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着,胡翊觉得还是得从危害开始讲起。
但是在说之前,得先讨个护身符。
胡翊便冲着朱元璋开口道:
“岳丈,我有些话想说,怕您听完了骂我。”
朱元璋立即便说道,“怕挨骂就别说了。”
这下老丈杆子不叫他开口了,不过胡翊也有法子。
胡翊又转过头去看向马皇后,向这位贤德的皇后娘娘求庇护道:
“岳母,话还是要说的,要是小婿的话说错了,岳丈要杀我,您帮我拦着点啊。”
马皇后先是一愣,她一时间搞不懂胡翊要说什么大不了的事?
莫非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了?
可是看着胡翊的脾气和秉性,也不是那样的人啊。
马皇后就答应道,“你说吧,只要不是草菅人命、贪赃枉法的事,岳母指定保着你。”
说罢,马皇后又拉着朱静端,在朱元璋面前晃荡起来道:
“再说了,你岳丈就算有天大的杀心,静端的面子能不给吗?冲着我俩在这里,今天先做主保下你来了。”
朱元璋就冷着脸说道,“惯惯惯,就知道惯着!”
然后瞪了胡翊一眼道:
“有屁快放。”
朱标立即也挨过来,想听听胡翊要说出什么大逆不道之言,听他说的那样厉害,想着等下子好帮他解围才是。
胡翊寻摸着,并没有直接说出“不可废止金银交易”这种反对的话。
他心里也知道,直接这样说的话,以朱元璋这个暴脾气,怕是收不了场。
沟通就必须要心平气和,再把老丈杆子给触怒了,后面自己说的话他估计也听不进去,反而会起到负面效果。
对于朱元璋这种人,就得循循善诱,引发他自己去思考,意识到这些危害的点。
胡翊便说道:
“岳丈废止金银交易,是为了遏制和打击浙东士族,小婿是很赞成的。”
先肯定朱元璋的想法。
但是,朱元璋听了胡翊的话,反问道:
“既然赞成这法子,你还有啥可说的?”
胡翊就又分析道:
“岳丈容我说啊,这金银废止之后,在咱们大明就变成废铁了,那些手中操持着大量白银的士族大家们,手里的银子在咱们大明就算是彻底报废了。”
便在此时,话锋一转:
“可是在海外呢?”
胡翊一提起海外,朱元璋顿时是一愣。
海外?
这些事他没想啊,海外能有啥?
胡翊便又循循善诱道:
“黄金白银在海外的交易之中,那可是硬通货啊!”
朱元璋和朱标父子俩,此刻都瞪大了眼睛,想听他说起这其中的联系。
胡翊便又继续引导,开口道:
“岳丈应该知道,大明的金银一旦变成了废铁,那些有钱人便可以低价收归到他们自己手中。”
“这些金银一旦流到海外去,可以与外邦们产生交易,还能买回来大量货物运回大明,最后再在咱们大明境内换成铜钱。士族大家们再用这些铜钱继续购买废止的金银,输送到大明之外,如此循环往复……”
朱元璋又是一愣,随即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一瞬间两只眼睛就都定在那儿了。
他显然是因为胡翊的提醒,一时间脑子里想到了太多负面的东西,此刻还没有消化。
胡翊便立即趁热打铁,又说道:
“一两银子兑换一贯铜钱,废止金银后,一贯铜钱怕是能换回几十两银子不等,这几十两银子拿到海外买回来的货物,回到大明再卖成铜钱,就算能卖一百贯铜钱吧,一百贯铜钱便可以再购买几千两白银,再拿去海外兑换货物,反复来卖……”
朱标和朱元璋此时已经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完全震慑住了!
胡翊还在钢丝线上面跳着舞,继续挑战着老丈杆子的承受能力,继续强化这个概念道:
“那几千两银子的货物出海,就又能换回几万贯的铜钱。”
“岳丈也明白,这只是举例而已,真实的浙东士族们手里怕是有几十万贯、几百万贯钱财,这要是到海外转一圈回来,得获利多少啊?”
朱元璋此时瞪着两眼,犹如铜铃一般,语气冰冷的说道:
“咱的海禁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敢!”
胡翊就又说了:
“现在庆元港还没有封住,浙东可以走归德府出海。”
“岳丈,还有个事也挺难办的,大明开国才十个月,那刘炳和周世昌已经敢伙同浙东叶家侵吞税粮了,而且一吞还就是三十万石,大明能查出一桩这样的事,可是背地里没有查出来的事,又有多少桩呢?”
“何况跟您打天下的那些功臣们,先前都把力气用在灭元上,没有时间做别的。可是现在北元也快灭掉了,后面的贪腐问题只会越
来越多,功臣们不打仗了就要干点别的,您是知道他们不服管的。您刚布下的海防现在虽然是固若金汤,可若是再过些年呢?”
“会不会被士族大家的人渗透?若是被渗透掌控了又该当如何呢?”
“您在位之时自然可以掌控住局面,可是大明百年、千年之后又该如何?”
胡翊一边滔滔不绝的说,一边观察着朱元璋的反应,还趁机落井下石,又把刘炳拉出来鞭尸,生怕把刘炳给遗漏了。
此时的朱元璋已经红温了。
被胡翊这一通刺激,差点直接把面前的桌子给掀翻过去。
朱标一看这些话说的也差不多了,立即在后面拉了拉姐夫的衣袖,示意胡翊不要再说下去了。
因为胡翊这些话实在是说的太狠!
几乎每一句,都是在往朱元璋的心头上扎刀子。
偏偏他所说的每一句还都是对的,还没办法反驳,此时令朱元璋也是陷入了深思。
朱元璋开始思索起来,他能解决大明国内白银废止的问题,却解决不了海外白银交易的问题。
他能祭起屠刀将那些大明的蛀虫们杀个干净!
可是也得先抓得住这些蛀虫才行啊。
那些抓不住的呢?
当你的屋子里出现一只蟑螂的时候,可能暗中已经繁衍出了一群蟑螂,这个道理朱元璋也是明白的。
至于胡翊提到的功臣们潜在的腐化问题,还有海防被钻空子的隐患,也并没有说错。
一个王朝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是新的,腐化会逐渐展开,直到最后彻底腐朽。
大明开国的第一年,就抓出归德府这么一桩大案子,就更别提以后了。
那些功臣们现在有仗可打,还能转移注意力。
可是以后呢?
须知道,李善长他们这帮留京的淮西勋贵们,已经开始不老实了。
功臣们私底下有一些小动作,开始跋扈起来,只是朱元璋现在碍于情面,还处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阶段。
可是未来怎么处?
东南沿海一代,距离南京有好几千里路程,派去管海防的人腐化了,真要是暗中和浙东那些世家大族们出海搞财路。
他这个当皇帝的又该如何监察?
无论如何,这些事情也是抓不尽的。
朱元璋心里这个愁啊!
本来中午回来吃着马皇后做的饭,朱元璋的心情还挺乐呵。
结果胡翊这个败兴的家伙!
一下摊出这许多的问题摆到桌面上,朱元璋这会子也开始脑瓜子疼了,他只觉得现在头脑发涨。
天杀的,治国好难啊!
此时的朱元璋突然回过头来,看着胡翊这个“始作俑者”,没好气的说道:
“你个忤逆不孝的女婿!”
“就知道败咱的兴!”
朱元璋嘴里嘟囔了一句“不吃了”,把筷子一摔,然后就跑去找姐夫李贞谈心去了。
这个时候脑子里一团乱麻,也唯有去找这位姐夫才能略微的舒缓一些。
朱标看到老爹去了姑父那里,这才把那颗提着的心放下来了。
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朱标轻声对胡翊说道:
“姐夫,你这个胆子大的真不是一点两点,你是这个。”
说罢,朱标竖起了大拇指。
马皇后此时看着胡翊,却是出言肯定了女婿的举动,反而给他打气道:
“翊儿说得对,以后若是再有这些朝堂上的事,依旧要这样跟你岳丈讲,不要怕得罪他。”
不过她也是叮嘱道:
“不过最好是在坤宁宫里说,你岳丈那个脾气一阵一阵的,要是发起火来,可没人挡得住。”
朱标立即便跟着朱元璋去李贞那儿,然后一直摆手,叫胡翊千万别跟着去。
朱静端也是拉着胡翊胳膊,对他说道:
“你吃过饭就去东宫办差,先不要回来了,等爹心情平复下来,我们让爹消消气,你再回来。”
胡翊自然也是一脖子冷汗。
这个事要不是今天当着岳母还有媳妇的面,他也不敢私底下对朱元璋说。
不过看到老丈杆子愤怒成这个模样,那自己今日的这番话,应该能够起点作用了吧?
如果能令他废止金银交易的事,自然就更好了。
毕竟明末崩坏的最大原因,便是财政。
导致大明财政出问题的一个最大的原因,便是士族大家在其中掌控军队、搞坏了财政。
但是这个头,其实是从朱元璋这里开的,就是这个废止金银交易留下的bug啊。
胡翊在坤宁宫吃过午饭,就跑到工部去看蒸馏酿酒器的进展去了。
他相信有李贞的开解,老丈杆子会消气的,至于后面朱元璋针对大明货币的改革如何做,那就等他先做完了最终决定再说吧。
接待胡翊的,是工部营缮司
郎中蔡信。
一看到胡翊过来,蔡信就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小心翼翼地说道:
“驸马爷,这蒸馏酿酒器的事,属实有些麻烦。”
胡翊知道这事儿难做,因为这个时代高度蒸馏酒的出现,完全靠的是运气,许多工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制作出高度酒器的。
即使是军中的将领们,也是如此,他们平常喝的大都是米酒,高度烈酒可遇而不可求。
蔡信此时就皱着眉头说道:
“咱们造出来最好的蒸馏酿酒器,也就是您上次品尝的那个样子的,这不,接连又造了几副,还不及上一次那批酒器的效果,陛下又都把工匠们调去修城墙和皇宫了,下官我这里实在是……”
胡翊点着头,他也理解蔡信的不易,何况要做这些事,工部还得往里面搭钱。
做的多了,耗费也多。
胡翊只好说道:
“那此事就先搁置了。”
但是他转念一想,工匠们对这些酿酒器具更为敏感,造不出来没事,是否知道有哪些好的酿酒器线索呢?
大不了跟着线索去找,花点钱买下来,然后研究透了构造,再试着批量制作。
胡翊就尝试着问起了线索:
“造酒精这事乃是陛下御批,着我去做的,说来干系也很重大,你可曾听说谁哪里有这样酿造烈酒的酒器?给我指条路,剩下的我去办。”
蔡信想了想,然后说道:
“听说江南巨富沈万三那里收藏有许多酒器,此外嘛,常遇春常大将军也常收集这些东西,据说家中也存放着好几副酒器,您要不去找这两位问问?”
沈万三现在好像就在南京,忙着给大明修城墙。
不过,胡翊暂时没有跟此人照面的想法,毕竟上一次在李文忠军中,蒋清就是靠着沈万三的聚宝钱局,从军中转移脏银出营的。
此事朱元璋早就知道了,只是隐而未发,还没有对沈万三动手而已。
聪明点的话,这个时候就不该掺和进去。
那就只有去找常遇春了。
说起来,上次在汴梁时候,常遇春缴获的那尊蒸馏酒器就是好宝贝,他还剿出了用那酒器所酿的烈酒。
朱元璋那夜,就是用这些酒来试探胡翊来着,胡翊也尝过那个酒,五十度绝对是有的。
想到此处,胡翊便回到官署,写了一封求酒器的书信派人送到常帅军中。
对于朱元璋的禁酒令和禁杀降令,整个大明之中,也就常遇春敢违抗了。
朱元璋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他喜欢常遇春更胜过徐达,何况常家以后还要出一位太子妃呢。
从工部出来,胡翊又要对账太子田庄的收成,忙起来可就没完了。
晚上,朱元璋在坤宁宫等着胡翊回来。
但是左等也不回来,右等也不回来,最后还是朱静端亲自送饭到太子田庄的。
胡翊清点粮储回来,已是半夜了。
老丈杆子大概是想等他回来,再详细议一议有关大明货币改革的事呢。
结果没等回胡翊,实在熬不住了,便去睡了。
胡翊回到灵秀宫,朱静端已经把明日上朝的蟒袍替他挂起来,把玉带、朝靴还有笏板都放的无比规整。
今夜朱静端还特地加了宵夜的量,就怕胡翊吃不饱。
坐在床头,朱静端就说道:
“爹晚上又发了一通脾气呢,嫌你没有回来。”
胡翊立即问道,“姑父开导的咋样?不会再对着我撒气了吧?”
朱静端捂着嘴偷笑起来,美目盯着胡翊,调皮的问道:
“爹要是像揍樉弟、棡弟那样揍你,脱下鞋子撵的你满地跑,你怕不怕?”
胡翊就摇头道,“那不怕。”
“只要不掉脑袋,那随便。”
朱静端白了他一眼道,“爹又不会无故害你,反正明日要跟你议银子这个事呢,我就是想问问你,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胡翊显得就十分自信,拍着胸膛说道:
“都在为夫的心里呢,放心吧。”
“那就好。”
朱静端说着话,美目又重新瞄着胡翊,俏脸逐渐泛红,有些羞怯的低下了声音,糯糯地说道:
“娘说…说要我们加一把力气,她要抱外孙子。”
“那还等什么!”胡翊立即就放下碗筷。
提起别的,胡翊困得要死。
可你要是提起这个,胡翊可就不困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胡翊便要起来上朝。
百官们从午门鱼贯而入,列起了长队,浩浩荡荡的进了奉天殿。
胡翊则是从后宫出来,往大殿上走去。
胡惟庸正要进殿,看到胡翊今日也是手拿笏板,立即便走过来问道:
“你今日怎么也来上朝了?”
胡翊张着哈欠点头,胡惟庸看到侄子来趟这浑
水,立即便说道:
“此时你不该来啊。”
胡惟庸进一步剖析着局势:
“李相对你颇有怨言,那些言官们又集体奏本弹劾康茂才,许多与其要好的武官们对你都有了微词,李相昨日还训斥过我,今日你怎能自己往这火坑里跳呢?”
不仅是武班的大臣们看胡翊不爽,文班那些大臣们今日又要给胡翊戴高帽,捧杀他。
两派都没安着好心,可是胡翊今日就是来了。
面对叔父的担忧,胡翊便对他说起道:
“叔父,非是侄儿愿来啊。”
有这一句话,胡惟庸就懂了。
再看胡翊今日一脸的轻松,胡惟庸知道这个侄儿的处境应该是很乐观的,怕是有陛下在后头作为靠山,反倒就不担心他了。
只因那日在柳堤前的一番话,他这个做叔叔的也对自己亲侄子的能力,有了明确的审视。
胡翊绝不是那种在朝堂上稀里糊涂站班,然后稀里糊涂的陷入党争,最后再稀里糊涂做了炮灰的那种愚人。
看到侄子不慌,胡惟庸也就不慌了。
叔侄二人进殿之时,李善长就从一旁经过,连招呼都没有跟胡惟庸打,便直接踏进大殿去了。
当着胡翊的面给胡惟庸甩脸子,李善长这就是摆着张臭脸给胡翊看的。
看起来,叔父在李相那里的处境,现在确实变得有些微妙了。
不过,这些在胡翊看来,反倒都是好事。
离得李善长越远,叔父便越安全,至少胡翊是这样认为的。
来到奉天殿上,此时皇帝还未到。
那些文官们就一个个的进来,然后不时有人过来冲着胡翊深深地拜见着施礼。
这些人施完了礼,临走时还得再夸上一句:
“驸马爷为国为民,勇斗奸佞权臣,下官实在是佩服,您实乃是我大明正直之臣啊!”
反正诸如此类,夸起来大概的意思都很相近。
他们这样夸胡翊,有些是没安好心,过来故意说给武官们听,叫武官们看的。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被忽悠着当枪使,真的就把胡翊当做正直之臣开始膜拜了。
不一会儿,刘炳也过来了,望着胡翊同样是一拜,而且还故意的提高了声调道:
“胡驸马,您打击那些个飞扬跋扈的武将,实乃我大明开国第一正直之臣啊!”
胡翊就叫着道:
“既然本驸马都已经是大明开国第一正直之臣了,你就拜这一拜吗?是不是有点太少了?”
???
刘炳愣了一下,他从未见过有人当众脸皮这么厚的,只不过说了一句抬举他的话,还真就过来要礼来了?
这是听的不够过瘾,还想再听几句奉承?
不过这个时候,就该把胡翊这个“靶子”给他竖起来,以此分散武官们对于浙东文臣们的怒火。
既然胡翊问他要礼,刘炳当然是得多拜几拜,反正今日要的就是捧杀胡翊,倒是他自己找晦气作死。
刘炳便一口答应下来,又过来连着向胡翊躬身拜了三拜。
“下官刘炳,拜谢驸马爷对抗权贵,重振大明风气之恩!”
刘炳又故意提高了声调道:
“就要让那些得了势的粗莽之人们瞧瞧,这就是飞扬跋扈的下场,今日在朝堂上,我等就要为民除害,为朝廷除佞臣,为大明正风气!”
朝堂之首处站着的李善长,听到这些话后,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脸色变得铁青。
刘炳这是在当众贴脸嘲讽,今日他再不争一口气,日后手下的官员们还如何看待他?
作为淮西功臣集团的实际掌控人,又是个爱面子的人,此时的李善长显得极为恼火,回头深深地看了刘炳几眼。
他也是深深地盯着胡翊,而后缓缓收回了目光。
太子朱标随后也来了,今日他推了早课,到殿上来看热闹。
因为徐达、常遇春、李文忠这些猛人都不在,李贞也没有上朝。
今日站在武班最前面的便是汪广洋和华云龙。
胡翊因为是正二品奉天翊运推诚宣力武臣,也就站在了第二排,在他身边站着的,便是拄着拐杖、一脸病容的康茂才了。
此时的康茂才55岁,再有一年多,就该因病去世了。
这样一位生了病的大爷站在身边,胡翊又刚把他女婿给逐出东宫,因为此事又被浙东这帮文官们拉出来弹劾。
康茂才拖着病躯过来,见了胡翊之后,略微抱拳示意,然后咳嗽着道:
“胡驸马,今日因为女婿的事上了朝堂,老朽连累你了。”
胡翊看着康茂才,这真的是那位在江东挡陈友谅,威风凛凛的先锋将军吗?
如今他拖着病躯,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胡翊和他见面,双方都有些尴尬,就只是浅浅地打了声招呼。
朱元
璋随后便上殿来了,先是朝康茂才看了一眼,而后扫向胡翊,然后是李善长和杨宪。
皇帝的屁股才刚坐在龙椅上,便接连来了两个言官上来参奏。
果不其然,全都是弹劾康茂才的,跟昨日朱标说的一样。
一连出现了五名御史、一名吏部的官员参奏康茂才。
随后,又来了刘炳和高见贤给胡翊戴高帽,继续高调请求朱元璋给胡翊升个官。
朱元璋昨晚等了胡翊半夜,不见这小子回来,今日就故意安排他上朝和康茂才站在一起,叫他受着尴尬。
现在一看刘炳他们又上奏要给胡翊升官,立即便点名胡翊出列道:
“驸马,他们都上奏要朕给你赐封,你有何想法?”
胡翊在心里把老丈杆子骂了一千遍!
昨日说的是让他只管上朝看热闹,其他的事随便糊弄。
结果今日一上来,先坑自己亲女婿是吧?
胡翊只得出列来说道:
“陛下,臣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并无什么功劳。”
刘炳立即便站出来说道:
“陛下,胡驸马是过于谦虚了,身为皇亲,带头调理东宫风气,胡驸马这是在正告咱们朝堂上的众大臣们,要用心做事,不要生出二心啊!”
“正因为如此,胡驸马揭露陈允恪之罪责和品行,才能牵出康茂才的四状大罪。”
说到此处,刘炳又当着众人的面朝着胡翊拜了一拜道:
“下官再次拜谢胡驸马,同知大都督府事康茂才纵容亲属干政、举荐失察、荐人不当、管教女婿陈允恪不严,这四重罪责逃无可逃,臣请陛下嘉奖胡驸马,严惩康茂才!”
又来了。
胡翊真想现在一脚就把这个刘炳给踢死。
但朱元璋此时好像没有任何要处置康茂才的意思,反而是拿手指着胡翊说道:
“既然有言要嘉奖他,就先说他的事。”
随即,朱元璋便问道:
“驸马,刘炳跟咱请求嘉奖你,你有何要说的?”
胡翊心里暗骂了一句,既然你们要搞老子,老子这根朝堂上的搅屎棍子可就当定了。
胡翊立即便出列说道:
“陛下,臣乃是东宫属官,本不该参与朝堂上的政事,只是今日突然又看到了朝堂上的不正风气,既然他们口口声声说要嘉奖臣,臣若是不出面奏上几本,又怎么对得起这些同僚们对我的爱戴。”
胡翊在说出“爱戴”两个字的时候,加了重音,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朱标站在上面没憋住,差点笑起来。
朱元璋就问道:
“你如何参?”
胡翊便指着刘炳和那几名一起出列参奏康茂才的言官们,站出来义正辞严,提高了声调说道:
“臣胡翊谨以东宫太子府詹事的身份,代表东宫参奏刘炳与赵康、郭兆奇、刘炳列、李肃、何岩等五名御史结党营私大罪!”
“臣请求,将这六个结党之人押往午门,凌迟处死!”
要搅和那就一起搅,今日朝堂上越乱越好,这根搅屎棍子胡翊今天还就当定了!
老丈杆子不是憋了一肚子气吗?
试试,看能不能借着他的怒火,带走几个不长眼的文官去西方极乐世界面见我佛如来。
胡翊也是怒了,你们这群文官,都踏马冲着我一个人搞是吧?
那就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