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一个小小太医院,竟能混进来这么多达官显贵。′三¨叶′屋? -追_蕞+欣′章?截_
原因已明。”
崔海将一沓厚厚的卷宗,推到胡翊的桌上,开口简述道:
“天下熙熙攘攘,说来只为一个‘利’字。
这医药一途可真是暴利啊!”
胡翊翻开卷宗,细看其中的调查结果。
医士堂有一人,名叫顾方,苏州府人氏。
此人二十岁出头,不学无术。
在医士堂讲课之时,多次出入暗娼烟花之地。
他的课业虽不怎么样,但在苏州府的家中。
近一年里,家宅从80亩扩充到了190亩。
顾家的生意,也从掌握苏州府半数药材生意,做到了如今,掌控长江漕运半数码头的药材市场。
凡南北流通的川贝、滇三七等名贵药材,几乎被他们垄断。
就连宫中所采购的这些药材,现在也是由他们在供应。
崔海做事,务求详尽。
就连宫中采购这两味药的清单,都抄录一份,夹在其中。
胡翊对比着看,发现宫中采购的这两味药材,价格甚至高出民间药市三成。
别人花一百块钱买到的东西,卖给你要一百三。
这么一搞,宫里采购还真就成了冤大头。
崔海适时的开口道:
“姐夫对于药材之事十分清楚。
药材的行市不固定,药价说变就变。
他们如此提价,卖给宫中的采购,反倒抓不住什么把柄。”
胡翊点着头,也觉得此事难抓证据,有些棘手:
“是啊,药价不固定,这就很难办。
归根结底,药价的浮动还是这些商人们搞的鬼,他们哄抬药市,才能把价格变动搞的如此离谱。”
因为正常来说,药价虽会因为产量、市场的影响,起伏不定。
但这个波动范围其实不高,应该是相对来说较为稳定的。
现在这药材波动范围极大,那就肯定是有人在干预市场。
顾家的济世坊药堂,在长江沿岸的各州府之中,开了三十多家分号。
压价从民间收药材。
然后囤积居奇,操控市场涨价,再卖给宫中采购,已经做成了一套完整产业链。
而这宫中负责采购之人,乃是一名姓仇的御医,此人正是顾方的师傅。
顾家有两子都在太医院,一个随母姓,在太医院做太医。
顾方则随父姓,兄弟二人都混在其中,朝廷难以察觉。
他们凭借御医和太医的名号背书,在民间掌控药材市场。
因此牟取暴利,若不细查,还真是不知。
胡翊继续翻阅案卷,便又发现了郭宁妃的外甥——郭天保一家的调查记录。
郭宁妃的大哥名叫郭德成,因为嗜酒之事,被朱元璋厌恶。
虽有功劳,却只作了个七品闲差。
唯一的儿子被送进太医院,做了医士。
因为郭宁妃的地位,这郭天保已经被戴原礼提拔为太医,正在准备晋升。
结果胡翊来了太医院,横插了一杠子,把此事打断了。
郭德成利用儿子太医院医士的身份,在民间做着炼丹生意。
他们搞出来的“延年丹”,吃不死人,成本极低。
却号称可以延年益寿,以儿子“太医院医士”的名头背书,卖给那些有钱的大户,收智商税割韭菜。
达定妃有两个侄子,达充刚进太医院。
她另一个侄子也是医士,今年年初回了江西,被太医院举荐,在南江府当仵作。
开了药堂,兼为衙门验尸。
他们还提供一种“完璧身”的服务。
就是给那些娼妓们开处子身证明,然后卖出天价过夜权。
相对来说,达定妃的两个侄子,是里面混的最差的。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大明刚刚开国,她们暗中扶持家族子弟的事业才刚起步。
倘若再过几年,这雪球越滚越大,规模就极为惊人了!
理清楚这些利害关系,这件事越查越大。
背后牵扯出来的利益网,就要上报给皇帝,请朱元璋做处置了。
太医院那边,张景岳来报。
达充、郭天保几人前来,再次隐晦地提到二位娘娘,向他施压,
请求面见胡翊,退出太医院和医士堂。
胡翊再次拒绝了这个请求。
这相当于是再一次表态,告诉那两位娘娘,也告诉杨宪、吴云、杭琪这些人,
他们的家中子弟,会依法而断,决不轻饶!
胡翊令崔海去一趟,将查出的结果,递到太子那里去。
此事牵涉到了皇帝的婆娘们,这既是大明的国事,又是皇帝的家务事。
查不查那
是皇帝的事。
叫朱标把这些东西递过去,他们一家人关起门来,自己商议去。
胡翊虽说是朱家女婿,但终究是个外亲。/天′禧.晓+说,蛧/ ′更\歆′罪_全+
而对于此事,朱元璋没有表态。
只是下令,叫宫中禁卫到驸马府,将那些贿赂搬回宫中,充归国库。
朱元璋倒是给他留下了五千两,作为惠民医局的拨款,留给他主持修建和未来运营医局。
皇帝没问,胡翊也要审核医士,一时半会儿的也就顾不上这件事了。
宫中来人抬走了银子。
胡父和柴氏总算松了一口气。
“哎呀,这些日子,我们老两口看着这些黄澄澄的金子,还有银子,真是睡不着觉啊!”
胡父脸上露出轻松的模样,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
柴氏拨弄着铁盆里的炭火,也笑着道:
“你爹开始还以为你受贿了呢,担心的不成样子。”
胡翊白了自己老爹一眼,无奈的道:
“一家人相处了这么久了,我是啥样的人,爹还不知道吗?”
胡父听到这句话时,忽然便想到了自己的弟弟。
一家人也相处了这么久,这个弟弟咋就变得越来越陌生了呢?
听说他最近更是发迹了,隔几日就要在府中摆一场大宴,宾客满门,俨然是热闹非凡。
看到父亲脸色突然沉郁,胡翊开口问道:
“爹这是怎么了?”
柴氏哪知道自己丈夫的心思,还以为是胡显离家的事,就揣摩着说道:
“兴许是你大哥要去一趟凤阳,一想到要有些日子见不着,放心不下吧?”
“什么?大哥要去凤阳吗?”
胡翊自己就在执掌詹事府,东宫的人员调动都是他说了算,居然还不知道此事。
陈瑛怕他误会,连忙解释起来:
“好像是说凤阳的太子庄出了问题,本来是派别人去查看的,你大哥听说后不放心,就主动提出要去一趟。
他昨夜和我商量的,今早才报上去。”
胡翊点着头,怪不得自己不知道。
凤阳确实有大片的太子庄,因为今年秋收产量下滑,所以要从东宫派人去监察一下。
大哥因为跟着自己,言传身教。
目前已经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农事专家了。
他经验丰富,又能做事,派去凤阳倒也能更快的把事情解决。
胡翊就点了一下头:
“那我等下回去了安排,叫大哥早去早回,尽量赶上过年的这顿饺子。”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忧。
朱标把承晖司查到的事奏上去,朱元璋恼怒得不成样子!
大善殿里,发出了他暴怒的咆哮声音。
郭宁妃狠狠地挨了一顿批,达定妃被骂的狗血喷头。
杨宪在家里死等了一夜,也不见宫中娘娘们传出消息。
好消息没有,驸马又拒绝了医士们递上的辞呈。
看起来,现在无法全身而退,不仅自己的侄子杨升牵涉其中。
就连两位娘娘的外甥和侄子,也都要大祸临头了。
杨宪十分急切。
趁着夜色,把吴云、杭琪招了来,又叫来了高见贤。
四人坐在书房,彼此沉着一张脸,眉头皱缩成一团。
“唉……!”
杨宪端起茶水,递到嘴边正要喝。
可他想起自己那个苦命的弟弟,还有侄儿杨升,又全无心情,只得将茶碗重重地拍在红木方桌上。
他的目光扫向了高见贤。
二人当初,都是朱元璋手下检校出身,也曾一起办案。
杨宪卧底在李文忠手下,长期收集情报多年,算起来他们还是可靠的一对弟兄。
“高贤弟,你只有高博贤侄一个儿子,本相也只有升儿这一个侄子。”
杨宪说到此处时,心里又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心中本就愤恨着朱元璋!
想当初,若不是他看上熊义的妹妹,杨家又岂会天降横祸?
就因为弟弟杨希圣与熊义之妹有亲,这等于是抢了皇帝的女人。
此事过后,李善长遭到陛下仇视,便找了个借口将弟弟割了鼻子,发配到边地。
路途上才走到一半,弟弟突然死去,下落不知。
到如今,连个尸首都寻不到。
他将这个侄子视若己出,不想他参与朝堂争斗,便想着扶持他一家往后衣食无忧。
这才安插杨升进这太医院,想着将来做些医药生意,凭个太医的名头混成个富家翁。
却又被这位驸马爷逮个正着,连一点情面都不讲,便要诛杀!
他瞥完高见贤,又瞥了吴云、杭琪各一眼。
高见贤也是无比的烦忧。
年近五十,膝下唯有这一子。
儿子真若是被杀,高家自他这里就断了宗。
高见贤思虑着,开口分析起了情势:
“此事的难点,在于胡翊。
这小畜牲与他叔父胡惟庸一般,不停的跟咱们作对,如今更是连娘娘的面子都不给,来软的是行不通的。′e.z?暁^税/王′ \吾¨错?内*容`”
杭琪开口道:
“那就得软硬兼施了,趁着他现在还没开始大范围查办医士,得想个办法换了他才是。”
高见贤冷笑道:
“软硬兼施?
只怕不一定来得及,得想法设法叫这小畜牲知道进退,爷们儿当年在刀头上舔血,如今在朝中做了官,他便不知道咱们以前是干什么的了!”
四人一合计。
便在当夜,对胡家下手了。
后半夜,寿伯被一阵动静调走。
聋伯听不见,大武、小武又都是哑巴。
朱元璋派来的这几个亲卫,确实很忠心,但又都有缺陷。
当两箱子金银珠宝被安插进院内柴房时,胡家人根本就不知道发生的事。
扳不倒驸马,那便栽赃他。
驸马本身不受贿,那便在他的家人身上下工夫。
胡惟中不过是个朝廷的五品官员,俸禄不多,家中作风也俭朴,就寿伯他们这几人看家护院。
还是等到被调走的寿伯回来,警醒的他,才在墙头发现了陌生人的脚印。
这寿伯当即细查了一番,终于在柴房发现了栽赃的金银。
胡家人一知道此事,立即慌了神,趁夜去长公主府报信。
深夜时分,胡翊被叫起来,还迷蒙着呢。
就见家中派人来传信:
“二少爷,家里出事了,有人把两箱子金银珠宝偷藏在咱们后院的柴房。
幸亏被发现了,这可能是针对您的一场阴谋。”
胡翊紧紧攥着的双拳,青筋暴起,指节攥得发出噼啪声响。
朝堂上的阴谋诡计,他不怕。
但若是敢对自己家人下手,那就是触犯他的逆鳞了!
咬着牙,胡翊提了一把剑在手上。
寿伯分析着整件事,跟随胡翊便往外走。
胡翊眼珠子一转,发觉此事有些蹊跷。
对方将这些金银珠宝,藏匿在自家的柴房,明显是要栽赃。
只怕就在这几日,就要有人提起此事来查。
此事多亏了寿伯警觉。
可是,自己的仇家又是谁呢?
胡翊现在仇家多到自己都数不过来。
但敢在京城地面,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对驸马栽赃的,还真是少有。
此事一出,最简洁的处理办法,便是奏报进宫。
但这样一来,就不好查出幕后主使之人了。
其次,到应天府衙报案,也可以快速撇清干系,证明清白。
但这也不能做。
胡翊立即叫来了朱静端,悉心嘱咐道:
“静端,深夜进宫不便,也容易打草惊蛇。
咱们和常叔家挨得近,你把常叔请来替咱们做个见证。”
叫朱静端去请常遇春,胡翊就跟寿伯,带着长公主府的薛司正一起回去。
几名武士们暗中探查,不见附近有什么蛛丝马迹。
这些人作案更是纯熟。
打扫过作案现场,除了墙上那点无法擦除的痕迹外,几乎都遮掩住了。
胡父和柴氏只觉得提心吊胆的,看着胡翊回来了,心里才略松了口气。
可是胡显今日下午才走,正乘船前往凤阳。
再加上此时出了这等事,老两口又开始焦心起来。
不久后,常遇春带着常茂、常升而来。
“姐夫。”
常茂和常升过来见礼。
常遇春看着眼前的两只小箱子,打开箱盖,里面是一片珠光璀璨。
“呦呵,他们这栽赃嫁祸的手笔倒是不小,真是舍得!”
常遇春还在调侃呢,常茂连忙说起道:
“爹,您快给姐夫做个见证吧,这个事不是闹着玩的。”
常遇春点着头,将自己的中书省平章事大印,盖在箱子的内壁上。
“行了,此时有咱老常替你作证,不必怕。”
常遇春笑着对胡父说起道:
“胡家老哥、胡家嫂子,也不必多虑了。
你们这府中既不安稳,我倒有些忠心的属下,从军回来后,他们赋闲在家中。
明日就调几个好手来,以后为你们看家护院。”
朱静端这时也开口劝道:
“公公婆婆,这个钱以后由公主府出,多养几个家丁,也能护持家中平安。”
常遇春这时拍了拍胡翊,像一个温和的长辈一样,开口说起道:
“今日
敢在你家府宅作祟,明日他们就敢做出更加大胆的事出来。
既然要揪出真凶,在那些狗贼未曾发作之前,你可莫露了马脚。”
胡翊点着头道:
“多谢常叔提醒。”
今夜这个事,也给胡翊自己提了个醒。
家人现在也不安全了。
今日只是藏钱栽赃,谁知道他们明日会不会对亲人动手?
想起大哥去了凤阳,胡翊越发担忧。
他立即策马来到沐英府上,叫他派几个信得过的人前去追赶,最好能够暗中护卫大哥的安全。
“姐夫放心,我立即调自己亲卫去保护,立刻马上。”
沐英没二话,当即便安排亲卫连夜去追。
胡翊这一夜都没合眼。
他这一夜,脑海里浮现出许多画面。
家中最穷的时候,看着别的孩子有笔墨纸砚,可以随时随地书写画画。
胡翊自己却只能捡起一截树枝,蹲在地上练字。
胡惟中当时就狠狠地刨木头,做了许多玩具,到集市上去卖。
两日后,为胡翊买回来了一刀粗纸,和一副笔墨。
柴氏看到胡翊瘦弱极了,把自己的饭菜偷偷添到他的碗里,自己却假装说吃过了。
这许多的事,胡翊至今都忘不了。
妹妹和自己相依为命。
大哥在外从军,拿着战场上卖命的钱供自己读书。
越是想到这些,胡翊便气的脸色苍白,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他现在憋着一肚子火,有一种想要抓住元凶,杀人的冲动!
就在不久后,鸡鸣声起,该上早朝了。
胡翊今日早早的就到了奉天殿。
站在自己的位置上,静静等候着。
常遇春也是来的很早,看到胡翊一言不发,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周身散发出一股冷气。
他便没有打扰。
不久后,朝臣们都来了。
皇帝上朝之后,今日上来参奏第一本的,不再是周观政。
而是换成了韩宜可。
洪武年间,御史之中的两大猛人,韩宜可就是其一。
他出列来陈奏道:
“陛下,臣得到消息,听说驸马确实存在贪腐之事。
上次将那些脏银清退之际,驸马家人偷偷藏了两箱上好的珠宝和金饰,并未随之交出。”
朱元璋瞥了胡翊一眼。
他并不相信这个女婿会贪污,从根本上也不信。
韩宜可才刚出列奏过此事,那边周观政也出列来了:
“启禀陛下,昨日也有人将密信扔进臣的院子。
但依臣这两日来的观察,这不像是驸马所能做出之事,臣在此斗胆向陛下作保,此事定然不是驸马所为。”
这可能也是参出感情来了吧。
周观政现在愿意为胡翊作保,不过韩宜可接到密信,还是坚持将此事调查清楚。
“周御史之言,只是一人之辞。
陛下,臣请陛下派人清查驸马府,以此证明清白。”
胡翊静静听着韩宜可的话,他现在知道朱元璋为何要愤怒的杀御史了。
常遇春是知情者,听到此言,立即出列来质问道:
“韩御史,我先来问你,这消息从何处而得?”
韩宜可答道:
“此乃昨夜有人投掷密信,下官一见,知道关系重大,因而不得不报与陛下。”
常遇春点着头,心里也憋着火气,上来就不客气的道:
“你们这些御史,真他娘的可气!
别人往你们院子里丢一封密信,你们就要来奏本参人。
那别人往你们院子里丢一坨屎,你们吃不吃?”
朱元璋虽然心中暗道了一声“好骂”,可还是出口制止道:
“常爱卿,不得无礼!”
此时,高见贤便出列来答对道:
“常帅,正因为陛下给与言官风闻奏事之权,所以才有许多人请求他们主持公道。
这些人害怕被权贵们报复,只得将匿名信投掷到御史们家中,长此以往,这才成了一条不成文的惯例。”
高见贤答的没问题,但这令朱元璋十分恼火。
搞了半天,这罪魁祸首被引到自己身上来了,是他给了言官这么大的权力。
朱元璋当即坐在上头,清了清嗓子,缓解尴尬,然后问胡翊:
“你贪了吗?”
“他不曾贪!”
常遇春立即便开口道:
“驸马府有人发觉了异常,那些作案者半夜往他们家柴房偷偷的藏东西。
驸马得知此事之时,立即叫长公主请臣同去,到驸马府做了见证。”
常遇春当即取出自己的印绶,朱标递到了朱元璋面前。
常遇春当即开口道:
“陛下,昨
夜臣去为驸马做见证,在发现的那两箱东西里面,盖了这印绶,可证驸马清白。”
朱元璋立马派人前去查验。
不久后,果见抬回来的两只小箱子里面,盖有常遇春的大印。
这一刻,就连朱元璋也恼了!
女婿三番两次的被人诬告,此事若不查个水落石出,这可是骑在皇亲国戚头上拉屎!
朱元璋当即猛拍桌子,怒不可遏的道:
“应天府尹,京城是你的管辖,御史们的家宅中四处飞诬告信,驸马数次遭人诬告,你作何解释?”
朱元璋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冰冷,令人不寒而栗。
王兴宗赶忙伏地请罪,战战兢兢的道:
“陛下,臣有失察之罪,必当尽快告破此案!”
朱元璋坐在龙位上,冷着脸道:
“限你三日破案,给驸马一个交代。
否则,按同罪论处!”
今日这栽赃之事没有成功,高见贤只觉得可惜。
王兴宗赶忙就退下朝堂,回去查案。
散朝之后,朱元璋又留住了这个女婿。
胡翊今日目光冰冷,站在朝堂上,极少开口说话,但心中的那股火,却一直在压制着。
朱元璋也心疼这个女婿,难得的开口说起道:
“一个太医院,竟查出这许多事,连你自己都没想到吧?”
胡翊终于开了口:
“确实未曾想到,都搞到臣家中父母那里去了。”
朱元璋点着头道:
“崔海来说了,你不好动用承晖司去查自己的事,那咱就给你一道旨意。
自今日后,将驸马府纳入承晖司监控之内,保你一家安宁,好叫你无后顾之忧。”
“臣谢陛下!”
朱元璋给他的,正是胡翊目前所需。
老丈人彻底解决了他担忧家人的心事,这令胡翊心中为之一暖。
同时,朱元璋又问道:
“太医院还查吗?”
“查!”
“很好,那就杀!”
“医士们的考核,何时可出结果?”
胡翊开口便道:
“今日加紧考核,夜里就出结果!”
朱元璋点头道:
“那你就不必忌讳,什么朝中官员的子侄,娘娘的侄子们,全都给咱杀了!”
“咱不昏,你只管放心去办,不必忌讳。
与大明的江山社稷相比,没有什么是不可舍弃的,谁的子侄咱也照杀不误!
咱也已派去检校,去清查你令崔海递上来的那份名单,你只管去办事,出了事咱保着!”
胡翊接到旨意,立即到太医院去加班加点的干。
他知道昨夜之事,定然与太医院彻查有关。
这是一次针对他的报复!
既如此,那便全部杀了!
他可不会心慈手软!
这一日忙碌下来,一直考核到夜里。
胡翊手中拿着一份63人的名单,其中便包含了郭天保、达充和杨升等人的名字。
他正要去朱元璋那里提交名单,连夜核定死罪。
岂料,朱标竟然脚步匆忙间赶到了太医院,而且是满头大汗。
“姐夫,有件事…需要说与你知道。”
朱标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支支吾吾的,叫胡翊觉得心中一紧。
“怎么了?”
“殿下,究竟是何事?”
朱标一咬牙,看着姐夫焦急的神情,叹着气道:
“胡家长兄在去凤阳的路上,沉船落水,幸亏爹派去跟随的检校出手相救。
但……但胡家长兄虽被从水中救回,却因天寒地冻,冰水刺激,突发高热,昏迷不醒。
目前…目前检校们喂他喝下药汤,正在将他送回,距京城还有半日路程。”
胡翊的二目似要滴出血来,那恐怖的眼神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怒意,整个人在这一刻间,已经充满了杀气!
那可怕的眼神,连带着逐渐狰狞的表情,令朱标看到后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殿下,究竟是何人害我?”
朱标本不该说,但胡翊不止是大明的臣子,更是自己的姐夫。
看到姐夫如今目眦欲裂,如此难受的样子,他心一软,开口道:
“检校已经查到,幕后主使者,乃按察司佥事高见贤。”
“有劳!”
胡翊从朱标身后侍卫身上,一把便抽出了佩刀,握在了手里。
这一刻,胡翊彻底进入了暴走的边缘!
暗戳戳的搞他,已经无法忍。
现在还敢对自己家人下手!
此时再忍,男儿血性何在?
你再怎么搞阴谋诡计,老子接着。
但你不该对我家人下手!
这逆鳞,触之必死!
看到胡翊夺刀奔着宫外走去,朱标急了:
“姐夫,做什么去?”
“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