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翊跟蓝玉是真不熟。
这哥们儿叫住他,不知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蓝叔,有事吗?”
出于礼貌,蓝玉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你跟我过来一趟。”
蓝玉担心离着大帐太近,二人的谈话被常遇春听去了。
胡翊被他拉到五十米开外的地方,这里四下无人,是个说悄悄话的好地方。
胡翊心里暗暗琢磨着。
这家伙把自己拉到这里来,准没有好事。
什么事儿非得背着常遇春说?
便在这时,蓝玉开口问道:
“你给我姐夫诊病,诊出什么事儿来了没有?”
胡翊一头雾水的应道:
“并未诊出什么病来。”
“当真?”
看其狐疑的样子,胡翊心说这哥们儿什么脑回路啊?
他只得又二次确认道:
“确实没诊出什么病症,常帅的身体极为健硕。”
“既然我姐夫身体健硕,你为何还要为他诊脉?”
蓝玉依旧不放心,继续追问:
“你到底从他身上看出了什么?”
面对这货的再三询问,胡翊便找了个借口说道:
“常帅乃是三军统帅,他的身体状况乃是重中之重,容不得丝毫马虎。
我既然来到军营,明日又要离开,为他诊个病症有何问题吗?”
胡翊这样一说,才打消了蓝玉的疑心。
他才明白过来,蓝玉是在怀疑自己。
对方盘问他这些细节,心思极为缜密。
此时的蓝玉也是开口致歉道:
“我没有要怀疑你的意思,只是姐夫中过两次毒,都有人蓄意要暗害他,我必须仔细一些。”
难得蓝玉会道歉。
胡翊并未说什么,倒是对常遇春两次中毒的事感到好奇。
细问之下才知道,这两次投毒,一次来自于陈友谅。
另一次来自于张士诚。
归根结底,还是常遇春这个猛人仗打的太狠,威名在外。
敌人不愿与他交手,未战先惧,所以才要用毒来摆平他。
只是胡翊堂堂驸马,蓝玉居然怀疑起了他?
胡翊的心里自然是不爽的。
“蓝叔,既然没事,我先回去休息了。”
胡翊没有当场发作,是因为给常遇春面子。
他说罢就要告辞。
“等等。”
蓝玉又叫住了胡翊。
不过这次不再是怀疑他,蓝玉伸手从怀里摸出个小物件出来。
原来是把小匕首。
这把匕首不过巴掌大,一指半粗细,看着并不起眼。
但这把匕首虽小,竟然异常锋利。
蓝玉随手从地上捡起块石头,用小匕首劈砍了几次。
石头被劈出点点痕迹,匕首却不卷刃。
他又以匕首削木棍,这把匕首简直锋利的不像话。
蓝玉直接将匕首塞到胡翊手中,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救下了曹副将的命,以后我蓝玉认你做兄弟!”
胡翊举着手中的小匕首,面带疑惑。
蓝玉就又道:
“这把匕首很锋利,箭杆一削就断,治箭伤时候方便你拔箭,就送你了。”
胡翊摸不清楚蓝玉的脾气,刚开始要夺他的马,现在又突然送匕首?
不过这把匕首倒是个好东西。
他就收下,道了一声谢。
徐达发起总攻的时间是在两日后。
主要是李文忠、冯胜要赶回平凉整军,需要时间。
第二日一早。
确定曹擒龙捡回了这条命之后,胡翊便和崔医士告辞了。
常遇春派了五百骑护送他们。
鹰嘴崖的伤兵营中,徐达派了五百辅兵过来协助。
胡翊到来后,立即将所有的医官、军医召来,按着名册点数。
12名医官。
100名军医。
160名民间征集来的医徒。
60名药工。
这便是胡翊手上的所有医疗人员。
胡翊挨个点数,然后问那些医官们道:
“以往打仗时,伤兵营是何等情况?
我听徐帅说,伤兵营中常发生踩踏?因此导致的事故,还会引发伤亡是怎么回事?”
一名医官便出来答道:
“若是小战还好说,遇到大战,便总有此等情况发生。”
这时候,另一名医官也出列来说道:
“我们人手不足,那些从战线上撤下的伤兵,又十分蛮横,尤其那些军官是会动手打人的。”
另一人也是显得一脸气愤,站出来道:
“那些军官脾气爆,有时候打咱们的人都是
轻的。
若是送来那些伤重之人,但凡咱们说一句不好救治,他们就把刀架在咱们脖子上,骂咱们是庸医。
还威胁咱们这些行医的,若是治不好人命,就要咱们的命!”
当医官们提起这个话题时,有感而发的人就更多了,纷纷提起了这些不堪回首的经历。
自古医患矛盾便难以调和。
军中这些将军们更是不把医官们当回事。
了解到这些事情后,胡翊知道自己要从何处着手开始改变了。
问过了医官们。
胡翊又专门去了一趟徐达的军营。
他相信,要管理好整座伤兵营,就不止要听信医官们的话。
还要去听听军卒们怎么说,知道他们眼中的伤兵营是个什么情况。
如此一来,结合双方的认知,才能将其优化的更好。
胡翊在兵营外下马。
今日接待胡翊的,乃是副将陈德,以及亲卫统领吴祯。
这二位其实都不是外人。
当年朱文正死守洪都城85日,创造了军事史上的奇迹。
这陈德正是他手下的副将。
他曾是胡翊大舅哥一手带出来的心腹。
至于吴祯,他的妹妹便嫁给了朱文正为妻。
算下来的话,胡翊要叫他一声二表兄,他还有个哥哥吴良就是胡翊的大表兄了。
“陈副将。”
“二表兄。”
陈德和吴祯见了胡翊,更觉得亲切。
“早就听说长公主找了个好夫婿,今日总算见着了。”
陈德和吴祯有事忙碌,胡翊今日才见上。
当他说出自己的需求后,吴祯便带着他到各处兵营去走访。
胡翊问的问题都很简单。
就是这些伤卒们对伤兵营的看法。
缺陷和不足?
优点和令他们满意的地方?
经过这些人一顿吐槽,胡翊总结了一下。
第一个就是乱!
许多受伤之人,进了伤兵营,里面全是乱糟糟的一团。
第二个是医治不及时。
有些人先来,却得不到医治。
有些人后到,却先被抬去医治。
由此引发的耽误治疗问题经常发生。
至于其他的槽点就更多了。
药效问题、治疗的手法问题,伤患们的后续修养问题……
胡翊一一记下来,折腾了半天,好在是此行收获满满,给了他改善的方向。
吴祯看到胡翊这样认真,也很欣慰,开口夸赞道:
“那一整座伤兵营需要你去打理,多做些筹划是对的。
小妹没有找错人啊,有你这样认真的夫婿,我们以后就不操心她了。”
吴祯所说的小妹,自然就是朱静端了。
朱守谦得管他们叫舅舅。
做完了这些以后,胡翊等到了回来的徐达,开口说道:
“徐帅,我想向您请一道将令。”
徐达笑着道:
“驸马,见了老常一口一个常叔常叔的叫,怎么到了我这里反而跟我生分了?”
“以后也叫我声叔!”
胡翊就只好改口,叫了声“徐叔”。
徐达笑眯眯的道:
“说吧,要请什么将令?”
胡翊开口道:
“我想维持兵营里的秩序,您也知道,受伤的军卒们进了伤兵营,闹事的人可不少。”
胡翊说到此处,徐达立即就懂了。
他将自己的佩刀从身上摘下,直接扔给了胡翊道:
“军中将士都认得我的佩刀,乱你伤兵营秩序者,即以此刀问斩!”
徐达又道:
“我也会通传全军,叫他们不得在伤兵营闹事,你只要把军法执行好了便不会有事。”
胡翊手捧着佩刀,这下就把该解决的事都解决了。
恰巧,沐英他们押运着辎重赶过来了。
“姐夫!”
沐英可算见到了熟人,闷恹恹的他立即又重新焕发出活力。
胡翊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说道:
“先去徐帅帐下交令吧。”
这时候,马长风他们也都来了,过来拱手拜见道:
“驸马爷,早在半路上就听说您妙手医治,把曹将军从阎王爷手里夺回来的事了。”
老田立即过来见礼道:
“驸马爷,属下这几日饥肠辘辘,急需一顿烤肉滋补身体。”
胡翊笑骂着跟他们聊了几句。
待到沐英交接完毕后,胡翊立即把他拽进了自己的伤兵营。
正好,徐帅的佩刀就交给沐英执掌了。
胡翊便着手开始分划伤兵营的事。
先划分急救区、轻伤区、重伤区。
然后划分休
息区和疗养区。
他又对手下这些军医、学徒们进行划分。
那些军医们经验丰富,将他们划分为内伤医师,专治中度、重度伤。
那些医学徒治病虽不行,但简单的外伤清理、包扎可以胜任,划分为外伤医师。
12名医官们,主要负责重伤救治工作。
还有胡翊带来的11名太医院医士,他们是急救医师,负责最为凶险的医治,先保住伤卒们的性命。
然后。
胡翊令沐英手持佩刀,敢有闹事、不遵守秩序者,力斩!
他又挑选出来几个比较机灵的,叫他们在伤兵营门口,紧挨着沐英,设立一处导流台。
但凡进入伤兵营的伤卒,由他们快速鉴定受伤程度。
然后在辅兵们的帮助下,疏导至不同的轻伤区、重伤区、急救区域。
如此一来,刚进兵营就完成了分流,也就不会乱糟糟的了。
胡翊最后做统筹管理,负责医治那些最为严重的伤患。
此外,抓药的、煎药的,也都一一分配了职责。
只要把每个人对应的职责划分明确,自然就会提高效率。
然后总结不足,继续优化即可。
很快,三路总攻一起发动!
胡翊的伤兵营里,可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上一次进军营,是为了混战功,娶公主。
这一次胡翊很清楚自己的职责,就是救治伤兵,其他的事他一概不问。
分流、治伤。
抓药、煎药。
伤兵营开始运转起来,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那种以往乱糟糟的情况并未出现。
得益于徐达深挖壕沟的战术,扩廓的骑兵冲不起来,失去了优势。
徐达的火器营可算是吃饱了。
第一日便重创元军八千多人。
反而是明军的伤亡只有不到百人。
但战争的残酷是非常吓人的。
元军们已经不得不出击!
现在是他们要反扑中原,一旦让大明站稳了脚跟,从此后便再无复国的希望。
再加之定西城粮草已尽,扩廓不能后退,唯有拼死一战!
元军大量扑出来,加上昨日火器的消耗甚巨,今日开始打起了白刃战。
双方拼个你死我活,伤亡自然是陡然飙升。
战争是残酷的,前几日挖的几十上百条壕沟都被填平,鲜血染红了沈儿峪的每一寸土地。
虽然隔着十余里。
到了夜间,双方攻杀时候的叫喊声、火炮炸响声音还是清晰可见。
这一日间送到的伤患,便达到了四千多人。
幸亏是胡翊提前做了分流,又划分了不同的区域,精细了人员安排。
要不然,如以往那样乱糟糟的,又不知要耽误多少伤卒的救治。
本以为一切开始向好。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第三日一早,又有八百多号伤卒被送到伤兵营。
这八百多人要在营门口暂候,等待分流。
本来半炷香的工夫就可以分完的事,为首的一个千户却是异常的愤怒,憋着火破口大骂道:
“老子们在战场生死血战,伤了这么多的兄弟,到了你们伤兵营还不让进了?”
“他妈的!”
“你们这帮狗娘养的畜牲在此地躲轻省,还敢阻拦老子们医伤?”
听到这些行伍出身的人又开始闹起来,伤兵营里的军医们,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这名千户立即便拔出佩刀,就要冲营。
沐英取出徐达的佩刀都没能将人拦住。
这二人立即扭打在一处。
一见自家的千户大人受伤,他底下那些还能动弹的伤卒们,立即便是一拥而上。
这几百伤卒打进了伤兵营!
一时间,那些辅兵们都来阻拦。
双方混战一触即发,立即便将这里的事情闹大了。
胡翊很快就被惊动。
他正在给一名伤卒拔箭,正到了关键时刻。
但外面的动静,闹得越来越大,再不出面制止只怕要横生出事端来。
胡翊只得放弃拔箭,两手是血的跑出来。
他人还未至,便已经听到了从营门处传来的辱骂声音:
“管你妈的皇家驸马不皇家驸马的!
老子们在阵前卖命,干的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儿,结果被他阻挡在此地不得进!”
“兄弟们的性命就该死吗?”
“老子们在前线流血牺牲,他怎么不去看看?现在叫老子等?”
“反正今日也活不成了,老子今日就替兄弟们在此地闹上一场!倒要叫这贪官好看!”
胡翊忙前忙后,一个日夜没有合眼。
结果倒好,现在变成别人嘴里的贪官了
。
但他现在根本来不及生气,这些人刚从战场上撤下来,现在正是情绪最为激动的时刻。
他们一边叫嚷着不想活了,又是群情激奋,随时可能会哗变。
此事一个处置不好,立即便会造成更大的动荡。
“驸马爷,您还是避一避的好,叫沐英将军去处置吧。”
一个军医好心拉了胡翊一把。
胡翊却说道:
“你们不要怕,不要停下医治,伤兵们在等你们救命呢。”
他又看着那些听到动静后出来的军医,还有伤兵们,开口道:
“这里的事我来处置,你们不用管!”
说罢,便朝着营门口快步走去。
马长风护卫着胡翊,却也是悄然拉着老田吩咐道:
“你翻墙出去禀告徐帅,这些是他的兵,请他来过问。”
老田立即便走。
此刻,在胡翊面前是一片乱糟糟正在械斗着的兵卒。
正因为出于对这些伤兵的同情,沐英没有下死手。
这几百名徐达派来的辅兵,更多的也只是劝阻和招架,极少与他们对打。
但那名千户反倒更加嚣张,指使两个受伤的百户越闹越大,伤兵们愤怒的情绪都被带起来了。
他们的骂声一起传来,响彻在营门外。
“叫那姓胡的出来,驸马有什么了不起的?”
“今日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跟他没完!敢阻挡我们进营,老子去禀告徐帅!”
那名千户刚刚骂到此处,胡翊已经走到了近前。
拿手指向那人便喝道:
“你认识胡驸马吗?”
“老子不认识,怎么了?”
胡翊冷笑着,用一双血手指了指自己道:
“本官便是胡翊,你们口中的胡驸马!”
那名千户见了胡翊,并未退缩。
即使胡翊已经表明了身份,他依旧在喋喋不休:
“呵,原来这就是娇生惯养的驸马爷啊,怪不得细皮嫩肉的跟个娘们儿似的!”
他当即对着身边的弟兄们,开口便嘲笑着道:
“弟兄们,咱们大家伙儿在战场上拼命,再看看咱们这位细皮嫩肉的驸马爷。”
“嘿嘿,这得吃多少山珍海味,才能养的这样水润啊!”
在这名千户的煽动下,伤兵们本来就痛苦烦躁的情绪,一下便转成了仇视。
其中不乏有人跟着骂起来了:
“可说是呢,娇生惯养的驸马爷来到阵前,连伤兵营的规矩都给改了。”
“也罢,我们这些为朝廷卖命之人的命不是命,哪能抵得上人家驸马爷的新规矩重要?”
“什么驸马爷,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罢了。”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
沐英听不下去了,大骂道:
“放你娘的屁!”
“你们这几个泼货,找死!”
沐英说罢,又举起了徐达的佩刀。
但他这一举动,再度将这些伤兵们激怒,那些人再度应激起来。
“沐英!”
胡翊叫嚷了一声,推开乱糟糟的人群,来到最前。
看着这些受伤的辅兵们,胡翊喝道:
“你们退下。”
“驸马!”
“退下!”
胡翊厉喝一声,将这些辅兵们生生震退。
此时此刻,护卫在他身边的,便只剩下马长风他们几个,连带着沐英和十余名暗桩。
那些辅兵们就站在胡翊身后。
他们知道这位驸马爷胆大,随时做好了护卫工作,毕竟徐帅派他们来协助伤兵营,可也是带着保护驸马的任务来的。
而在各处病区之中。
崔医士、徐医士和几名医官们开始催促起来。
在他们的提醒下,看热闹的人又都回到各自的岗位上,继续为伤卒们医治。
但大家都在心中关注着驸马爷的安危。
尤其是兵营里的医官们。
一旦驸马出事,这伙不满的伤兵只怕会立即冲向他们。
曾在这些人手下吃过多次亏了,他们很清楚这一点,现在一边治着伤,更是显得提心吊胆。
伤兵营门口。
此时的胡翊,目光扫过这些闹事之人。
他们有的中了箭伤,有的被火器洞穿了胸膛。
有些人受的是轻伤,有断手指的、还有被砍掉耳朵和手臂的……
胡翊心里虽然很愤怒!
但他非常清楚,现在治伤才是重中之重!
这些伤兵们滞留在此处,并非所有人都想要闹事。
胡翊立即吩咐那些做导流的医徒们道:
“将重伤患先挑出来,送到重伤区域。”
胡翊说罢,亲自前去,将身带箭伤、火器伤之人先挑出来。
这些人被他点到,立即便聚拢在一处区域里。
辅兵们立即上来分流,对于几个受伤最重,无法行动的伤卒,迅速使用担架抬走。
胡翊直接无视了那名千户的纠缠。
这倒不是他怕了。
解决问题需要一层一层的来。
要先搞清楚主次问题,抓主要矛盾,才能把此事解决的完美。
胡翊和这群伤兵们其实没有什么仇恨。
作为掌管伤兵营的统率,主要任务从来都是为患者们治伤,拯救人命。
他将那名千户晾在此地,只顾着埋头做事,此地的秩序顿时便恢复了一半。
其实分流是很快的,只是片刻工夫,大量伤兵们已经按照伤势的轻重,被分到不同伤区。
此刻,大概还剩下二百多人,僵在这里不动了。
而这些人,也就是刚才和沐英、辅兵他们动手的那些兵。
此刻的胡翊,目光平视着这些人,开口喊道:
“速速前来验伤,不要耽搁你们的病情。”
这些人听了他的话,却并没有任何动作。
胡翊便又喊了一声道:
“速速前来验伤。”
那些人依旧不为所动。
胡翊便开口道:
“本官最后再喊一遍,速速前来验伤,然后为你们诊治。
再若是不遵命令,便按照违背军令论处!”
胡翊的话音刚落,那名气不过的千户立即站出来,开口喝道:
“怎么?”
“驸马爷还想给我们扣帽子不成?”
他立即对身旁两个百户说道:
“这狗官不给咱们手下这些伤兵兄弟们治伤,还把他们拦在外面,要不是咱们闹了一场,这些人现在还进不去伤兵营呢!”
“怎么?我们为兄弟们出头,你现在把我们拆散开,想要单独对付我,给我们罗织罪名?”
“嘿嘿,驸马爷真是一手好算计啊!”
胡翊都快气笑了,盯着此人,恶火直冒,不住的点着头。
他确实没见过如此无耻之人!
要不是他们在此地闹,伤兵们早已经分到各伤区救治去了。
又岂会在这里瞎耽误工夫?
此刻面对着二百余人的对峙,胡翊最后一次提醒道:
“今日你们做的事,在军营之中要按谋逆论处,论罪轻者当诛三族,重者诛九族。
最后再好好想想,你们一股怒火涌上脑门想死不要紧,好好想想你们家中的妻儿老小,他们是否愿意跟你们一起死?”
此话一出,杀伤力极大。
父母妻儿,家中老小,这些都是软肋。
但胡翊并非是以软肋要挟他们。
说来还是动了恻隐之心,想救人一命。
这些人在战场上为大明卖命,因此而受伤,这是值得敬佩的。
他们是为了大明而流血流汗。
但新的规矩已经定下,再想如同以往那样强行闯营,破坏秩序是不行的。
胡翊绝不惯着!
以这名千户和两名百户带头的伤兵们,觉得自己为了大明流血流泪,现在要治伤还被拦着不让进。
他们憋着一腔怒火要发泄。
便觉得胡翊是贪官坏官。
当胡翊那两句提醒的话出口之后,那些刚才还义愤填膺着的伤兵们,心中开始动摇了。
但他们显然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心里很委屈。
其中一名断了三根手指的伤兵站出来,将自己的伤手给胡翊看,委屈的说道:
“驸马爷,小人于半个时辰前与元军交战,被他们一刀砍掉了三根手指。
我只简单涂了些三七粉,过来找你们求救,却被挡在门外,请问,公理何在?”
“驸马爷如此做事,我等将士们只觉得寒心,小人请问,驸马爷即便以谋逆罪斩了我等,又如何能使我等心服?”
“又如何能使满营的将士们服你的规矩?”
此言一出,那些伤兵们立即跟着呼应起来了。
“驸马爷,您的权势再大,我们也只想要一个公理。”
“说得对,我们为大明流血流泪,不该遭受如此对待!”
这些话看似质问的义正辞严,发人深省。
但在胡翊看来,都是狗屁!
此刻,胡翊一字一顿,冷着声音说道:
“好,既然尔等要一个心服口服,我便教尔等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