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坐在龙位上,盯着胡惟庸怔怔出神。/小·说*C-m-s^ .最.薪¨璋.結?埂?辛?筷+
大封功臣之事提上日程,武将们封爵过多,为平衡文臣,便要对李善长加大赐封力度。
如此背景下,罢了杨宪,再唤他回来重新上位,威胁着实太大了些。
况且,这老畜牲早就有架空皇帝的前科,又爱结党营私。
但若不用他,杨宪被罢,刘基不可用,朝中能替杨宪者,只剩下一个胡惟庸。
驸马前些日子还在就此事求情,担心这位叔父的权势坐大,伤及自身。
那时候,自己这个皇帝是作出承诺的。
如今,若用胡惟庸的话,又忽略了驸马。
朱元璋承认,胡翊这个女婿在他心里还是有一点份量的。
但在大明的江山社稷面前,一切其他因素,都应该让位。
一想到此处,他心中已然下了决断,开口便对众朝臣们说道:
“就令胡惟庸代右丞相事。”
说到此处,他便又看了一眼汪广洋。
此刻的汪广洋,脸上没有丝毫不满,反倒一副十分赞同、陛下英明的姿态。
朱元璋心中暗骂了一声,心道:
“咱是叫你当个左丞相,牵制右相,分权制衡来的。
杨宪上位时,你不管不顾,任由他一家独大。
现在胡惟庸上位,你也如此满不在乎?”
朱元璋心里冷哼了一声,立即开口为胡惟庸加码道:
“胡卿,你既为右相,咱允你提拔两名参知政事,辅佐处理朝中政务。
尽快回去敲定人选,将这二人名单呈上来。”
胡惟庸闻言,心中狂喜,即便再如何控制面部表情,这时候他也憋不住了。
最初的右相是徐达,但他常年在外,一切政事都归了左相掌管。
左相有两名参知政事、两名参议政事官员辅佐,后面上位的右相却是光杆司令一人。
现在,朱元璋给他这右相也设了两个副丞相名额,这大大扩充了他的权力。
朱元璋扫了一眼底下狂喜的胡惟庸,立即便又拿斜眼瞥了一眼汪广洋。
这一招扶持对手的加码,终于令汪广洋的脸色,变得难看了几分。
看到这个不作为的家伙生气了,朱元璋的嘴角终于勾勒出了一点笑容出来。
“诸卿,杨宪贪赃枉法一事,必须详查、细查、严查。
今日之后,胡卿掌权,若无朝议,便就此退朝了吧。”
看到皇帝离去之后,大臣们纷纷上前来,向着胡惟庸道贺。
刘基修元史去了,从此远离权力中枢。
杨宪被下狱,少时,定然免不了一场清算。
朝堂上新一轮的风暴已经形成。
当初杨宪掌权,打压淮西派越狠,如今胡惟庸上台,他和汪广洋都算淮西派的人。
浙东派自然就该要倒尽血霉了。
偏偏这浙东派的章溢已死,宋濂居家疗养不出,剩下的吴云、杭琪份量又不够。
只要顺着杨宪这根线细查下去,用不了多久,整个浙东派都要血流成河!
有道是树倒猢狲散。
没有了朝中的参天大树,几个浙东派的官员,也是立即过来向着胡惟庸道贺,立即便巴结上来了。
朝臣们都来祝贺,胡惟庸这边立即便围满了人,堪称是热闹非凡。
汪广洋这个左相受到了冷落,他倒也不恼,也亲自过去祝贺胡惟庸,尽显一个老好人的形象。
大明开国进入第三个年头,胡惟庸终于梦寐以求,爬上了丞相的位子。
此等荣耀与权柄,又有李善长站在他身后,今后逢人见了自己,都要尊称一声“胡相爷”、“胡丞相”。
胡惟庸今日激动极了,应付着众人的恭维声,愣是笑到脸部的肌肉都开始酸疼起来,险些抽筋。
他在群臣的簇拥之中,进入了中书省衙门。
而朱元璋,在散朝后,第一时间却是直奔春和宫别院。
正巧,胡翊也在这里问询病情。
朱杞身上的红疹都已转了丘疹,且已变得胃口大开,这两日开始大量进食。
听到这个好消息,朱元璋觉得很高兴,仿佛天清地朗,刚才朝堂上的对于杨宪的那些怨气,顿时也都消散掉了。
只是,他又看了一眼女婿,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张口。
“岳丈,您是否有话对小婿说?”
胡翊不傻,见朱元璋好几次张口又止,知道他定然有些难为情的事不好意思说。
他这一主动开问,朱元璋心想,这些事女婿总归是要知道的,便也厚着脸皮跟他明说了:
“咱今日在朝堂罢了杨宪的官,这个右丞相的位子空下来了。~卡+卡¢暁-税¢蛧+ ^追/蕞~鑫_漳\踕/”
听到这话,胡翊心中暗暗一琢磨。
还不等他消化掉这段信息,朱元璋立即又道:
“这右相的位子,咱已令你叔父胡惟庸升任。
当此朝廷用人之际,朝堂上拥有治国理政才能者,他算是咱最后看的过眼的一个。”
胡翊心中暗暗道了一声:
真是逃不过的宿命啊!
既然朱元璋都做了决定,自己也没有办法再去阻止。
那便顺了个人情给老朱送过去,胡翊开口说道:
“一切为了大明,岳丈要用叔父为相,自然有您的道理。”
听到这句话,朱元璋的心里很满意。
他立即乐呵呵的,只觉心里头分外舒坦。
他便嘱咐道:
“封赏的旨意明日就到驸马府,闲着没事,早些回去准备接旨去吧。”
听到这话,胡翊没有逗留,立即赶回家中。
回去的路上,胡翊就在心中琢磨着,叔父终究还是上了相位。
本想阻止他上位的。
但自己的权柄仅限于东宫,若非皇帝允许,干预不到六部之事。
如今阻击叔父为相的事,算是失败了。
那就只能改换策略,下一步,尽量阻止他少犯罪吧。
最好是在实施谋反罪名之前,想办法叫他退下去。
如此一来,罪名不至于灭门九族,也就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一想到此处,胡翊现在有些想进中书省了。
唯有进中书省,才能名正言顺的阻击叔父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只是,此事又难了。
朱元璋轻易不会放自己进中书省六部,一切皆因为太子。
因为太子,他得了这么多殊荣和权柄,深受朱元璋信赖。
也因为太子,朱元璋要留着他日后辅佐自己的儿子,不能叫他现在就四处树敌。
这个事情,还真就难了啊!
胡翊同朱静端来到驸马府。
大嫂陈瑛的肚子隆起,如今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
但即便如此,还是不闲着,她将一根重达七八十斤的木头,轻松扛在肩上,健步如飞直送到了后院。
胡翊刚好进来,看到这一幕。
和朱静端两个,立即张大了嘴巴,着实是给惊到了。
等她再出来时,洗了把手,一手叉腰,挺着个大肚子,另一只手上拿着冻柿子正在啃。
一见到胡翊和朱静端回来,陈瑛立即笑着快步走来。
朱静端可是吓坏了!
赶紧过去搀起陈瑛,担心地说她:
“大嫂,都快八个月了,怎么还这么不注意身子?”
陈瑛反倒不觉得有何不妥,从兜里取出另一个冻柿子,交到朱静端的手里道:
“弟妹,快吃一个,可甜了。”
屋里听到动静的柴氏这下便出来,忙跟二儿子、二儿媳打招呼。
随即,看到陈瑛额头上的汗水,她疑惑地问道:
“瑛子,怎么出虚汗了?”
她立即过来,伸手去贴陈瑛的额头,随后才面色一松:
“幸亏不是发烧,你这个时候娇贵得很,可病不得。”
“婆母,我可没什么娇贵的,怀着身孕依然能干活的。”
陈瑛爽直的很,真的一点没把怀孕当回事。
胡翊刚要张嘴,陈瑛赶忙把他衣襟扯了一把,悄悄给打手势,叫胡翊不要告她的状。
柴氏却眼尖的很,看到前院的木头不见了,一脸狐疑的又看向了陈瑛:
“出了这一头的汗,不会是又扛木头去了吧?”
陈瑛吓得赶忙摆手,说谎话不打草稿,拿手一指胡翊说道:
“是二弟扛进院子的,婆母,不是我。”
“真的?”
柴氏半信半疑。
直到胡翊点了一下头,她才相信了。
“爹呢?”
胡翊赶紧岔开话题,一边搜寻着父亲的踪影。
陈瑛的嘴快,先把信息给透露了出来:
“爹上街买香烛、元宝、纸钱去了。*d?u/a.n_q¢i/n-g-s_i_.¨n`e¨t.”
不等胡翊和朱静端问,柴氏便又笑着说道:
“你叔父刚才派人来传话,说家中出了一桩大喜事,明日要来咱家祭祀祖先,你爹就赶紧出去买香烛去了。”
胡翊点了一下头。
自打买了聚宝门内这处大院子,朱静端十分贴心的,在后院为胡家立了一个小家庙。
父亲又是这一支的长子。
叔父要来祭祀祖宗,自然少不得父亲胡惟中领头,全家人一起拜祭。
刚一说到此处,陈瑛那张天生就八卦的嘴,立即便又问起道:
“二弟,叔父家又出了什么大喜事?难道是承佑弟弟娶媳妇了吗?”
胡翊心说,原来你们还不知道呢?
他便开了口:
“叔父今日升任右丞相,咱们胡家一门,出了一位相国,正是因此才要祭祀祖宗的。”
也是他这样一说,整个胡家人才知道这回事。
胡翊把家中的香案收拾出来,又去准备垫道所用的黄土。
不久后,胡惟中带着大量香烛、纸扎回来,得知弟弟做了丞相的事,同样是开心的不得了。
即便上一次闹了一点不愉快,但这毕竟是自己的弟弟,胡父看到儿子脸上那不悦的神情,还是又叮嘱了几句:
“终究还是姓了一个胡字,明日见了你叔父,不要太拉着你那张脸。”
胡翊勉强应了一声。
胡父见此情景,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他为官多年,现在辞官赋闲,在家中养老。
儿子和亲弟弟不对付,这其中定然还有一些内情在,胡翊又是个聪明的孩子。
他现在也想通了,与其强迫一家人和睦相处,强行这么做也是要不得的。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同时,胡父心中也在思索着,弟弟前些阵子排场极大。
今后做了丞相,权势滔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恐行事上更加肆意妄为。
真要是如此,不知是否会连累到整个胡家?
胡父已经心有些预感了。
下午,胡翊回到东宫。
崔海递上来了几张信纸,其中写满了情报,他开口说道:
“姐夫上次要我查的人,下落都已经清楚了。
王均直、徐正仁、常进、宋义,这四人当初因戴原礼阻挠,未能晋升太医。
这戴原礼断了他们的医士月补,又不准他们私底下行医,宋义性烈,投河而死。
徐正仁回到亳州老家,如今改行经商,我已问过了,再没有重归太医院之意。
常进申诉多年,被殴打过数次,自此后以卖字画谋生,现住在南京城郊外。
王均直与他相距不远,做农事谋生,家境十分艰难。”
胡翊点了点头,立即叫来张景岳,做出了平反和补偿:
“这四人的冤屈我会禀告陛下,定为宋义正名和抚恤。
徐正仁虽已从商,但太医考核合格的文书,必须盖上太医院的大印,亲自送到他手上。
他虽然不再想做官,但这份迟来的认可,本就是朝廷欠他的。”
胡翊略一思索,又道:
“至于常进和王均直,我会请陛下准他们为太医,并将这三年蒙冤的补偿下发,助他们度日。”
太医院舞弊一事,到这里才算落了幕。
第二日,上午。
散朝后,胡惟庸立即便到了驸马府。
今日既然是光宗耀祖来的,自然是要身穿一品官衣,腰系玉带,头戴乌纱而来。
胡惟庸坐在一顶银顶皂盖八抬大轿上,身后是十二名带刀校尉跟随,前有四面回避牌。
开路的小吏,手持象征身份的青旗和铜棍,所过之处气势尽显。
胡惟庸今日是意气风发而来。
只是,还离着挺远,便忽然听到管家报信:
“相爷,驸马府周边街道,皆垫以黄土,想必是陛下有旨意要到了。”
听闻此言,胡惟庸不敢大意,赶忙从轿中下来。
他只得吩咐校尉、随从们在黄土末端停下来,自己只带着管家小心翼翼的避开黄土,往驸马府走去。
本想今日好好气派气派,却不想,被驸马府几抷黄土就给镇住了。
“唉!”
胡惟庸深深地叹了口气,显摆到一半被打断,这种感觉真是太窝心了!
当看到叔父一个人灰溜溜的上了门时,胡翊显得很惊讶。
他立即迎了上去:
“叔父,今日做了相国,怎么自己一人就到府上来了?
您该通禀一声,侄儿们也好出来迎接您才是啊。”
知道胡翊又在阴阳怪气,胡惟庸没好气地道:
“黄土垫道,陛下的旨意怕是要来了吧?
我敢大声喧哗吗?”
胡翊心里憋着笑,这时候父亲跟大哥都迎了出来。
弟弟现在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胡父也是恭维了几句,然后将他请到后院的小家庙,一家人全都拈香跪拜。
胡父一边烧着元宝纸钱,忍不住泪湿了眼眶,无比动容的开口道:
“胡家的列祖列宗们在上,不孝子胡惟中拜上。
去年那时节,翊儿从边关打仗,平安归来。
今年正月,惟庸便晋了丞相位,成了天子身边的臂膀,这也是咱们胡家的祖坟上冒青烟,光宗耀祖了!
尤其是翊儿从过军,灭过元人,惟庸如今又身居宰辅之位,咱们胡家这一门,也算是出将入相,大有可为了!”
胡惟庸把纸扎也丢在火里,跪在祖先们的灵位前,流着眼泪跪拜着道:
“胡家的列祖列宗们,还有爹和娘的在天之灵,你们今日看到了吗?
三十几年前,那个任由别人欺辱,被骂成无能废人的惟庸,现在身居大明宰辅,儿子我现在做丞相了!”
一想起当年任由人家欺凌的场景,还有大哥每日天不亮便起来挑担子,做货郎沿街叫卖度日,到最后艰难供着自己读书的情景。
胡惟庸便泪湿了眼眶。
在祭拜过祖宗后,今日,更是冲着自己的大哥,深深地三拜。
他动容的道:
“大哥,都说长兄如父,当年若没有你起早贪黑,吃尽苦头的供养弟弟读书,我焉有今日?”
一提起这些过往,兄弟二人又都是动容的流下了眼泪,双双抱头而哭。
许久后,才缓过劲儿来。
“大哥,今夜到我府上去吃饭,我备一桌家宴,一定要来赏光啊。”
说罢,胡惟庸又向胡显和胡翊发出了邀请:
“两个侄儿也一定要来,今晚咱们叔侄兄弟们一起叙叙旧,不谈官场,只叙亲情家事。”
适时地,远处传来阵阵敲敲打打的声音,还有官兵鸣锣开道。
便在此时,门外传来了寿伯的声音:
“老爷,少爷,陛下有旨意到了!”
听着这阵动静,今日的阵仗可大了去了!
驸马府门外,立即放起了几挂鞭炮,胡翊他们立即出府去迎接,设摆香案。
还隔着老远,便看到甲士开路,许公公随行,身后四人抬着一块用红布包裹着、像是匾额的东西。
还有几位宫人手里捧着礼物,后面有人抬着两只大红箱子。
胡父看到这一幕,顿时一脸惊奇的问道:
“翊儿,你又立了什么功了?怎么咱们家的阵仗弄的一次比一次大?”
胡惟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看向自己这位不问世事的大哥道:
“我的亲大哥啊,您这是真的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啊?
咱们翊儿前两日时,在宫中治好了九皇子的天花,陛下大喜啊!
这不,今日封赏不就来了吗?”
胡惟庸顿时一脸嫌弃的说道:
“你个当爹的,连自己儿子立了什么功都不知道,那可是天花,治好的可是天花病啊!”
胡父这才点着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治好了九皇子殿下的病,也用不着这么大阵仗啊,咱家里的赏赐已经来了好几回了,陛下实在是太过客气,再往家里赐,都快装不下了。”
胡惟庸站在边上,听到大哥如此实诚的话语,一时间有些无语,只觉得自己心头越发堵得慌。
他现在也分不清自己大哥这人,到底是在挤兑自己?
还是真的这么实诚,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是在炫耀。
很快,敲锣打鼓的队伍来到了胡家门前。
门口聚集着大量围观的百姓。
许公公过来后,立即张开圣旨,开口念诵道: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晓谕咱的女婿、亲家们知道,胡家养子如此,乃皇家之幸事,咱和皇后分外地欢喜。
今有驸马胡翊挽病危于榻前,活咱家杞儿性命,又有数度清查贪腐功劳,你胡翊于咱这江山社稷,实在大有益处。
念及你之功劳,也是亲家教子有方,咱思来想去,荣耀不加给你家,又加给谁?
故,赐封咱的驸马胡翊,加太子少保衔,位列太子三少。
再钦封为大明医圣!
并赐医圣金匾,赐金碾盘、金葫芦各一只,彰其医德。
再赐六千亩江宁汤山皇庄,这处上好的皇庄里有温泉,全是上好的田,自己都舍不得送,都给你。
再赐咱亲家胡惟中,正五品奉直大夫。
赐柴氏夫人为五品宜人。
最后说与胡家知道,你家中素有谦德,家风清正,当继续勉励,好心尽忠。
钦哉。
钦此!”
胡翊听着岳丈这大白话圣旨,一听就是口述的,叫人记下来连改都没改。
此次赏赐颇丰,最令人没想到的是爹娘也有赐封。
这一点,胡翊倒是很感动。
“爹,接旨吧。”
既然这次封赏涉及到了父母,胡翊就叫父亲伸手去接旨。
皇帝的圣旨可不是谁都有机会接的,尤其是封赏的圣旨。
胡父听说是叫自己接旨,这还是人生在世活了五十年,头一次!
他立即激动地用双手接过旨意,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仔细用目端详起来,生怕手上的汗渍把这贵重的天子之物玷污了。
“胡大人、驸马爷、胡相,您们几位快快请起,旨意已经念完,奴婢可担待不起啊。”
胡翊他们这才起身。
许公公立即又来到那块红布遮盖住的匾额边上,开口道:
“奴婢请驸马
爷揭匾。”
胡惟庸立即在侄儿背后轻推了一把,笑着道:
“快去,看看陛下赐的这匾额,这可是无上的荣光啊!”
胡翊伸手抓住红布,使劲这么一揭。
当即,在太阳光的照耀下,一块两丈多长的金匾现世!
登时金光四射,璀璨夺目的紧!
看到这竟是一块金匾,惊得胡惟庸两眼怔怔发直,心中暗道一声天呐!
金匾啊!
这份荣耀可大破天了!
在场目睹的百姓们,纷纷也是都被镇住了。
但大家心里也都明白,驸马爷能得陛下赏赐的这块金匾,他的医术值得!
即便是胡父、柴氏,还有大哥、大嫂看到如此景象。
也是被惊得目瞪口呆,当场美的差些晕厥过去。
胡父临老,还蒙陛下恩赐了正五品文散官衔。
柴氏更是激动的泪流满面,辛劳半生,终于有一天得此荣耀。
正五品的宜人,这可是五品诰命夫人啊!
不仅有官衣赐封,岁禄还有二百石。
当看到那件绣有云霞翟纹补子,躺在木盘中的青色纻丝礼服端上来时,柴氏只觉得这一生都值了!
这一家人,现在已是满门荣光。
柴氏激动地拉着胡翊的手,笑容中带着苦尽甘来的泪水,动容道:
“翊儿,娘有今日,都是因为你这个好儿子。”
胡翊当即拉起大哥胡显过来,笑着道:
“若无大哥将饷银给我读书,也无有今日,我们都是好儿子。”
柴氏点着头,更加感到欣慰。
胡翊官居驸马,身在高位上,却能不忘本,这是极其难得了。
而此时,在一旁看着胡显和胡翊的胡惟中、胡惟庸两兄弟。
他们看到这一对兄弟如今的画面,何尝又不是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大的供小的读书,然后小的发迹,福泽全家。
这是何其的相似啊?
只是,胡父这时候又格外看了一眼弟弟胡惟庸。
他心中忽然也担心起来。
他绝对相信自己的孩子,胡翊定然不需要自己操心,至少他做人不忘本。
但是这个弟弟呢?
将来,他是否能够平安?
胡父觉得,今夜去弟弟府上庆祝,也许是个机会。
有些心里话,做哥哥的也该跟弟弟说一说了。
许公公一直侍候在身边,等他们一家人都激动完了,略微收敛了一点情绪。
这才走过来,凑在胡翊的耳边,轻轻说道:
“驸马爷,奴婢请借一步说话。”
胡翊心说,许公公难道有什么私事要对自己讲?
他们来到内院,在一处听不到喧哗声的角落里,许公公悄然开口道:
“陛下有话叫您传递给胡相,此话,他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