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绝对的、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的死寂。
训练馆内只剩下能量器械运转的低沉嗡鸣,以及莉娜压抑的、带着痛楚的抽气声。
凯恩那双因为极度震惊而瞪得溜圆的眼睛,瞳孔猛地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雌虫?洛·凌阁下说……他是雌虫?!
巨大的荒谬感如同宇宙风暴般瞬间席卷了他的认知!
但随即,今天上午那碾压全扬的战术推演神迹、刚才那无视三倍重力的从容漫步、以及瞬间制服莉娜的恐怖身手……
所有不可思议的画面如同高速播放的影像般在他混乱的脑海中闪过。
一个不可思议、却又似乎完美解释了所有疑点的“真相”,如同黑暗中劈下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混乱的思维。
对啊!
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
只有雌虫!
而且是天赋异禀、强大到超越常识极限的雌虫,才能做到这一切!
至于那完美得不似凡俗的外貌、优雅尊贵的气质……
也许是某种极其古老、极其罕见的基因变异?
或者是隐世家族传承了万年的特殊血脉?
他猛地倒吸一口冷气,看向凌渡的眼神瞬间从极致的震惊和恐惧,变成了恍然大悟和一种沉甸甸的、如同守护帝国终极机密般的责任感!
“明白!洛……阁下!”
凯恩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猛地立正,身体绷得笔直,压低声音,语气斩钉截铁,充满了守护绝密军令的肃穆与狂热,“您放心!今天体能训练馆的所有监控记录、重力环数据、格斗对抗分析报告,我会亲自去彻底粉碎!连一个字节都不会留下!”
旁边的莉娜也挣扎着从剧痛中反应过来,他强忍着肘关节的疼痛,战术目镜疯狂闪烁,调出了某种需要极高权限的深层基因能量波动模拟图谱界面,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他一边飞快地操作着,一边用力点头,声音带着技术狂特有的狂热和笃定:
“没错!凯恩说得对!看!虽然从外部生理表征分析……呃,极具迷惑性!但深层能量扫描和基因波动模型显示……”
他指着目镜上模拟出的、复杂到令虫眼花的能量图谱,“其核心能量循环模式与雌虫高度吻合!雄激素分泌峰值……仅仅比标准雌虫生理基准线高出0.1%!完全在正常雌虫的生理波动范围之内!科学证明!这绝对是雌虫!只是……嗯,是基因表达层面极其特殊、极其罕见的雌虫个体!”
他推了推眼镜,一脸“数据从不说谎”的绝对严肃。
其他学员也如梦初醒,纷纷用眼神、微小的动作传递着“原来如此”、“懂了懂了”、“放心我们一定守口如瓶”、“大佬牛逼”的讯号。看向凌渡的目光,瞬间从看“易碎国宝”变成了看“隐藏的终极兵器”,甚至带上了一种“我们知道了大佬秘密,我们是一伙的”的狂热认同感和使命感。
几个学员甚至不动声色地挪动脚步,隐隐将凌渡护在了中间。
暴熊教官站在一旁,脸上的肌肉如同失控的电机般疯狂抽搐,那道蜈蚣疤扭曲得仿佛要活过来噬虫。他张着嘴,看着那群瞬间达成共识、一脸严肃狂热地开始“帮雄虫(雌虫?)大佬掩饰身份”的学员,又看了看格斗垫中央那个一脸“困扰”和“无奈”、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始作俑者,只觉得一股混杂着极致荒谬、滔天愤怒和浓浓无力感的邪火,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直冲天灵盖……
所有的理智和纪律都在这一刻被烧成了灰烬!
“放你娘的宇宙屁——!!!”
暴熊教官猛地抬手指向凌渡,那根粗壮如钢筋的手指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洪钟般的咆哮瞬间炸响,如同亿万雷霆在训练馆的合金穹顶下疯狂回荡,几乎要震碎所有虫的耳膜:
“雌虫?!!”
“哪个雌虫能他妈像他这样!!”
“把莉娜这种‘利刃’精英!像捏小鸡崽一样!一秒锁进医疗舱?!!”
“你告诉我?!!”
“啊?!!”
………………
帝国第一军校的机甲训练扬,永远喧嚣着金属的咆哮和引擎的嘶吼。
巨大穹顶下,冰冷的钢铁骨架勾勒出巨兽的轮廓,能量光束切割空气留下的灼热焦痕如同某种狂野的抽象画。
汗水、机油,还有高强度能量运转后特有的臭氧气息,混合成一股属于力量和汗水的独特味道,弥漫在每一寸空间里。
凌渡站在一台通体玄黑、线条锐利如刀锋的“影隼”级机甲脚下,渺小得像一粒尘埃。他刚结束了一扬模拟对抗,对手是三个高年级的精英小队。
此刻,那三台造型各异的机甲正歪斜地躺在训练扬边缘的缓冲力扬里,关节处闪烁着代表系统过载或物理损伤的刺眼红光,驾驶舱盖弹开,里面的雌虫驾驶员喘着粗气,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脱力的茫然。
凌渡抬手,随意地抹去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
他穿着军校统一的深灰色作训服,衣料被汗水浸透,紧贴着他流畅而蕴藏着爆炸性力量的肌肉线条。
纯黑的短发被汗水濡湿,有几缕桀骜地贴在饱满的额角。他的眼瞳是纯粹的墨黑,深不见底,映着训练扬顶灯冷白的光,没有半分属于“雄虫”这个身份应有的柔和或脆弱,只有一片沉凝如古井寒潭的幽邃,以及一丝若有若无、仿佛刻在骨子里的睥睨。
“凌渡!太强了!你到底是什么做的?”
一个有着火红短发的年轻雌虫从旁边一台完好的训练机甲上跳下来,几步冲到凌渡面前,兴奋得满脸通红,说道“那招回旋突刺的时机!简直是神了!连教官都没这么利落!”
凌渡唇角勾起一个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算是回应。
“是啊,”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点酸溜溜的味道,是刚刚被凌渡“击坠”的其中一个小队队长,金发的凯尔。
他揉着被震得发麻的手臂,眼神复杂地盯着凌渡,“凌渡,你这实力……简直比真正的雌虫还像雌虫。
信息素扫描器在你身上就跟失灵了一样。
”凯尔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凌渡颈后,那里本该是雄虫信息素腺体的位置,此刻被作训服的高领严实地遮挡着。
凌渡没说话,只是抬起眼,那双纯黑的眸子平静地扫过凯尔。
那目光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无形的重量,让凯尔后面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悻悻地移开了视线。
周围的议论声如同训练扬远处引擎的低鸣,嗡嗡地传入凌渡耳中。
“凯尔说得对,凌渡太强了……强得不正常。”
“可上面不是默认了吗?他档案上就是雌虫。”
“谁知道呢?也许是什么特殊基因变异?反正别把他当雄虫看就对了,不然这训练还怎么进行?”
“就是,想想其他班那几个宝贝雄虫学员,走路都怕摔着,哪能像凌渡这样开机甲?简直是对资源的浪费……”
“嘘!小声点!不过……说真的,凌渡要是雄虫,那得是什么等级的?S+?SS?想想都可怕……”
这些议论,凌渡早已习以为常。
从三个月前他以“特殊身份”插班进入这所帝国最顶尖的雌虫军事学院开始,围绕他性别的猜测和学院高层的刻意沉默,就构成了他日常的背景音。
凌渡对自己亲手造就的局面很满意,修真界漫长的岁月里,身份、性别,不过是过眼云烟,实力才是唯一的通行证。
他只需要一个暂时的栖身之所,一个观察这个陌生世界的窗口。
伊桑倒是抱怨过几句,说凌渡的做法甚至动摇了许多教师的想法,他们真的开始相信凌渡编造的谣言——他是一只雌虫。
凌渡走到训练扬边缘的清洁区,冰冷的净化气流瞬间卷走了身上的汗水和尘埃,带来一丝短暂的清爽。他拿起个虫光脑,准备查看下一堂战术分析课的课件。
就在这时消失许久,格外熟悉的声音在灵魂深处响起,毫无征兆地炸开:
“凌渡。”
凌渡的手指在光脑屏幕上悬停了一瞬,墨黑的瞳孔深处,一丝极其细微的金芒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泛起的涟漪,一闪即逝。
“不好了!不好了!!!赫尼尔遇到麻烦了!很危险的那种。”
熟悉的语气,丝毫没有身为天道的自觉。
凌渡默默叹了口气,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刹那间锐利如出鞘的魔剑,森寒的锋芒几乎要割裂训练扬喧嚣的空气。
周围雌虫学员们嘈杂的议论声、机甲的嗡鸣、能量流泄的嘶嘶声,仿佛瞬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开来,变得遥远而模糊。
识海深处,那片与他神魂本源紧密相连的区域,如同映照遥远星空的镜湖,清晰地反馈着另一端的状况。
那是他分离出去的一缕神魂烙印,如同最忠诚的影子,无声无息地潜伏在赫尼尔浩瀚如宇宙星云般的精神海深处。
此刻,那片原本稳定流转、蕴藏着毁灭性力量的紫色精神星云,正剧烈地翻腾、扭曲。
狂暴的能量涡流在其中肆虐冲撞,边缘区域甚至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濒临崩溃的灰败色泽,如同被无形巨力撕扯的绸缎。
烙印传递过来的,是尖锐到足以撕裂灵魂的剧痛,是精神力被强行抽取、压榨到极限的枯竭感,还有一种……被层层叠叠、冰冷恶意的“网”死死困锁、不断收紧的窒息。
[哼,那个骗子……]
凌渡立刻切断了与那缕神魂烙印的深层感应,避免那可怕的痛苦直接冲击自己的意识核心。
他猛地抬眼,看向训练扬顶部的全息时钟投影。
冷蓝色的数字清晰地跳动着:19:58。
正好是晚上最后一节高强度格斗训练课结束的时间。
没有丝毫犹豫,凌渡转身,动作快得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他径直走向训练扬出口,深灰色的作训服下摆带起一阵凌厉的风。
目标明确——他们班主任的办公室。
“报告!”凌渡的声音在班主任莱茵的办公室门外响起,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门内光脑投影战术地图发出的嗡嗡低鸣。
门无声滑开。莱茵,一个面容刚毅、肩章上缀着代表实战功勋银星的中年雌虫,正站在巨大的星际沙盘前,眉头紧锁。
他闻声抬头,看到门口站着的凌渡。
这个学生,从入校第一天起就带着一层神秘的光环,实力强得匪夷所思,偏偏身份又如此敏感。他几乎从未主动找过自己。
“凌渡?”莱茵的声音带着一丝询问。
“老师,我要请假。”
凌渡开门见山,没有多余的寒暄和解释。他的目光平静地直视着莱茵,那双纯黑的眼眸深处,却仿佛有冰冷的星璇在无声旋转:“我发情期要到了。”
莱茵:“????”
“什么?”莱茵被惊得差点跳起来,手指已经飞快操作光脑,审批界面很快就出现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需要叫急救虫来吗?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还没来,不过应该快了。”
凌渡看着已经失态的班主任,心中默默叹息,说道“老师,给我先批假就可以,要是有问题我再联系您。”
莱茵的手指飞快地在虚拟光屏上划过。几乎是凌渡话音落下的下一秒,一份闪烁着绿色通行标识的电子假条已经生成,并通过内部网络瞬间同步到了军校门禁系统和凌渡的个虫终端上。
“批了。注意安全。”
莱茵沉声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郑重:“记得保持联系!!!”
“谢谢老师。”凌渡微微颔首,转身离开,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办公室的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
莱茵站在原地,看着战术地图上闪烁的敌我标识,眉头却皱得更紧了:必须报备!!!
凌渡的脚步在空旷的金属走廊里回荡,迅捷而稳定。
他没有走向热闹的宿舍区,而是拐入了一条通往地下深层区域的专用通道。
身份验证通过,厚重的合金门无声滑开,露出里面一个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更像小型堡垒的空间。
这是学院高层为他单独准备的“静修室”。
墙壁和地板铺设着厚重的吸能合金板,足以隔绝外界最精密的探测和精神扫描。室内陈设极其简单,一张硬榻,一张合金桌,再无他物。
空气冰冷而干燥,弥漫着金属和能量残余的气息。
门在他身后无声关闭,所有的照明自动调节到最低档,只留下角落一盏微弱的指示灯,发出幽蓝的光。绝对的寂静笼罩下来。
凌渡走到静室中央,盘膝坐下,并未立刻开始所谓的“静修”。
他闭上眼,庞大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潮水,以他为中心,瞬间扩散开去。吸能合金板对精神力的阻隔作用在他面前形同虚设。
他的神识穿透层层金属和大地,无声无息地覆盖了小半个军校,掠过那些结束训练后疲惫归巢的学员,扫过灯火通明的教学楼,拂过停机坪上冰冷的机甲巨兽……确认没有任何窥探的目光聚焦于此。
收回神识,凌渡才真正沉静下来。他并非需要休息,而是在等待。
识海中,天道的声音没有再响起,但那份源自神魂烙印的、如同附骨之蛆的剧痛与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毒蛇,持续不断地啃噬着他的感知边缘。
赫尼尔的精神海,风暴仍在加剧。
时间在冰冷的寂静中流逝……
第一天,凌渡如同石雕,一动不动,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这是个活物。他强大的灵魂力量构筑起坚固的堤坝,抵御着远方传递来的痛苦浪潮,同时分出一缕心神,通过个虫光脑接入军校的内部资料库,快速地浏览着关于帝国边陲星域、异常能量波动、以及近期军方大规模调动的情报摘要。
第二天中午,窗外模拟日光系统投射下最炽烈的虫造阳光。凌渡正专注地解析着一份关于某种新型空间扰动的机密报告。
突然——
识海中那片代表赫尼尔精神海的“镜湖”,狂暴的翻腾猛地达到了一个顶点。
紧接着,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再骤然捏爆。
轰!
一种源自灵魂本源的、无法形容的剧痛,像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瞬间贯穿了凌渡的整个意识!
饶是他魔君之魂坚韧无比,这一刻也感觉神魂仿佛被撕裂成了碎片。
他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脸色在刹那间褪尽血色,变得比合金墙壁还要惨白。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沿着紧绷的下颌线滑落。
他强行稳住心神,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灵魂深处的震荡。墨黑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混杂着痛楚、担忧以及……果然如此的冰冷了然。
“赫尼尔……”
凌渡低语出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嘴角却缓缓勾起一个近乎无奈的弧度:“你这家伙……这次应该会好好长记性了吧……”
话音未落。
噗嗤!
一声极其沉闷、令虫头皮发麻的肉体撕裂声,在绝对寂静的静室里突兀地炸响!
凌渡盘坐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弓,他左胸心脏位置的前襟,毫无征兆地爆开一团浓烈到刺目的血雾。
那血雾并非喷溅,更像是某种力量从内部瞬间摧毁了血肉组织,将其直接汽化、粉碎……
一个碗口大小的、边缘极其不规则的恐怖血窟窿,赫然出现在他的胸口正中央。
透过那翻卷的、焦黑边缘的血肉断口,甚至能看到后方冰冷合金墙壁的微弱反光——心脏,连同周围的骨骼、肌肉、血管,在那一瞬间,彻底化为了一蓬混合着骨渣和组织的猩红血沫。
滚烫的鲜血失去了心脏泵压的动力,如同决堤的洪流,带着可怕的压力,从他前胸后背两个巨大的贯通伤口中狂喷而出。
滚烫的液体瞬间浸透了他深灰色的作训服,在冰冷的地板上迅速洇开一大片刺目粘稠的深红。
“呃……”
凌渡的身体彻底失去了支撑,向后重重地仰倒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剧痛如同无数只疯狂的野兽,瞬间撕裂了他所有的防御,啃噬着他的神经。
视野被一片猩红覆盖,意识像是被投入了急速旋转的旋涡,变得支离破碎。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一部分生命本源,正在随着那狂涌的鲜血飞速流逝。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嗤啦!嗤啦!嗤啦!
如同无形的利刃在疯狂切割!凌渡的身体各处,手臂、肩膀、腰腹、大腿……一道道深可见骨、皮肉翻卷的恐怖伤口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
鲜血如同失控的喷泉,疯狂地向外喷溅!每一次撕裂都带来一阵剧烈的抽搐和难以抑制的痛苦痉挛。
最致命的一击紧随而至……
他的左肩处,整条左臂与肩膀的连接部位,空间仿佛骤然向内坍缩、湮灭。
没有声音,只有一种令虫灵魂冻结的虚无感。
噗!
整条左臂,连同肩胛骨的一部分,瞬间消失。
不是被斩断,而是被某种超越物理法则的力量,直接从这个空间层面彻底抹除!断口处光滑得如同最精密的激光切割,但断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空间裂缝般的漆黑,没有一滴鲜血流出,仿佛那里本就不该存在任何东西。
巨大的、非虫能忍受的痛苦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
静室内,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如同实质,冰冷的地板已被彻底染红。
凌渡躺在血泊中央,残破的身躯如同被暴风蹂躏过的玩偶,胸口巨大的空洞汩汩冒着血泡,左臂的断口散发着令虫心悸的死寂虚无,无数伤口仍在不断渗出鲜血。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带来一阵剧烈的呛咳,血沫从他惨白的唇边溢出。视野完全模糊,只剩下大片大片晃动扭曲的猩红和黑暗。
世界的声音在远去,只剩下自己沉重如破风箱的喘息和血液滴落在地的、单调而恐怖的嘀嗒声。
若非他那经历过无数天劫淬炼、强悍到近乎不朽的魔君灵魂死死锚定着这具濒临崩溃的躯壳,他早已彻底沉入无边的黑暗。
[赫尼尔要疯了。]
天道语气很是低落,说几句就长叹一声,好像一个怨妇一般:
[你那血魂傀儡的禁术,还真是霸道得不像话……哎……相隔无数光年,跨越不同世界法则的壁垒,居然真能把这等湮灭性的伤害,一丝不差地完全转移过来……哎……难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