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北京之围的历史改变。
常遇春不必再回师去救,也不会再经过柳河川。
但距离七月初七,历史上的常遇春暴死之日,还剩下半个月时间。
在这半月时间未过去之前,胡翊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老常的旧伤已经被他止住。
又有每日三次针灸,配合着汤药和食疗,胡翊自己觉得此次应该是无恙了。
走走看看吧,总之半个月后便可以彻底安心了。
接连的奔波疲累,再加之高强度作战。
居庸关外,三万多骑兵已经是人困马乏。
人要休息都是其次,主要还是马要得到充分休息。
毕竟从居庸关赶回开平,还有四五百里路呢。
既然空闲下来了,胡翊就有时间为常遇春治伤,仔细调理他的身体。
每日早、中、晚,常遇春身上都要挨针。
一次还就得半个多时辰。
再加上不能吃的过于油腻,又不能口味过重。
按照胡翊的吩咐,他就只能喝稀粥。
这对老常来说简直是十足的折磨!
可他又没辙。
胡翊当初劝他的那番话,说的是结结实实的。
纵然不为了自己,难道还能不为女儿考虑考虑吗?
常婉一旦嫁给朱标,就是太子妃,将来便是要做皇后,母仪天下之人。
若能把这份荣耀留在常家。
对于子孙们都将是一件大好事!
常遇春也是人,也会为家族和后代考虑。
胡翊在军帐里,一边为他施针治伤,一边还在琢磨着明日怎么能吃上肉这个话题?
来的时候三万多轻骑,干粮其实也没备下多少,就更别提带着肉了。
现在常遇春提出,明日要犒劳三军吃肉。
肉在哪里?
原料又从何处而来?
等到蓝玉带领手下去打扫过战场后。
大量的马尸被抬回营地。
胡翊可算知道如何吃肉了。
这些战马的死亡时间都不长,毕竟是早上才打完的仗,基本都是新鲜肉。
一匹马就够几十名兵卒畅快吃肉了。
何况是哈剌章死伤两万多名骑兵?
只需将那些没有烧毁的马尸抬出来些,就已然足够了。
只可惜,常遇春只能看着他们吃肉,他自己却只能喝粥。
胡翊还是第一次尝试吃马肉。
毕竟这战马可是稀缺资源,朱元璋下令民间为朝廷养马,可以抵一些赋税和徭役。
但若是战马死去,就连每一匹马尸都需要报备到兵部,还要严惩养马之人。
在这种情况下,若不是元兵这次大败,胡翊还真吃不上这鲜美的马肉。
胡翊一边啃着马腱子肉,一边赞叹起来道:
“真有嚼劲啊,还分外的香,有几分驴肉的滋味在里面。”
俗话说,天上龙肉,地下驴肉。
他这句话,明显就叫常遇春眼馋了。
常遇春当即偷偷切割了一块烤肉,拿手抓着就要往嘴里塞。
“常叔!”
胡翊只是叫了一声。
这常遇春就好像在课堂上捣乱,被老师点了名的调皮学生一般,赶紧心虚的放下了手里的马肉。
“不吃就不吃,谁稀罕吃这破玩意儿!”
不过话虽是这样说,看常遇春盯着肉那个直勾勾的眼神。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已经是馋的流口水了,不想吃才怪呢。
也是在看到老常的这个举动之后。
胡翊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实。
他有胃口了啊!
之前的常遇春根本就不想吃饭,觉得无论做什么都没兴致。
现在不一样了,他有食欲了啊!
这岂不是说明,自己的努力见了成效了吗?
胡翊当即露出了笑脸,开口说道:
“常叔,你有没有发现,你的食欲已经恢复了?”
胡翊这一问,把常遇春搞的也是一愣。
他突然也回过味来了:
“好像是啊!
我的胃口回来了,哈哈哈哈,你小子今日要不提这个醒,我自己都没察觉到。”
胃口回来了,就说明胡翊的治疗手段是有效的。
常遇春的胃部淤血在减少!
腹部的旧伤正在逐渐好转!
常遇春一激动,立即欣喜地喝道:
“来人,拿酒来!
今日高兴,必要喝他三五斤!”
他话音刚落,蓝玉立即盯着他喊道:
“姐夫,你还病着呢!”
“哦哦哦,对对对。”
老常顿时不好意思起来,赶紧悻悻地瞅了胡翊一眼,见他神情并不甚严厉,这才不
好意思的赔起笑来道:
“喝啥酒啊,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大侄子莫生气,咱是说习惯了。”
帐下诸将们看到大帅的举止,都笑的是前仰后合。
一日休息,一日犒劳军卒。
第三日,就要从居庸关开拔了。
在折回开平中途,李文忠的书信便送过来了。
常遇春接过了信一看,面带喜色说道:
“保儿用兵也不慢嘛,咱老常刚在居庸关暴揍了哈剌章那兔崽子一顿。
他就夺了元军的燕山大营,将护卫开平的第二道防线给破了。
昨日还设伏将哈剌章兔崽子又揍了一顿,哈哈哈哈!”
胡翊心说,这哈剌章也是够惨的。
三日被人揍两顿!
这挨揍的人要是他的话,估计心态早就崩了。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元帝大概也没有想到吧。
本来想趁着扩廓拖住十八万明军,从后突袭夺回北京,好与甘肃的扩廓、辽东的纳哈出形成互为犄角之势,坚固防守。
却没有想到。
最后反给自己招祸!
元大都丢了,现在开平这个上都又要不保。
身为北元皇帝,一年丢一个国都,这下子他才成了最大的笑话!
常遇春夸完了李文忠,心里美滋滋的说道:
“咱们立即回去,跟保儿合围了开平。
此战最好能把元帝抓了,咱叫胡小子把他当马骑!
说来也是招笑,上位早就把元帝死后的谥号都给想好了,要给他叫个元顺帝,你们自己琢磨去吧。”
胡翊自然知道老丈杆子那点小心思。
元朝可不是主动归顺大明的。
朱元璋却给他谥个“顺”字,这是摆明了在恶心元帝。
当然了,这“顺”字也有顺应天命的意思在里面。
这个谥号就是在反复的恶心元人和元帝,满足朱元璋的恶趣味。
三日后,大军返回到开平,李文忠亲自来迎接。
当听说常遇春差点暴死的事时,他当即是一惊!
“妹夫还真发现常叔的问题了?”
常遇春点着头,也是由衷感慨道:
“此番多亏了这小子,要没有他,咱老常怕是真要死在北伐路上了。”
胡翊心说,你们别这么快庆功啊。
七月初七这个日期还未到。
只要没过这个日子,他的心里便始终不太安宁,蒙着一重阴影。
“常叔还是要多加保重啊,不然我奏与陛下,请常叔先回南京休息休息?”
李文忠话音刚落,常遇春就笑骂道:
“滚蛋!
混小子又坑你常叔呢?”
常遇春自己也是立功心切,现在又正是立大功的时候。
他当即照着李文忠屁股上踹了一脚,瞪着他说道:
“就你那点小心思,还搁这儿欺负我呢?
把我弄回南京去,功劳都是你一个人的?
嘿,别想!”
大家都知道,这一战打完回去,陛下多半就要论功行赏了。
到时候如何封爵,这是所有人都在乎的事。
常遇春自然是可以得封国公的。
但老常要的可不止这些。
大明功臣的最终排序,就如同那唐太宗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一般,总要有个顺位。
况且鸡鸣山已经立了功臣庙。
未来谁落坐主位,成为主祭,这些都是要靠排位说话的。
这不止关系到个人名声的问题,还有几百年后的香火问题,以及面子和好胜心的问题。
关系到这么多利害,立功自然是要越多越好。
常遇春可不想把这些功劳拱手让出去。
李文忠说这话的时候,本来也是半带调侃性质的。
与常遇春不同,他是真心希望老常能多养养身子,千万不要出事。
至于功劳的问题。
李文忠虽然也有一颗立功之心,但他更多的想法,还是早日令大明归于和平。
四海承平,百姓安居,这才是他所企盼的。
近十万大军围困住了开平。
但现在有个问题。
那就是此番带来的都是轻骑,本来为的是长途奔袭作战。
结果现在北京之围已解,攻打开平城又变成了攻坚战。
指望军粮和器械都带的极少的轻骑兵去攻城。
这事儿自然是不靠谱的。
李文忠一面把军情呈送到徐达处,请他主持调度。
同时也和常遇春琢磨起来,这一仗到底该怎么打?
常遇春这时候就显得很恼火,他无奈叹息一声道:
“说来可惜。
擒龙伤了,要有他在,只需一日时间,抛石车定能将开平城墙轰塌!”
李文忠也是点起头来。
若有曹擒龙在,真不至于这样费事。
草原上本来石头就少,抛石车的命中率又极低。
唯有曹擒龙这个猛人,抛石车十能中三四,有他在的话,轰塌开平城墙真不是啥问题。
毕竟草原上的城墙,终究比不得内陆用山石堆砌而成的坚硬工事。
多是以碎石、夯土所铸,其实是很脆弱的。
胡翊就坐在边上听着他们的谈话。
抛石车不准吗?
是否可以通过抛物线原理,优化抛石攻击时候的角度呢?
这样就能大幅提升抛石车的命中率了!
抛物线,这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初中物理问题。
但若能用来改善抛石车的进攻,对于眼前攻破开平一战就有大用。
正好,李文忠这时候又提出建议道:
“徐帅从陕州运输辎重前来,最快也得十日。
咱们可以自行先准备石块,制一些抛石车,也别闲着。
命中再低,总能击中他几次,也能以此震慑开平城中军心。”
常遇春点头称善。
胡翊便在这时说道:
“我心里有个法子,或许可以提高抛石车的命中。”
“啥?”
常遇春当即瞪直了两眼,看到胡翊就好似见到亲人了一般。
李文忠也是面色一喜,看着眼前这位宝贝妹夫,问他道:
“真能成吗?”
“我可以先试试。”
胡翊到底是没有打包票,给自己留了几分退路。
“说吧,要我们怎样配合你?”
常遇春激动的把椅子拉过来,挨着胡翊坐下,那一脸的期盼之色就如同他今晚就要娶媳妇一般激动。
胡翊就说道:
“需要尽量把抛石车制作的精细些,越精细越好。”
李文忠点着头道:
“这好办,我现在就令工匠去做。”
胡翊便为常遇春针灸,又把常遇春扎成了个刺猬,晾在帅帐里。
他自己则要去找工匠,按着抛石车的尺寸和构造,想办法看看能否优化命中率。
一想到晾在大帐里的常遇春,胡翊便又想起一档子事,对李文忠说道:
“二哥,劳您再传个信过去,将太医院那些医士们召回来,该他们起作用了。”
李文忠立即去办。
胡翊便开始跟着工匠们又研究起来。
抛物线规律简单来说,就是在抛石车规格相同,所抛石弹的重量相等,抛竿长度一致的情况下。
射程仅由仰角决定。
然后仰角在45度时,投射出去的距离最远。
如此一来的话,只要使用统一制式的抛石车,用统一重量的石弹。
再配合角度标尺测定角度,将石弹打出去就行了。
之所以现在抛石车命中率极低,原因便在于肉眼判定角度,是不准的。
即便经验再如何老道的咆兵,以肉眼估算出来的角度,最后的落点也会相差几十步。
甚至离谱一点的,相差一百多步都是常事。
关键在于固定角度!
那么,其实很好做。
将一个圆,等分为360份,便可以得到一个相对标准的360度圆标尺。
那么,只需要测算出抛石车的攻击距离。
比如攻击距离是200米。
那就在距离开平城200米外的地方,安置抛石车,然后照着45度夹角瞄准城墙开射就行了。
就是这么简单一个事儿。
胡翊制作出来的角度标尺,精度肯定不如现代的准。
但相对于用人的肉眼估算,就不知道要准确多少倍了。
想法有了,便要开始实操。
胡翊便招来工匠,将抛石车的草图打开仔细看。
工匠生怕他不明白,何况面前看草图的人可是驸马爷,立即在边上为他详细解释起来道:
“正如驸马爷所说的那样,咱们军中的抛石车都是统一制式的,尺寸、重量几乎都是一样的。
徐帅定下的规矩,所有石弹都需要打磨成圆,重量在80斤上下。
所用的抛竿是七梢杆,就是将七根木杆子用麻绳缠绕在一起,这样抛出的石头才飞得更远,力量更大!
所用抛竿长度全部统一,为一丈三尺。”
胡翊点着头,统一用差不多80斤的石头,大概4.5米左右的抛竿。
徐达这一点做的确实很完备了!
那便只需要制作出圆角标尺出来即可。
胡翊便令工匠取来木板,开始画圆。
早在宋代就有铜制规的出现,专门是工匠用来画圆的工具。
工匠画出一个两尺的大圆来,将圆板锯出来,打磨光滑。
此时,便需要将圆进
行等分了。
但这一块圆,要均分为360个区域,实在是不好画。
需要细分的线条越多,最后360个角度密密麻麻的,也看得人眼花缭乱。
何况发抛石车的咆兵们,大都是不识字的,这更加不方便他们辨识。
工匠便提出了这一点。
胡翊点着头道:
“这倒是我疏忽了。”
胡翊一想,抛石车一般用到的角度就是45度夹角,那不如以每5度进行一次区分。
如此一来,360度就只需要等分72份就可以了。
这确实大大降低了操作难度。
等到工匠完成角度的划分后,一个简单的圆角标尺其实就已经制作出来了。
此刻,胡翊的手中攥着一个大圆盘。
上面已经等分出角度来了。
接下来要在圆盘中间钻一个洞,然后横插进去一节木棍,再在木棍上垂直往下吊一根线。
这根线底部要坠着重物,相当于是个瞄准器。
发抛石车时,以圆盘上的45度夹角,固定抛石车的仰角。
圆盘上垂下的这根线,要与抛竿、和对面城墙的角度呈三点一线。
这样才能确保抛石车正对准目标。
吊这根线的作用就在于此。
这其实跟射击的原理是一样的。
当这些都固定好之后,一个简单的圆角标尺就算是做好了。
接下来就只需要测试准度即可。
测准的这一天,常遇春、李文忠都过来看。
蓝玉、张焕、王弼、郭英等人都来了。
自从胡翊上次搞出个声阵,差点没把扩廓给折磨死。
自此以后,常遇春攻打凤翔用声阵,徐达攻破兰州时候也用声阵。
元军算是被这件折磨人的刑具给逼疯了。
驸马爷的脑子里总有许多奇思妙想。
自然而然的,今日大家又都期待起来了。
常遇春看到大家都来了,就呵斥道:
“别光看着,都来给我大侄子帮忙啊!”
王弼他们就一起搬运抛石车。
郭英跑到二百米开外的地方,和兵卒们一起挖起一堆泥沙,筑起一个小土堆。
然后在上面插上一杆旗子,作为标识。
做完这些后,常遇春把自己一个义子叫来。
此人名叫何豹,是曹擒龙的徒弟,营中除了曹擒龙外就属他发咆最准。
常遇春便过来为大家介绍道:
“抛石车极难命中目标,军中十能中一者称为善射。
擒龙十能中三四,何豹能稳定十能中一,偶尔也可十能中二。”
说罢,他便叫何豹过来先试。
何豹上来操作起了抛石车,显得十分熟练。
他先竖起大拇指调整角度。
然后用眼睛估算角度,最后命两个副手们一点一点搅动索盘,把抛竿勒弯到一个适合的角度。
“发!”
他一声令下,副手立即掰下机扩。
“嗖”的一声,那块重达80斤的石弹猛然飞出!
但是角度差一点,太近了,石弹落地位置距离土堆的位置差了三十步。
第一次没成功,何豹倒也不气馁,继续调整角度尝试。
第二次,石弹越过了土堆二十步,又太远了。
第三次,角度刚刚好,距离也准了,但是打偏了。
第四次……
一直到第九次,何豹才准确击中了土堆一次。
接下来,他又发了七咆,又命中一次。
一共是十七中二。
这在军中就已然算是善射的了。
此刻便轮到胡翊来试验了。
他将手中的圆盘竖起,贴在鼻梁中间,闭上了左眼。
“你们收绳索,我来看角度。”
两个副手便开始收紧绞索,他们每收一圈,抛竿便下压几分。
何豹便看着胡翊的动作。
当抛竿已经下压的差不多了,他心里觉得角度已经可以了,这时出言提醒道:
“驸马爷,似乎可以发射了。”
胡翊用圆盘测量抛竿和地面的夹角,发现是49度。
“还差一点,再往下压一点点。”
“过了过了,角度又过了,略微将绞索松掉半圈试试。”
“对,对!现在正好是45度角,角度对了!”
胡翊很激动,立即就叫他们固定住这个角度,把抛竿停在这个位置上。
然后,他便放下圆盘中间的坠绳,用绳子去瞄准200米外土堆的中间。
他又说道:
“将抛石车往左移一点。
对,再往左一点。”
当看到抛竿、坠绳和远处的土堆呈现三点一线之际。
胡翊立即点头道
:
“发!”
一名副手扳动机扩。
顿时石弹飞出,带起了呼呼风声。
“轰”的一声!
当即是沙土飞溅!
郭英远远地看着沙土堆,激动地道:
“中了!
命中了!”
看到郭英在对面手舞足蹈,快乐的如同一个一百六十斤的孩子。
常遇春他们立即都冲过来看,激动地道:
“不错不错,这东西真有用处!”
胡翊便又接连打了十七发。
除开六发没有命中土堆外,其余十一发全中。
而这六发没有命中的石弹,也都打在土堆周围十步左右的位置。
误差只有十步!
无论如何,这个命中率也比用肉眼要准确多了吧?
何豹只觉得不可思议,前来讨教道:
“驸马爷,您能教教我如何使用这东西吗?”
何豹很聪明,一教就会。
熟练了几次后,做的比胡翊还好,十能中七。
他到底是熟悉抛石车的,很快便熟练掌握了。
看到何豹掌握了这法子,李文忠立即命令如法炮制圆角标尺,准备明日就攻打开平城!
“谢驸马爷教授之恩,您创出此等神器,小人们今后便有倚仗了!”
何豹袭试验过后显得极为激动。
胡翊就笑着说道:
“你既然是常叔的义子,咱们就该兄弟相称,以后不要行什么跪礼了。
我造出的这东西,若是能帮到你们就最好。
趁我还在营中,要是有何不顺手之处,说出来我为你们解决,争取把这工具做的更好用一些。”
何豹立即点着头道:
“驸马爷,有一个问题,您所说的45度,乃是圆盘上的9个分区。
只是这样不太好辨认,军中的抛石兵又都是不识字的。”
胡翊笑着道:
“这好办。”
他立即拿来一支笔,在0度线上画了个虎头,又在45度线上画了个龙头。
这不就成了吗?
胡翊便开口道:
“虎线对准地面。
然后把抛竿一点一点往下拉,何时对准了龙线,角度就够了。”
胡翊还贴心的给他们编了一句顺口溜:
“虎对地,龙对空,二线相交看坠绳,三线合一咆不放空!”
胡翊这么一教,那些将军们都想来过过手瘾。
都知道抛石车很难打,结果现在十能中六七,这谁不想试试啊?
常遇春第一个打,打中了之后哈哈大笑起来。
李文忠、郭英他们就都上来试。
完事儿之后,一个个开心的跟个孩子似的……
胡翊看着这帮家伙们,果然啊!
男人的快乐真的好简单。
在现代能看一天挖掘机,在古代能玩一天的抛石车……
“大侄子,此番攻破了开平,常叔给你记头功!”
常遇春试玩了几次后,激动的不成样子。
他看到李文忠也走过来,立即问道:
“保儿,我打算把头功让给胡翊,他可是你妹夫,你自己看着办。”
李文忠便说起道:
“我没意见,反正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就剩下胡翊推辞起来道:
“我就是取个巧而已,要那么多功劳做什么,别给我了,你们自己拿着吧。”
常遇春无奈的道:
“你这小子咋回事?
别人是抢功劳都抢不到,你咋就愿意把功劳都往外送呢?
你虎啊你!”
李文忠却对胡翊说道:
“这个头功还是要给你的。”
看到胡翊又要推辞,他立即抢先开口道:
“先别跟二哥犟,这里面有些干系,我回头再跟你说。”
既然李文忠说了里面有些干系。
胡翊就没再推辞。
这下反倒是常遇春不乐意了:
“怎么?
保儿就只跟你妹夫说悄悄话,连我都不给听?你的胆子这么肥吗?”
李文忠就翻了个白眼,一句话化解了尴尬:
“常叔,年轻人的事得跟年轻人聊。
跟老年人聊不动啊!”
常遇春一脚就踹过去,好在李文忠这次躲得快。
“混小子,你这是变着法儿的骂我老是吧?”
李文忠就嘿嘿直笑。
这会儿再看远处的蓝玉,玩抛石车玩的那叫一个兴奋,就跟一只兴奋的二哈似的。
当夜,二十架抛石车造好了。
胡翊发明的圆角标尺也造出来些,何豹教着手下们如何运用。
凌晨时分造饭。
只等天一亮,抛石车便已经对准了开平城的土墙!
别看这些土墙三四丈高,但都是夯土所筑,极为脆弱。
抵挡骑兵冲锋还可以,但在抛石车摧枯拉朽般的轰击之下,也是在快速坍塌。
守城的哈剌章已经懵了。
他跟乃儿不花二人实在想不明白,明军的抛石车怎会突然变得如此厉害?
原来的抛石车最多十中一。
可是今日,十能中四五,甚至是五六!
伴随着“砰砰砰”的猛砸声音,二十架抛石车齐发,每一次都有将近半数命中目标。
这在以往来说,是不可想象的。
常遇春站在城头上,畅快大笑道:
“狗娘养的元帝,老子今日叫你尝尝人造陨石流星!”
另一边,李文忠率领骑兵已经冲杀上去了!
伴随着众多石弹纷飞,猛砸向城墙!
终于在明军射到第十轮的时候,开平南城墙塌了!
“冲啊!
活捉元帝,封万户侯!”
伴随李文忠下令冲杀,常遇春立即也率领部将猛冲。
开平皇宫之中。
听说城破,元帝心神剧震!
“明军抛石车为何突然如此生猛?”
乃儿不花愤恨地道:
“听说那位胡驸马又到了常遇春军中,定是此人又搞出了些歪门邪道!”
乃儿不花恨得咬牙切齿,口口声声说胡翊搞出来的是歪门邪道。
可这歪门邪道却能在太原大破扩廓,在凤翔大破李思齐,在兰州快速破城。
如今打到开平,又能立即轰塌开平土墙!
元帝无奈了,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听说胡翊的名字了。
第一次是声阵。
第二次是改良抛石车。
虽然再如何愤恨,此刻也只有逃命了。
乃儿不花立即请求道:
“陛下,快撤吧!
再晚些,明将就要打进城来了,陛下圣驾有忧啊!”
元帝只得在乃儿不花的护卫下,拼死突围。
哈剌章带领残部力抗常遇春,李文忠带着何文辉、郭英长途追袭。
接下来的战斗不会那么轻松了。
要护持元帝安危,元兵们必然要拼命!
常遇春部与哈剌章展开激战,相当的惨烈!
胡翊又开始了老差事,加紧治伤。
因为战机稍纵即逝,为了尽全力擒获北元皇帝爱猷识理达腊,常遇春、李文忠提前发动了战役。
这让徐达运送的辎重无法及时赶到支援。
直到两日后,沐英才带着崔医士等人,和蔡信到来。
酒精总算接续上了,手下也多了可用之人,胡翊治起伤来更加得心应手。
而这一战下来的斩获颇丰!
除元顺帝爱猷识理达腊逃脱以外。
开平皇宫之中,爱猷识理达腊的妃嫔、子嗣及蒙古宗室成员被抓了足足132人!
北元中书省、枢密院官员 487人被抓,其中包括北元太尉伯颜和中书省平章事刘益悉数被抓。
俘虏蒙古、色目人兵卒3.2万人,缴获上都三十万石存粮,黄金、白银、铜钱无数!
胡翊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就是这些大明开国狠人们的恐怖能力!
一场被动的回救战役,能在常遇春的规划下逆风翻盘,然后在李文忠、徐达的策应下,飞速打成了北元灭国之战!
这一战彻底摧毁了北元皇室核心,连元帝的妃子、儿子、女儿们都抓了俘虏。
中书省官员几乎都被抓获,这等于是切断了元庭大动脉!
北元行政中枢从此后彻底瘫痪,再也无力反击中原,至此天下可以说是平定了。
后续只需对残元势力斩草除根,他们再难威胁到中原。
这一仗打的十分畅快!
等到常遇春回来时,兴奋的一夜没睡,拉着将士们犒赏三军。
李文忠跟何文辉还在前线追击乃儿不花。
沐英回来求援,请胡翊前去料理伤兵。
常遇春拍着胡翊的肩膀,亲切地道:
“大侄子,你去吧。
常叔的病已经不甚要紧了,也绝对听你的话不饮酒。
你此番去到保儿那里料理伤兵,咱修整一阵,立即出发攻取应昌,最后将元人的老窝给他捅了!
瞧着吧,这一战咱们就要平了北元!”
常遇春野心勃勃,还想继续攻打应昌。
胡翊却劝说道:
“常叔,你这身体不可再劳累了,允你破了开平城已经不得了。
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支撑不住的。”
常遇春嘴上答应下来。
但胡翊见他答应的如此轻松,反倒不放心。
这已经是七月五日了,后日就
是七月七。
说起来其实是不放心的,胡翊并不想现在离开。
只是情势紧急,李文忠把伤兵们安置在一百里外的白水台,现在必须要叫胡翊过去救治了。
抓获元帝是重中之重!
为此,冒一切的险都是值得的!
胡翊便只能带上蔡信、崔医士他们告辞。
“常叔,我留下徐医士为你施针,保重!”
说罢,胡翊策马直奔白水台。
蓝玉带着一千兵马沿途护送,直到快将他们送达目的地,这才告辞回去。
看着手下的医士和医官们,胡翊立即投入到伤兵救治工作中。
有了沈儿峪的经验,这些人已经熟络的多了,不需要适应便能立即投入到救治环节中。
想当初几万伤兵的沈儿峪大营,胡翊都管过来了。
而且是没有出现混乱,管理的井井有条的那种。
现在面对这么一千来人,对胡翊来说其实是不费什么心思的。
一样的划分轻重伤区,然后导流、诊治。
胡翊这边忙碌起来了,李文忠与何文辉却已经追击到一百五十里外的砧子山。
开平城。
常遇春虽然扬言要打应昌,却还不是时候。
李文忠追击未回,他现在只能先驻兵在开平,将金银府库全部封住。
这一战缴获了元朝十六枚金印,就连北元皇帝的传国玉玺都没来得及带走!
不过李文忠抢先一步,把玉玺拿走了。
常遇春扑了个空,来晚了只得对着空荡荡的元帝寝宫翻白眼。
“这个保儿,一点也不给你常叔留啊!”
常遇春憋了一肚子气,这种被人抢了先的感觉自然不会好受。
从元帝寝宫出来,大感到心中不畅快,他立即纵马绕着开平城狂奔了起来。
撒蹄狂奔,本是为了散散心,化解心中的怨气。
可他才奔出三五里地,突然只感觉脑袋一晕,身体一个不稳便坠下马来。
身后的亲兵们立即大喊道:
“不好了,常帅坠马了!”
亲兵们立即手忙脚乱的将常遇春抬回,蓝玉等人立即得知消息,冲到了军帐之中。
“姐夫,姐夫!”
常遇春揉着摔得生疼的脑壳,只觉得突然就连身体都变得没有丝毫力气了。
身体忽冷忽热,令他开始颤抖起来。
“怎么这样冷?
拿被窝来!”
接连盖了三床被窝,常遇春依旧觉得冷,要在帐中生炭火。
这下蓝玉可就急了,这么热的天,生哪门子炭火?
他知道事情严重了,立即令人去把挖取茯苓的徐医士找回来。
“徐医士,你快看看我姐夫的病!”
徐医士来到床榻,看到常遇春一个平时极为健壮之人,突然便倒下了,而且还四肢无力。
再看他的面色,简直可以用惨白二字来形容!
此刻的常遇春身体哆嗦着,牙关直颤。
他还觉得冷,可是体温却迅速升高,在发烧!
徐医士心道一声不好,该不会是疟疾吧?
“常帅,得罪了!”
徐医士立即解开常遇春战甲,一手摸在他脾脏的位置。
果然是脾脏肿大啊!
是瘴疟!
疟疾里面最凶险的那种!
徐医士当即是心头一颤!
蓝玉看到他如此举动,立即焦急问道:
“怎样?
我姐夫怎样了?”
徐医士有些害怕,面带着难色说起道:
“夏秋之交,瘴疟横行,常帅得的……得的正是此症。”
听到这个消息后,蓝玉只觉得天都塌了!
常遇春这一瞬间,也是怔了一怔。
他们在军中掌管几万人的生死,又何曾没听说过瘴疟的可怕?
军中但凡患瘴疟者,几乎都不会活下来。
但蓝玉不信这个邪,他立即抓住徐医士的衣领,两只眼睛之中充满了戾气!
他望着徐医士,以冰冷的声音呵斥道:
“你知道怎么救我姐夫对不对?
你须要知道,他乃是一军之帅,治不好他的命我就要你偿命!”
徐医士都快吓哭了,哭丧着一张脸,颤抖着求饶起来道:
“蓝将军,此事…此事下官实在无能为力啊!
宋代《岭表录异》载‘瘴疟发时热如焚,寒如冰,十人九死’,
非是下官不救,实在没有办法救啊!”
便在此时,常遇春也是虚弱呼唤着蓝玉道:
“你不要大呼小叫。”
说罢,他立即又叮嘱徐医士说道:
“你不要怕,治不了我的病,我也不要你的命。
但此事需要保密,你稍后从我
帐中走出之时,不得面带恐惧。
擦干你的泪水,出帐去吧。”
将徐医士请出帐去之后,常遇春又对蓝玉说道:
“不要因我的病而迁怒别人。
此事只有你和帐外几名亲兵们知道,不要传出去,此时正要进攻应昌,将士们的士气不能散。
士气一散便无法出征,战机稍纵即逝,你要记得这些,顾全大局。”
蓝玉点着头,眼泪几乎快要夺眶而出,他猛然想起了胡翊,激动道:
“姐夫,我去请胡驸马!
你等着我,我去请他回来,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不就是瘴疟吗,这天下间就没有他治不好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