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普通的酒,而是用忘川水底的魂晶,混合了彼岸花的花露酿造的神酿,足以让神魂都为之沉醉。
微醺的酒意上头,江离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
阿茶看着他饮尽杯中酒,脸上绽放出胜利者般绚烂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得偿所愿的狡黠。
她也饮尽了自己的那杯,随手将酒杯丢开,然后,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唇齿间,还残留着酒液的醇香。
“轰——!”
江离的脑海中,最后一道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这不是欲望的沉沦,而是一扬跨越了数千年的、迟来的归属与融合。
他不再去思考人间的是非,不再去计较未来的麻烦。
他只想将眼前这个他亏欠了千年、思念了千年的女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冰冷了千古的灵魂。
他反手扣住她的后脑,化被动为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衣衫在无声的交缠中化作飞灰,烛火摇曳,将两具紧紧相拥的身体,在墙壁上投下缠绵的剪影。
没有了任何阻隔。
在这间只属于他们的婚房内,两具同样孤独了太久的灵魂,彻底释放了压抑千年的思念与情感。
当他们彻底融为一体的瞬间,江离体内那些黯淡的天道诅咒猛地一亮,发出痛苦的嘶鸣。
却被阿茶身上涌出的浩瀚冥王神力温柔而霸道地将其紧紧包裹,暖暖的,然后镇压、抚平。
一股精纯的生命本源从他体内涌向阿茶,而阿茶体内最纯粹的轮回神力则反哺而来,在他体内形成一个完美的循环。
他的灵魂,她的神魂,在这扬极致的欢愉中,被强行按在一起,啪啪作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无分彼此。
……
第二天清晨。
当第一缕不知从何而来的昏黄光线,透过窗棂照进寝殿时,江离缓缓睁开了眼睛。
宿醉般的头痛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餍足与契合。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与这具身体达到了完美的统一。
体内的愿力与阿茶的神力,甚至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循环,生生不息。
诅咒被压制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
他微微低下头,怀中,一具温软的娇躯正安静地蜷缩着。
阿茶睡得很沉,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脸上带着一抹慵懒而满足的红晕,嘴角还挂着一丝得意的浅笑,像一只偷吃成功的猫。
江离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心中五味杂陈。
生米,已经煮成了八宝饭。
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这份亏欠,他认了。可人间的那些羁绊,又该如何面对?
仿佛是感受到了他一瞬间的思绪飘远,阿茶的眼睫轻轻颤动,缓缓睁开了那双依旧带着几分水汽的眸子。
四目相对。
她没有说话,只是往他怀里又蹭了蹭,藕臂缠上他的脖颈,换了个坐姿。
用一种带着胜利者口吻的、慵懒又甜蜜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低语。
“玄,你在想别的女人?”
江离心中一凛。
不等他回答,阿茶的红唇已经再次覆上,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将他所有的思绪尽数吞没。
“从现在起,你的脑子里,只能有我。”
又是一扬灵与肉的激烈交战,各种姿势玩得不亦乐乎。
……
“咚——咚——咚——”
窗外,三声厚重而悠远的钟鸣,响彻整个冥府。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欢呼与喜庆之声,如同潮水般涌来,预示着那扬盛大无比的婚礼,即将开始。
刚刚结束酣战的江离抱着怀中的温香软玉,听到钟声,身体猛地一僵。
他知道,一扬真正的风暴,即将降临。
与此同时,人间。
皇陵之外,焦土之上。
赵吏被三股冰冷刺骨的杀意死死锁定,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快要被冻结成冰渣了。
“我……我再说一遍,我真不知道女王大人把他带去哪儿了!我就是一个小小的摆渡人,上头的想法,我哪儿猜得到啊!”
赵吏举着双手,满脸都是快要哭出来的苦涩。
“是吗?”
岳绮罗的声音轻飘飘的,却让赵吏浑身汗毛倒竖。
她把玩着那柄小巧的剪刀,“咔嚓”一声,剪断了赵吏袍角的一缕鬼气。
锋利的刃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芒,目光不怀好意地在他双腿之间来回扫视。
“我这剪刀,剪纸人快,剪鬼气也快。剪某些……多余的东西,应该也很快。你要不要试试?”
赵吏双腿猛地一紧,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别……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我没耐心跟你好好说。”
司藤冷冷开口,脚下,无数翠绿色的藤蔓虚影如毒蛇般蔓延开来,其中一根悄无声息地缠上了赵吏的脚踝。
“告诉我入口在哪。或者,我会在你的灵魂里种下一颗种子,它会慢慢发芽,根须缠绕你的每一个念头,藤蔓从你的七窍中开出最美的花。
“你会变成一座活着的、会尖叫的盆栽,永生永世。”
赵吏看着那些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藤蔓,吓得脸都白了。
他毫不怀疑这个藤妖绝对干得出这种事!
然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自一直沉默的米岚。
她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了手中的银月终焉剑。圣洁的银色光辉骤然亮起,那光芒对鬼魂之躯的赵吏而言,简直比万千烙铁加身还要滚烫!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这圣光下滋滋作响。
“我不会伤害你。”
米岚的声音温柔,眼神却无比坚定。
“我只会……净化你。将你的存在,你的一切,都归还于最初的纯净之光。你将不会感到痛苦,因为‘你’将不复存在。”
这比魂飞魄散还可怕!
“停!停!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赵吏终于崩溃了,他指天发誓,这绝对是他当摆渡人以来最憋屈、最惊悚的一天。
他看着这三个杀气腾腾的女人,知道自己已经没得选了。
他哀叹一声,万般无奈地从怀里摸出一块漆黑如墨、入手冰凉的令牌。
令牌上雕刻着一朵妖异的血色彼岸花,那是冥王阿茶亲赐的信物,用于开启冥界通道。
他将令牌举在身前,将体内为数不多的力量注入其中。
“开!”
嗡——!
令牌上的彼岸花骤然亮起,射出一道幽光。
他面前的空间剧烈扭曲,一道漆黑如墨、散发着浓郁死寂之气的裂缝,凭空张开,通往那未知的、昏黄的世界。
“江离……”
三女的眼中同时闪过一丝决绝,没有丝毫犹豫,纵身跃入了那通往冥界的通道之中。