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胡翊接了个新活儿——给朱元璋掌厨。
穿越前跟着隋厨的视频学菜,胡翊这点厨艺赶不上御厨,可是胜在花样新鲜,朱元璋就叫他在车驾前冒充半个御厨。
折腾到七月二十七日,皇帝车驾浩浩荡荡的回京了。
正阳门外。
太子朱标携左丞相李善长恭候圣驾,身后跟着文武百官排成了长队,齐聚在此地列队。
掀开车帘,朱元璋把身子探出来,目光扫过这些老熟人们。
胡惟庸就站在李善长身后,他又是太常寺卿,当即主礼道:
“圣主回銮,百官奉迎。”
“跪!”
文武百官们连同太子一起跪下,齐整的声音浩浩荡荡,传出数里之外:
“恭迎陛下凯旋!天佑大明,圣寿万疆,臣等问陛下圣躬安?”
朱元璋点头道:
“朕安。”
胡惟庸一眼便看到了车驾之后,站在众多金吾卫和掌扇宫女之间的胡翊。
那一身金盔金甲明晃晃,骑着白龙马,身背双锏、斜插御弓,当真是一身的英武气。
不止胡惟庸看见了,在百官朝列的最后方,胡惟中跪拜后起身,也是一眼看到了无比醒目的胡翊。
那是他的儿子啊!
居然能挨着陛下的车驾这样近,一时间胡惟中的腰板都挺得笔直,仿佛一瞬间年轻了好几岁,脸上多了几分意气。
朱标过来拜见父亲,朱元璋的一众儿子们都跟着来了,胡翊跟在圣驾身后,列在百官们之前,随行进宫。
城中的道路两侧,百姓们跪迎皇帝,胡翊因为骑在高头大马上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胡令仪骑在胡显脖子上,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在飞快搜索着,看到了胡翊,立即举起双手大声欢呼起来:
“哥哥!”
“哥哥,是仪儿,是仪儿!”
她只以为哥哥没听见,其实胡翊要先进宫去,没有圣谕还不能先回到家中。
坤宁宫里,朱元璋趴在桌子上撅起屁股,马皇后给她缝补衣裳。
这怕是历代皇帝里的头一遭了。
也别管这个姿势雅不雅观,反正儿子们不敢笑话他。
马皇后给朱元璋缝补完了,就责怪道:
“一件衣服划好几个大口子,你还能穿在身上四处去招摇,你现在可是大明皇帝呢。”
朱元璋就翻着白眼问道,“大明皇帝又咋?大明皇帝也穿破衣,反正有龙袍挡着,谁敢笑话咱就杀谁!”
朱静端很快就从外面进来,看见了在门外候着的胡翊。
她冲胡翊眨了下眼睛,赶紧进屋里去见礼,朱元璋这才想起胡翊还在外面,出声叫胡翊进来说道:
“去给静端诊治诊治,应该是好利索了,就是要你来看过了咱才放心。”
胡翊就跑去朱静端屋里。
许久未见,好像有一点生疏了,但是开了这个口,一切感觉又都回来了似的。
“你…在军中还好吧?”
胡翊没皮没脸的道,“好得很,能吃能喝能睡,还练就了一身绝技。”
朱静端就好奇的问,“是什么绝技?”
胡翊就说道,“我能骑在马上睡觉还不掉下马去,保儿哥、傅先锋、文英他们都盼着我教他们这门本事呢,恨不得磕头拜师。”
朱静端被胡翊逗得捂着脸笑,又不好意思发出声音来。
远远地听到屋里的动静,朱元璋就喊叫道:
“小子,你给咱守着点规矩,虽然下了聘,可还没过门呢。”
胡翊心说门外有这么大个“电灯泡”,今天是好不了了,只好赶紧给朱静端诊治。
一番诊治下来,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就是脚弓的曲度可以再往上锻炼锻炼。
但是要想提高,还需要泡几天软骨药,然后就要死命的掰脚弓,会疼几天。
朱静端听说后,坚持要掰脚弓,非得把脚上的事全给治好了不可。
这姑娘身上同样有一股子狠劲,胡翊心里感叹着,还真和朱元璋是一家人,这个狠劲是祖传的。
得知朱静端恢复的极好,朱元璋也就安心了,就要放胡翊回家。
马皇后却说道,“姐夫最近病了,叫胡翊去给诊诊?”
朱元璋听说李贞病了,脸上色变,当场连饭也不吃了,就叫胡翊跟上过去看病。
马皇后、朱标、朱樉、朱棣他们就都跟着去,朱元璋更是火急火燎,看的出来对于李贞这个大姐夫他真是极其在乎。
路过自己曾经居住的地方时,胡翊发现原来的房子没有了,改修了一座宫殿,正在上盖。
马皇后就说道,“盖了一座灵秀宫,下聘后重八给静端和你盖的,你们闲了住在公主府,总要时常回宫来看看我们老两口,就选在这里了。”
胡翊赶紧谢过这份殊荣。
由此可见朱元璋对于朱静端的疼爱,胡翊
这算是跟着受到了重视。
半年前,胡翊来的时候皇宫还很空旷,现在就多出了不少建筑,李贞住处前面的大片麦田,现在只剩下一半了。
当初种的蚕豆也早就收了,地也空着,收割完麦子的麦茬还长在地里,夏季的雨水多,开始发烂。
由此就可以看出,李贞的病应该有一段时间了,不然他是不会把这些麦田空着的,肯定要在上面种些庄稼才是。
胡翊来了,但是李贞今日见他,却没有半年未见的兴奋,反而表情说不出的古怪。
他从病榻上起来,就到屋外来迎接,朱元璋隔着老远就在喊:
“姐夫,不必见礼,也不要过来接我。”
说罢,朱元璋几个箭步便过去扶着李贞的胳膊,然后喊道:
“胡翊你快来,这可是你未来姑父。”
胡翊就上去了,李贞看到他目光就躲闪,一看就有猫腻。
胡翊望着李贞的面色,气色很不好,嘴唇有些发紫,指甲也有些发黑,这是肺心病。
之前秋冬那一阵,李贞还喘的厉害,这也是肺心病导致的。
至于有多严重?
就得看心脉是否受损了。
胡翊伸手去诊脉,给李贞闹的挺紧张,一个劲的在底下拿脚踢胡翊的鞋帮子。
朱元璋把这些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嘴上却不说,就等胡翊诊完了病然后问他结果。
在诊断出李贞心脉未损后,胡翊总算松了口气。
心脉受损,现在医学里的名词就是“心衰”,这可就不好办了。
朱标在一旁看着,见胡翊面色缓和下来,立即问道:
“姐夫,能治是不是?”
胡翊点着头说道,“能治,就是不可再拖了。”
朱元璋就问,“姐夫说他病了半个月,依着你看呢?”
李贞又开始踢胡翊的鞋帮子。
可是胡翊在朱元璋面前不撒谎,未来丈人在军中那么多次频繁的试探,直觉告诉他,不要跟朱元璋说假话,哪怕是李贞的面子也不行。
胡翊就实话实说道:
“李大爷病的时辰就长了,怕是至少得有两三个月,许是初春时候花粉、柳絮吸入咽喉,进一步引发肺症,他当年纵横沙场又有许多老伤,叠加起来再一拖延,就到了这个地步。”
胡翊就开始提笔写方,然后医嘱道:
“药下的猛,夜里燥热得很,那也得忍,如此半月可以下床,一月后便能行动自如,否则的话就要躺三个月。”
朱标听了胡翊的诊断,立即就说道:
“对,对,太医院来人是这么说的,姑父的病只能卧床调理,不敢吹风,如此服药三月才可愈。”
朱元璋听完话就骂道:
“这帮子庸医,真想都剐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只是胡翊医治的法子另辟蹊径,用的是类似救治文氏时候的用法,两副药各司其职,然后调和好病症。
御医们用的还是糊裱匠那一套,什么都想治,什么都想管,自然就来得慢。
如果用一个道理来讲的话,御医给李贞用药是不分主次。
胡翊给李贞用药,既分了主次,又分了层次,一服药只解决一个问题,这有点像是解线头。
朱元璋骂完了御医就开始数落姐夫,其实也不算是数落,甚至都有点求着李贞的意思了:
“姐夫,下次有病了不要自己兜着,你瞒着咱有啥好处?咱是能多吃一碗饭,还是多喝一碗汤?对咱没好处还有坏处,那你瞒着干啥?”
朱元璋就很不满的说道:
“现在咱当了皇帝,除了你跟妹子,还有谁敢重八重八的叫?还有谁敢跟咱摆道理?你要好好活着陪咱呢,不然宫里就剩咱一个孤零零的,谁还能陪着咱说知心话?”
李贞面带歉意的点着头,胡翊立即说道:
“李大爷,这事瞒不得陛下,病症就该治,您就不应该怕给陛下和皇后娘娘添麻烦,要不然病倒了才是真的麻烦。”
胡翊刚说完话,朱元璋一脚就踹他屁股上,骂道:
“生分蛋子,你在这见什么外?”
“静端叫姑父,你也叫姑父,前些日子在宫里还叫来着,这么快你又改口了?”
胡翊挨了这一脚,朱棣马上就笑的前仰后合,朱樉乐不可支的道:
“这下好了,以后多一个人替咱们分担怒火,就能少挨打。”
朱棣也扯着胡翊衣袖,“姐夫这一脚挨的不冤。”
朱元璋立即偏过头去骂道:
“放屁,今日回来就要去问宋先生,你们若是调皮捣蛋,咱这靴子就是你们的晚饭!”
朱静端怕胡翊听不懂,特意给解释道:
“靴子做晚饭的意思,就是罚他们没得吃,只能吃一顿打。”
胡翊这就明白了,赶紧又改口叫姑父。
在宫里这一趟算是忙完了,此时
天色也到了下午,李贞的病情他要明日再来探,朱元璋总算放他出宫了。
胡翊松了口气,这才卸去了盔甲,换上布衣。
还别说,这身盔甲穿在身上习惯了,穿布衣反而不习惯,感觉轻飘飘的不够劲儿。
胡翊从皇宫出来,骑着马往回走,刚出了御道,就有个管家等在路边,过来拜见道:
“少爷,老爷置了新院子,请我来接您回家。”
买新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