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基来到詹事府大堂,面带着喜色。
这可不多见。
以胡翊与刘基有限的几次照面来看,几乎每一次,他都是一脸的愁苦,面上从未带过什么笑容。
可是今日就例外了,还挺稀奇的。
57岁的刘基虽然身着布衣,走起路来依旧显得很有气度,脊梁挺得笔直。
唯独是来到胡翊面前时,立即便朝胡翊恭敬施了一礼。
“刘军师这是?”
23岁的胡翊受着57岁老头的拜礼,这事儿总令他心里不舒服。
刘基却对胡翊说道:
“老朽请驸马爷受下此礼。”
刘基正色道:
“此乃老朽代天下人谢你之礼,非是老夫自己之礼。”
刘基说罢这话,胡翊只能一头雾水的把这一礼受了。
随后,刘基又郑重的朝胡翊拜了三拜道:
“往后这三拜,便是老朽向驸马行礼,以示感谢了。”
胡翊立即令人奉茶,二人坐在大堂下,胡翊这才不解的问刘基:
“先生向我施礼,实在是令我愧不敢当,毕竟我什么事都没做啊。”
刘基却说道:
“废止金银之事多亏有驸马爷相阻,若无驸马从中周旋,天下百姓们未来就要受苦了!”
刘基这一叹,胡翊总算懂了。
刘基代替天下人来谢自己,是因为他也知道朱元璋废止金银此举,会导致大明的钱币崩毁,最后引发百姓们遭灾。
那么从这一点上看,刘基绝对是懂得一些经济问题的。
胡翊便开口回应,一张嘴又开始自谦起来道:
“这个事终归还是该谢陛下,我只是顺带着提了一嘴,陛下因此采纳,也是陛下这样的明君看出了其中的弊端。”
刘基听着胡翊的话,只是陪着笑,他才不信朱元璋能知道这里面的弊端。
要是朱元璋知道,就根本不会提起废止金银这个事情了,何须胡翊来阻止。
但是胡翊这么一谢皇帝,刘基便跟着附和着说道:
“是啊,多亏陛下高瞻远瞩,看透了其中弊端,此真乃我大明之洪福也!”
刘基说完了这些附和的话,心中对于胡翊便又高看了一眼。
他夸胡翊,胡翊则是提起了皇帝,直接开始夸皇帝。
这也是在提醒刘基自己,有些话说出来是要得罪人的,而这恰恰是刘基的缺陷。
胡翊替刘基谢了朱元璋一番,刘基再一附和,这事儿就成了,他便不会因为今日的言辞问题引发皇帝不满。
这下刘基算是知道眼前这位驸马爷,因何能够受到陛下如此之多的信赖了。
这绝对不是因为他迎娶了长公主这么简单,最主要的,还是这位驸马爷确实很聪明,年纪轻轻的便能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
要不怎么说这些文士们都很古怪呢,刘基过来就是为了让胡翊受这一拜。
他拜完了,也就走了,只是临走时喝了一口奉上来的茶,以表示对胡翊的尊重。
胡翊对于刘基拜自己三拜这事,大概也想明白了。
如果按照正常的历史走向,刘基会因为叔父胡惟庸作恶多端,去到朱元璋面前告状。
那之后叔父怀恨在心,在刘基生病时,会买通御医下毒,送其归西。
而刘基遗留下一部呈给新君的《治国策论》,策论之中提了几十条建议,这其中有一条便是说明了钱事的重要性。
可想而知,革新钱事弊端也是刘基的抱负之一,原本他在朱元璋手下遭到排挤,朱元璋总是和他不对付,更加不会听他这些话。
本来这一生治国的抱负无法施展开,但因为胡翊的出现,废止金银这事儿被阻止了,朱元璋要革新钱事弊端,还来宣召自己。
刘基的抱负,是不是就在胡翊的促进下,得以施展了呢?
刘基对于胡翊这三拜的份量,也就可想而知了。
从东宫出来,刘基到华盖殿去觐见皇帝去了。
胡翊则要到太子庄去一趟,亲自来调制这些堆肥。
不过在此之前,胡翊要先去找太子一趟,跟他要一个人。
按说在朝中做官,就更加应当要避嫌才是,举荐亲属为官这种事,要做也得是偷偷的去做。
到了胡翊这里,则不然。
胡翊要把大哥调到东宫来,他告诉朱标的理由是:
“反正这个官谁来了都能做,跟我搞堆肥、制酒精出的是力气活,整日在田间地头上忙活着,为何不能把我大哥招来。”
朱标也觉得他说的话有道理,思索着,便说道:
“给个正八品东宫庄田监理,把你大哥安插过来也好,在咱们手下做事总要周全些。”
朱标也明白胡翊的想法,把胡显调到自己手下来,不参与到朝堂诸事纷争之中。
不然这样的小人物,便极有可能因为户部、中书某位官员的
一个小小的贪腐手段,最后招致过错,再被砍了脑袋。
这一次漕运司砍了几个官吏,胡显便在漕运司管仓库,可想而知有多吓人。
胡翊跟朱标打了这个招呼,他同意了就好,这样做起来名正言顺。
但是胡翊却说道:
“我大哥原本是个漕运司广积仓管仓库的,不过是正九品官职,也别给他升官了吧,就依然叫他做九品官,做监理就算了,给他个劝农典作就可以了。”
跟胡翊在一起混久了,朱标也知道自己这位大姐夫是个有一定原则的人,做事不拘泥于礼节,但是原则性的东西是要争的。
朱标便点头答应道:
“你是东宫詹事,那就如此定下了。”
朱标又道,“以后这些小事姐夫自己做主,你在我东宫,这点权柄还是要有的。”
胡翊却说道,“这毕竟是个任人唯亲的事嘛,还是得多说一声的。”
随后不久,一纸调令到了广积仓,胡显开心地来见胡翊,脸上是止不住的高兴。
胡翊这段时间,利用间隙把堆肥的配方整理了足足十八种,每一种配方根据酸碱度划分,再调配出三种肥料。
如此一来,便搞出来了五十四种堆肥。
这就需要五十四块肥力均匀的田,一块田用一种堆肥,然后再用相同的种子试种,最后依据产量来确定最佳的堆肥配方。
因为有太子庄田可以给胡翊这么搞,所以才得以把范围和配方都搞得这么细。
来到一望无际的田亩间,此刻胡翊和大哥并肩而行着,开口问道:
“跟父亲的争执如何了?还分家吗?”
胡显叹了口气道,“分什么家,当初说的都是气话,再如何分,最后他们老了不也得我来养吗?”
胡翊点着头,显得有些惭愧道:
“我在公主府,后面回家就不殷勤了,又被这些大事所累,实在是难以照看爹娘,说来很惭愧。”
胡显拍了胡翊一下,两兄弟碰了一下拳头:
“咱们兄弟还分什么你我,你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前几日在聚宝门外那一场凌迟,我就知道咱们已经是天差地别的人了,以后你尽忠,我尽孝,咱们分着来也就是了。”
胡翊就笑着提醒道:
“大哥尽孝我最放心了,不过我也是要尽孝的,只是不如大哥殷勤。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大哥也要尽忠,尤其是到了太子庄,大哥更该做好本分,为太子和陛下尽忠,谨慎仔细些,不要给自己招来灾祸。”
胡翊终于说起了心里话:
“我本该过段时日再把大哥调来的,可是漕运司的事你也看见了,最后牵扯出来十几个官儿,全是夷了三族,我将你调到手下来远离那些纷争,咱们兄弟都想好好的活一世人,到老了鸡犬相闻,回到老家去享受天伦之乐呢,就更加要做个清廉、正直的人了。”
胡显点着头道:
“我不会在太子庄仗着你的权势作威作福的,那日法场上看了几千颗人头乱滚,我比你还惜命呢。”
说罢,兄弟二人都笑起来。
既然把话说开了,后面也就好办多了。
大哥是个没什么大志向的人,又不喜那些权谋的弯弯绕绕,把他调到这里来看一看田亩间的风景,做一些从小就熟悉的事,还能拿一份俸禄,与他来说也是开心的。
接下来要忙的就是划试验田、挑选良种这些事,堆肥的事胡翊给大哥讲的透透的,他不能随时在这里盯着,便要靠胡显来帮着做了。
也是凑巧,胡翊去了那封信,常遇春就把自己最爱的那尊酿酒器送回来了。
在汴梁时,大家最爱喝的那些烈酒,便是由此酿酒器所酿。
常遇春缴获之后,就跟朱元璋讨要下来,视为珍宝一般。
这一次给胡翊运送回来,支持着他的酒精事业,但是常遇春有两个条件。
第一,酿出来的头一批酒精要先供着他的队伍用,以后分这些物资时,酒精和大蒜素都要偏向他多给一些。
第二,那就是常遇春盼望已久的事了,要胡翊到他军中去效力。
既然接了人家的酒器,胡翊也只能答应下来这些事了。
忙到夜里才回到坤宁宫,胡翊今日不但要给马皇后诊脉,还要给李景隆诊一诊。
大明初代战神现在还不满一岁,只会爬还不会走,但却着实能吃,结果从昨天开始一直拉肚子,见了胡翊就眼泪汪汪的。
胡翊给诊了诊,问题不大,顺手给搓了一颗丸药喂下去就算完事了。
李贞显得十分意外,“这……就完了?”
还不等胡翊开口,朱元璋就笑着道:
“可不就完了吗,他能一颗药丸解决的事,就绝对不会用第二颗。”
明明是胡翊做的事,却就好像是朱元璋做下的一样,他可就当着李贞的面得意地炫耀起来了:
“这小子现在的医术还挺灵的。”
“太医
院那些人说寿卿只剩下一年寿命了,他去给诊了半月,如今病体愈发的轻省了,给景隆的那颗药丸你就放心吧,吃了准能好。”
马皇后开口道,“女婿说过,康将军也许能多活四五年是吧?”
胡翊点着头道,“康茂才将军早年作战勇猛,也因此受的致命伤太多,伤及到了气血和根骨,能延四五年已是不错了。”
李贞就点着头说道,“不错不错,寿卿能多活几年,他自己也会感激你的。”
朱元璋就笑道,“可不是嘛,胡翊把寿卿家的女婿一撸到底,寿卿反而很感激他,他这医术用来收买人心最是有用了。”
这时候,一向护夫的朱静端过来,就开口了:
“爹不是又把康家女婿的翰林编修给留着了吗?这里面好多事都叫胡翊去得罪人,爹再去唱个红脸。”
一看朱静端挑理了,朱元璋一时间也有些语塞,就开口说道:
“咱这是为了他好。”
朱静端算是看清了,只要爹没理的时候,就都是为了胡翊好。
聊着天,朱元璋便冷不丁的开口问了一句:
“女婿,咱听说刘伯温回了京城,既没有回家,更没有先来见过咱这个皇帝,反倒跑去找你,给你作揖去了?”
朱元璋现在有些吃醋了。
他本就和刘基不对付,刘基又一向高傲,若不是因为他的皇帝身份,估计刘基根本也瞧不上他。
刘基也会向他作揖行礼,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刘基向他行礼的原因是因为一个为君、一个为臣。
这是以下朝上的关系,突出一个“礼”字,却不一定是刘基所愿。
反倒胡翊一个晚辈,官职上和刘基差不多,他们还都是臣子。
在这种情况下,刘基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头子,主动去给二十三岁的胡翊施礼,这事儿就值得玩味了。
一看到老丈杆子吃了自己的醋,胡翊立即向朱静端抛去了求救的眼神。
朱静端立即会意道,“爹是皇帝,拥有四海,还和女婿争这些。”
马皇后也立即过来帮腔道,“就是,多少有些为老不尊了。”
朱元璋只得住口,而后问胡翊道:
“那老东西都和你讲什么了?”
胡翊老实说道:
“刘军师说要代替天下的百姓们谢我。”
朱元璋点着头,“因为废止金银的事吧?”
朱元璋立即便不满意起来道,“废止金银是咱这个皇帝做的决定,他为何不先来谢咱,却先去谢你?”
胡翊心里这个苦啊!
你特么是个什么德行,自己心里没点数是吧?
还谢你?
也就幸亏朱元璋是皇帝,要没有这层身份,刘基绝对能像揍李善长那样,和朱元璋也打一架。
打不打得过先不论,胡翊觉得他俩早晚得战上一回。
当然了,这些牢骚只能在心里面发,胡翊表面上却是说道:
“刘军师也称颂了陛下贤名,高瞻远瞩,这些小婿都是亲耳听到的。”
朱元璋自然是知道这些话的,就连胡府都安插着通风报信的老兵,今日东宫谈论的事又岂会不知?
反正对于朱元璋的频频试探,胡翊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该说什么就说什么,也早已经习惯了。
甚至多疑和猜忌,现在越发成了朱元璋的一种本能了。
朱元璋此时便说起道:
“刘基今日来朝见咱,对你提出的钱事革新极为赞同,咱这几日就要挑些人来议一议,你觉得哪些人合适?”
朱标这时候放下手里的书本,开口说道:
“我和姐夫都觉得淮西、浙东这些派系过于复杂,钱事革新一事不应让他们参与进来。”
说罢,朱标又继续读书来分散注意力。
毕竟前不久那一次监斩,虽然有朱元璋磨砺儿子的意思在里面,但只有十四岁的朱标还是被吓到了,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
胡翊就不一样了,有胡令仪和朱静端两个人开导,孩童的纯真可以治愈他的心灵,妻子的关爱可以使他静心,并且感受到暖意。
胡翊便也跟着点头赞同朱标的话。
朱元璋就说道:
“你们两个的意见,跟伯温是一致的,伯温告诉咱说,这朝堂之上现在至少有四股势力。”
胡翊和朱标俱都是一怔,“不是两股吗,哪来的四股势力?”
“这怎么讲?”
朱元璋便复述起了刘基的意思,说道:
“朝堂上依附于淮西的势力算一股,依附于浙东的势力算第二股,太子东宫独立在这两个派系之外,原本东宫该是偏向浙东的,自从胡翊来了,几棍子抡下去将宋濂他们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再加之咱的信任,东宫便是独立的一支,伯温说这是咱和标儿在朝堂上的一只手,掌这只手的人就是胡翊。”
刘伯温这话说的倒也对,现在的胡翊妥妥的是
保皇一族,说是朱元璋和朱标的一只手,也并无什么不妥。
但他其实并不过多的参与朝政,这一次插手归德府的事,也是因为太子的缘故才牵扯进来的。
朱标听着这个说法也觉得新鲜,点着头,便立即问道,“爹,那第四股势力在哪?”
朱元璋便说道,“咱们都忽略了,这朝堂上有些人,既不参与进淮西阵营,也不接受浙东的拉拢,他们看似各自为政,如同一盘散沙,却大抵是认真做事、小心谨慎的,这些人才是踏实人。”
朱元璋说到此处,便赞叹起来道:
“伯温这人,时而讨人厌,可要是身边没有此人还真是不妥,他这话也给咱提了个醒,要谈论钱事,便要找这些中间派系之人,咱要想办法把他们这些中间派拧成一股劲,再给他们找个领头的,如此一来朝堂上就有第三股势力了。”
朱元璋说完了这话,便和朱标一起把目光转向了胡翊。
胡翊有些无语了,“岳丈,看这意思是要我入主朝堂了吗?朝堂上实在过于混乱了,现在掺和进去,只怕小婿自身都难保。”
朱元璋就瞪了胡翊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最看不上你这一点!”
但是训斥归训斥,胡翊要真是个威风凛凛、做事张扬自信的性格,只怕也不会被朱元璋委以重任了,早早的就因为猜忌止步了才对。
朱元璋此刻看着胡翊说道:
“你将来就要站在朝堂上,不过那都是后话了,咱要你做的倒也不是给那些中间派当领头羊,而是要叫你替他们多兜着点儿。”
朱元璋说到此处,叹了口气道:
“做忠臣难,做诤臣难,做清官更难!”
“他们这些人既不依附于淮西,又不依附于浙东,那便是两头都得罪了,站在朝堂上天生便是弱势。这些好官便容易被人打压,逮着机会就会被废掉,如那李饮冰,只因李相做事跋扈,他顶撞了几句,便被割了鼻子发配出去了,想来这些忠臣也很可怜。”
胡翊心说,原来朱元璋是知道这些事的。
李饮冰因为拒不接受李善长的指派,顶撞李善长借助丞相之权势行打压异己之私,便被李善长割掉鼻子打了个半死,革去一身功名,发到云南去了。
朱元璋便叹息说道:
“你依旧掌东宫,但要多与这些中间臣子们亲近,你要是不会咱就教你,看那些清官、好官弱势,就把他们拉到东宫去给个官职,如此一来你手中便有了可用之人,将来以这些人组成一支班底,便可以行事了。”
朱元璋又道:
“他们若是得罪什么官员派系,你也可以插手处置,将他们保全下来,这是你东宫的属官,你保全属官又不牵扯朝廷政事,不算是干政,懂了吗?”
胡翊心说,这还听不懂那我不是变成傻子了?
只不过朱元璋这人也真是,你既然讨厌党争,这会儿居然还如此清楚、详细的告诉别人该如何结党、如何搞派系斗争。
你要说朱元璋这个皇帝做的吧,就很没溜儿!
此刻朱元璋给胡翊出完了主意,便开始琢磨起来了:
“户部尚书杨思义是中间派,陶安是咱信任的人,明日就再把刘基招过来,咱们六个先私下开个小会,把细节理出来。”
定完了这些后,胡翊本来以为朱元璋没事了。
结果这老丈杆子突然发神经,不知道怎么,就又想起刘基的事来了。
刚才夸赞人家的时候,叫人家伯温。
现在邪火又冒上来了,便又开始骂道:
“刘基这个老东西!”
“咱才想起来,既然革新钱事是一件大好事,他早些时候怎么不说?居然在这节骨眼上辞官回乡。”
朱元璋的犟脾气又上来了,立即便又发怒道:
“这老狗过于自傲,心中早有主意,在咱面前却不说,分明是看不起咱,此人实在欠收拾!”
胡翊听着这些话,只得在心里一叹,刘基此人的未来,还真是前途未卜啊!
说来这刘伯温也是个怪人,其家族在浙东也是个地主阶级,又是浙东文官集团领头之人,按说该和文官们一起保全自己阶级的利益才对。
但他却从不搞事,只求保全自身,轻易不会出头。
可你要说他只求自保吧,做起事来又刚正的很,不惜得罪人,为官以来又素有清名,别人都抓不到他的把柄,想来也是个很知道爱惜自己羽毛的人。
所以这个人就很拧巴,自己就是身处的这个阶层的领头羊,却很少为自己这个阶层做事,一边为求自保,显得十分谦卑,却又刚正不阿,以身作则,高调的怒刚朝堂上的权贵。
至于他和朱元璋之间到底有哪些深仇大恨,好像也没有,但这二人又是如此的不对付。
糟心的事还真是一件接一件。
转过天来,大哥到太子庄就职,便给胡翊带回来一个消息:
“菱娘要出
嫁了,爹叫我给你带个话,晚上回到家里去商量商量,该给出一份嫁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