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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交心,力劝叔父急流勇退

作者:半颗西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叔父终于问起这件事来了。


    胡翊知道这件事他一定会过问,也早就将应对的言辞想好了。


    望着胡惟庸,胡翊这时便说道:


    “陈允恪这样的人,便不该留在东宫,此人心术有异。”


    对于这种人,胡翊是打心底里瞧不上的,不仅容不得,而且是深恶痛绝。


    坏事他们做,锅全都甩给别人背,而且还能脸不红、心不跳,显得是那样的义正辞严去指责别人。


    胡惟庸对于眼前这个亲侄儿的执着,感到震惊!


    望着胡翊,他眼中闪过一丝不解,疑惑的问道:


    “那你就连李相的面子也不给吗?”


    “叔父。”


    胡翊忽然正色道:“侄儿谁的面子都不会给,毕竟我现在做的是太子东宫的詹事,东宫更加不能出问题,我会更加严格的掌控。”


    胡惟庸摇着头,叹了口气说道:


    “李相乃是国之重臣,即便你是驸马,轻易的也见不上他的面。”


    “唉,这次说起来本该是为叔的来找你讨要这个人情,结果李相念在咱们同为淮西人、你又是我的亲侄儿的份上,便说要亲自过来和你聊聊以示亲近,如此才会主动到东宫来见你,这本是一片好意,你若是接下了他这片好意,日后在朝堂上平着走,对咱们几方都有好处。”


    说到此处,胡惟庸垂下头,缓缓地摇晃着脑袋:


    “可你不接他的好意,反倒驳了李相的面子,咱们胡家以后便不好过了。”


    胡惟庸显得很无奈道:


    “李相是最爱惜面子的人,他那人又最是记仇,那康茂才虽不是我淮西人,却也是大明开国的功臣,乃是李相的下属,如此一来你便把三家都得罪完了,你叫我怎么处?”


    胡惟庸说的倒也对。


    站在他的角度上,这本来是个三赢的大好事,却硬生生因为胡翊的执着,现在变成了三输的局面。


    可是,他们这些人都被困在权势这个牢笼里面了。


    洪武年间,有资格做出最终裁定的人只有一个。


    那便是——朱元璋!


    想跟皇帝玩心眼子,换成明后期的那几位可以,但是在朱元璋的面前玩弄这些小动作、搞朋党。


    这就是找死!


    毕竟老朱是个泥腿子出身的皇帝,根本不受太多礼教、律条的束缚,行事作风简单粗暴,他本又是个多疑、善猜忌的性格。


    如今大明四海已定,还跟朱元璋对着干、搞结党,这是不明智的。


    胡惟庸显然不想就此放弃,还想加上自己这张老脸,希望劝动胡翊做出改变。


    他拿起了刘基来举例子道:


    “翊儿,即便你贵为当朝驸马,也不该得罪李相啊,他的权柄已经通了天了,执掌御史台的刘基都能败下阵来,刘军师此人谋略城府之深连陛下都为之赞叹,到头来下场又如何呢?”


    “唉!”


    “咱们胡家又如何比得上刘军师的城府?如今得罪李相,无异于以卵击石,有朝一日若因此而获罪,李相的报复来得是相当快的,到那时叔父丢了乌纱都是小事,只怕你这些堂叔、叔母、堂兄弟们,甚至是你的爹娘都要承受怒火啊!”


    胡翊却是摇起头来,不以为然道:


    “叔父这话,侄儿难以认同。”


    有些话本不该对胡惟庸说,但是胡翊现在有心劝他一劝,也就推心置腹的跟他说起了心里话。


    “叔父在朝为官多年,自然知道臣子们斗的越厉害,皇帝的龙椅便坐得越安稳这个道理。”


    胡惟庸点了下头,胡翊就进一步说起道:


    “叔父身在淮西武将阵营,刘中丞他们乃是浙东文臣阵营,两个派系间彼此互斗,陛下便是最安稳的,可是侄儿属于哪个阵营,请问叔父?”


    胡惟庸听胡翊这样说,下意识便要张口说出“你自然属于淮西”这句话。


    可是他突然愣了这么一下,稍微思之,立即恍然大悟道:


    “你是陛下的人,你与恩亲侯李贞、大都督府都督李文忠他们才是一类,是外戚。”


    对了!


    胡翊点头说道,“身为外戚,又是陛下身边之人,陛下如今将太子东宫交我执掌,却既不安排我进入中书,又不调我入大都督府,侄儿请问叔父,这是为何呢?”


    胡惟庸略一思索,已然明白了。


    皇帝自然不希望胡翊卷入他们任何一方。


    胡翊便又为他分析道,“陛下给我的权力若是小,也就罢了,偏偏连整个东宫的差事都归我执掌,太子的大后方阵营完全交给了侄儿,这既是陛下和太子的信任,可也因此,侄儿做事容不得半分差错,与淮西、浙东任意一方走的近些,那便是取死之道了。”


    听到胡翊掏心掏肺的这番话,胡惟庸此时微眯起双眼来,站在那里回味着胡翊的这些话,一时间久久站立着不动。


    他终于回过味来了。


    随后,他再看向


    胡翊时,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我原本以为你是年纪小,因此才血气方刚一些,眼里容不得这些沙子。”


    胡惟庸错愕过后,又是一阵自嘲道,“错了,原来是叔父错了。”


    “翊儿啊,你的思虑比叔父看得深远,在陛下面前做事理该如此,你之小心使为叔我想起了前任大都督朱文正的下场,算起来他也是你的兄长呢。”


    胡翊点着头,朱元璋杀了朱文正的事,对他来说也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胡惟庸似乎是想通了,也不再为别人说情了,而是自己反思起来:


    “很好,你有这些警醒,为叔的很是欣慰。当今陛下确实容忍不得许多,为叔原本想着你是皇家的女婿,即便犯些错也就犯了,陛下也能容你,可一想起先前那些事……”


    胡惟庸这时候四下观望着,显得极为小心。


    夜风吹动着细柳,江水中倒映的月光照亮了长堤。


    此时叔侄二人掏心掏肺,胡翊把自己因何要坚持的原因都说了,胡惟庸也表示理解。


    胡翊觉得今夜正是个好机会,不如把该说的事一次性全都说透。


    环顾着四周无人,胡翊再次道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趁今日,侄儿也想劝劝叔父。”


    胡惟庸点着头,“你说。”


    “叔父劝侄儿要和李相他们走近些,侄儿反倒要劝叔父与李相他们走远些。”


    胡翊举例道,“汉武帝在位之时,任命过十三位丞相,其中半数不得善终;武后登基称帝,在位十五年,足足换了七十五位丞相,其中又是一半不得善终,丞相尚且受诛,他的左膀右臂又如何能够安稳?”


    胡翊的话,令胡惟庸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胡翊就又说道,“叔父宜当急流勇退,春秋之范蠡、秦之王翦、汉之张良、唐末郭子仪,这些人便是例子,即使叔父不愿退,也该多谋自保之策了。”


    眼前就有个活生生的例子,胡翊又举例道:


    “就如那康茂才,他本是南方人,又是一名武将,此次北伐他坚持要留守南京不去,常帅说他‘惜身保位’,冯胜讥讽他身为元朝旧臣,依旧‘怀念旧主,忠心可表’。”


    “他就是闭门不出,文官们拉拢不动他,李相信任他,他却不常与之来往;陛下给他兵权他不受,北伐的大功他不要,甘愿做个小小的城防将军,若不是这一次为了女婿来求李相调和,只怕是朝堂上都忘却了有这个人。”


    胡惟庸点着头道,“你是叫我学康茂才啊。”


    胡惟庸却是摇头道,“只是侄儿啊,叔父现在已是船到江心,调转不过船头了,你这些道理叔父懂,却做不到,中书的争斗你还未经历过,陛下不调你进中书也实在是出于对你的爱护,这一潭水说起来可就深了。”


    说到此处,胡惟庸站起身来轻拍着胡翊的肩膀,嘱托道:


    “你的心意叔父已然明白,咱们叔侄真是身处的位置不同,做起事来也无法同进退啊!今日之后你便按着你的章程做事即可,今日有你这一番话,叔父便知道我家翊儿不是仅凭血气做事之人,你有这些思虑,未来哪怕到了朝堂上,为叔的也放心多了。”


    胡惟庸此时反而告诫胡翊道:


    “只是你也要懂得‘好钢易折’的道理,朝堂上的争斗远比你想象中的凶险,今后做事不必顾忌其他,即便有一日冒犯到叔父头上来了,我也能理解你。”


    胡惟庸想起了过去,此刻目光中带着几分微笑说道:


    “叔父像你这个年纪时,也曾有许多抱负。”


    “那时候我便总是做白日梦,总想在梦里得到皇帝的信任,最后请皇帝赐我一把天子剑,为叔的便可以下斩贪官污吏、恶霸土豪,上斩功臣权贵,哪怕是个王爷、皇子也一并处置了,只为在世间留些清气,照耀着后来人,使百姓们能够安居乐业。”


    胡翊就问道,“叔父现在还有这些抱负吗?”


    胡惟庸摇头道:


    “早已消磨掉了。”


    “那时候叔父是血气方刚,有这些想法不奇怪,后来到陛下手中做事,当初那些想法过于不成熟,也就踏实的多了。可是到了你身上,叔父希望你好好思虑未来,少一些年轻人的血气,你若也有为叔年轻时候的这些想法,还是趁早收拾了。”


    胡惟庸此时正色道:


    “陛下当然可以宠信你,只是这份恩宠总有尽时,一旦你到了失宠的那一天,你会发现原来那些在你面前极尽谄媚、卑躬屈膝的温顺之人,他们会突然化作吃人的豺狼,将你连皮带骨一起嚼下去!”


    “记住叔父今日的话,思之,慎之。”


    胡惟庸随后叫胡翊早些进宫,自己独自一人回府邸去了。


    这两人互相劝了对方一番。


    胡翊劝叔父急流勇退,但被叔父婉拒了。


    胡惟庸似乎觉得这个侄子未来会干出一番大事来,又唯恐他前途过于凶险,更是提前给胡翊打预防针,叫胡翊好好思索自保之策,留


    下退路。


    今日叔侄间的谈话,胡翊直到进了皇宫,还在回味着。


    坤宁宫留了胡翊的晚膳,胡翊一回来就开始恶狗刨食。


    朱元璋在旁看着,嘴里“啧啧啧”的叫个不停,一脸嫌弃的说道:


    “你吃这么快做什么?这是你岳母特意给你留的,又没人跟你抢。”


    马皇后也在一旁说道:


    “这孩子,也不必吃的这样急,你岳丈又不跟你抢食。”


    朱元璋听到这话,随即瞪大了两颗眼珠子:


    “你说的这叫啥话?”


    “咱是皇帝,咱能跟他抢食吃吗?”


    马皇后没好气的道,“有些人吃起饭来好似饿死鬼投胎,你也没比胡翊强到哪里去。”


    朱元璋被嘲笑了一顿,就冷冷地说道:


    “赶紧吃,吃完了去把你那一摊子解决了。”


    胡翊心里还在纳闷,哪一摊子?


    等他赶到东宫,朱标正在替他压着场子呢。


    胡翊把太子的课时削了一半,那些讲师们自然要抢课时,教授未来的皇帝课业,这是莫大的荣耀。


    文人儒师们就指着名声和荣耀活人呢,这个教导未来皇帝的机会谁会愿意放弃?


    若能再给太子灌注一些自己的治国理念,日后太子登基,说不定便能做个能臣,一展抱负。


    偏偏胡翊又使着坏,故意的不做决定。


    结果这几天下来,这些讲师们每日唇枪舌剑,发展到今日傍晚总算是打起来了。


    文人们打架普遍不如武将那般威猛,所以多半凭借着书本、指甲还有笔墨纸砚。


    等胡翊赶到的时候,吴沉脑袋上挨了一砚台,肿起个大包。


    王袆被人泼了一身墨汁,李希彦被指甲挠的脸上全是血痕,挠他的司经局校书手指甲里面还有肉丝,又被李希彦的几个学生们摁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打的如同猪头一般。


    朱标这人也坏,明明是他自己东宫里面的事,却就是不处置,也不表态,就等着胡翊回来处理。


    宋濂嘴里大声呼叫着“岂有此理”,这也就是他在文华殿陪着太子批阅奏章,躲过了一劫。


    要不然的话,今天这顿打主要就是冲着他来的,东宫这些讲经的翰林、学士、大儒们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一看到胡翊回来,朱标冷着一张脸走出来喝道:


    “胡詹事,随我进来!”


    胡翊还以为朱标生气了呢,结果进到太子的书房,朱标关上门之后,坐在椅子上一下就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从眼角给笑出来了。


    胡翊看着朱标直翻白眼道:


    “你悠着点,笑的这样大声,门外你那些老师们都快听见了。”


    朱标强忍着笑意,擦了半天眼泪,一脸的乐子看着胡翊还是压抑不住笑道:


    “姐夫出了个馊主意,现在这帮整天琢磨着尊师重道的老师们,自己却打起来了,这难道不是最大的讽刺吗?”


    胡翊就问道,“太子回来东宫多久了?就一直干看着没说话吗?”


    朱标多聪明,白了胡翊一眼道:


    “姐夫好不容易才给我减了一半课时,这几年我都快给逼疯了,从早学到晚,都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婉儿了,难道要我今日主动去劝说他们,再给自己招祸?”


    原来朱标担心的是他去阻止这些人,再被这帮人抓住机会劝谏一番,怕他们再把课时给恢复了。


    胡翊心道,这太子太没溜儿了,就因为这个自己不出面,却看着这群老师们互相挨揍。


    也是简直了。


    婉儿就是常遇春家的长女常婉,朱标未来的太子妃,朱雄英和朱允熥的生母。


    传闻太子妃常氏是被吕氏毒死的,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胡翊给这帮属官们机会闹了几天,现在事情闹大了,也就是时候该收场了。


    朱标想学哪些课,这件事胡翊早就问过,也征得了朱元璋的同意。


    此刻一出来,便立刻怒气冲冲的,一脚将个太师椅踹飞出三四米远。


    “闹什么闹?”


    “你们这群人,口口声声还说自己是殿下的老师,整天喊着要尊师重道、礼仪为先,结果就在这里打架斗殴?”


    “真是枉为人师!”


    胡翊上来便骂道:


    “你们不是说什么诗书传家、学富五车吗?怎么个顶个的野蛮,本事都用在打架上面了?”


    “文士不都擅长辩理吗?怎么不见你们辩?就知道打?”


    这帮人就眼睁睁的看着胡翊,不敢说话。


    老实说,刚才胡翊那一脚踢飞太师椅的举动,也挺吓人的。


    一看这帮属官都被震慑住了,胡翊便开始审案子,叫所有人把动手的事说了一遍。


    然后他再按着前因后果,开始挨个的处罚。


    别看这里面的人,个顶个的都是人精,没有傻子。


    李希彦和王袆在这


    里几年了,早就看宋濂不爽。


    这次一察觉到胡翊要挑战宋濂的权威,立即便站了胡翊的队。


    这几日下来,胡翊又都与他们两人亲近的很,今日打架这件事李希彦和王袆也都是点到为止,也就是手底下的学生们凶了一点。


    他们下手轻,胡翊自然也罚的轻一些,只是劈头盖脸的骂一顿就算了。


    其他那几个下手重的,便开始罚俸的罚俸,辞退的辞退。


    眨眼之间,原本宋濂的支持者们就被胡翊弄走了几个,永久的逐出了太子东宫。


    他自己拉拢一派,又打压一派,李希彦和王袆为主的这些人长期受到欺压,如今算是翻过身来了。


    胡翊这下有了班底,宋濂的气势被削弱,朱标的负担减轻了,又能上到自己喜欢的那几门课。


    好不容易才解决了纠纷,将这些事情处理完毕后,胡翊算是把东宫的路铺平了。


    以后宋濂再敢教朱标那些“与士大夫共天下”、“弱民强文”的东西,也得掂量掂量胡翊骂不骂他了。


    理顺了东宫的事,接下来秋收即将结束,胡翊就可以用秋收结束的秸秆,再度开启堆肥实验。


    用不同种类的材料,不同的温度,来发酵制作出各种不同的堆肥。


    然后根据每一种堆肥的实际效力来分辨,从而得出一个最佳的改良堆肥,然后想办法推广到大明各州府中去,提高作物的产量。


    这就是胡翊一直想做的事。


    倘若一户百姓一年打下来的秋粮,原本是七百斤。


    如果能够增长一成,便能达到七百七十斤,增产两成以上的话,百姓们也就富裕了,碰到灾荒年月也能有些倚仗,他们能够活下去的几率也会更高。


    今日这桩事解决完毕,此时已经是深夜了,胡翊起身使劲伸了个懒腰,好好活动了一下筋骨。


    “是时候该回去歇着了。”


    不出意外的话,朱静端这会儿还在等着他呢。


    每天胡翊回去后两人都要唠一会,朱静端会陪他说说话,借此让他放松一下,然后等精神舒缓些了再休息。


    不过,今日的黄历显然不太顺遂。


    胡翊刚伸完懒腰,一个暗桩便悄悄的回来了。


    这些暗桩彼此之间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只是单线对三个人负责,这三人便是朱标、胡翊和崔海。


    这名暗桩名叫赵梁,乃是崔海一手带出来的,办事极其得力,此时一见了胡翊,立即便将一个密封的竹筒呈了上来。


    “启禀掌使,副使大人已在归德府查的清楚,归德府确实遭灾严重,但那泛滥的水患有极大可能是人为决堤造成的。”


    人为决堤?


    胡翊当即是一愣。


    他是真没想到啊!


    新皇登基的第一年,居然有人敢搞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胆大包天!


    胡翊压低了声音,立即问道:


    “人为决堤的可能有多大?”


    “副使说,几乎可以确定,只是还未拿到人证和物证,此事未能铁定。”


    胡翊点着头,心里可就琢磨开了。


    若归德府的黄河决堤,乃是人为造成的话,那这个知府周世昌绝对逃脱不了干系!


    他不惜要掘了黄河堤制造水灾,也要问朝廷要这四十万两修堤款,只怕这其中还有一些别的图谋。


    胡翊当即打开那只密封的竹筒,扯开里面的东西一看。


    【至正二十七年浙东军粮代储免税令】


    暗桩立即指着这份免税令的纸张说道:


    “掌使大人请看,这份免税令落款日期为‘至正二十七年十一月’,此时距离陛下登基仅剩下三个月,当时我大明还未开国。”


    胡翊点着头,暗桩便说到了紧要的部分:


    “大人您再请看,载写这张免税令所用纸张,乃是我大明开国之后,户部于洪武元年特地启用的新制公文纸,乃是特制的。”


    暗桩这么一说,胡翊就明白了。


    去年大明还未开国之时,发到归德府的一道公文,落款是去年十一月,却用的是今年户部才刚造出来的新公文纸。


    伪造公文,干的如此明目张胆。


    此时胡翊再查看这份文书的内容,更是惊掉了一地下巴!


    去年浙东龙泉一地,应收税粮共计三十万石,这些税粮本该是直接上缴到国库里的。


    只不过那时候大明还未开国,朱元璋用的是吴王号,还没有太多仓库储存。


    所以这一纸公文的到来,直接令浙东龙泉叶氏家族,将收上来的三十万石税粮代替朝廷存储,作为储备军粮留在了地方上。


    如此一来,这笔税粮就不用上缴国库了。


    叶氏家族还能因为帮助朝廷存储军粮,获得一定的税收减免,从而免税。


    但是,你既然代替朝廷储存粮食,那就该把这笔税粮同样储存在浙东。


    这封文书之中,却叫叶氏家族把三十万


    石税粮,代替朝廷储存在1800里外的归德府。


    这个事情可就有意思了。


    归德知府是周世昌,不惜挖开黄河堤,人为制造灾祸,用如此祸国殃民的手法,向朝廷请求四十万两修堤款。


    浙东龙泉的叶氏家族,又替朝廷存储三十万石税粮,然后把这么多粮食运到远在1800里开外的归德府来储存,却不放在浙东存储,还要多出许多运费。


    奇怪吗?


    这可太有意思了!


    嗯,再看一下发这封公文的人是谁?


    胡翊一眼便在落款处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刘炳?


    老熟人啊!


    前不久参他忤逆不孝,请求将叔父胡惟庸逐出朝堂的不就是这位吗?


    胡翊此刻看着这封伪造公文,颇有一种宿命纠缠的感觉,又通读了一遍文字后,忍俊不禁道:


    “刘炳啊刘炳,咱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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