是演戏装样子,不是想借此逃出生天,而是真的拜倒在金条下,拜倒在郑慈义的跟前。 “好!这些小黄鱼,全归老弟你了。” 郑慈义话锋一转,“当然,在此之前,老弟你需要做点什么,也好叫大伙儿放心。” 聂东山不假思索地应承道:“郑舵主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只要是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郑慈义轻描淡写地说:“很简单,只要老弟你交个投名状就行。” 聂东山点点头:“没问题,不就是杀个人么!我懂!明天我就去……” 郑慈义打断道:“不用等到明天,现在你把你媳妇儿毙了,就是最好的投名状。” 说着,郑慈义亲自从腰间掏出一把“镜面匣子”,递向聂东山。 聂东山终于露出为难之色:“这个,不太好吧?要不我马上回去杀个排工当作投名状?” 郑慈义丝毫没有商量的意思:“不行。她就是你最好的投名状。” “老弟尽管放心,不管她是不是你媳妇,只要你帮我做事,本舵主保证你至少能娶个三房五房的。” “男子汉大丈夫,只要有钱、何患无妻!” 聂东山虽然仍旧迟疑不决,却慢慢伸手接过了郑慈义递来的“镜面匣子”。 “镜面匣子”一到手,聂东山心里面刹那间如释重负。 这玩意儿还是天津大沽兵工厂仿制的,而不是原装进口的德国毛瑟。 “郑慈义这个笑面虎,果然不敢把子弹上膛的手枪递给我!” 虽然这样想,但聂东山仍旧不敢大意,不敢拿童小青的命去赌。 一边拿捏出左右为难的样子,聂东山一边掂了掂手上的“镜面匣子”。 直到确定这把枪里没有子弹,聂东山这才故作决绝地咬了咬牙:“对不住了,小青!” “慢着!” 童小青不怕死,但万万没料到会死在聂东山手里,故而极不甘心,“为了一些钱财,你当真要杀了我?” 聂东山咬了咬牙:“没办法!以后我会多烧些纸钱给你!” 第13章 切肤寻籽 看着童小青美眸中的失望和不甘心,聂东山暗暗发誓:对不起了小青,你暂且委屈下。用不了多久,我一定将这些人交给你亲自处理、报仇雪恨! 没等童小青再开口,聂东山将枪口对准童小青的脑袋,果断扣动了扳机。 只听“咔”的一声轻响,手枪撞针虽然击发却并没有子弹射出。 聂东山以为手枪卡壳了,又连连扣了数次扳机,看样子非要当场毙了童小青不可。 可惜一直没有子弹射出。 “没想到你聂东山竟然是这种人!” 童小青恨恨骂了一句,咬着嘴唇掩面转身、飞奔而出…… “舵主,这枪是坏了?还是咋回事儿?” 聂东山佯装无意地用身体挡住童小青逃出的路线,一脸茫然地拿着“镜面匣子”看向郑慈义。 “呵呵,既然天意如此,我也不必非要你杀妻不可!” 郑慈义伸手接过“镜面匣子”,收了起来,“好了,你这投名状,算是交过了。” 聂东山大喜过望:“谢谢郑舵主!那些金条?” 郑慈义回答得很爽快:“当然全是你的了。” 说完,郑慈义扭头微微颔首,手下立即将托盘递到聂东山面前。 “谢谢郑舵主!谢谢!” “不用客气,这些都是你的了。我出去方便下,待会儿再聊。” 郑慈义漫不经心地瞧了瞧一个“连心眉”的汉子,迈步朝外走去。 郑慈义刚出大殿门口,“连心眉”就冲聂东山笑了笑:“我说山子啊,这么多金条,万一弄丢了多可惜!” “要不,哥替你先收着?将来你需要用时,哥再拿给你?” 聂东山抬头瞧了瞧,发现对方大约四十岁上下,一双连心眉又黑又密,铜铃大眼精光内敛,明显是个练家子。 “连心眉”的身板儿虽然没有梁满囤宽厚,却比梁满囤要精壮多了,并且两侧太阳穴凸起,厚实的手掌上全是老茧,看样子功夫极深! 聂东山一边将托盘放在桌上,一边回应道:“谢谢。不用了!” “连心眉”眉毛一扬:“咋滴?信不过哥?” 聂东山没再理他,只顾将托盘上的金条往口袋里装。 “连心眉”面色一冷:“啥事不干、吊功没有,直接就把这么多金条全部揽到自己怀里,这不好吧?” 听“连心眉”这样一说,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 “草!过来喝了一场酒,啥功没立就敢收这么多金条!” “年轻人呐,还是要有些自知之明才行,否则会招大灾滴……” 聂东山明白,这肯定是郑慈义故意指使的,目的是逼自己露一手儿,让他瞧瞧值不值、或者究竟有多大的用处。 自己如果败了、甚至被这些人弄死,那么金条仍旧是郑慈义的。 所以聂东山也不吭声。 等到把十多根金条全部装好,聂东山这才瞧向“连心眉”。 “兄台这话,啥意思?” “没啥意思。就是觉得你初来乍到的,一点儿功劳没立就敢收这么大的礼,好像不太合适。” “我觉得非常合适。” “你觉得合适,就合适么?” “对,只要我觉得合适,就行了。” 说完,聂东山端起茶盏品了一口,仍旧面带微笑、云淡风轻地看着“连心眉”。 “沃槽,挺拽滴啊!哥问你话呢?” 聂东山只品茶、不说话。 “说你呢,小兔崽子,没长耳朵是不是?” 聂东山吹了一口茶沫,干脆挪动椅子、正对“连心眉”,并且靠在椅背上、翘起了二郎腿。 这个架势,实在是太悠哉、太惬意,却完全没把“连心眉”放在眼里。 “连心眉”也不废话,直接上前两步,伸手就朝聂东山脸上扇去。 聂东山视若无睹一般,坐在那里只顾品茶,连站起来或者躲一下、挡一下的动作都没有。 但“连心眉”却突然中途收手、条件反射般用双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几条血线,像红蚯蚓一样从“连心眉”的手指缝隙里钻了出来。 “彪子你怎么了?” 孙文艳率先发现情况不对。 其他人也纷纷围了过去。 “连心眉”瞪大眼睛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近前一看,孙文艳发现“连心眉”的血管和气管已经被全部切断,几条“红蚯蚓”很快就变得又粗又长,完全按压不住。 无法呼吸的“连心眉”趔趄几下,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原本紧紧捂住伤口的双手一松开,“连心眉”脖子处马上就飙起几条血线。 孙文艳大吃一惊! 在场的人也全都愣住了! 明明聂东山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一没起身、二没动手,手里还端着茶盏,“连心眉”怎么就被划断血管气管没命了呢? 几个香主、堂主都懂幻术。 但他们都没察觉到半点蛛丝马迹,没发现聂东山究竟用的是什么手段! 其中一个壮汉伸手摸向腰间。 聂东山断然喝道:“掏枪必死!” 这时,郑慈义匆匆走了进来:“都别动!咋回事儿、咋回事儿啊?” 聂东山慢条斯理地回答:“舵主你也看到了,我坐在这儿动都没动一下。” “我姿势这么友好,展现的善意这么明显,一没骂他、二没打他,是他要过来扇我的,这能怪我吗?” 孙文艳厉声斥责道:“就算是他不对,你吓唬他一下、教训他一下也就行了,为啥非要置他于死地?” 聂东山依旧心平气和:“他不是三岁小孩儿,不需要吓唬;我也不是他亲爹,没有教训他的义务。” “我能做的就是从不欺负人,但谁敢欺负我,我就弄死他。” 郑慈义认同孙文艳的说法:“孙堂主说的有道理。你哪怕打断他的胳膊腿都行,为何非要痛下杀手、把事做绝呢?” 聂东山慢条斯理地答道:“初次见面,舵主可能还不太了解我。” “我这人呢,一向胆小,做事不做绝,怕被报复,晚上会睡不好觉的。” “晚上休息不好,到时咋替舵主做事?对吧?” 郑慈义皱眉摇头,心情很复杂。 姓聂的这小子刚才是如何出手的,就连自己也没看出来。 说明这小子确实不是一般人,让他来对付苗玉婧,大有希望。 可惜这小子太过于心狠手辣,一下子就弄死了个香主,真不好对属下交待! 这时,一个面容清瘦、头发胡子全白如雪的老者站了起来。 “听说你能弹酒化龙并且还能破掉魇神之术,老夫不太相信。刚才一瞧,果然是术高不在年纪大小。” “老夫想跟你切磋一二,不知小伙子意下如何?” 聂东山略一打量,直接答道:“看你气色不错、身体也挺硬朗的,再多活几年不好吗?” 老者不但没生气,反而抚须笑了笑:“呵呵,再多活几年,当然好。” “老夫今年已经七十有六了,小伙子你能不能活到这个岁数,还不一定呢。” 郑慈义忙上前劝阻:“师父不必跟他一般见识。” 说着,郑慈义一边扶老者坐下,一边又冲聂东山提醒道,“这是本舵主的授业恩师,山子不可放肆。” 郑慈义没有说谎,这个老者名叫秦存良,确实是郑慈义的师父。 秦存良原本是五虫帮的护法。 只因秦存良数次违背帮主的心意、甚至当面顶撞帮主,所以被贬到郑慈义统领的鳞部分舵,也算是故意羞辱他吧…… 见郑慈义提醒聂东山不可放肆,秦存良抬了抬手:“没事,你别管了,也好让他放开手脚,叫为师开开眼界。” 说罢,秦存良再次看向聂东山:“我老胳膊老腿儿的,也不方便跟你比划啥。” “不过老夫还懂一些小戏法,要不跟你切磋一下试试?” 聂东山顺水推舟地给了郑慈义一个面子:“你年纪大,又是舵主的恩师,悉听尊便。” 秦存良点点头:“好,那就承让了。” 说完,秦存良抬手慢慢解开自己对襟上衣的盘扣,露出胸膛,然后拿出一把小刀,在胸口处深深地划了一下。 有些干瘪的胸膛,顿时皮开肉绽、血流如注。 秦存良放下小刀,用几根手指在胸前伤口里面摸索一会儿,抠出一枚形如鸡心、却仅有西瓜籽大小的东西,丢进桌上的酒碗里。 第14章 开颅取人 原本清澈透明的半碗酒水,刹那间殷红弥漫,变成了半碗血水。 秦存良这才用手在伤口处按着向下轻轻一滑,原本鲜血直淌的伤口,瞬间愈合得连伤疤都看不出来。 “呵呵,一点小戏法,见笑了。” 秦存良一边说,一边慢慢合上衣襟,扣上盘扣。 而被秦存良丢进酒碗里的那枚西瓜籽大小的东西,很快就生根发芽,此时已经长出一根嫩绿色的小瓜苗。 小瓜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蜿蜒伸长、变粗,随之叶蔓俱全,并开了一朵血红色的小花。 小花迅速绽放、旋即脱落,结出一枚形如盘扣的小瓜。 小瓜像气球似地渐渐膨胀,很快就长有拳头大小。 这时,秦存良再次拿起小刀,从瓜柄处小心翼翼地划了一下。 那枚小瓜,一下子滚到秦存良的手掌上。 “喏,你敢把这枚小瓜切开么?” 一边说,秦存良一边将手中的小瓜递向聂东山。 站在旁边观望的郑慈义见状,神色复杂地咧了咧嘴、似乎想要阻止,却最终叹了口气,没吭声。 孙文艳等人,则是一个个幸灾乐祸、明显流露出期待之色。 其中一个汉子更是激将道:“姓聂的,你就说你敢不敢吧?不敢就老老实实地磕头认输!” 聂东山神色淡然接了过来:“这有什么不敢的。” 说着,聂东山毫不迟疑,一刀下去就把那个小瓜切成了两瓣儿。 随着小瓜的切开,里面刹那间鲜血直淌,十分诡异。 “切开了,这瓜里面除了一些血水子,一没瓜瓤、二没瓜籽儿,有啥好看的?不信,我再切几刀让你瞧瞧。” 聂东山一边说,一边再次连连挥刀,把那个瓜一下子切成了好几瓣儿。 殷红的血水一淌干,瓜皮渐渐干枯收缩,很快就连淌在桌上的血水也消失不见。 秦存良的眼睛渐渐睁大,一脸的难以想象! 郑慈义的表情却瞬息万变:由最初的失落失望,到难以置信,再到揪心紧张,最后又变成了万分惊喜,仿佛自己无意间捡到个稀世珍宝一般! 孙文艳等人则是一个个瞪大眼睛、愣在了那里。 “你,你修的到底是什么法术?竟能安然无恙?” 秦存良终于回过神儿来,一双老眼直勾勾地看着聂东山。 聂东山平静谦虚地答道:“我那点小法术,不值一提。” “老先生还有什么高深法术,不妨全部使出来、让我开开眼界。” 秦存良犹豫片刻,似乎豁了出去:“好!开弓没有回头箭,老夫就再试上一试!” 这次,秦存良没有再像傻逼自残似地、用刀划开自己的胸膛。 他抬手摸向自己的后脑勺,用手指轻轻一划,头皮和颅骨竟然裂开一条缝隙,差不多有二指来宽的那种! 郑慈义这次的神色表情,很简单、很稳定,再也没有瞬息万变——只有震惊! 据说唐朝的聂隐娘,能将一把三寸长的羊角匕首,放在自己的后脑中。 但凡用时,用手轻轻一划后脑,即可从中取出。 不用时,就把羊角刀藏在后脑中,无人知晓。 无论取用还是存放,开颅如同开盒一般、连一滴血都不会淌。 万万没想到,师父他老人家竟然也会这种法术。 只可惜,他没传授给任何弟子! 甚至作为大弟子,自己也是今天第一次瞧见。 想到这,郑慈义心里面五味杂陈。 师父教徒弟,都会留一手。 看来自己的授业恩师,也不例外啊。 至少他这手开颅取物的法术,就没传给任何徒弟…… 孙文艳等人也是深感大开眼界,眼巴巴地期待着,瞧瞧秦存良打开后脑,会取什么样的神兵法器。 聂东山瞧见这一幕,不但丝毫没有流露出震惊或者好奇之色,反而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然后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品起茶来。 让孙文艳等人意外的是,秦存良右手划开后脑颅骨,左手不知道从里面摸出一个什么东西,只是紧紧地攥着拳头。 秦存良左手紧紧攥着拳头,右手食指在酒碗中蘸了些酒水,在八仙桌上沿着酒碗画了一圈儿奇怪的符咒。 然后右手中指轻轻一弹,半碗烈酒刹那间燃起了亮蓝发紫的火苗。 做完这些,秦存良似乎打算将紧紧攥在手里的东西丢进酒碗里。 但他突然迟疑下,继而看向聂东山:“这个,你可敢把他丢进烈火里吗?” 说着,秦存良慢慢松开拳头、展开手掌。 秦存良的手掌上,赫然是一个高约一寸左右的小人儿。 众人睁大眼睛仔细一看,发现那个小人儿虽然不过一寸上下,却眉眼五官栩栩如生,躯干四肢一应俱全。 最匪夷所思的是,那个小人儿跟聂东山简直一模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分毫不差。 只不过是缩小版的而已。 “这有啥不敢的!” 聂东山伸手接过那个缩小版的自己,直接把他丢进了烈火腾腾的酒碗里。 一入酒碗,缩小版的聂东山刹那间就烟消云散、荡然无存。 秦存良呆呆地看着聂东山,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这点儿小小的念力,根本摄不了我的三魂七魄,更伤不了我分毫!” 聂东山放下茶盏,“还有什么秘术戏法,你尽管使出来。如果没有更好看的,那就该我出手了。” 秦存良摇摇头,喃喃道:“你能破掉我的念力摄魂之术,足以证明修为远在我之上。” “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世新人换旧人,自古以来就是这样。我输得口服心服,任你处理就是。” 郑慈义慌忙替秦存良求情:“山子且慢!” “他老人家是我的授业恩师,还请看在我的薄面上,不要为难我师父……” 秦存良抬手打断:“慈义你就别管了,为师技不如人、愿赌服输,岂能耍赖!” “我死之后,切切不可怪罪这位年轻人。” “相反,你要多多延请并善待真正有本事的后起之秀,才能牢牢执掌鳞部分舵,也免得被姓苗的那丫头轻视责骂,甚至将来位子不稳。” 说完,秦存良看向聂东山:“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老夫今年已经七十有六,也该回去了。” “小伙子你尽管出手,不必顾虑什么。” 聂东山试探道:“我出手,你必死。” “你确定不后悔?” 秦存良坦然道:“技不如人、愿赌服输,这有啥好后悔的。” 瞧了瞧秦存良的眼睛,见他神色坦然、丝毫没有虚伪之色,聂东山不由得心生敬意。 “老前辈是舵主的师父,我岂能冲你动手。” “再者,刚才老前辈明显有手下留情之意,所以我断然不会造次。” “其实我这人呢,你可以说我睚眦必报、心狠手辣,但我从不欺负人,只是有人招惹我、欺负我时,我才毫不留情。” “所以那个‘连心眉’的死,不能怪我,是他先挑衅找我麻烦的。” 秦存良点点头,冲众人扫视一圈:“聂东山的这个做人原则,我很认同。彪子的死,确实不能怪他。” “从今天开始,哪个胆敢为难他,就是跟我秦存良作对。” 见舵主的师父如此袒护聂东山,孙文艳等人暗暗叹息,知道彪子算是白死了。 聂东山冲秦存良拱了拱手:“多谢老前辈的理解和关照……” 秦存良试探道:“我很佩服你的修为,也非常欣赏你的性格和为人处世的原则,所以想跟你做个忘年之交,你觉得咋样?” 聂东山说了六个字:“晚辈深感荣幸!” 秦存良哈哈大笑、摆了摆手:“可别叫我老前辈,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既然是忘年之交,自然是平辈儿聊天最舒服。我叫你山子,你叫我存良或老秦、老哥,都行。” 聂东山也不推辞:“那行!以后我就叫你老秦。” 郑慈义苦笑着裂了裂嘴:“师父你和他平辈儿了,以后我咋称呼他?我总不能叫他师叔吧?” 秦存良蛮不在乎地答道:“各论各的辈儿。你叫他山子也好,叫他师叔也行!” 郑慈义讪笑着说:“那好吧,我们各论各的辈儿,我还叫他山子算了。” 聂东山帮秦存良斟了碗茶水:“老秦啊,我想请教事儿。” 秦存良回答得很爽直:“有啥问题,山子你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绝不瞒你。” 聂东山单刀直入:“我想知道你们活剥那么多人皮,究竟有何目的?” 第15章 仙子姿容蛇蝎心 没等秦存良开口,郑慈义就抢先道:“这个问题,还是我来告诉你罢。” “其实很简单,老祖宗早就说过,以形补形、以脏补脏。比如馒头蘸人血,可治肺痨;童子尿、童子血可壮阳补肾。” “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明确记载,以胃治胃、以心归心、以血导血、以骨入骨、以髓补髓、以皮治皮。” “所以我估计帮主得了某种怪病,故而差遣我们寻些人皮,供他补养。” 没等聂东山质疑,秦存良就打断道:“你这纯是扯犊子!” “去年冬天我还见过帮主,他气色红润、身体好着呢,哪里需要用人皮补养!” “再说人皮能补养个啥?还不如用驴皮熬制的阿胶呢。” 郑慈义讪笑道:“师父说得对。” “不过病来如山倒,其实帮主近来是否有恙,也不一定。” 聂东山质疑道:“听陆大常说,你们需要八十一张人皮,并且挑选标准是,命硬、术高、福大,不是什么人的皮都要。” 郑慈义仍在敷衍:“帮主所要的人皮,自然不是寻常之物。” 聂东山继续追问:“可是我听陆大常说,除了人皮之外,其他分舵也在挑选别的器官,比如眼珠子啥的。” “难道你们帮主除了皮肤病之外,还瞎眼、缺心,没肝没肺?” “这个……” 郑慈义张口结舌,一时不知如何解释。 秦存良直接说:“其实这个问题,我们是真不清楚,这只是帮主下达的命令罢了。” “依我看来,估计有人想要用某种秘术,做件匪夷所思的大事!” “只可惜我远离帮中核心好几年了,实在是搞不懂他们究竟想要干啥。” “要不这样吧,等我抽空去见见帮主,问问他到底是咋回事儿。” 郑慈义趁机道:“这点小事儿,不劳师父再去面见帮主。” “帮主的女儿苗玉婧、苗护法,这两天就会来我们鳞部分舵。到时山子你直接问她就好,她肯定知道帮主为啥非要八十多张人皮。”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下,苗护法极为冷傲无情,你可千万小心点儿,稍有不慎,山子你极有可能会死在她手里。” “这一点儿,绝对不是我吓唬你的。甚至胆敢直视她,就算无礼,就有被她灭了的可能!” 秦存良表示赞同:“嗯,苗护法确实目空一切,并且有点儿心狠手辣。” “但人家悟性也高、修为极深,山子你绝对不可轻视。” 聂东山点点头:“好,到时候我问问她。” 见事情完全朝着自己策划的方向发展,郑慈义转而吩咐属下,将彪子送回老家厚葬,并对家属从优抚恤…… 临江客栈。 陆大常生前没有说谎。 因为早就挂出了“暂停营业”的牌子,故而占地十多亩的客栈里没有一个外人。 五虫帮鳞部分舵的弟子们,早就请工匠把整个客栈重新修整一遍,墙面也全部粉刷一新,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清水洒扫得一尘不染。 就连院内地砖缝隙里面的小草芽,都拔得一根不剩。 为了掩盖从后院马厩里传来的气味儿,按照郑慈义的吩咐,除了将马厩彻底打扫一新外,又摆了近百盆的鲜花。 前院的走廊甬道,更是花盆挨花盆、一棵挨一棵。 至于各处喷洒的法兰西香水,差不多用了半洗脸盆。 整个客栈里里外外,到处花香扑鼻。 这一切,只是为了迎接五虫帮帮主的千金、苗玉婧。 午后两点多,果然有辆乌篷马车缓缓朝临江客栈驶来。 郑慈义、秦存良接到通报,早早率领众弟子恭候在大门外。 尽管客栈大门两边站满了欢迎的众人,但那辆马车根本没停的意思,径直朝院内驶去。 郑慈义一挥手,又带领众人匆匆赶往院内。 乌逢马车一直走到客栈二楼前的空地上,车夫这才勒马停车。 待车停稳,郑慈义麾下两个女弟子快步上前,神色恭敬地帮忙撩开了乌篷马车的车帘。 随着车帘的撩开,一个白衣胜雪、青丝高挽的姑娘缓步下车、轻盈落地。 聂东山略一打量,发现这个苗玉婧眉清目秀、琼鼻檀口,白净无瑕得好像用寒冰雕成的一般,而且还必须用长白山天池里那种千年寒冰! “这丫头漂亮得简直离谱!” 暗暗感叹一声,聂东山怀疑传说中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仙子,估计就是苗玉婧这种模样! 再次瞧了瞧,聂东山不由自主地想到八个字:清丽脱俗、风华绝代! “苗护法一路辛苦!” “恭迎苗护法大驾光临!” 秦存良和郑慈义率先致词、表示欢迎。 孙文艳等人列成两队,夹道鼓掌。 苗玉婧神色清冷、两眼空空,连个“大家辛苦了”的场面话都没说。 略略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苗玉婧根本瞧都没瞧郑慈义等人一眼,在几个女弟子的引路下,径直朝二楼客房走去。 聂东山咂了咂舌:“区区一个护法而已,架子竟然这么大……” 秦存良面色一惊,急忙冲聂东山做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率领众人跟在后面,来到客栈二楼大厅。 没有宾主寒暄,没有客套废话,苗玉婧直接质问郑慈义:“区区八十一张人皮,你们鳞部分舵竟然拖延至今、仍未完成。” “你这个舵主,是做什么吃的?” 郑慈义紧张得额头冒汗,急忙抱拳答道:“回护法,属下一定尽快完成,十天之内……” 苗玉婧轻声打断:“没有尽快。” “三天之内完不成,我要你脑袋落地。” 声音冰冷,不容商量。 郑慈义脸色苍白,嘴唇动了动,却不敢讨价还价,只是躬身答道:“是。属下明白了。” 聂东山好奇地打量着苗玉婧,怀疑这丫头的体温,会不会也在零度以下…… 苗玉婧似乎察觉到了聂东山的注目礼,扭头看向聂东山。 四目相对,聂东山神色淡然,苗玉婧面无表情。 两个人的目光,都没有躲避。 对视不过仅仅数秒,苗玉婧神色毫无波动,手都没抬一下,却见聂东山迅速向左闪避。 几乎与此同时,聂东山身后的墙板上,两枚钢针扎在上面,长长的针尾还在微微震颤着。 并且,两枚钢针隐隐闪烁着暗蓝色的光泽,显然淬有剧毒! 最关键的是,两枚毒针所扎的位置,恰恰正是刚才聂东山眼睛所在的方位,高低和间距分毫不差! 如果不是聂东山迅速闪开,此时已经两眼全瞎! 郑慈义暗暗感慨,苗护法这一招,估计也只有聂东山能躲得过去了。 就算换成师父他老人家,恐怕都难以幸免。 毕竟苗护法动手前毫无征兆,动手时胳膊都不抬一下。 这一点,跟聂东山诛杀彪子时完全一样…… 聂东山瞧了瞧身后的毒针,第一次爆了粗口:“娘的,这么歹毒!” 对于聂东山居然能够躲过一劫,苗玉婧明显也有些意外。 郑慈义急忙冲聂东山喝斥道:“山子不得无礼!” 聂东山不以为然地反问道:“我怎么无礼了?” 郑慈义虽然心里面充满了惊喜和期待,却故作慌恐地推卸责任:“不是早就告诉你了么,苗护法到来时,胆敢直视,就是无礼!” 聂东山眉毛一扬:“咋滴,看人犯法?大清皇帝溥仪陛下都逊位好多年了,竟然还有这破规矩!” “再说她不看我,咋知道我看她了?” “我看她失礼,那她看我呢?” 第16章 郎才女貌 郑慈义一时语塞,心里面深感认同聂东山的这番话:你苗玉婧如果不看聂东山,怎么知道聂东山看你了呢! 不过这话,郑慈义是绝对不敢说、也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正当郑慈义不知如何推脱时,秦存良站了出来。 秦存良没有责怪聂东山,也没有推卸责任,而是冲苗玉婧拱了拱手。 “这位年轻人叫聂东山,是我新近结识的忘年之友。” “聂东山失礼之处,全怪我提醒不够,还请苗护法看在老朽的薄面上,高抬贵手、饶他一次。” 苗玉婧看都不看秦存良一眼,直接拒绝:“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忘年之友,不要也罢。” 秦存良闻言大惊,知道苗玉婧这话意味着聂东山今天是非死不可了! 稍一迟疑,秦存良冲着苗玉婧深鞠一躬:“老朽愿意按照帮规,断臂一条、饶聂东山一次,求苗护法成全。” 尽管秦存良头发胡子全白了,尽管秦存良放低姿态鞠躬求情,苗玉婧却理都不理。 秦存良老脸一红、有些尴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聂东山上前几步扶住秦存良:“多谢老秦替我说话。” “不过我又没做错啥,老秦你不用理她。” “她苗护法不想叫人看就不要出来,既然出来就不要怕人看。总不能因为她出来一趟,所有人就得捂住眼睛吧?” 秦存良惊得脱口而出:“山子你切切不可……” 聂东山打断道:“没事儿。老秦你放心,她奈何不了我。” 见聂东山如此托大,苗玉婧樱唇轻启、说了三个字:“你确定?” 原本像郑慈义他们那样站着的聂东山,现在干脆扯把椅子坐了上去:“有啥本事,尽管使出来好了。” 苗玉婧微微颔首,说了一个字:“好。” 话音一落,就见聂东山的两颗眼珠子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生生抠了出来,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原本黑白分明、深邃深稳的大眼睛,一下子只剩下两个鲜血淋漓的眼窝儿…… 郑慈义心里一惊,有些失望! 秦存良则是快步上前,急切地叫道:“快帮山子止血!快!” 聂东山呵呵一笑:“老秦别紧张,我没事儿。” 说着,聂东山弯腰捡起两颗眼珠子,抬手塞进了眼窝里,然后伸开手掌,从额头向下轻轻一抚。 “怎么样,没事儿吧?” 聂东山一边说,一边冲秦存良眨了眨眼。 深邃明亮的大眼睛,依旧炯炯有神、完好如初。 甚至连眼眶下面的血迹都不见了。 秦存良松了口气:山子的幻术,绝对称得上炉火纯青,竟然连老朽都没看穿! 原本有些失落的郑慈义转而大喜过望,知道目中无人的苗玉婧终于碰到了对手,以后肯定没脸再来鳞部分舵了! 至少,她没脸再目空一切、动不动就贬斥别人是饭桶废物! 看来自己用重金招揽聂东山,还真做对了…… 苗玉婧没再开口,并且站在原处岿然未动。 但聂东山的肚子却被什么东西迅速划开,刹那间皮开肉绽、鲜血喷涌,连肠子都露了出来。 “看你长得漂漂亮亮、像个仙女,没成想却生了一副蛇蝎心肠!” 聂东山斜了苗玉婧一眼,用手按着伤口轻轻一抚,原本鲜血喷涌的伤口,瞬间完好如初,“来而不往非礼也,现在该我试试你修为了!” 说完,聂东山右手掐诀、抬手一挥,整个二楼大厅仿佛掉进了巨大的墨池里。 周围刹那间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 与此同时,苗玉婧所站的方位突然火星子迸射溅出,金属激烈相碰的声音刺得耳膜生疼。 那种声音很非常急促、非常凌厉,应该是刀剑相撞发出的响声。 估计聂东山和苗玉婧正在以命相搏,两个人都没有手下留情! 郑慈义等人只怕万一误伤到自己,一个个站在原处动都不敢乱动一下。 仅仅不过数秒,估计也就三两个回合的工夫,大厅再次恢复了明亮。 郑慈义发现,苗玉婧仍旧站在原处,仍旧面无表情。 而聂东山,依旧坐在椅子上,依旧淡然自若。 两个人,仿佛刚才动都没有动一下。 看来两个人旗鼓相当、难分伯仲! 秦存良关切地仔细瞧了瞧聂东山,见他毫发无伤,这才松了口气。 苗玉婧再次开口:“你,确实有点儿本事。” “只可惜不过尔尔。” 说完,苗玉婧也不告辞,甚至看都没看众人一眼,直接转身下楼。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郑慈义那双狭长的眼睛虽掩饰不住的笑意,却故作慌张地冲着苗玉婧叫道:“苗护法哪里去啊,属下早就已经安排好了,晚上还有给苗护法接风洗尘的晚宴呢!” 苗玉婧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下楼后径直上了马车。 坐在前面的车夫立即松了缰绳、挥动马鞭,驾车朝客栈外驶去…… 郑慈义这才近前,装模作样地打量着聂东山:“山子你没事儿吧?” 聂东山正琢磨着找个啥借口去跟踪苗玉婧、找到五虫帮呢,故而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没事儿。” 郑慈义假惺惺地拿捏出一脸后怕的模样:“万幸万幸!” “刚才我只怕你万一有个闪失,紧张得心都差点跳出来!好在山子你修为非凡,我也总算可以放心了!” 说着,郑慈义还轻轻拍了拍胸口,好像真的很担心聂东山的安危,真的很后怕一样。 聂东山最烦这种既当婊子、还非要弄个牌坊的贱人! 见姓郑的这个笑面虎一脸的惺惺作态,聂东山话锋一转:“我是没事儿,但如果苗护法回去跟你们帮主告个状,估计你的阳寿差不多也就到点了。” 郑慈义愕然一愣,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 虽然聂东山挫了苗玉婧的锋芒,让她失了面子、没脸再来鳞部分舵,三天后就算自己完不成任务,她也不会过来痛下杀手,但苗玉婧如果向帮主告状的话,确实麻烦。 咂了咂舌,郑慈义一时没想到合适的解决办法。 郑慈义只好放低姿态请教道:“这倒是个问题。” “山子你觉得,这事儿应该咋整?” 聂东山正色道:“还能咋整?提前买个好点儿的棺材,等着上路呗。” “苗护法都能扬言三天叫你脑袋落地,你们帮主想弄死你,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我说话直,你别介意。” 郑慈义很想发火。 但考虑到聂东山确实厉害,说的也是实际情况,况且又有师父护着他,郑慈义一脸的无奈。 聂东山故意沉吟了一会儿:“我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可以帮你躲过一劫。” 郑慈义忙追问道:“啥好办法?快说说看!” 聂东山摸了摸下巴:“咋有点儿口干啊。” 郑慈义也顾不得身份面子了,转身把原本给苗玉婧准备的上好明前茶,给聂东山斟了一盏,亲手端到聂东山跟前:“山子你喝点儿茶,先润润喉咙。” 聂东山靠在椅背上,接过茶盏,吹了吹茶沫,慢悠悠地品了起来。 郑慈义也不敢催促,只能站在旁边耐心等待着。 一直品了小半盏,聂东山这才开口:“其实很简单。只要我撵上苗护法跟她道个歉,让她不要告状就行了。” 郑慈义一时拿不定主意:“你去跟她道歉?这行吗?她会接受吗?” 聂东山点点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只要我私下向她赔个不是,肯定就没事儿了。” “估计苗护法对我也有惺惺相惜之意,只不过年轻人都比较爱面子而已。” “她之所以不辞而别,就是想单独和我聊聊。” 郑慈义大喜过望:“那就拜托你了,山子!尽量别让苗护法跟帮主乱说!” “事情若成,回来我一定重重有谢!” “另外,其实山子你跟苗护法郎才女貌、相当般配,如果你们两个能走到一块,那就更好啦!” 第17章 够毒更够狠 聂东山站了起来:“虽然你们苗护法长得很漂亮,但对于那种心如蛇蝎的东西,我聂东山还看不上。” “当然,她也看不上我。这并不矛盾。” 郑慈义仍觉得如果能把聂东山和苗玉婧撮合到一块,对自己最有利、最稳妥。 “其实有的姑娘越刚烈,越温柔。对外人越狠,对自己老公越好。山子你一表人才、又有本事,完全可以试一试嘛!” 聂东山眨了眨眼,似乎想到了什么:“有道理。那我先跟她聊聊试一下。” “山子要不要坐骑?后面马厩里有几匹好马!” “不用了,我这就撵上她,跟她道个歉,让她别乱告状,至少不能让帮主为难郑舵主。然后再问苗护法有没有老公,有老公的话想不想换一个,不想换的话,想不想多一个。” 说完,聂东山转身出门、朝楼下走去,心里暗暗骂着郑慈义:老东西连娶妻娶德不娶色的道理都不懂,还敢乱点鸳鸯谱,你看我聂东山像饥不择食的人么…… 离开临江客栈,聂东山并没有匆忙去追赶苗玉婧。 先是到附近的店铺里买了一套新衣服和一顶帽子、一双鞋,从头到脚焕然一新,聂东山这才慢慢朝城外走去。 聂东山决定趁着这个机会,远远地跟着苗玉婧、找到五虫帮的帮主,先替师父报仇,然后再将郑慈义、孙文艳他们交给童小青处理…… 苗玉婧所乘的那辆乌篷马车,出城后就放慢了速度,似乎在等什么人。 又行驶大约半炷香的工夫,乌篷马车离开官道,驶向更为偏僻的小路。 聂东山远远地跟在后面。 突然,乌逢马车的车轮往左一歪,整个马车竟然倒在地上、不见了踪影。 聂东山稍稍一怔、若有所悟,快步上前查看,发现乌篷马车歪倒之处,只有一张巴掌大小的剪纸。 那张剪纸,跟苗玉婧所乘的乌篷马车惟妙惟肖,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玩儿了多年的幻术障眼法,今天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忽悠了!” 聂东山苦笑着摇了摇头,明白自己遇到了强敌对手。 一路上,自己竟然一直没能识破这辆乌逢马车,其实只是一张剪纸! 看来苗玉婧的幻术,不可轻视! “苗护法好手段!” 聂东山知道苗玉婧肯定就在附近。 转身瞧了一圈,聂东山朗声道,“这里相当偏僻、地方又开阔,苗护法可以不受局束、出来一展身手了。” 果然,苗玉婧慢慢从附近的林子里走了出来。 徐徐轻风中,白净无瑕的苗玉婧衣袂飘飘、宛若仙子,清丽脱俗、纤尘不染。 聂东山却丝毫没有杂念,更没有大意。 因为这个风华绝代的仙子,却长了一副蛇蝎之心,并且将幻术练得炉火纯青、刚才居然骗过了自己。 一向两眼空空的苗玉婧,此时双目聚焦、直直地盯着聂东山:“你究竟是什么人?” 聂东山神色严肃地回答了两个字:“男人。” 苗玉婧细眉微蹙:“看来你是想重新投胎了。” 聂东山故意激怒道:“你看我想投胎,我看你想怀胎。” 苗玉婧神色一冷、不再说话,从袖子里慢慢抽出一把短刀。 那把短刀形如毒蛇,看上去虽然仅有一拃来长,却至少有七八个弯波,并且刀尖儿也是一个分叉的蛇信子形状。 整个弯波刀身闪着凛凛寒光,一看就不是寻常兵器。 聂东山也亮出了自己的防身武器:一支精钢打造的八孔龙吟笛剑。 这支笛剑,是师姐送给聂东山的。 因为这支笛剑有八个孔、并且能吹奏出龙吟之声,故而被称为八孔龙吟笛剑。 苗玉婧率先手持蛇形短刀朝聂东山冲来。 聂东山拔剑出鞘、迎了上去。 苗玉婧却只攻不守,蛇形短刀的刀尖直刺聂东山的咽喉要害。 速度快得难以想象! “真是够毒、更够狠!” 见苗玉婧只攻不守,完全是一副同归于尽的打法,聂东山骂了一声,犯不着跟她以命相拼,只好挥剑格挡。 一挡之下,聂东山再次深感震惊:眼前手持蛇形短刀的苗玉婧身子一软,飘然倒地、显出真相:同样是一张巴掌大小的剪纸。 与此同时,聂东山察觉到危险从身后袭来。 聂东山顾不得瞧瞧落在地上的剪纸,急忙闪身向左,恰恰避开了从身后刺来的蛇形短刀! “好险!” 聂东山暗叹一声,转身挥动笛剑攻向苗玉婧。 仅仅一个照面,眼前的苗玉婧同样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变成了一张巴掌大小的剪纸! 没等聂东山反应过来,至少又有四个苗玉婧同时从前后左右冲向聂东山。 四个苗玉婧,高矮胖瘦、一模一样。 都是一袭白衣、衣袂飘飘。 都是白净无瑕、清丽脱俗。 都是手持蛇形短刀,眉眼间杀气凛凛! 聂东山一个助跑、飞身踢树借力,刹那间腾空而起跳出了包围圈。 跳出包围圈后,聂东山迅速凝神打量着,希望看出她们四个当中,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苗玉婧。 可惜,就连师父左隐良都夸赞幻术已经练得炉火纯青的聂东山,今天竟然根本瞧不出哪个是剪纸,哪个是活人! 聂东山第一次遇到这等对手! “怪不得师父会遭到不测之祸,原来五虫帮确实有高人!” 聂东山暗暗感慨一声,不但没有紧张,反而更加冷静坚定。 聂东山主动发起了进攻,手持笛剑迎着苗玉婧冲杀过去。 又是仅仅一个照面,对方身子一软、飘然倒地。 一连放倒好几个人形剪纸,聂东山终于感到情况不妙。 因为又有七八个苗玉婧分别从不同方向朝自己冲杀过来。 “苗玉婧肯定就混在这些剪纸当中,随时准备偷袭。自己稍有松懈疏漏,必然被她得手!” 聂东山迅速思忖着,“一直这样被动,不是办法!” “就算苗玉婧无法偷袭成功,自己也会被车轮战给耗尽体力精力,到最后肯定凶多吉少!” 可惜,苗玉婧的幻术同样炉火纯青,自己根本瞧不出到底哪个是真身、哪个是剪纸! 聂东山有些着急了。 苗玉婧似乎吃定了聂东山。 随着人形剪纸的相继飘落,手持蛇形短刀的苗玉婧不但没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最惊险的是,聂东山的笛剑,偶尔会与对方的短刀碰出火星子! 看来真正的苗玉婧,果然藏在这些纸人当中,随时准备将聂东山一刀毙命…… “难道我聂东山今天非要死在苗玉婧手里不成?” “如果我死在这里,师父的仇,谁还能报?跟童小青之间的误会,也没有机会化解了。” 一想到童小青倾尽所有、连钱袋儿都送给了自己,而自己却果断扣动扳机、害得她伤感绝望地掩面转身、飞奔而出,聂东山就更加不甘心败在苗玉婧手里。 “不行!我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除了杀师之仇必报以外,我聂东山还必须把孙文艳等人交给童小青,让童小青亲手宰了她们!” 聂东山越想越觉得自己肩膀上责任很重,绝对不能就这样死在苗玉婧的手里。 第18章 装一波流氓 一边迎战越来越多的苗玉婧,聂东山一边迅速考虑着,如何才能解决困境,化被动为主动。 “阴阳相生相克,万物周而复始。生与死一线之隔,真与假一念之分。” 聂东山突然眼前一亮,想到了破解苗玉婧这一招的办法! 剪纸之物,虽然能被幻术高手用来迷人心智、障人耳目,但它毕竟不过是一页剪纸罢了。 既然是纸,自然怕火! 果然是大道至简! 想到这,聂东山不再忙着挥动龙吟笛剑攻防招架,而是抬手一弹,一道火龙疾冲而去。 火龙所至,最前面的那个苗玉婧立即起火生烟、化为灰烬。 “吁……” 聂东山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闪转腾挪,只是站在那里弹指数下,就将五六个苗玉婧化为灰烬、随风而散! 站在最远处的那个苗玉婧,没有再冲杀过来。 慢慢垂下手里的蛇形刀,苗玉婧冲聂东山开了口:“看来本护法还是小瞧你了。” 聂东山懒得跟她废话,直接掐诀念咒、将身一闪,瞬间有六个聂东山,把苗玉婧围在了中间。 六个聂东山,高矮胖瘦一模一样,都是玉树临风,都是神色淡然,手里面也都拿着一支八孔龙吟笛剑! “现在,该你试试我的幻术怎么样了!” 话音一落,六个聂东山一块朝苗玉婧冲去。 苗玉婧同样不敢大意,急忙飞身踢树借力、腾空而起,跳出了包围圈。 跳出包围圈后,苗玉婧学着聂东山的办法,伸出纤纤素手、轻轻一弹,一道火蛇直奔冲在最前面的聂东山。 让苗玉婧大感意外的是,火蛇所过之处,聂东山并没有起火生烟、化为灰烬。 显然,聂东山的幻术技高一筹,根本不用剪纸。 苗玉婧一连弹出数条火蛇的同时,凝神仔细观察,想要辨别出哪个是真正的聂东山。 但苗玉婧迅速瞧了一番,根本看不出半点儿端倪。 无奈之下,苗玉婧只好挥动蛇形短刀,迎接数个聂东山的围攻。 几个回合过后,苗玉婧明显有些抵挡不住。 毕竟双拳难抵四手。 更何况六个身手非凡的聂东山呢! 虽然明明知道其中有五个聂东山只是幻术假象,但苗玉婧一个也不敢轻视,唯恐一不小心中了真正的笛剑。 苗玉婧只好频频后退。 聂东山信心大增,同时脑袋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对付避刑之术的办法。 那就是,自己装扮成好色之徒、流氓之辈,甚至是专业且资深的采花大盗。 避刑之术虽然可以借助昏厥过去、躲避刑罚之苦,却不能躲避被人羞辱之事! 如果自己装扮成资深的流氓色狼,相信苗玉婧在自己面前,绝对不敢祭出避刑之术、昏厥过去。 一念至此,聂东山精神抖擞,不再打算跟踪苗玉婧到五虫帮的老巢,而是直接生擒活捉住她,然后拿捏出流氓之相,逼她说出残害师父的凶手。 甚至可以用苗玉婧作为人质,逼迫五虫帮的帮主交出杀害师父的凶手,并迫使他们交出杀害童小青父兄的东西…… 方向明朗以后,聂东山决定提前铺垫铺垫,免得事发突然,让苗玉婧怀疑自己不够专业。 当然,提前铺垫一番,也能顺便扰乱苗玉婧的心神,瓦解苗玉婧的斗志,更快地捉住她。 “苗护法不必惊慌,你长这么白净漂亮,我不会舍得杀你的。” “说真话,采花折柳这么多年,我还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丫头!” 聂东山一边挥动龙吟笛剑频频进攻,一边煞有介事地调侃着、吓唬着,“苗护法不用再抵抗了!” “春光明媚、绿草如茵,放着鱼水之乐不享,却非要跟我以命相拼,玉婧你这是何苦呢?” “要不,趁着这里没有外人,我们两个先好好温存温存?” 说到最后,聂东山干脆把“苗护法”这个称呼改成了“玉婧”,显得更加亲昵暧昧。 事情正像聂东山所预料的那样。 听聂东山这样一说,苗玉婧大惊失色。 又手忙脚乱地抵挡了几个回合,苗玉婧唯恐落到聂东山手里难保清白之身,急忙虚晃一招、转身就逃。 看那架势,苗玉婧被聂东山吓得不轻,跑得比受惊的兔子都快! 聂东山心下大喜,更加不肯放过她。 一边迅速追赶,聂东山一边继续攻心:“玉婧你快停下!” “我对你只有爱慕之心,绝无杀戮之意!只要你顺从我,我保证让你快活无边……” 苗玉婧闻言,反而逃得更快了。 一边慌慌而逃,苗玉婧一边挥手掷出几枚毒针,试图阻止聂东山的追赶。 可惜聂东山似乎色心大起,似乎今天不把苗玉婧弄到手决不罢休,躲过毒针后继续猛追…… 不知过了多久,眼看苗玉婧似乎体力不济、速度渐渐放缓时,聂东山突然心头一颤、顿觉不妙! “刚才苗玉婧逃跑的方向,明明是密林深处、与鸭绿江相反的方向,可现在,为何前面就是鸭绿江?” 想到这,聂东山马上放慢速度、遥望江边。 这一遥望,聂东山瞬间明白,苗玉婧又在耍花招! 因为远处正是赵镇江他们歇息的排夫窝子。 一旦自己冲过去,肯定会暴露出自己的来时路,会给赵镇江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聂东山曾经听师父讲过,华夏之地、幻术的分支流派众多。 其中南派幻术中有种“归根秘术”,可以用剪纸幻术,再加上亡人残留的执念,找到死者的故土或者坟墓。 当然,许多术士利用“归根秘术”,主要是让藏金者暴露埋藏金银之地。或者让仇人归家,从而被连根拔起、祸及满门…… “这个蛇蝎女人正好擅长剪纸幻术,看来她不但想要杀了我聂东山,并且还想斩草除根!” “真是够毒、够狠、够狡猾!” 聂东山确信苗玉婧绝对是将计就计、假装害怕失去贞洁而逃跑,从而用“归根秘术”误导自己,把她带到自己的家里或者师父那里,好让她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苗玉婧,再次刷新了聂东山对她的认识:这个女人不但心狠手辣并且智商极高、不好对付! 想到这里,聂东山马上装出体力不支的样子,慢慢停了下来,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儿。 很快,苗玉婧就主动返回,站在附近看着聂东山:“你不是要睡了我么?怎么不追了?” 聂东山瞬间不再大口喘气儿,直起腰来笑着激将道:“叫我睡了你?你咋光想好事儿呢!” “像你这种心肠歹毒又诡计多端的娘们儿,毫不夸张地说,你苗玉婧就是脱了裤子倒追我八百里,但凡我回头看你一眼,就算我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