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化铁蛇,已是骇人听闻的妖法。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就在陈玉楼等人被这诡异一幕惊得魂飞魄散之际,真正的绝望才刚刚降临!
“唰——唰唰!”
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地面坚硬的青石板如同纸糊般被瞬间撕裂。
无数碗口粗的青黑色藤蔓如地狱苏醒的巨蟒,带着刺骨的冰寒与活物般的灵性,破土而出!
它们精准地缠上了罗老歪的四肢和躯干,猛然收紧。
骨骼错位的“咔咔”声清晰可闻,将他死死地捆成了一个人形的粽子,动弹不得。
几乎在同一时刻,岳绮罗指尖轻弹,三张薄如蝉翼的剪纸小人已然飘至罗老歪面前。
它们在空中滴溜溜一转,迎风便长,竟在刹那间化为三个手持寸长纸刀、面无表情的实体!
三个纸人动作快如鬼魅,一个将冰冷的纸刀抵在了罗老歪的左眼.
一个对准了他的右眼,最后一个则贴上了他的咽喉。
那戏谑而致命的姿态,仿佛下一秒就要割下几个有趣的“零件”作为收藏。
这还没完!
一直安静给江离夹菜的米岚,缓缓抬起了头。
她那双纯净的银色眸子里,闪过一道不容亵渎的威严圣光。
嗡!
一柄完全由纯粹光芒构成的圣洁长剑,悄无声息地在罗老歪的头顶凝聚成形。
剑尖垂下的神圣威压,让本就在剧痛中抽搐的罗老歪浑身一软,一股骚臭的液体瞬间浸湿了裤裆。
蛊术的诡异、妖藤的冰冷、邪术的戏谑、神圣的审判!
四重截然不同的恐怖杀机,在短短一息之内,从四面八方同时降临。
在小小的宴席广场上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将整个卸岭队伍笼罩其中。
空气瞬间凝固。
红姑娘紧握长鞭的手臂上肌肉虬结,青筋暴起。
可她惊骇地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催动内劲,手臂都重如山岳,连挥鞭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她身边的几名卸岭亲信更是双腿筛糠般抖动,手中的武器“当啷”一声接连落地,脸色惨白如纸。
陈玉楼的内心,早已不是掀起滔天巨浪,而是被一颗天外陨石砸得支离破碎!
他脑海中猛地闪过卸岭密卷中关于“方士”的记载。
‘通晓天地秘法,役使鬼神,言出法随,非凡人可敌……遇之,避退百里!’
他强压下灵魂深处的战栗,无视了地上如同死狗般抽搐失禁的罗老歪,迈开了灌了铅般沉重的步伐。
他没有走向任何一个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女人,而是径直走向了那个从始至终气定神闲,仿佛在看一场无聊戏剧的年轻人。
在距离江离那一桌还有三步之遥时,陈玉楼猛地站定。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这个比自己年轻许多的青年,行了一个江湖上最重的礼节——抱拳,而后,九十度躬身。
“在下卸岭魁首陈玉楼!”
他的声音因极力压制而微微发颤,却吐字清晰。
“我这兄弟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高人,还望阁下高抬贵手,陈某……愿付出任何代价!”
江离依旧没有看他,甚至没有放下手中的酒杯。
他只是抬起另一只手,对着魏淑芬等人的方向,随意地摆了摆。
刹那间,所有压力烟消云散。
那条狰狞的铁蛇变回了冰冷的驳壳枪,摔落在地;
活物般的藤蔓悄然缩回地底,石板完好如初;
三个纸人化作普通的纸片,悠悠飘落;悬于头顶的光剑,也消散于无形。
罗老歪瘫在地上,像被捞出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然不觉自己裤裆处那片刺眼的水渍和恶臭。
直到这时,江离才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米酒,终于抬起了眼皮,目光落在了陈玉楼的脸上。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用一种仿佛在聊家常的语气,轻声笑道:“卸岭总把头?名头不小。不过,瓶山古墓凶险异常……”
说到这,他的目光下移,精准地落在了陈玉楼的双眼上。
“……你那双能在黑夜里视物的‘夜眼’,可得看仔细了,别一不小心,把命丢在那儿。”
轰!
陈玉楼如遭雷击,猛地抬起头,瞳孔剧烈收缩!
“你!”
“瓶山古墓”是他的目的。
而“夜眼”,是他与生俱来、只有卸岭内部的兄弟才知晓的!
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从里到外,被扒得干干净净,再无一丝一毫的隐私可言。
冰冷的汗水,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陈玉楼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艰难地挤出几个字:“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
江离懒得回答这种问题,直接摊牌:“瓶山下的东西,我们也想看看。带上我们,或许你能活得久一点。”
他没说坏处是什么,但那平静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陈玉楼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那三位姿容绝世、却个个气息恐怖的“仙女”,心中涌起无尽的苦涩。
他明白,这不是商量,更不是邀请,而是一个他根本无法拒绝的“通知”。
为了保全手下这几百号兄弟的性命,也为了那渺茫的探墓希望,他别无选择。
陈玉楼再次深深躬身,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能与阁下同行,是我等的荣幸。”
一旁,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罗老歪,听到要去瓶山,那刻在骨子里的贪婪瞬间战胜了恐惧。
他竟挣扎着爬了起来,也顾不上身上的狼狈,连忙附和道:“对对对!高人说得对!人多力量大嘛!”
协议达成,队伍迅速启程。
魏淑芬与张怀义、田小蝶本想一同跟随,江离却叫住了他们。
“如今的你,已非凡俗,无需再躲进深山。”
江离看着气质大变的魏淑芬。
“你们的结义兄弟,还在被异人界各路人马追杀,去帮他们吧。两个月后,我们此地再相聚,然后一同前往二十四节谷。”
魏淑芬三人对视一眼,重重点头,眼中满是感激与坚定。
在全寨人狂热的朝拜目光中,这支气氛诡异的队伍,踏上了前往瓶山的路。
当晚,一行人抵达了陈玉楼事先安排好的落脚点。
一处位于瓶山山脚,荒废多年的义庄。
刚推开吱呀作响的破旧木门,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尸臭混合着木头腐朽的霉味便扑面而来。
义庄内阴风阵阵,蛛网遍布,角落里还能听到老鼠“悉悉索索”的声音。
正中,歪歪斜斜地停着七八口蒙尘的破旧棺材,上面积了厚厚一层灰。
就在众人屏息踏入的瞬间。
“吱嘎——”
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响,从最角落里的一口漆黑棺材内传出。
无边黑暗中,一双不属于人类的、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眼睛,缓缓睁开,死死地盯住了门口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